小镇人家 第58章

作者:朽月十五 标签: 情有独钟 市井生活 穿越重生

  “且我们这些在海上航行的人,都是信奉海神的,所以我今日带你过来,是想对着这片以后我会时时见到的海,对着我信奉的海神说。我很想娶一个人为妻,想让她能够将后半生托付于我,而我所能做的,就是爱她,敬她,日后她说东,便绝不会往西。若有违背,必——”

  他这话还没说完,阿夏就伸手捂住他的嘴,她说:“你的话我都听见了,不必再发什么誓言。”

  “好,”盛浔反握她的手,低头注视着阿夏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问道:“那方知夏,能再答应盛浔一次吗?”

  那是阿夏迄今为止的人生里,听过最打动她的话语,所以她转过头,瞧着这片海,很郑重地道:“我答应。”

  她在盛浔的手掌上写了十遍好,来告诉盛浔,她很认真在回应他的感情。

  盛浔紧紧抱着她,在这一片他未来会一直航行的大海上。

  也不知道看了多久的月光,盛浔牵着阿夏的手从旁边的楼梯下去,今晚他租了这个海船,自然连上头的房间也租了。

  那里有个很大的厅堂,四周都是窗户,且有一排的凳子,都铺着软垫,连地上都铺了垫子,坐到凳上能看见夜里的海景。

  阿夏选了个凳子上去,趴在窗户前看海景,而盛浔却没去,而是走到一旁的桌子前,倒了点酒,一口闷。

  他此时手有点抖,耳朵发烫,等了会儿,从袖子摸出一粒粽子糖,含在嘴里,时不时用舌尖抵着它。

  而后才慢慢踱步过去,阿夏还趴在那里笑着跟他道:“盛浔,你快来看,这夜里的海湾真好看。”

  “嗯,”他从喉间发出一声,而后大手伸出去握住阿夏的腰,用了点力气,阿夏从趴在那里立马变成坐姿,她疑惑地看着盛浔。

  而盛浔的手一点点从椅背往上攀,背也弯下来,眼神直视阿夏,他声色沙哑地问:“我刚才吃了一颗糖,你要不要尝一尝?”

  阿夏被他这深邃的眼神弄得有点害怕,身子不自觉往后缩,但听他说糖,就问:“什么糖?”

  “是一颗很甜的粽子糖。”

  她还不明所以,就伸出自己的手来,“那来一颗。”

  “真的要吗?”

  盛浔抵着糖,又问了一遍。

  “真的。”

  听见这话,他笑了声,很慢很慢地弯下腰,脸离阿夏很近,腿却紧挨着阿夏的腿,让她无法动弹。

  靠在椅子上的手从凳子上改为贴到阿夏的耳边,捧住她的脸往上抬,他的脸一点点压下来,从额头紧贴,到鼻子相互挨着,只有唇间还留有一点距离。

  他到这一步时,还是有点紧张,对上阿夏睁得很大的眼睛时,他伸出一只手,罩住她那明亮的眼神。

  而后狠了心,贴在她的唇上,轻轻地啄了一口,像小鸟似的,软软的触感。

  盛浔没试过,但他曾听旁人说过一些,知道应当不仅仅是这般,不过就是这样,他从耳朵红到脖子根,烫得惊人。

  而他手底下,阿夏的脸颊也是一片泛红,甚至她的睫毛一直在颤抖,挠着他的手心。

  阿夏心跳的快要出来,她无意识地双手拉住盛浔的衣衫,而原本紧闭的嘴唇,也在她想说话时张开。

  也许是刚才喝的那口酒,酒意已经顶到了喉咙口。盛浔盯着那唇瓣,手指在唇边一点点摩挲,而后他贴上去,缓慢地寻找。不久后舌尖上粽子糖的甜味传到了阿夏的嘴里,那颗糖融化得很慢。

  两人在这片大海的夜风底下,交换了一个粽子糖的吻,而凳子蔓延出去的影子却看见他们缠绵的身姿。

  作者有话说:

  疯狂道歉,又推迟了,本章发红包。

  不是我不想写得更细致,删删减减大家凑和着看吧,我真心怕被锁,下一次我已经安排上了,应该会刺激一点吧。

  麦秀寒以及,“做天难做四月天,蚕要温和麦要寒。种菜哥儿要落雨,采桑娘子要晴干。”来自《清嘉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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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灌汤包

  从海湾回来的那个晚上, 阿夏一夜没睡,在床上翻来覆去地滚,她的心到现在都跳得很快。

  她点起蜡烛, 对着镜子看自己的嘴唇,原本她的唇色偏淡,可现下在这昏黄的烛光下,都能看到嘴唇似染了一层水红。

  阿夏的手指轻轻触着这发麻的唇角, 她的脸上飞起两团潮红,将镜子反扣到一旁, 蒙头躺进床上, 良久她又拱起身子爬起来。

  顶着一头乱发,在纸上写了几个大字, 连着旁的一些东西放到个布袋子中。

  而后大半夜收拾起衣衫来, 她决定好了, 明日就要去外祖家, 包袱全都收拾好后。

  阿夏坐在床沿上, 低垂着眼眸,才发现自己的脸皮这么薄。她暗暗地想, 反正没过个十来天她是不会回来的,且让盛浔一个人待着去吧。

  她咬着唇, 趴在窗前等天亮, 外头有朦胧的日头时, 阿夏提着包袱就往楼下赶。

  方母正在楼下忙活着, 今日大伯和阿阳也准备回去, 她把要给两人带走的东西给准备好。

  刚搬出个罐子, 拍拍上头的尘土, 抬起头一看阿夏拿个包袱站在楼梯口, 纳闷地问她,“你拿这下来是要去做什么?”

  “阿娘,我今日想坐大伯的船,去外祖家。”

  阿夏把那袋包袱放到一旁的凳子上,怕方母不答应,说得有理有据,“昨日我的生辰,外祖他们没有过来,那刚好我闲着,可以自己上门去,正好还能再过个生。”

  触及到她娘的眼神,赶紧改口,“哎呀娘,我说笑的,这不是之前外祖母就催着我去,早点去还能在那里多待段日子不是?”

  “我说你这孩子,”方母手搭在腰间,“你怎么想一出是一出的,成了,你早点去看看你外祖也好,先过来吃饭。”

  饭间里太婆正在叮嘱大伯,“老大,你也不是年轻时候了,上了年纪之后就得顾着自己的身子,可别再跟以前一样了。回去后也好好跟小杏过日子,阿笑的婚事你也要上心点。”

  “娘,我都知道,”大伯不管太婆和太公说什么,都一一应下。

  “大哥,等会儿还得托你个事,”方母端着一盘蒸笼进来,放到桌上时说道。

  “什么事,弟妹你尽管说。”

  “就是阿夏这丫头,今早下来说要去她外祖家,我想想也行。不过现在家里头也忙着,没时间送她过去,这不是就想麻烦大哥一趟,等会儿转个道送她一趟。”

  方母的话音刚落,方觉就问她,“怎么今年转了性,要这般早过去?”

  之前年年都是才到端午前几日才过去,今日离着还有十天,竟要这般早过去,可不就是转性了。

  阿夏死鸭子嘴硬,她说:“我想外祖了。”

  “好好,到时候大伯送你去王家庄,顺路的事情。”

  大伯满口答应,阿阳从他身后探出头来怂恿,“阿夏,你都上了我们的船,干脆先跟我们一道回宁塘去,等端午边上再送你去王家庄怎么样?”

  阿夏想想后,还是摇摇头,“我要之后跟我爹娘一块去。”

  她这话一说出来,大家顿时发笑,方母就对阿阳道:“阿阳,你也别劝了,我们阿夏这是怕到时候,一个人招架不住那边的三姑六婆。”

  宁塘那些本家的亲戚,一个个都好做媒,甭管亲疏远近,只要沾亲带故就亲热得像是一家人似的。

  阿阳也闭了嘴,连他都不得不承认,那些三姑六婆属实是难以招架。

  等大家话说完后,阿夏才小心提起一个灌汤包,昨夜没睡一顿折腾,她早就饿得不行。

  这灌汤包一瞧就是她爹的手艺,捏的褶子都相同,一圈褶子很漂亮,收口又小。放在蒸笼里时灌汤包一个个边缘扁,提起一只后,肉馅带汤往下垂,饱满似夏时的桃子,满满一肚子的汤汁。

  灌汤包要想好吃,一在汤,汤得浓郁而利口,所以光搅好肉馅不成,还得往里头放做好的皮冻,上锅蒸熟后才能有满肚汤。二在皮,讲究揉面时三软三硬,才能做到皮薄不破。

  吃蒸好的汤包,阿夏谨记一句话,“轻轻提,慢慢移,先开窗,后喝汤”,就是先在皮上戳个洞,再小心啜饮里头的汤汁,以防上来就被烫着唇皮。

  肉馅的吃着虽美,不过要是能赶上秋初的螃蟹肥美时,包一笼蟹黄汤包,那才鲜。

  阿夏吃完几只灌汤包后才觉得又有精神了,见方觉起身,她也擦把嘴赶紧溜出去。

  叫住方觉,“哥,你晚点帮我把这个东西,”她说到这,话里干巴巴的,“交给盛浔,一定要亲手交给他。”

  方觉接过那布袋子,笑道:“怎么,你们两个还闹别扭了不成。”

  “不是,啊呀,大哥你交给他就成了。”

  阿夏明显不想再说这个话茬。

  “好好好,到时候我是不是还得在他面前说,你去外祖家半个月不回来。”

  方觉打趣她,在心里叹气,真是女大不中留啊。

  “那大哥你要说的话,你就说吧,我可没说过这样的话,”阿夏把头瞥向一边,话里话外都在否认。不过一想到昨日收的生辰礼还在盛浔的船上,都还没来得及看是什么,只能等回来再说了。

  “成,大伯要走了,”方觉拎过她的包袱,收了笑叮嘱道:“到了外祖家可别哪都去玩,尤其是松岭山,端午前后那里正是蛇多的时候。”

  “好好,我都听进去了。”

  阿夏点点头,同样的话她爹娘又轮流交代一遍,耳朵旁才算清净。

  “老大啊,要是没事就划船过来,带着小杏和阿笑也来看看。”

  太婆的话里满是依依不舍。

  “是喽,不过晓得你也忙,这事就不强求了,今年出海稳着点。”太公的思念总是这般含蓄。

  “好好,我会常来的,等把阿阳带出来,就能歇下了。”

  大伯也自然有点不舍,不过干他这行的离别见太多了。

  “太婆,太公你们赶紧回去吧,还有二叔、二叔母,我会把阿夏送到王家庄的。”

  阿阳站在船头大喊,使劲挥手,阿夏也让他们回去,不过站在岸口上的大家还是等他们的船划出去再走的。

  眼见船只看不见了,方觉才提着那袋子东西,上门去盛家,他家门今日敞开着的,走到门边一瞧,盛浔在院子里头修理物件。

  他屈起手指敲了敲门,盛浔循声望过来,见到是方觉,脸上的神情微妙,却还是赶紧净了手走到门前。

  “大哥,快到里面坐。”

  “不了,我今日是受阿夏之托,给你送件东西来,”方觉将提着的袋子递到他手上,话里带着笑意,“她昨日也不知为何,今早起来就说要去外祖家,现在已经登上船,估摸有小半个月不回来。”

  方觉说完,拍拍盛浔的肩膀,声音中有些许幸灾乐祸,“话我已经带到了,还得去书院,先走一步。”

  盛浔手里握着东西,一时还没反应过来,看着方觉快走到树下时,才在背后说了慢走。

  他状似镇定地拆开袋子里的物件,最先露出来的是一张纸,盛浔小心拆开,只见上面写了六个字,发乎情,止乎礼!

  字迹潦草,能看出着实有点气恼。盛浔感觉被骂也不冤枉,他干咳一声,继续从袋子里拿出东西来,是条长命缕。

  他心里一定,将长命缕握在手心里,才把最后那张卷起的画拆开来,一间屋子的摆设跃然纸上,大到床柜,小到一块帘布的颜色,甚至后头还专门画出是何柜子。

  全部看完后,盛浔刚才提着的心才落到实处,毕竟能提早将端午才要戴的长命缕给他,又把上次他曾说过那间屋子的摆设画下来,应当没后悔。

  拿上东西走到屋子里,盛母擦着窗前的花瓶,见他笑容满面地过来,问了一嘴,“咋了,你捡着钱了,还是你爹出海又撞着大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