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十月海
曹海生大概猜到了什么,临走时语重心长地说道:“安全第一,早点回来。”
谢箐的心情也很忐忑,但她还是强颜欢笑道:“放心吧师父,相信我。”
曹海生摇摇头,“有时候太出色未必是好事。”他拍拍谢箐的肩膀,背上双肩包,离开了办公室。
谢箐关上灯,放空大脑,安安静静地看着窗外。
不出事,她就是巾帼英雄、警界精英。
出了事,她就是英年早逝、虽死犹荣。
一线之隔,天堂地狱。
决心下了,但该怕的还是要怕。
一个人,不管对自然界还是对人心,都该存有敬畏之心——我们无法想象自然界的凶猛,也无法想象人心的贪婪和险恶。
天光渐渐暗淡下来,谢箐被黑暗包裹,情绪反倒稳定了下来。
“咚咚!”办公室的门被敲了两声,“小谢,你在吗?
檀易来了。
谢箐起了身,快步过去,先开灯,后开门。
檀易穿着一件中年人才穿的藏蓝色夹克,下面是条黑西裤,带着黑框眼镜,更加像老干部了。
她笑着说道:“东西准备好了吗?”
檀易道:“都好了,你跟我来吧。”
谢箐带上东西,锁了门,跟檀易一起下楼,去了停车场。
檀易从副驾上拿起一包东西塞给谢箐,“看看买全了没有。”
谢箐打开检查一遍。
这是一整套新且土的衣服——包括印花内衣、秋衣秋裤、棉衣棉裤、外衣外套,一双老棉鞋,还有一双质量极差的棉袜子。
谢箐道:“谢谢檀队,准备得非常齐全。”
“非常”二字,意味深长。
檀易没回答,飞快地拿出一根烟,丢在嘴里,用打火机点着了。
谢箐回到自己的车上,窝在驾驶位,脱掉内外衣,把檀易给她的换了上去。
新内衣,没洗过,但也没办法,只能将就着穿。
内裤大小合适,胸衣就有点大了。
谢箐拢了拢,努力填满罩杯,在心里吐槽道,老檀的眼力不大行啊,bc分不出来。啧,还是第一次穿男人买的内衣呢,居然是在这种情况下。
她飞快地穿好一整套,把自己的衣服装进背包,取出大哥大、呼机,以及钱包,然后把背包塞在后备箱里,用抹布盖上了。
随后,她检查了棉鞋的鞋尖,确定刀片的位置,试着取出来,再放回去。
窃听器在棉衣里,缝得较为牢靠。
还有她自己准备的两枚黑色小发卡,深深地埋在枕部的头发里。
检查完一切,一辆车开过来,按了下喇叭。
谢箐下车,锁好车门,上了七成新的夏利车,檀易是司机。
他看了谢箐两眼——谢箐把头发放了下来,因为不够长,所以乱七八糟地戳在脖子上,衣服艳丽且臃肿,但她也轻松驾驭了,即便土气,掩盖不了浸润在骨子里的灵动气质。
腹有诗书气自华,檀易信了。
谢箐瓮声瓮气地说道:“大哥,咱去哪啊!”她加重了“哪”字,像极了刚进城的某县某村的农家妹子。
檀易笑道:“依我看,你不要叫谢箐,叫戏精好了。”
谢箐也不客气,“如果檀队不介意我私下里喊你痰盂,你尽可以喊我戏精。”
檀易好整以暇,“成交。反正也被人叫了二十几年,耳朵都起茧子了。”
谢箐:“……”
她发现了,檀易虽然不想柴煜那么话密,但他其实是个腹黑和毒舌。
行吧。
谢箐决定以退为进,“戏精也挺好,但愿我这个戏精能演好这一出大戏。”
檀易收敛了唇角的笑意,“你放心,一切以你为主,只要你感到危险,咱们就立刻终止行动。你不要逞能,知道吗?”
谢箐道:“放心,我不会拿我自己的后半辈子开玩笑。”
檀易看了她一眼,“聪明是好事,但也容易自误,我希望你能始终记得我的话。”
谢箐正色道:“檀队放心,我会记住的。”
车子出了安海市,向北疾驰,一个半小时后,在一个小站停了下来——这里的口音与安海市内略有不同,谢箐只要掌握几个小窍门,就能成功扮演接下来的卧底角色。
下车前,檀易又嘱咐了一遍,“我与你的距离不会超过五百米,请不要以身犯险,知道吗?”
谢箐不厌其烦地答道:“檀队放心,我有分寸。”
檀易伸出大手,“一言为定!”
谢箐握住了,“一言为定。”
两只手都很凉,握在一起,让人冷静加倍——谢箐是紧张,檀易是担心。
谢箐几乎能感觉到檀易手上隐约的颤抖。
她伸出左手拍了拍,“檀队放心,我们一定会顺利的。”
檀易的左手再按住她的左手,“我相信你,相信你不会拿自己的安危开玩笑。”
谢箐“嗯”了一声,抽出手,看一眼外面,见没什么行人,便飞快地下了车,头也不回地往车站去了。
她的背影瘦削,但坚毅果决。
檀易默默注视着,直到看不见人影,才低下头,把她留下的物品一一收在大挎包里——大哥大平平无奇,钱包是普通的男款,bb机上却贴了一张男明星的贴纸。
“哪里好看了?”檀易微微摇头,脚下给油,驾车顺原路往安海疾驰……
第59章 下饵
谢箐进候车大厅的时候留意了一下,总共三十六个旅客。
对于一个县级小站来说,等车的人着实不少了。
男性旅客多,他们基本上都穿着军大衣,脚下堆着大堆编织袋,一看就是去城里打工的。
女性少,五六个人,她们各个穿着新棉袄,喜气洋洋地和同伴说着话。
没人在意谢箐的到来,甚至没有注意到她只有一个人。
谢箐找个没人的地方坐下,掏出车票反复看了看,最后在珍而重之地放在上衣口袋里。
枯坐没意思,她闭上眼,在脑海中温习整个计划,反复推逻辑,在可能出问题的地方做多种假设,以便应对不时之需。
九点零八分,前往安海的火车开始检票了。
谢箐取出票,背着局里准备的大破书包通过检票口,进入站台,等七八分钟,和其他人一起上了二号车厢。
硬座慢车,空气质量难以恭维,厕所的臭味、不洗澡的男人味,还有一股股的臭脚丫子味,熏得谢箐脑瓜仁疼。
好在安海不远,一小时五十分钟就到了。
谢箐背着包,从出站口出来,四下看了看,然后问一个正在拉客的旅店老板娘,“大姐,哪儿有茅坑?”
老板娘笑眯眯,“我家旅店有,小妹子住不住啊?”
谢箐问:“多少钱?”
老板娘道:“八块一晚上,便宜。”
谢箐摇摇头,又去问一个女出租车司机。
女出租车司机把她拉到一边,“小姑娘,厕所候车大厅里就有。那些小旅店最好别住,你单身一人很容易出事,你要是想住,我带你找正规招待所。”
谢箐道:“谢谢大姐,正规招待所多少钱呐?”
女司机想了想,“不贵,十多块钱吧。”
“太贵了,我没那么多钱,谢谢大姐,我先去找茅坑。”谢箐朝候车大厅去了。
女司机道:“这孩子瞅着不大,从家里跑出来的吧。”
一旁的男司机接了一句,“小姑娘挺俊,可别人让人贩子盯上啊。”
女司机点点头,“可不是?光是我听说的就有好几起了。”
……
谢箐进了候车大厅,找了好几个人,才找到一个愿意帮她看包的。
她拿了卫生纸,好好地在厕所里蹲了一会儿,出来后,谢过看包的人,又去了售票大厅。
此时已经十一点了,售票大厅只有几个人。
谢箐在列车时刻表前站了好一会儿,来回走几趟,又出去了,在门口瞧旅店的老板、老板娘抢客人。
待全身冻透之后,她又回到售票大厅,继续研究列车时刻表。
一个拎着笤帚的老头儿开了口,“小丫头,你这是要去哪儿啊。”
谢箐道:“大爷,我也不知道去哪,就想找个打工的地方。”
老头儿道:“哦……这可帮不了你,小姑娘家家的一个人出来打工,可得注意安全啊,别瞎走。”
谢箐点点头,“我知道,但家里待不下去了,唉……”
她停下话头,不说了。
老头儿摇摇头,出去了。
谢箐把书包放在地上,呆呆地看着列车时刻表,大约一刻钟后,她起了身,走到窗口前,问道:“喂,去京城多少钱?”
售票员道:“十五块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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