狠虐黑莲花后我死遁了 第86章

作者:可乐姜汤 标签: 情有独钟 相爱相杀 穿越重生

  有人对美人们使了个眼色。

  美人们本来听到要来服侍暴君,个个吓得胆战心惊,但真到了跟前儿,见到了暴君的脸,纷纷转了心思。

  她们都明白自己是姝色无双的美人,却没想到,到了这个威名赫赫的君王面前,竟然感觉到了自惭形秽。

  这般的人物……若是能得他青眼,日日在他身旁服侍,再危险也值得搏一搏。

  这一瞬间,她们下意识将听来的秦玦的残忍行径抛之脑后,做足姿态,跃跃欲试地想要为秦玦献舞一曲。

  这本来就是在计划之内的,下面坐着的人提出让美人献舞。

  没人知道秦玦不喜欢舞。其他时空的秦玦喜欢热闹,无论是杀人还是跳舞,都是热闹。可这个时空的秦玦却被穆君桐洗脑了,一心认为自己喜欢清净。

  但秦玦心里记挂着事儿,听到提议只是敷衍地点了点头,并未反对。

  得了他的准许,大家都松了口气。

  帐中笙箫起,美人奏乐,莲步轻移,燕歌赵舞,一时犹如置身仙境,看得帐内众人都直了眼。

  他们明明知道这是要献给秦玦的美人,但还是忍不住将视线黏在了她们身上,有的难以控制色心,张着嘴,恨不得秦玦一个也选不上,正好带回去自己享用。

  男人们心头火热,美人们却越来越心凉。

  她们明白自己的美色有多诱人,从未失败过。这还是头一回见有人在她们起舞时,居然看也不看一眼,一心用膳。

  哪怕是龙肝凤髓也不至于这么美味吧。

  心头越凉,起舞得越卖劲儿,轻纱薄衣,一点点靠近秦玦,手臂上、脚踝上的金铃叮叮作响。

  这下秦玦总算是被吸引了注意,他的视线从这些人身上扫过,找到了自己熟悉的铃响。

  美人赤足,金铃圈堆在脚踝上,衬得玉足纤细魅人,足尖轻点,仿佛踩在了凡人的心尖上。

  郢人。

  他曾见过这种舞蹈,当年亲母无趣时,便会招人来奏乐起舞。亲母也会换上郢国的装束,同她们一起玩乐舞动。

  秦玦的视线慢慢上移。

  他之前一直垂着眸,冷着一张脸,美人们都只注意到了他的美貌,并未察觉到他身上的危险气息,如今他抬头,陡然撞上这双黑魆魆的双眸,惧意陡然铺天盖地地涌来。

  明明只是轻飘飘的打量,却犹如刀锋滑过,让人忍不住浑身战栗。

  叮叮叮,有人乱了舞步,铃铛发出了错拍的声响。

  秦玦丝毫不察,或者说,根本不在意。他不在意美人长什么样,也不在意舞步多么魅人,他只想看清楚郢人的装束。

  和从前郢人穿得差不离,只是为了取悦他,装扮得更为浓烈。郢人本就喜欢色彩鲜明的装扮,今日色彩更甚,活似山间精怪化形,吸取了漫山繁花的娇美。

  秦玦眨眨眼,目光在她身上停留。

  看美人看得浑身燥热的其他人留意到这点,其中进献郢女的男人心头一喜,连忙对秦玦躬身行礼,细细道明美人的来历。

  一舞毕,美人咬唇地看向秦玦。

  郢人素来狂野大胆,这般模样更是勾人。

  秦玦从来都不是个傻的,他不在意不代表心里不清楚。他看向刚才为他介绍郢女的人:“这是郢国最美的?”

  这话问得唐突,却也极符合秦玦张狂的性子。

  被问的人不敢夸张,压下惊喜的心,答:“郢国之大,美人多矣,不敢言最美,但此女素有盛名,乃余人所不及。”

  “盛名?”秦玦的视线在她脸上流连,神色不解。他知道嘴歪眼斜是丑,至于美,看得舒坦就是美,如今此人看着也没有多舒坦,怎么就是美了呢?

  他像学画一般,仔细端详着她的五官线条,恍然大悟,原来这就是“极美”。

  见他这般,帐里有欣喜若狂的,有不甘的,心思各异。

  献美之人连忙继续道:“听闻君上四处寻觅美人,如今有这般绝色,定是要献于君上,愿君上能满意。”这么说着,心下却是越来越肯定,语气也带上了男人之间心知肚明的猥琐。

  秦玦挑了挑眉,看着美人,神色莫名:“美……”他这个字拖得极长,慢悠悠的,众人心高高提起,笑容马上就要从脸上冒出来了,互听他问,“孤呢?”

  他抬手摸摸自己的脸,从刚才观美人得出来的结论用到了自己的脸上,眼、鼻、唇,若那称之为极美,那他是不是也可以称为美。

  他恹恹的神色逐渐变得明朗,轻轻一笑,有种肆意又阴冷的美,似见血封喉的鸩酒:“孤与她,谁更美?”

  众人胆颤惊心,不敢出声,但却也迟迟没能挪开目光。

  他们没见过秦玦笑,或者说,除了蹙眉,没见过他其余的表情。

  如今这么一笑,哪怕帐中人同为男子,也品出了惊心动魄的美。

  秦玦在等答案。他幼年习惯了郢国的审美习惯,知道色彩鲜明饰品繁复是美,面前的美人穿羽戴花,而自己仅身着玄衣,是不是比不上她,算不上美。

  美人们率先受不了这种阴寒的危险气息,一个接一个噗通跪倒在地。

  众人心里纷纷打鼓,背上不自觉冒出冷汗。

  说美人更美,那是对天子说谎,死无全尸。

  说秦玦更美,那进献的美人不如他自身美,岂不是在戏弄他?

  念头闪过,所有人立刻从桌案前起身,跪在地上,瑟瑟发抖不敢说话。

  秦玦一幅毫无知觉的模样,语气没有任何变化,仿佛不懂他们为何下跪一般:“为何不答?”

  如阴鸷的毒蛇爬上背脊,紧紧锁住咽喉一般,跪在地上的众人冷汗直流,啪嗒落到地面上。

  这里刚刚是美人玉足轻点的地方,香气仍有残留,但很快,就会被血腥气覆盖。

  他们的回答声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磕磕巴巴,声若蚊蝇:“自然是……自然是君上更美。”

  秦玦懒散地以手支颐,墨潭般的眸子深不见底,恍若无知少年郎,语气狡黠:“美人美人,不若孤美,那为何可称美人,为何要献美人?”他说着说着,乐不可支,笑得前俯后仰,“如此荒谬,竟也能做得出来。”

  有人不够了解他,被他的笑声感染,跟着笑了几声,以为坠在头顶的重剑已悄然挪去。

  但余光一瞥,却见身旁跪着的人面色煞白,抖如筛糠,仿佛下一刻就要晕倒在地上一般。

  就在这时,秦玦陡然收住笑,帐内陷入一片死寂,唯有因恐惧至极而产生的急促呼吸声。

  他站起身,袍角带动桌案,杯盏响动,如催命铃响。

  他忽然恢复了平淡的语气,刚才那些疑惑、轻快、不悦眨眼成了错觉,仿佛他一直都这样,只会用平静无波到冰冷麻木的语气说话:“谁给你们的胆子,如此辱我。”

  简单几个字,冰寒至极,陡然将人打入修罗地狱。

  悬在头顶的重剑终于落下。

  自作聪明,斩尽生路。

  生死之间,一切的声音都被放得极大,重重心跳声下,他们听到了秦玦恍然大悟的喃喃自语:“若要选人,美貌皆不如我,为何……不能选我呢?”

第75章

  郢人放荡, 野性不逊。哪怕是着衣,也喜在衣裳绣上各色花案,非要团团簇拥, 恨不得佩戴上世间所有的色彩。

  若是压不住, 就会显得俗野不堪,但若是压住了……便是艳色绝世。

  秦玦很久没有穿过郢国样式的衣裳了,幼时离现在太远,他都快要忘记佩戴脚链是什么感觉了。

  金环耀眼,恰好卡在脚踝骨节处,将他的肤色显得更透白了一些。

  好看吗?

  金银是好看的, 若是亲母还在, 一定要夸赞金环的耀眼。

  他赤脚踩在地上,慢慢踱步,重叠的金环晃动,发出清脆的响声,让他似乎回到了幼时看舞的时候。

  那时亲母便戴着金环,用脚不断地踢踹他, 配出好听的乐声。

  可是他戴着好不好看呢?

  秦玦低头盯着自己的足, 想不出来答案。

  算了, 去问问穆君桐吧,好不好看,貌不貌美, 不都得由她定夺吗?

  外裳松松垮垮的披着,衣领微敞,露出明显的锁骨。锁骨下面留有伤痕, 当年处理不得当, 印下了深红的疤痕, 衣领半遮,倒像是没刺完的刺青。

  绸缎般的墨发披散着,随着他走动的姿势,垂在腰间轻慢地晃动,衬托得腰更细了。

  乌发中藏着细细长长的发辫,每一根发辫都镶着羽毛,花花哨哨,艳陆离些。

  他的五官本就靡丽至极,被纷繁的色彩簇拥着,阴鸷恹恹与冷冽孤高全部散去,只剩下摄人心魄的艳。

  他却浑然不觉,仍在犹豫:“美吗?”

  他对着铜镜反复端详,似乎能看出当年亲母的影子。

  不对,还差一点。

  果然是隔了太久,他都要忘了郢国的习俗了。

  无论男女,幼时皆要在双耳穿出五孔,用以佩戴耳环耳坠。

  幼时被亲母按在地上穿过耳洞,现在早就愈合了。

  秦玦打开亲母留下的木盒,里面躺着她为数不多的遗物,零零散散,其中就有郢国的耳坠。

  他翻找了一下,找出了粗长的针。

  火焰上一滚,秦玦毫无痛觉般地将针头从耳垂穿过。

  鲜血淋漓。

  他对着铜镜观察耳洞大小,看不太清,便干脆用耳坠试验,穿不过去,就硬挤,挤出血肉,便戴好了耳坠。

  他摇晃着头,让耳垂上艳绿的羽毛跟着晃动,这样看起来才足够鲜艳,才足够像郢人。

  秦玦十分满意,接着在耳洞上打孔。耳骨的地方坚硬,他便更加用力,丝毫不在意这是自己的身体,直到把所有的孔洞都打完,他才将针擦拭干净,重新放回木盒里。

  伤口很小,血流很快便止住了,但他的双耳被自己折磨得通红,在苍白的皮肤映衬下,倒像是因为害羞紧张而将耳根闹得绯红一般。

  秦玦看着镜子里自己扭曲的脸,咧了咧嘴,露出洁白的牙齿。

  唇红齿白,笑容灿烂,这才是郢人。

  身后有脚步传来。

  她来了。

  殿内没有熟悉的冷香,但一如既往地空荡荡,森冷至极,仿佛随时都能钻出吸人骨髓的魑魅魍魉一般。

  穆君桐忐忑地踏入殿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