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后我嫁给了女主她哥 第14章

作者:漫步长安 标签: 甜文 爽文 穿越重生

  “啪!”

  叶娉将文章拍在桌上。

  所有人皆惊,一时鸦雀无声。

  胡夫子先是吓了一跳,尔后大怒,“有辱斯文,真是有辱斯文!玉清书院是什么地方,岂容你这等女子放肆!”

  “这位先生,小女虽不才,却也读过几本书。古人云凡学之道,严师为难,为何?因师严然后道尊,道尊然后民知敬学。可见为人师表,应先正其身积其业,方能受人尊敬授人以学。我弟叶廉的文章所说择师择学,不可不慎,正是这个道理。”

  “你…你…”胡夫子显然没有料到叶娉真的读过书,慌乱之后很快镇定,他堂堂夫子,岂会被一个女子问住。“不敬师长谓之妄,不律其言谓之狂,此等狂妄学子,老夫教不了!”

  他是夫子,他说一个学生不尊师重道,谁也不会怀疑他说的话。何况他是王家看中的夫子,小小的叶家算什么东西。这位叶姑娘怕是不知道,他们叶家已然是王家的弃子。

  叶娉怒极反笑,“好一个教不了!算你还有自知之明。圣人云三人行必有我师,择其善者而从之,其不善者而改之。若想他人敬之尊之,当严于律己,才德兼备。你三十年来逢场必下,到如今不过举人之身,可见才学尔尔,不堪大用,恐有误人子弟之嫌。你为人师表,当知教学育人两不误,更应知人才各异,须导之以道而勿强的道理,而不是以师长之名欺之辱之,轻言断人前程。断人前程等同断人生路,此等行径哪有德行可言?你无才无德,怎堪配人师!”

  她上前拉起叶廉,道:“这样的庸碌无德之辈,不教也罢。”

  叶廉不敢起,强忍没有哭出来。叶娉拉了几下没拉动,索性上了两只手,将弟弟从地上提了起来。

  “大姐,大姐。”叶廉怕得紧,小手死死扽着。

  “别怕,有大姐在。”叶娉安慰他,将他护在自己身后。

  此时围在外面的除了学院的学子,还有不少夫子。夫子之间不可能全无龃龉,且自古文人相轻,像胡夫子这样靠着王家在书院耀武扬威之人,许多人早已看不惯。

  是以在一片议论声中,居然有人叫了一声好。

第16章

  胡夫子气得胡子都翘起来了,一张老脸通红。他指着叶娉,先前还瞧着这姑娘长得好,他心里还起了几分怜惜。没想到是一个不知廉耻的女子,居然还敢教训他一个有功名在身的文人。

  “你…你心术不正,不知廉耻,你这样的女子也配…”

  “心术不正,不知廉耻?敢问胡夫子可是听信了外面的传言?古人云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敢问胡夫子可是亲眼看到我害,亲耳听到我大言不惭?”

  “空穴来风,未必无影。人人都这么说,你焉敢抵赖?”

  “胡夫子真是井底之蛙,难道不知我与温二姑娘交好,并非外面所传的那样吗?就在不久之前,我才从公主府出来,胡夫子大可派人去打听。至于我不知廉耻,更是无稽之谈,不如胡夫子和我说道说道,我洗耳恭听。”

  “你…纠缠温郡王,难道是假的吗?”

  “胡夫子此言差矣。何谓纠缠?两情相不相悦,外人如何能知。事出至今,温郡王可有说过只言片语?”

  “礼法有云,私相授受视为淫…”

  “我几时私相授受?胡夫子可看见了?当日我向温郡王表白心迹时,正是在大庭广众众目睽睽之下,何来的私相授受?”

  胡夫子脸色已经胀成朱肝色,“你这等不知廉耻之人……”

  “胡夫子开口不知廉耻,闭口不知廉耻,不知是以何为依据。礼法教条可有规定女子不可心悦男子,若真是如此,天下岂无男女情爱可言?”

  “你…你…”

  “我再问胡夫子,我盛朝律法可有明文规定男女之间不可互表心迹?既然礼法教条和盛朝律法皆无此等规定,胡夫子为何扣我一个不知廉耻的罪名?难道胡夫子你自比为礼法,凌驾于盛朝律法之上,不仅可以抬手断人前程,还可以轻言毁去他人的名节。若真是如此,像你这等无才无德,心术不正,不知羞耻之人为人师表,简直是玉清书院和众多学子的不幸!”

  短暂的静止之后,叫好声不断。

  其中有一位青衫儒生打扮的男子,靠在最边上漫不经心地道:“胡夫子,你倒是说说看,这位叶姑娘所说可有不对之处?敢问她失了哪个礼数,又犯了哪条律法。人家说不定和温郡王是两情相悦,竟然被你这个自诩满腹经纶的圣贤之士贬低成不知廉耻的女子,真真是冤枉。”

  胡夫子气得说不出话,指着那人你了半天,一张胀成朱肝色的脸难看至极。最后憋出一句,“她和温郡王若是两情相悦,老夫跟她姓!”

  “我们叶家门户清白,容不下你这样的老鼠屎。”

  “你休要得意!”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得意了?你自己狗仗人势欺软怕硬,简直是夫子中的害群之马。”叶娉环顾一下众人,然后冰冷的视线又落在胡夫子身上,一字一句。“你记住,今日不是你们玉清书院不要叶廉,而是叶廉不愿尊你这等无才不德之人为师,自动请离!”

  说完,她拉着弟弟在众人的注视下走出教室。经过那位青衫夫子时,她带着弟弟行了一个谢礼。方才她听得分明,最开始叫好的人也是这位夫子。

  出了书院,叶廉不停回望。

  上了马车后,他依旧惶然不安。

  “大姐,这样真的可以吗?”

  “是他不对,你若跟着他继续学习,说不定会被他带入歧途。”叶娉抱了他一下,只听见他“嘶”了一声,似是受痛。

  叶娉一惊,不由分说掀开他的衣服。他的后背上全是鞭伤,旧伤叠着新伤,最新的刚结痂,应该是这几天被打过。

  “是谁?”

  叶廉低着头,不敢回答。

  “是不是王五?”

  王五是王家三房的嫡孙,名王佺。叶廉明着是在玉清书院就读,实则是王佺的伴读。

  “你为什么从来不说?”

  “不疼的。”叶廉害羞地拉着衣服,他已经八岁了,不是三四岁的小孩子。“我都习惯了,你别告诉父亲和母亲。”

  “你是他的伴读,不是王家的奴才,他凭什么这么对你。你应该一早告诉爹娘,他们肯定会为你作主。”

  “如果爹娘知道了,闹到了王家,王家可能就不会让我在书院读书了。”叶廉小声说着,死死咬着自己的唇。他这么喜欢读书,以后都不能再去学院了。“大姐,我以后该怎么办?”

  “没有玉清书院,还有别的书院。”

  “不,不是的。他们说了,被玉清书院赶出去的人,别的书院不会收。”

  “谁说的?”

  “…是王佺。他说我若是敢告诉爹娘,他们王家就会将我赶出书院。到时候没有别的书院敢要我,我就不能读书了。”

  “这天下可不是姓王。”叶娉怒极,她真想舍得一身剐,把王家所有人都拉下马。这样的百年清贵世家,简直让人恶心。

  叶廉长得像王氏,是个唇红齿白的男孩。

  他被泪水洗过的眼中突然有了一丝希冀,看着自己的大姐。大姐今日好生厉害,他听到不少夫子为大姐叫好。

  “大姐,我还可以上学吗?”

  “当然可以,只要你想,无论在哪里,你都能学习。”

  ……

  临进家门,叶廉又退怯了。他被学院退学,母亲肯定很失望。他是家中长子,自小被父母寄予厚望。

  “大姐…”

  叶娉牵着他的手,带他进去。

  王氏听到动静,已经靠坐起来。她巴望着房门,直到听到儿子女儿的声音,悬着的心才算是放了下来。

  等看到儿子的模样时,她又骇得倒吸凉气。

  “廉儿,你…你这是怎么了?”

  叶廉额头的青紫血丝越显恐怖,王氏心疼得心都缩成一团。急命二福取来消肿的伤药和金创药,一边哭一边替儿子上药包扎。

  期间叶娉将胡夫子故意为难叶廉的事说了一遍,“依我看那位胡夫子必是受了王家人的指使,故意给我们一个下马威。”

  没等王氏消化完,她直接扒开叶叶廉的衣服,露出触目惊心的鞭伤。

  王氏捂着嘴,一时失声。

  “娘,这是王佺用鞭子抽的。我们叶家不是他们王家的奴才,他们凭什么这么对大弟?哪怕是奴婢,也没有无缘无故肆意鞭笞的道理?”

  王氏捶着心口,哭得撕心裂肺。“他们怎么能这样?他们怎么能这样……”

  她是王家出来的姑娘,她的女儿是王家的外孙女,她的儿子是王家外孙。女儿是她的心头肉,儿子是她的命根子,现在她的娘家人却要挖她的心头肉,伤她的命根子。

  她是性子软,她是习惯逆来顺受委曲求全,旁人无论如何作践她,她都能忍,但是她忍不了别人如此伤害她的孩子。

  “娘…娘去给你们讨个公道!”

  叶娉上前扶她,她满目羞愧。

  是她心存侥幸,以为王家不会真的赶尽杀绝,没想到她太低估王家人的绝决,由得那些人欺负她的儿女。

  “娉娘,是娘不对,娘应该早点听你的话。”

  “娘,他们不会怜悯我,也不会心疼大弟。你去了恐怕公道讨不到,反倒还会受气。”

  “那…那也不能就这么算了。”

  “娘,你可有想过,只要你一日还是王家的姑娘,我和大弟一日还是王家的外孙女外孙,他们就有办法左右我们的一切,包括性命。”

  王氏蓦地瞪大眼,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女儿。娉娘…娉娘的意思是…让她和王家断绝关系?

  这怎么可以!

第17章

  叶娉当然知道这个提议对于母亲而言有多震惊,在这个时代母族对于女子而言就是背后的那片天。但是王家的天不会护佑他们叶家,反而是他们全家倾覆灭亡的罪魁祸首。

  王家视他们如蝼蚁,他们却不能真的将自己当成任人践踏的泥。

  “娘,你这时候去王家,若是我猜得不错,他们一定会用大弟的事威胁你。如果你不同意让我嫁去赵家,那么大弟的前程就完了。我并非自私之人,我只是担心这种事一旦开了先例,往后会一而再再而三,我们会永远受制于王家。”

  叶廉听懂了大姐说的话,书院并非闭塞之所,他当然听过外面的传言和议论。有些不怀好意的人故意取笑他,话语不堪入耳。

  他年纪小,却能明辨是非。父母绝不是攀附权贵之人,大姐更不是他们说的那样不知羞的女子。还有那个赵大人的人品,虽然他不知道那些人话里的意思到底是什么,但绝对不是什么好话。

  “娘,大不了儿子以后不读书了…您别让大姐嫁给那个赵大人。”

  王氏泪眼婆娑,一时看看女儿,一时又看看儿子,心如刀割。

  “娉娘…”

  “娘,王家从未将我们当成亲人,他们将我们当成王家的奴才,想打就打想骂就骂,想卖就卖。若您真的有事,他们会成为您的依靠吗?”

  王氏语凝,泪水涌得更是厉害。

  不知过了多久,王氏依然泪流不止。

  叶娉不再劝她,而是吩咐二福先带叶廉回去休息。

  寂静的屋内,母女二人无言以对。

  外面一寸寸变暗,斜阳铺洒的金光一点点黯淡,残存的余温渐渐被寒风吹散,隐约还能听到倦鸟归巢的鸣叫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