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时已到 第170章

作者:非10 标签: 穿越重生

  姜正辅府上的人,来给她送帖子?

  她上前接过那张帖子,展开来看,只见其内的花帘纸上写着几排秀气的簪花小楷。

  竟是姜家姑娘?

  衡玉思索一瞬,重新折返回了厅内,将帖子交予了自家祖母过目。

  “你与这位姜家姑娘,从前有过往来么?”孟老夫人问。

  “算不得有什么往来。”衡玉道:“不过去年离开京师前,我曾随蒋媒官前往姜府替其画像——彼时随口闲谈几句,倒也还算投缘,但也仅止于此了。”

  非是她淡漠,觉得那份投缘不值一提,只是对方到底是姜正辅的女儿,她此时收到这份请帖,便少不得更要多几分思量。

  “这帖子上的字迹,瞧着便是出自名门闺秀之手,大约是这姜家姑娘亲笔所写,倒也可见诚意。”孟老夫人道:“但据我所知,这位姜家姑娘因体弱之故,甚少与人往来走动,更不必提是办什么生辰宴了……此番邀你前去参宴,乍看之下,的确有些反常。”

  衡玉点头,目露思索之色。

  “但究竟是否要赴约,还是要你自己来拿主意。”孟老夫人只陈明看法,并无意直接替孙女做决定。

  只是想了想,又道:“按常理道,依照姜正辅的行事作风来看,绝不至于大费周章地借他那掌上明珠之手,使计将你一个小辈诓入府中行不利之事……但事无绝对,还是要仔细些为妙,回头可让你阿兄去打探打探近日来姜家的动向。”

  衡玉认同地点头:“祖母所言在理,我必会小心判断的。”

  “或者,你也可以去同萧节使商议一二,或者至少要让他知晓此事。”孟老夫人认真地道:“你此前也说过,姜家或是咱们吉家与他共同的敌人,而他的手段更多些,互通一二总归没有坏处。”

  面对正事,自家祖母眼中并无异色,衡玉也很坦然干脆地点头:“好,我晚些寻个机会与他见上一面。”

  天色将晚之际,京师定北侯府内,印海去寻了严明:“这是你上回给将军开的调养方子,将军已依方服药半月,该换新方了。”

  萧牧此前虽解了毒,但身体的损耗也是极严重的,调理的方子一直没断过,好在恢复得不错,方子用药轻重,便也会时隔半月调理一次。

  严明便提笔去写新药方,待写至最后一味药时,下意识地随口问道:“今日初几?”

  为方便不会弄错下次换方子的时间,他每次都会在药方最后注上日期。

  印海道:“初十了。”

  严明便落笔。

  待即将将笔搁下时,却忽地出了神。

  初十了……

  再有三日便是她的生辰了。

第177章 景四郎君

  印海自严明处折返时,正遇得王敬勇从外面回来,于书房外求见萧牧。

  “进来。”

  书房中传出萧牧的声音。

  守在书房外的近随便将门推开,王敬勇和印海一前一后走了进去。

  书房中初掌灯,书案之上的墨竹图纱灯将青年的面孔轮廓映照得愈发深刻清晰。

  “何事?”萧牧放下手中自营洲传来的密函,看向两名下属。

  “我倒无甚事。”印海随口道:“方才从严军医那儿换了张方子,已叫人熬药去了,左右无事,便来将军这儿坐一坐。”

  “属下有事要禀。”王敬勇道:“两刻钟前,有人鬼鬼祟祟试图从后墙处潜入侯府,被咱们的人当场抓获。”

  印海“嚯”了一声,问:“哪一路人,竟如此明目张胆?”

  萧牧也看着王敬勇。

  “属下前去一看,才认出了那是吉画师身边跟着的程平。”

  印海挑眉:“?”

  “他见了属下,才说明来意,只道是吉画师让他来给将军送信。”王敬勇说话间,将一封书信递上前去:“书信在此,请将军过目。”

  萧牧默了默。

  这送信的方式还挺刑的。

  “程平人呢?可有被误伤?”萧牧问了一句。

  “他被发现后便立即束手就擒了,因此双方并未交手,也未曾有误伤。”王敬勇道:“属下寻了无人处,已让人将他悄悄放走了。”

  印海欣慰地点头:“敬勇如今做事,竟也逐渐晓得些变通之道了,还知将人放了,而非是押下去用刑严加审讯……如此长进,甚好甚好。”

  王敬勇抽了下嘴角,懒得接话,当然,主要是不会接。

  那边萧牧已将信封打开来。

  “吉画师可是于信上约将军见面?”印海的嘴停不下来,好奇地问。

  萧牧面无表情地抬眼:“既然无事,怎还不走?”

  “走走走,这就走。”印海生怕来了京师后还要继续“照例”,捻着手中佛珠慢步离开了此处。

  萧牧手中的信纸上,只一行字而已。

  倘若得空,今晚人定时分,燕春楼一叙。

  “燕春楼……”萧牧低声自语了一句,眉间有些思索之色,他好像曾听她说起过此处?

  但一时也想不起具体了,倒也非是他记性太差,而是此时的脑子已然分不出太多空闲去想其它,只一个声音便遮蔽了所有——要早些过去,不宜叫她等急。

  于是,萧侯立时起身,自书案后而出。

  “将军,您要出去吗?”王敬勇问。

  萧牧“嗯”了一声,思忖一瞬后,道:“换一件不起眼的衣袍,随我出门一趟。”

  “是!”王敬勇中气十足地应下。

  将军赶走了嘴碎如老嫂子般的印海,让他陪着出门,可见对他的肯定。

  而被他放走的程平,此时刚回到吉家所在的延康坊。

  今日衡玉使他前去定北侯府送信,他根据客观情况问了一句‘定北侯府必然戒备森严,要如何才能掩人耳目地见到萧侯或其心腹?’

  结果就听他那不靠谱的姑娘说:‘这个简单,顺其自然即可,你该送送,他们该抓抓,待他们将你绑到了能做主的人跟前,这信不也就送到了么?’

  他听得一脸匪夷所思。

  这也叫法子?

  但可怕之处在于,这玩意儿初听十分荒唐,然而细思之下却又觉得好像颇为实用,甚至称得上是一条颇省力的捷径!

  原本还挣扎着想要凭自己的实力将信送到的程平,在被定北侯府里那些过于敏锐的人发现之后,立刻选择了原地摆烂,束手就擒。

  别说……就还挺轻松的。

  仿佛打开了新世界大门的平叔陷入了一些关于人生态度的思考当中。

  跟着自家将军出门后的王敬勇,却是很快便轻松不起来了。

  穿着寻常衣袍的二人站在灯火通明的“燕春楼”前,此时皆目露惊诧之色。

  惊诧之后,萧牧在沉默中恍然了。

  他记起来了。

  在营洲时她醉酒那次,她便提起过这燕春楼,说与人在楼中饮至四更天,也不曾醉过,而他彼时还问了一句燕春楼是什么地方——

  她答曰:京师最大的花楼。

  还很不见外地与他说,里面的花娘个个如天仙下凡,各有风姿,是为燕春七美。

  “吉画师……怎会约将军在此等地方见面?”一向话不多的王副将满眼拒绝地道:“将军,会不会找错地方了!”

  将军一向洁身自好,从未踏足过此等烟花地!

  当然,作为只想建功立业,坚决不能沾染上半分污点的他也是一样的!

  “走吧。”萧牧道。

  王敬勇松口气,应了声:“是。”

  然而正要转身离去时,却见自家将军抬脚往花楼内走了进去。

  王副将:“??”

  怎么是往里走?!

  眼看自家将军进得花楼内,便立时有老鸨和花娘围了上来,王敬勇攥了攥拳,视死如归般跟了进去。

  “想必这位郎君,便是景四郎君了吧?”老鸨不着痕迹地将萧牧打量了一番后,笑着问道。

  景四?

  萧牧微一动眉,平静问:“掌柜的如何知道?”

  “吉姑娘说她今晚等着的客人没旁的特征,只一点,那便是年轻俊朗……放眼这堂中,能叫吉姑娘称一句俊朗的,可不就是郎君您了?”老鸨压低了声音,满眼笑意,朝那几个围上来的花娘道:“行了,都自忙去吧。”

  花娘们便都散开。

  听得衡玉同人说自己年轻俊朗,萧牧心中如何作想不得而知,面上仍旧无甚表情,只问道:“她人在何处?”

  “在楼上呢。”老鸨挥着团扇指向二楼:“我带郎君上去。”

  “有劳。”

  萧牧跟着那老鸨上了二楼,来到了一间房前,隔着门便听得里头莺莺燕燕说笑声不断。

  老鸨上前笑着拿扇子敲了敲门:“吉姑娘,您等的客人到了。”

  很快便有人来开门,房门一经打开,王敬勇赫然瞪大了眼睛。

  她怎么也在!

  “景四郎君到了啊,快请进来。”顾听南推开房门,笑着侧身让路。

  萧牧微一颔首,抬脚走进房内,待看清房中情形,一时只觉失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