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时已到 第183章

作者:非10 标签: 穿越重生

  听着这般言论,衡玉在心底“呵”了一声。

  好似能让他“眼前一亮”,竟还是她的荣幸一般。

  “王爷谬赞了。”她无意多言,福身便要离去。

  然而正要退去之际,对方忽然伸手朝她头顶探去,衡玉转头一躲,便觉头顶的珠花被人摘了去。

  “这朵珠花甚是好看,娘子赠予本王留作个念想可好?”

  衡玉微垂眸,语气平静:“一朵珠花而已,王爷想要拿去便是。”

  河东王闻言挑眉看向面前丝毫不见慌乱亦或是羞恼的少女。

  旋即,又听她说道:“只是王爷初回京中,今日应是受召入宫——知晓的,自当王爷性情随意,不过是开了个小小玩笑。不知晓的,怕是要误会了王爷举止孟浪轻浮,目无轻重,如若再传进了陛下耳中,王爷到时岂非还要费力解释?”

  河东王眼神微变,视线不着痕迹地扫过身侧的内监和那名东宫女使。

  片刻后,他忽地笑了道:“小娘子多虑了,本王原本也只是想开个玩笑而已。”

  他将珠花递过去,含笑道:“这珠花,便还还给小娘子。”

  衡玉伸手接过,未多言,福身一礼后,便与宫娥离去了。

  河东王看着那身影消失在宫门后,眼中兴致愈发浓厚了几分,随口问身侧内监:“姓吉,哪个吉家?”

  “延康坊吉家,晴寒先生的孙女。”

  河东王“哦”了一声,往前走着:“晴寒啊……那都死了多少年了,这吉家如今,还有什么撑得起来的人么?”

  “晴寒先生之孙,乃进士出身,如今就在这东宫内任舍人之职。”

  河东王依然满眼不屑,浑不在意地道:“小小舍人而已……若我没记错,晴寒就这么一个孙子吧。”

  内监未再接话,只低头引路。

  “吉娘子可被吓着了?”离开东宫的路上,那宫娥轻声问。

  衡玉微微笑着摇头:“不曾。”

  谁会被一只苍蝇吓着。

  翠槐等在内宫门外,见着衡玉,和往常一般连忙迎上来。

  主仆二人便一同出宫,于宫门前临上马车之际,恰见一道熟悉的身影立于马侧。

  那人身形挺阔,身披金色夕光,似同身侧那匹黑缎般油亮的马儿一同入了画。

  他不知是刚好走到此处,还是估算着她出宫的时辰特意等着她。

  此时二人与金灿夕阳下遥遥相望,谁也不曾说话。

  翠槐一会儿瞧瞧自家姑娘,一会儿瞧瞧那不远处的萧侯爷,一时也未有出声打破这份无声的美景。

  霞光染浓了暮色,衡玉露出笑意。

  萧牧眉宇间亦是柔和之色,片刻后,他方才跃上马背。

  衡玉便也上了马车。

  “待会儿近了太平坊,便将这珠花当卖掉。”衡玉坐进马车,便将手中的珠花递给了翠槐,自己边拿过小几上的湿布巾擦手,边道:“当卖来的银子,买些包子送去给净业寺附近的乞儿。”

  翠槐怔了怔,却不多问,只应下来。

  次日,十余日未曾早朝的皇帝出现在了金銮殿上。

  不少来时雄赳赳,气昂昂的言官,见状多是暂泄了气焰——无它,不大敢刺激这位陛下。

  总的来说,太子代政还算尽心公正,故而如今他们御史台私下大多已经达成了“非必要不面圣”的共识。

  相较之下,那些以姜正辅为首的士族官员们,就没有如此高的觉悟了。

  他们与太子多有政见不合之处,便借着皇帝早朝的机会,大为抒发了一番——虽明面上是在禀事,但亦不难听出其中对太子隐含的不满。

  皇帝听得咳了又咳,内监频频上前拍背。

  眼看再不宣布正事,只怕又要请太医了,皇帝借着刚咳完,尚无人说话的空隙,道:“……朕打算让河东王暂兼营洲防御使之职,于千秋节后,随同萧卿一同前往营洲历练。”

  大殿内静了静。

  旋即,河东王出列谢恩:“侄儿定不负陛下厚爱,此去卢龙道,定用心跟随萧节使左右,历练自身,锻造心志,以期早日有能力可为陛下、太子殿下分忧。”

  太子眼神微动,张口想要说些什么,却又意识到已是来不及了。

  父皇当众敲定了此事,显然是已经将诸事安排妥当——

  太子微微转头,看向萧牧,只见其沉静从容,未有异色。

  太子不由想到,父皇昨日午后曾召萧侯入宫……

  早朝散罢,百官三三两两地离去,多是低声交谈着此事。

  “按说防御使之职,多是由刺史兼任,亦或是置节度使便不再另置防御使……陛下此举似乎另有深意啊……”

  这分明是堂而皇之的安插眼线……

  也有人悄声道:“若只是放置眼线,还且罢了……”

  怕就怕,这眼线久居北地,仗着宗室出身与陛下撑腰,时日一长,便将兵权分割乃至尽收囊中了……

  “其中之意,定北侯岂会不知……”

  “慎言。”

  已有些见风使舵之人,围到了河东王身侧,攀谈起来。

  对此,河东王甚是享受——他生来即为皇室中人,这本就是他应得的一切。

  “令公……怎会是河东王?”

  姜正辅回到中书省阁内坐下,便有几名官员围了上来。

  “这河东王私下沉迷酒色,性情张扬,岂堪大用啊……”

  “提醒陛下于营洲置防御使之事,的确是本官的提议。”姜正辅微皱着眉,道:“但将人选定为河东王,是陛下之意。”

  “陛下糊涂啊。”吏部尚书马存远叹气道:“河东王这,这……”

  ——这货甚至还比不上他家中那不争气的逆子马哲!

  姜正辅话有深意地道:“陛下如今,也只敢选用浅薄之人了。”

  众人便沉默下来。

  这是不是就叫做病急乱投医?

  “也罢,暂时只能如此。”姜正辅眼中暗芒微聚:“且看定北侯之后会作何反应……离其返回北地,还有些时日。”

  马存远等人会意。

  还有些时日……

  那就代表着,谁也不知之后还会不会有其它“变故”出现。

  另一边,河东王跟在太子身后,去往了东宫。

  如此接连三日,他总能寻得到借口去东宫转上一转,但都未能如愿见到想见之人。

  直到这一日,他从宫人口中打听到了衡玉为嘉仪郡主授课之处——

第188章 出大事了

  有急报入京,太子离了东宫召官员议事,河东王便不紧不慢地去了嘉仪郡主的书堂所在。

  只是刚近得那间书房外,便被宫人拦了下来。

  “小郡主此时正在习字,王爷请留步。”一名女使道。

  河东王心生不悦,却未表露太多:“本王乃嘉仪的堂叔,竟还不能见一见她了不成?”

  “王爷自是见得的。”女使道:“只是还需我等入内通传一声。”

  河东王耐着性子勉强点头:“那便去通传。”

  女使入内通传罢,很快便折了出来。

  就在河东王要抬脚进去之际,只听女使说道:“郡主说习字时不喜被打搅,还请王爷移步前殿,待郡主课毕后自会前去相见。”

  “什么?”

  河东王当场便被气笑了。

  太子长女有什么了不起的?

  一个黄毛丫头竟然也敢在他面前拿架子了!

  “既如此,便不劳郡主大驾了!告辞!”他朝着书房的方向冷笑着扬声说了一句,拂袖转身而去。

  书房内,嘉仪郡主吐了吐舌头:“这些人还真是容易恼羞成怒啊。”

  衡玉笑问:“为何要赶人?”

  嘉仪郡主无辜地看着她:“嘉仪哪里赶人了,分明只是赶了只苍蝇才对。”

  衡玉不由抬眉。

  莫非这便是师徒所见略同?

  “我自幼便不喜欢他……”嘉仪郡主拿镇纸理了理手边铺着的纸,小声道:“老师也要离他远些才好,他可不是个什么好人。”

  “这样啊。”衡玉点着头道:“那我记下了。”

  小孩子的直觉,果然也是极准的。

  “河东王?”太子妃听闻此事,问道:“他去寻仪儿作何?”

  “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她身侧的一名女官低声说道:“婢子听闻数日前河东王曾偶然见得了吉娘子一面,言辞间颇轻浮……近日又每日都要来东宫一趟,总要四处走动,逗留许久……”

  太子妃闻言皱起了眉:“还真是谁的主意都敢打,眼中半分规矩忌讳都没有。”

  那女官眼睛微动,声音压得更低了些:“河东王行事荒唐,便随他去就是了……左右也是宗室出身的王爷,哪个没几分娇惯出来的习气?”

  太子妃闻言一双凤眸锐利地扫了过去:“胡说八道些什么?”

  女官立时一怔,忙解释道:“婢子也是为了您思虑不是……您近日不是也觉着,太子殿下待这位吉姑娘过于‘欣赏’了些?每每提起,皆是赞不绝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