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时已到 第190章

作者:非10 标签: 穿越重生

  她称赞一句:“九十九只,是个好数儿。”

  “不单是个好数,更是个大数目……便是半盏每日换着戴,也要三月余才能轮上一遭……昨日我回到家中打开一瞧,险些觉得这是贿赂!”吉南弦语气复杂地问:“这位萧侯平日里送礼,也是这般直接且阔绰的吗?”

  衡玉点头:“据我所知是如此。”

  “虽说这位萧侯爷单是近年来所得的赏赐也称得上家底丰厚了,但这般出手,多少是败家了些吧……”吉南弦心疼一瞬后,又莫名庆幸,好在只是结盟,不是跟他一家。

  思及此,不由道:“到底是家中缺了个娘子管事,武将门第,行事难免有些潦草了……”

  说着,看向妹妹,热情地道:“小玉儿,你如今虽不怎么去官媒衙门了,但好歹也是呆过几年,若是知晓哪家有合适的好姑娘,倒是给萧侯牵一牵线?也是一把年纪了,已是不好再这么耽搁下去了。”

  衡玉笑了笑:“……牵着呢。”

  “哦?哪家的?”吉南弦好奇地问。

  衡玉想了想,道:“到时……阿兄便知道了。”

  见妹妹隐约一幅胸有成竹的模样,吉南弦心中稳了几分——看来他和太子殿下的赌,输赢已无悬念了。

  两日后,皇帝于晚间设宴,宫娥内监手捧朱盘鱼贯出入大殿间,诸国使臣与诸侯藩王皆已入座。

  美酒佳肴,金盏玉碟,丝乐声起,异域面孔的舞姬入殿献舞,一派华奢祥乐。

  衡玉与嘉仪郡主同坐于太子妃下首的位置,恰与萧夫人紧挨着。

  萧夫人不时倾身,与衡玉说着话。

  如此场合之下,二人从前在营洲又有过交集,若是表现淡漠,反倒异样。

  于是,萧夫人趁此时机很是一解了相思之苦。

  对面的男席之上,萧牧也光明正大地频频将视线投过来——毕竟母亲坐在那里,他偶尔看一眼,是在情理之中。

  而于诸声掩盖之下,另有一道隐晦的视线,不时落在衡玉身上。

  一众宗室子弟之列中,河东王摩挲着手中酒杯,眼底有着晦暗不明的笑意。

  多番接近而不得,非但没有能浇灭兴致,反倒愈发勾起了他的心思,此番酒意一冲,再看向坐在那里的少女,只觉连心都是痒的。

  “王爷,吃菜……”他身侧的河东王妃替他夹了菜,声音低柔:“单是喝酒于脾胃不利。”

  听到这道声音河东王便觉厌烦扫兴,不耐烦地皱了下眉,碍于场合,才未有发作。

  而后他不知想到了什么,眼神动了动,低声对河东王妃说了句话。

  河东王妃看向衡玉的方向,神情一变:“王爷,这……”

  河东王不悦挑眉:“怎么——”

  “没……”河东王妃握紧了手中银箸,低下头去:“妾身知道了。”

  河东王满意地勾起嘴角,将杯中酒水一饮而尽。

  今日永阳长公主也在,坐在太子妃上侧,此时见宫娥又单独给她送来一碟樱桃,含笑道:“本宫近日服药,吃不了太多,送去嘉仪那里吧。”

  宫娥应下,遂将果碟捧去了嘉仪郡主和衡玉面前的食几上。

  衡玉朝永阳长公主看去,只见长公主朝她轻轻抬了抬下颌,似在示意她多吃些。

  “老师,这樱桃真甜,您也吃。”嘉仪在旁说道。

  衡玉点头,拿起一颗水灵灵的樱桃,又因察觉到某道视线朝自己看来,脸颊不禁有些发烫。

  樱桃这道坎儿,她这辈子……大抵是过不去了。

  宴席过了大半,内监声称有急报需陛下过目,皇帝遂先离了席,交待了太子好生招待诸人。

  衡玉看在眼中,心有分辨。

  急报是假,身子撑不住了是真。使者诸侯皆在,自是不宜露出病颓难愈之势。

  皇帝虽提早离席,然有太子在,宴席便也得以圆满落幕。

  席散后,自数年前皇后病逝之后、便代为执掌凤印的姜贵妃,邀了永阳长公主与太子妃等人去了她寝宫中叙话。

  嘉仪郡主也跟着一同去了,不忘特意留下了一名女使跟在衡玉身边。

  萧夫人此来京师,尚未出来走动过,因萧牧此前呈上了那张“藏宝图”、摆脱了那则藏宝图谣言之故,不少官员暗中便转了些风向,家中夫人自然而然地待萧夫人也多了份接近之意,大方地与之交际起来。

  萧夫人时刻记着此番入京的目的,便也耐心应付着那些夫人娘子们。

  吉南弦随太子去了别处,衡玉的视线转了一圈,也未瞧见萧牧,亦不好擅自去寻他,便对身侧的女使道:“时辰不早了,出宫吧。”

  女使应下,在前替衡玉引路,二人刚出了大殿,步下石阶,只听身后传来一道不确定的声音——

  “敢问,这位可是吉娘子吗?”

  衡玉便驻足,回头看过去:“正是。”

  那位二十多岁,身着王妃朝服的年轻妇人在女使的陪同下走了过来。

  衡玉已认出了对方,福身行礼:“见过河东王妃。”

  “吉娘子不必多礼。”河东王妃和善地笑了笑,道:“听闻吉娘子如今正为嘉仪郡主授课,恰我府中长女今年也有六岁了,是个不甚好管教的皮猴儿,什么都学不进去……我方才便想着,若有机会得见吉娘子,定要请教一二的,只是不知吉娘子此时可便移步一叙吗?”

  “自然。”衡玉看向一旁的长廊:“廊下一叙可好?”

  河东王妃显然迟疑了一下,而后笑道:“晚间风凉,不如移步偏殿吧。”

  衡玉看着她:“偏殿?”

  河东王妃微侧首看向不远处的配殿:“我与其他几位王妃今日入宫时,便是在那边暂歇的。其内设有静室,恰可与吉娘子坐下吃盏茶,慢慢谈。”

  衡玉眨了下眼睛,含笑道:“今日时辰实在晚了,慢慢谈只怕是没工夫了。且于教养之道上,衡玉实则也无甚心得,平日里拿来教授嘉仪郡主的,也多是些寻常经史子集,并以书画之道罢了。若王妃对此也有兴趣的话,明日可随时前去东宫一听,以便亲自判断衡玉所授之道是否值得借鉴。”

  河东王妃显然没想到她会拒绝,且言辞间又足够得体,一时不由语结:“这,吉娘子……”

  趁她措辞之际,衡玉已然福了身:“明日随时恭候王妃,今日便先告辞了。”

  她身侧的女使也跟着行了一礼,二人转身而去。

  “……”河东王妃看着少女离去的背影,眉眼间显出不安与焦急来,却又无计可施。

  她攥了攥手中的锦帕,而后连忙快步朝侧殿的方向走去。

  衡玉微回头,看了一眼她离去的方向,愈发肯定了其中多半有蹊跷。

  对方邀她去偏殿之举,她怎么看怎么觉得古怪。

  遇到此等事,她倒也不惧冒险一试,但前提是此事有值得冒险的意义在,若不然的话,明知有古怪,还要平白将自己置身未知险境之中,那不是脑子有坑吗?

  此等在正经话本子里活不过三页的迷惑之举,还是能免则免吧。

  衡玉本以为避开了一桩麻烦,然而这个麻烦却并未就此结束——

第194章 你好像很离不开我

  衡玉随着东宫女使一路走着,路上二人闲谈间,女使说起嘉仪郡主的幼时趣事。

  衡玉听得笑了又笑,经过一座园子时,忽有一道说话声响起:“吉娘子今晚的心情似乎颇好。”

  随着这句说话声,前方一道假山后,有一道身影走了出来。

  衡玉面容一敛,下意识地后退一步,看向对方。

  园中每隔不远便设有石灯,视线不算太过昏暗,且单凭那轻浮的声音也已经足够衡玉辨认出了来人身份——

  “见过河东王。”衡玉微垂眸福身,周身竖起了防备。

  她身侧的女使亦是。

  河东王信步走了过来,浑身酒气熏人:“吉娘子还记得小王啊。”

  他说着,便笑着朝衡玉伸出了手去:“吉娘子低着头作何,快抬起头来让本王瞧瞧……”

  衡玉皱眉避开了那只手:“王爷自重慎言。”

  河东王不怒反笑,似极愉悦:“在心仪之人面前,要自重拿来作甚?本王方才邀吉娘子去偏殿,据闻吉娘子婉拒了,是以本王便赶忙抄了小道,特意来此处等着吉娘子……本王如此煞费苦心,难道竟还不能博佳人一笑吗?”

  衡玉听得欲作呕:“看来王爷是喝醉了。”

  “本王可没醉。”河东王朝衡玉走近,再次笑着伸出了手去。

  东宫女使见状上前拦在衡玉身前,正色提醒道:“此乃宫中,河东王还需约束已行——”

  河东王面色微沉,“呸”了一声:“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教本王做事?”

  衡玉拉住女使的手腕,低声说了个“走”字。

  经验告诉她,不宜同此等人正面纠缠冲突,能脱身还是尽早脱身为上。

  然而就在她同女使转身欲离开此地之际,一旁忽然有两名护卫闪身而出,拦住了她们的去路。

  女使面色一变。

  宫规所定,亲王入宫,可携二人。

  那两名护卫朝她们逼近,河东王从另一侧走到衡玉身前,攥起了她一只手腕:“吉娘子可不要不识抬举,本王的耐心可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足——”

  女使见状立时沉声喊道:“来人!快来人!”

  河东王面色沉极,示意护卫上前将女使制住。

  女使面沉如水:“吉娘子乃是太子殿下为嘉仪郡主请入宫中的老师,我为东宫一等女使,河东王如此行径,敢问视宫规为何物!”

  “那又如何?”河东王笑了一声,攥着衡玉手腕的力气愈重了些:“难不成太子殿下还会为了一个区区小娘子,怪罪我这个堂弟不成?况且,之后谁又能证明,不是她使计勾引的本王?”

  说到此处,他的笑声更大了些:“你这贱婢竟还敢喊人,真是笑话,本王便许你喊,喊得越大声越好!且看招了人过来,到时名声尽毁的是何人?”

  说着,一张脸朝衡玉凑近了些,勾唇道:“吉娘子,你说呢?”

  衡玉沉静地看着他:“王爷意欲如何?”

  “此处景致颇佳,本王当然是想与吉娘子花前月下,共度良宵啊。”河东王放缓了声音,眯着眸子道:“吉娘子若是识趣,本王倒不介意你以往名声有损,愿纳你为妾入王府享荣华富贵,倘若哄得本王高兴了,你那唯一的兄长自也少不了好处,若是不识趣么……”

  他在衡玉耳边呼出一团热腻酒气,低声说道:“那便休怪本王不懂得怜香惜玉了。”

  “不知王爷可曾听说过一句话?”

  “哦,什么话?吉娘子说来给本王听听——”

  “恶人——”衡玉猛地抬脚重重踢向他胯下:“死于话多。”

  河东王疼得惨叫一声,不由自主地弯下身去,衡玉趁机朝他迎面撒了一把刚才从袖中摸出来的石灰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