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河山 第175章

作者:饭团桃子控 标签: 穿越重生

  段怡想着,一把抓紧了灵机的香包,在鼻尖闻了闻,甩了甩自己脑袋,看了那箱笼一眼,迷迷瞪瞪睡了过去。

  箱笼里的崔子更也不知道睡了多久,他一伸腿,咚的一声响,将他惊醒了过来。

  他眸子猛了睁开,朝四周看了看,见四周黑漆漆的,天尚未亮,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再见自己还躺在箱笼里,身上盖着段怡的披风,不由得有些哭笑不得。

  他咬了咬牙,像是搬运木头一般,将自己已经发麻的腿搬到了箱笼边缘,拿着长剑当拐杖,艰难的站了起身。

  那苏麻的双腿,像是被千万只蚂蚁在啃咬。

  崔子更只觉得自己个,像是被马车碾压过了一般,哪哪都疼得厉害。

  他从箱笼之中走了出来,颤巍巍的走到了段怡的榻边,揉了揉自己的腰。

  如同来的时候一样,她睡得四仰八叉的,肚皮都露在了外面,锦被滑落在了一边。

  崔子更弯下腰去,将那被子捡了起来,替段怡盖好了,忍不住轻声嘀咕道,“这个没良心的。”

  他想着,揉了揉自己的双腿,总感觉像是陷入了某种轮回,好似方才的事情,他从前亦是经历过一般。

  崔子更摇了摇头,走到了门边,观望一下外头的动静,轻身一闪,飞跃了出去。

  他一路疾驰,出了段家军的营地,到了一处小河边,轻吹了一下口哨,一匹骏马飞驰了过来。

  崔子更一个翻身,上了马背,甩着马鞭飞驰而去。

  不多时东方鱼肚便泛白起来,他快速的奔到了先前说好的汇合地点,寻到了在河滩边给乌龟儿子洗背的晏先生。

  “先生我回来了。”

  晏先生转过身去,哼哼了几声,“瞧见了祈老贼的儿子了么?是不是生得五大三粗,满脸横肉,活像村东头的被蜜蜂蛰了小黄狗?”

  “还是说那厮根本就是骗我,随便寻了个画像,想要气死我?”

  崔子更无语的看了看那只划着水的乌龟,“祈师叔的儿子肯定不是狗,但先生的儿子肯定是龟。”

  晏先生一听,鄙视的瞪了崔子更一眼,从怀中掏出了一颗丸药来,塞到了崔子更手中,“吃完我那里还有。看你才一夜而已,腿脚都不是自己的,腰都要折了。”

  崔子更低头看向了手中颜色诡异的小药丸:……什么鬼?

  话分两头说,却说那头段怡起身,见箱笼里空空如也,倒是也没有在意,将那箱笼合上了,换了衣衫打了一套拳法,这才同祈先生还有程穹一并用朝食。

  “先生不是说,那蓝田关守将乃是你的故旧么?先生足不出户的,故人倒是不少。”

  祈郎中嘿嘿一笑,“我一个会治伤的老郎中,还不能有几个病人?”

  “那蓝田关守将名叫郑铎,是个老家伙了,我掐指一算,怕不是他已经年近花甲了。那会儿他还是边关守将,被放在了北面,抵抗蛮族。”

  “在一场大战当中,伤了腿,虽然尚能行走,但行军打仗,却是不能了,算算看,正是我捡了你当徒弟,回到蜀中的那一年。”

  “郑铎从边关被召回,成了个富贵闲人。”

  祈郎中说着,面露得色,“那会儿我也算是风云人物,虽然不像段相那样虚名在外,但是还是有不少识货的人,悄悄把儿郎送过来,想要拜我为师。”

  段怡点了点头,当年顾明睿便很想拜在祈郎中门下。

  “所以你嫌那段郎君不够阴阳怪气,便没有收他?”

  祈郎中冲着段怡竖起了大拇指。

  “我没有收姓段的儿子,却是给郑铎治好了腿。他大约在我药铺里头住了三个月,出来之后,便又是活蹦乱跳的好汉一条了。”

  “待回了京都之后,便成了这蓝田关的守关之将。虽然不如函谷关,大散关厉害,但能镇守门户的大将,无一不是战功赫赫之人。”

第三零六章 天生欧皇

  祈郎中说着郑铎,面色古怪起来。

  “郑铎乃是将门出身,他祖父曾经执掌过禁军。他亦是精通兵法,使的一手好关刀。”

  “但这些都不算什么,乱世之中英雄辈出。若论功夫,郑铎不如你同崔子更,若论布阵,他不如程穹;若论气力,更是远不如韦猛。”

  段怡来了兴趣,“通常到这个时候,先生就应该说但是了。即是平平,郑铎有何惧?”

  祈郎中摇了摇头,“郑铎最厉害的是,他身上每一个毛孔,都填满了玄学。”

  “那你应该说他是老神棍楚光邑的亲儿子,你怎么不说他会法术呢?”

  如今人在外头,朝食倒是颇为简便,几个白乎乎热腾腾的大馒头,配上了一碗杂菜汤,再有几碟子蜀中风味的酱菜。段怡不怎么挑嘴,大口吃得欢腾。

  她咬了一大口馒头,将嘴巴晒得鼓鼓的,以至于法术几个字,都有些含混不清了。

  祈郎中拿起一旁的茶壶,倒了一杯段怡喜欢的川穹茶,推到了她的面前。

  “还是贵族出身,看你吃得狼吞虎咽的,像是八百年没有吃过饭似的,害得我瞧着你,都吃撑了。”

  见段怡接过水喝了一大口,将那馒头咽了下去,祈郎中这才放心的说了起来。

  “当初郑铎在锦城住了三个月,逢赌必赢,十个桃子里只要一个好的,那必然他吃的那个就是好的,每次出门他都能够捡到钱。”

  “他在山中挖一个坑,那都有满坑的兔子狍子往里头跳进去,堆得溢出来了,都不想跑。”

  段怡听着,拿着馒头都不吃了。

  “靠!此人应该捉来,摆在我家神坛上,一日三柱香的拜啊!这简直就是财神爷下凡啊,难怪大周朝要亡啊!就这等人物,作何不送他去北蛮,去吐蕃……”

  祈郎中抽了抽嘴角,一头雾水,“送去做甚?”

  段怡痛心疾首,“送去赌钱捡钱啊!不费一兵一卒,光是郑铎,就能把他们掏空!”

  祈郎中一梗,同一直闷坐着没有言语的程穹,皆感觉自己眼前有一扇窗户被打开了!

  还能这样用人?

  祈郎中甩了甩自己的头,将段怡这匪夷所思,却又好像充满道理的想法,从自己的脑海里甩了出去,再这样下去,他觉得自己从前学的兵书,那都是假书了。

  “咳咳,他怎么发财,同咱们没有关系。咱们要说的,是行军打仗之事。”

  “从前郑铎在边关打北蛮,有一回大战,那北蛮人本来气势汹汹想要来犯,可刚擂完鼓,正准备冲锋陷阵,就见一阵歪风袭来,那北蛮的大旗一下子折断了!”

  “再有一回,郑铎眼瞅着就要兵败,结果一道天雷劈下来,把对方的主将给劈死了!”

  祈郎中越说越是激动,“你就说,玄不玄?”

  段怡同程穹都张大了嘴巴,“这般厉害!怎么从未听说过?”

  段怡恨不得啪啪啪的鼓起掌来,她这才知道,人外有人,山外有山啊!

  “我以为苏筠把一只惫懒的食铁兽吹成神兽,已经很离谱了!没有想到,先生您吹郑铎,这才叫要上天啊!这嘴一张,就没有一头牛能够稳稳当当的站在地上!”

  祈郎中白了段怡一眼,“这可不是吹牛!是真的玄乎,战场上那般多人,皆是亲眼所见。”

  “不过郑铎聪慧,这等鸿运,自是只有天子方才能有。他都是在敌人退兵之后,跪在地上三呼万岁,痛哭流涕!将这一切都归因于周天子洪福齐天,天降祥瑞!”

  段怡听着,都能想到那个画面,亦是百般无语。

  他觉得这个郑铎要是年少一些,怕不是就没有她什么事,早被祈郎中捡回家当弟子了。

  这人乃是老天爷的私生子,欧皇附体啊!

  她想着,拿帕子擦了擦嘴,“与天斗其乐无穷!咱们今日就去打那蓝田关!”

  祈郎中见她并未吓退,反倒是斗志昂扬的,一时之间有些错愕,但转念一想,又舒心的笑了起来。这便是段怡啊!

  “当年刘邦同项羽,决战于蓝田关。刘邦绕峣关,逾蒉山,击秦军,大破项羽于蓝田南。你们都读过兵书,自是知晓蓝田之战。”

  “刘邦一方面以金银收买秦将,一方面故布疑阵,动摇秦军军心,此战赫赫有名。不过今时不同往日,你同那郑铎,亦不是刘邦项羽。”

  “峣山之上,一共有七处屯兵的村庄,驻扎着蓝田军。京都不比旁的地方,光是这么一个不算出名的小关口,亦是囤有两万众。这也是为何,咱们不想办法绕开蓝田关,而要正面对战的原因。”

  祈郎中说着,从兜里掏出一把绿豆递给了程穹。

  程穹点了点头,拿着那绿豆,同段怡解说起这次排兵布阵来。

  北地甚少下雨,今日亦是春暖花开,阳光照耀在人的身上,让人舒坦得恨不得拿一本书盖着脸,躺在逍遥椅上,就这样睡上一日。

  段怡仰起头来,看了看天,想起了祈郎中的话。

  若这种天气,还能来个雷劈她,她便是被烧成了黑炭,也要用尸体在地上摆出一个牛字!

  段家军的驻扎地,离那蓝田关不远。

  两侧的山峰上,绿树成荫。

  大军经过,飞鸟吓得腾起一片,到处都是鸣叫声。

  “这鸟儿竟是没长眼,敢拉在小爷的手背上!”

  段怡听着,头一别,险险避开了一滴鸟粪,忙低下头来,再也不敢看天!

  她朝着一旁的苏筠看去,只见苏筠悲愤欲绝的看着自己拉着马缰的手,那手背上,赫然滴了一团鸟粪。

  “看来这鸟最近吃得不好,拉肚子了!”段怡幽幽道,心想着亏得祈郎中没有将郑铎的故事在军中传开,不然的话,瞧见这场景,谁还有斗志!

  还不一个个的大呼:此子恐怖如斯!何不打道回府?

  苏筠哀嚎着,翻身下了马,从一旁的草丛里,扯了一片大叶子,擦了擦手背上,忿忿地上了马背。从前在剑南军中的老兵们瞧着,都纷纷笑了起来。

  “瞅瞅这鸟儿都喜欢富贵公子哥儿,要不然的话,怎么在万军之中,一眼就挑中了小王爷!小王爷这嫁妆都收下了,何时娶鸟夫人回家啊?”

  苏筠对着他们呲了呲牙,“鸟儿有什么好娶的,要取就取那蓝田关郑铎小命!”

第三零七章 同天打仗

  蓝田关前,两军对阵。

  段怡坐在马上,朝着对面看去,只见那蓝田军穿着整齐的古铜色甲衣,每一个士兵的脖子上,都系着一条蓝色的大布领巾,看上去格外的精神。

  那阵中的一匹黄色老马上,坐着一个小老头儿,他生得满头白发,红光满面,笑眯眯的看着格外的喜庆,像是那弥勒佛下了凡尘似的。

  那又长又大的耳朵,仿佛要垂到肩膀上,白嫩的双下巴像是一团糯米粑粑,让人忍不住想要给他推上去。

  便是那天桥之下养着幡的伪神棍瞧见了他,都能行云流水的说出,此乃大富大贵长寿的面相!

  在郑铎的两侧,各有一名偏将,左边那个约莫十八九上的样子,手握八丈矛,看上去有些心高气傲的,一看便是将门二世祖。

  右边则是一位三十来岁的中年男子,他的额头上绑着一根抹额,奇怪的是那抹额中央不镶玉石,不挂金银,却是悬了一面八卦镜,手中拿着一杆海王叉。

  他脚上空荡荡的,没有穿靴子,光着脚丫子蹬着马鞍,却是两边各挂着一对铜铃,看上去倒不像是中原人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