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河山 第28章

作者:饭团桃子控 标签: 穿越重生

  “若是乱来,丢了段家的脸是小事,一辈子抬不起头来,那就是大事了。”

  她说着,抬了抬眸,一脸惊喜的看向了段老夫人,“我还以为大姐姐昨日在青云山上是骂我,没有想到,竟是她把祖母要教的东西,提前同我说了一遍呢!”

  “也难怪同我道歉,这珠串子却是分了每个姐妹一条。原来这珠串子不是用来道歉,而是示警的,叫姐妹们一瞧见,便想起祖母的谆谆教诲。”

  段怡说着话锋一转。

  “这么看来,倒是我错怪大姐姐了!委屈的应该是你才对。”

  “大姐姐你也是,都是一家子姐妹,有什么不能说的。你要是一早说你要嫁三殿下,旁的姐妹莫要同五殿下往来,谁若是乱看,直接眼珠子给抠下来不就得了。”

  “我没有读什么书,你们说得太含蓄了,是听不懂的。就像是我说吃鸡的事,你们也觉得太过于粗鄙,听不懂似的。”

  她说着,将那珍珠串子搁在了桌子上,站起了身来。

  “跑马出了一身臭汗,我先回去沐浴更衣了”,她说着,站起身来,看了一眼顾杏,“小弟不是要喝鸡汤么?母亲怎么还搁这里坐着?旁人做的,哪里有母亲做的好?”

  顾杏一听到段铭的事,立马积极起来。

  她猛的站起了身,由于力气过大,嘭的一声,还将身下坐着的椅子给撞倒了。

  她对着段老夫人草草的行了礼,大着嗓门子说道,“怡儿不提醒,我倒是给忘记了。昨日我一时没有看住,叫铭儿偷喝了一点酒,他咳嗽了一宿。”

  “今儿个该给他用百合炖鸡吃补补回来才是。这到明年,就要考试了,明儿不好好调理身子,若是再晕了,那可不得了。”

  段怡听着,有些同情的看向了段铭。

  她觉得这孩子怕是不止抠出一个地洞来,他应该用脚抠出一座地宫。

  老夫人阴沉着脸,死死的盯着段怡看,她紧紧地抿着唇,拽着拳头,显然已经是勃然大怒,同她初到剑南道时的样子,重叠了起来。

  段怡甩了甩衣袖,行了个礼,大摇大摆的走了出去。

  顾杏一瞧,伸手拉起了段铭,也快步的跟了出来,留下段好,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只好猛烈的咳嗽了起来。

  “怡儿怡儿,你喝鸡汤么?一会儿我叫人给你送过去一碗。好生生的,你怎么又同祖母闹将起来了,你大姐姐那是要做皇子妃的,若是三殿下荣登大宝,那我们段家岂不是要出一个皇后了。”

  “你阿爹都高兴得合不拢嘴呢!”顾杏说着,笑了几声。

  她又伸出手来,一把拽住了段怡的胳膊。

  段怡想要往前,却是惊讶的发现,顾杏的手像是一个铁钳一般,若是不使内劲,那是半点都脱不开身的。

  “阿娘也很希望女儿做皇子妃么?”段怡复杂的问道。

  顾杏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若是乐意做,那爹娘自是觉得长脸。可若是做不成,找个好看的人嫁了,也是好的。可千万不能找丑的,那是要夭寿的。”

  段怡觉得,她若是从小便长在顾杏身边,那岂止是夭寿,她得夭折!

  “阿娘觉得大姐姐是一早就同三殿下有婚约么?”段怡又问道。

  顾杏惊讶的看了她一眼,“你祖母说的,还能有假么?”

  她说着,又自顾自的转了话题,“对了,今日下午,你祖母请了昭觉寺的大师来看黄道吉日,怕不是很快你大姐姐就要出嫁了。”

  “在京城里头,名门闺秀出嫁之前,家中都会让她去庄子上玩玩儿,就当是享受一下做女儿最后的松快了,你祖母借了锦城名园关园。”

  “姐妹哪里有什么隔夜仇,你生气归生气,该送你大姐姐的,还是得送的,不然姐妹不和,传出去了叫你阿爹面上无光。虽然阿娘也不明白,你在气什么,你祖母说的话没有错啊!”

  “关园……”段怡没有听她絮叨,却是在心中念叨起了这个字。

第四十九章 缘何生气

  段怡的小院,同顾杏的住处,恰好在两端。行不多时,便只能分道扬镳了。

  知路提着一篮子菊花瓣儿,有一眼没一眼的偷看段怡。

  她鲜少瞧见段怡生气,便是当年江妈妈待她不好,她都没有气恼得将人赶走。

  可今日明明那手串子都收下了,却是又突然生气给退回去了。

  “你想问什么便问,若是眼珠子瞟掉了,我还得弯腰替你捡起来。”

  知路凑近了些,好奇的问道:

  “姑娘作何生气了?虽然老夫人折损了夫人的脸面……但是姑娘家生存艰难,老夫人那样的话,倒也是没有说错的。”

  段怡摇了摇头,“来了月事,心情烦躁罢了。”

  知路瞬间理解了,“一会儿就给姑娘煮当归鸡蛋红糖水喝!但是姑娘啊,你恼归恼,那珠串儿……你要知晓,钱是钱啊!有一个子儿算一个子儿,花完了就没有了!”

  不当家不知道柴米贵。

  段怡是做大事的人,不管这些;知桥只管段怡,旁的不管;这衣食住行养家的重担,可都是落在她的头上的。从前只有姑娘一个也就罢了,只进不出,乐得逍遥。

  可现如今就不一样了,一屋子的人呢!

  远的不说,眼瞅着段娴就要出嫁,那得添妆。今儿个这个生辰,明日个那个有喜,后日里一个屁终于打通了,这些贵人们也是要吃酒庆贺的,这些可全得花钱。

  段怡瞧着知路痛心疾首的样子,终于没忍住,笑了出声。

  “就你会耍宝,逗乐我!放心吧,她不光会把那粉色的珠子送回来,还会老老实实的送上一大份真正的道歉礼来。外祖父很快便会进城了。”

  “毕竟未来的三皇子妃,岂会一时意气,给夫君树敌?”

  “早就同你说过了,脸皮厚逍遥自在,脸皮薄要讲体面的,那就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

  段怡说着,心中轻叹。

  她方才的确是恼了。

  这人世间未免也太荒诞了一些,昨儿个夜里她还同两个皇子的人马杀个你死我活的。

  敌军全歼,同袍阵亡。活下来的人,也不知道下一场即将到来的战争,是否就是自己的归期。

  可到了今日,敌人便同她长姐定亲了。这也就罢了。

  老夫人卢氏家中数代积累下的来的立场,段文昌一辈子的苦心经营,不会因为她的三言两语就改变立场。

  本就不是同路人,她也不是那菩萨在世,渡不了众生。更何况,人家本就是苦心求来的富贵,不需要渡。

  可即便是她表明了自己毫无兴趣,老夫人同段娴,依旧是一口一个“三殿下是独有的”,一口一个“父母之命”的,不停地在敲打她。

  她们战战兢兢地防着,把她段怡……把天下女子都想成了满脑子只有攀龙附凤的狗皮膏药……

  可天下大乱之后,今日这屋中所争夺的一切,都将成了镜中花水中月,成了一个日后回想起来,自己都会自嘲的笑话。

  这么一想索然无味起来。

  这让她再一次真真切切的发觉,自己早已经不在原本的世界了。

  上一次她有这样的感觉,还是站在鲜血淋漓,火光滔天的驿站里……

  在这里,人命如草芥;女人活着被生吞。

  她们还生着明媚的双眸,却已看不清光明。

  “姑娘不回院子中去么?”知路见段怡转了个弯儿,又朝着大门口走,着急的问道。

  段怡冲着她笑了笑,“我去先生那儿,找关老爷子说事。大姐姐出嫁不是要添妆吗?我箱笼里的那些,你怕是哪个都舍不得。”

  “我想着寻些好木料,打个梳妆匣子,也不会失了体面。”

  知路整个人都明媚了,她咧着嘴笑着,两颗大大的门牙露出来,像是一只可爱的兔子。

  “姑娘那你快去!等回来了,菊花糕我都蒸好了。”

  段怡瞧着她的笑容,忍不住伸出手来摸了摸知路的脑袋,也跟着笑了起来。

  祈郎中的院子里,同上一回来,却是没有什么不同。

  一口打好的棺材放在院子里,关老爷子穿着短打拿着刻刀,在上头雕着花。木花碎儿落了一地,远远看去像是下了雪似的。

  祈郎中躺在一张垫了羊皮垫子的逍遥椅里,翘着二郎腿拿着一卷书。

  听到段怡的脚步声,头也没有抬地说道,“你倒是好口福,隔得那么远,都能够闻到肉香,巴巴的跑来了么?”

  段怡闻言吸了吸鼻子,“红烧肉!”

  这香气萦绕在鼻间,钻进了心间。让人恨不得将自己个洗干净了放进锅子里一并烧了,这样肉能多吃上几口。

  “突然有一个快死的富商来认先生做儿子么?不然哪里来的银子,请了御厨!”

  锦城大大小小的酒楼,她都吃过,这种味道,可还是头一回闻见。

  她想着,快步的朝着厨房里行去。

  这一进去,便傻了眼。

  只见晏先生做在灶前拿着支烧得黑漆漆的吹火筒,正在呼呼的吹着风,他的腮帮子鼓得老大,眼睛鼓鼓的,像是一只蹲在荷叶上的青蛙。

  而一旁的大铁锅旁,英明神武……用筷子都能夹住箭的黑面小将军崔子更,正拿着一把锅铲,翻炒着锅里的五花肉……这肉肥瘦相间,烧出了油来,发出了滋啦滋啦的响声。

  段怡深吸了一口气,闭住了因为惊讶而张大的嘴,“梅干菜放了么?我爱吃梅干菜!”

  吹着火的晏镜听到人声,一下子被呛着了,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咳咳咳……打赌输给了你师父,这是赌注……”

  段怡嘿嘿一笑,坚定的强调道,“记得放梅干菜!你快动呀,别炒糊了。”

  崔子更的手微微一僵,又开始熟练的炒了起来,他朝着段怡的头上看了看,发现她并没有戴宝葫芦簪子,又收回了视线,“放了,梅干菜吸入了肉的香气,比肉还好吃。”

  段怡大喜,摆了摆手,“你这个人嘴很缺德,手却不缺德,难怪我师父当年死乞白赖的想要跟着你!热饭热菜,不比瓜好吃?”

  崔子更一梗,难得的没有回嘴,他拿起锅铲,铲了一块肉,直接挥到了段怡面前。

  段怡眼睛一亮,伸手拿起了肉,便塞到了嘴中,烫得她呼啦呼啦的抽气起来,她对着崔子更竖起了一个大拇指,一个转身跑了出去,在祈郎中面前嘚瑟了两下,又跑到了关老爷子身边。

  “我就知晓,老爷子您在这里。好不容易逮到了您这头羊,先生还不得使劲的薅,恨不得您在他的棺材上,雕出一片瓜田来。”

  “听说关园最近十分热闹。有个叫王占的想买,我祖母问了您借?”

第五十章 老实人炫富

  关老爷子收了刻刀,惊讶地看向了段怡,“确有此事,你从何而知?”

  “那王占拿了个根雕贿赂老朱,硬是叫他做了中人,领着他去了我家中,想要强买关园。这子孙得有多不肖,方才会卖了祖宅?”

  “我自是不肯,老朱亦是臊得慌,当场便将他撵出去了。那王占是兵部侍郎的公子,我们关家只是手艺人,这几日老婆子还忐忑得很,怕他还有后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