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河山 第54章

作者:饭团桃子控 标签: 穿越重生

  “你是沾了什么玄学?挑来挑去,就没有挑见一个好的。那头一个便不说了,那第二个,咱们站在树上,都能瞧见他头上生出来的虱子,你不来,他就在自己个身上东抠抠,西掏掏的……”

  “你若是嫁了他,好家伙,都不用担心隔壁邻居凿壁偷光了。他凿一个洞,你便挠你夫君一下,抠出的泥丸,堵洞眼都嫌太大。”

  段淑听着,捂住了自己的嘴,“你可别说了。”

  “这第三个,便更绝了。先前你怎么教训我来着……这厮明明就同青梅竹马的表妹有过婚约了,都还没有见你呢,便已经盘算着娥皇女英的美事。”

  “想着让你做正室,表妹做贵妾。到时候他同她表妹,便能够吃你的喝你的了……这米都没有淘呢,他便已经做梦吃上软饭了。”

  段怡说着,无语的站起了身子,准备往下跳,“我可算是看穿了。大周朝已经没救了了,不是你瞧中的都是歪瓜裂枣,实在是那些勋贵子弟,没有几个生得好的。”

  再说了,真正有本事的人,又有几个愿意在段文昌底下伏低做小呢?

  他们早就雄霸一方,蠢蠢欲动,等着这个行将就木的王朝快闭眼的时候,给它致命一击了。

  段淑在这里头挑,那便是泔水桶里翻馍馍,一个好的也没有啊!

  “当然了,前头三个都没有第四个高。咱们那老祖父,好歹还是养猪人,想把猪卖了换钱,还勉强说得过去。这人倒是好,猪是一天没有养,净惦记着把别人家的猪拿来送人情了。”

  段淑连高国舅的正室夫人都不想做,这个没脸没皮的人,竟然还想先把他娶回家去,然后再献给高国舅,简直是无耻至极。

  段淑一把抓住了段怡的胳膊,“你别着急走啊,还有最后一个呢!指不定最后一个,就是一个正人君子呢?最后一个!最后一个!”

第九十八章 第五个人

  折腾了一下午,此刻已经是日落西山,再晚一些便瞧不见光了。

  芙蓉花神庙门前的大灯笼已经亮起,微风吹来,灯笼在风中轻轻飘摇着。

  花丛中的人,越发的少了,只偶尔瞧见小猫儿三两只。

  段淑焦急睁大眼睛,朝着树下看了,可却是等了许久,下头也空空如也,一个人也没有。

  段怡瞧着,拍了拍她的肩膀,“已经过了你说的时辰了,咱们该回去了。不如我带你去喝小酒怎么样,情场失意的人,不通常都要买醉么?”

  段淑抬起头来,眼神幽幽的,“情场门朝东开还是朝西开,我都不晓得。还是到时候我带你喝高国舅大婚的喜酒吧!到时候指不定你还能够瞧见我同青楼小倌称姐道妹。”

  她一说完,慌忙的捂住了自己的嘴。

  从前她不是这样的,那姑娘家该遵守的大家规矩,她记得门清,三句不离嘴。

  现如今却是什么的荒唐的话,都能蹦出来的,这大约就是近朱者赤,近段怡者黑。

  段淑想着,就瞧见段怡的手朝着树下指了指。

  只见树下来了二人,打头的那个人,穿着一身白色的锦袍,手中拿着一把折扇,他的衣衫湿淋淋的,扇子上的字也因为被打湿了,所以全模糊了。

  他的头发滴着水,却是焦急的四下张望着,见到段淑还没有来,松了一口气。

  “公子,这里有块大石头,你快坐下喝点热水。你全身都湿漉漉的,咱们要不还是先回去罢,夜里风大,若是染了风寒就不好了。”

  “待咱们家去了,换了衣衫,再寻机会同段二姑娘赔罪。”

  那小厮说着,递给了白袍男子一个竹筒,男子打开,咕噜噜的喝了一大口,随后叹了口气。

  他将竹筒递给了小厮,又在怀中摸索了几下,掏出了一个纸包来。

  那纸包被压扁了,湿漉漉的。

  白袍男子轻轻地打开来,里头的绿豆糕已经压烂了,又被水泡过了,看上去有些惨不忍睹。

  “我第一回 瞧见段二姑娘的时候,她就在吃绿豆糕。那是东宫生辰,阿爷进京叙职,我那会儿正跟阿爹赌气,不想天天被藤条抽着背书,便随了阿爷去。”

  “段二姑娘一个人,吃光了一整碟子的绿豆糕。当时我就想,下一回若是我再见着她,一定要给她送上一盒,我们杜家有绿豆糕秘方,她可想来吃?”

  段怡在树上听着,搓了搓自己的胳膊,她捅了捅段淑,指了指身后,做了个手势,“要下去么?”

  段淑有些呆愣愣,她回过神来,脸红了红,正准备下树,就听到树下的男子站了起身,他将那绿豆糕轻轻地放在了一旁的大石头上,又是重重地叹了口气。

  “走罢,明日咱们就离开剑南道,家去之后,叫阿娘来问罗姑娘提亲。”

  那小厮一听,顿时着急了,“公子,你疯了么?你来段家,不就是为了段二姑娘来的么?罗姑娘明明知晓你喜欢段二姑娘,还死皮赖脸的跟着过来。

  “他知晓你今日要来见段二姑娘,方才故意拉着你一道儿落水的。这都是后宅的伎俩,但凡有眼睛的都能够看出来,她想要嫁给公子你,想得疯魔了!”

  “公子,救人还有错了么?你救了罗姑娘,就不能娶段二姑娘了么?”

  那白衣公子摇了摇头,“我知道是圈套,但还是跳下去了,因为不能够见死不救,在跳下去的那一瞬间,我便已经有了取舍。”

  “罢了,我不过是个寻常读书人,家世身份本就同段二姑娘有着天壤之别。能见着她一面,那都是托了祖父的福气了。祖父亡故,我本来尚在孝中,不应该来的……”

  “可当年一瞥,心中到底有了念想。罗姑娘有执念,我又何尝不是呢?”

  他说着,打了个喷嚏,刚走了两步,觉得有些不对劲,便又扶住了那小厮,拔下了自己的鞋子,倒了倒,一条活蹦乱跳的鱼掉落了下来,在地上扑腾了好几下,一下子撞在了旁边的大青石头上,便不再动了。

  白衣男子蹲下身去,捡了一根树枝,在那青石旁边,凿了一个坑洞,将那鱼埋进去了,盖好了土,方才拍了拍手。

  领着那小厮下坡去了。

  地面上湿漉漉的留下了一滩水,大青石上放着一包摊开了的不成样子的绿豆点心,再往旁边去,有一座新起的土坟。

  “三妹妹带我下去罢”,段淑轻声说道。

  她的眸光暗暗的,声音也沉闷了许多,甚至带了几分鼻音。

  段怡抬手将她的兜帽给她戴上了,一手一个,抓起了她同段铭,跳下树去。

  刚一落地,段铭便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他有些尴尬的笑了笑,揉了揉自己的腿,不好意思的说道,“在树上蹲得太久,腿有些麻了。”

  “二姐姐,这不是杜瑜么?这几日在书院里,我见过他,他祖父是当世大儒杜成。做功课的时候,大家有什么不会的,都去问他。他脾气是极好的。”

  “杜家家风严谨,是极好的人家。二姐姐,杜瑜若是喜欢你,不如你就嫁他,那什么罗姑娘的,我可以娶她!”

  一旁默不作声的段淑听着,哇的一下哭了起来。

  她哭着,跑到了那鱼的新坟边,一边哭一边说了起来,“你说你命怎么这么苦呢?好生生的在水中游着,偏有那捕鱼人,要把你抓了去。”

  “你说死没关系,你就是有点怕疼,清蒸可能没那么疼。可偏生他不肯,非要油炸,把你炸得一身泡……你吓得要命的,好不容易瞧见有人落了水。”

  “想着这是逃命的唯一机会,一股脑儿的钻到了鞋子里去。哪里晓得,到头来,还是死路一条。你好好的,下辈子投个好胎,莫要再做鱼了。”

  她说着,用袖子胡乱的擦了擦自己眼泪,拿起那大青石上的绿豆糕,放在了鱼的旁边。

  她走了回来,走到段铭的身边,蹲了下去,给他捏了捏发麻的腿,“你见过那个疯批罗姑娘了吗?你就要娶她?你才多大,一门心思养好身子是真的,娶什么娶?”

  “你觉得你二姐姐,是踩着你的尸体,越过火坑的人么?走了,今儿个咱们从未来过。”

第九十九章 姐弟痛饮

  段怡觉得荒诞无比。

  “又不是没有穿衣衫,落水又如何?又不是救谁谁有孕”,段怡有些无语道,“若是这般便要成亲,那段家京城宅院里的池塘,还不像是下饺子的锅一样,里头挤满了人?”

  毕竟段思贤美得像是天仙一样,自然有人如同顾杏一般,被美色迷花了眼。

  她已经听过三轮这种无聊的落水把戏了,若是写话本子的人一直用这个桥段,那读者都是要指着鼻子骂的。

  段娴东宫落水,虽然不是为了逼婚,但也是为了遁走;王占想要推她脱水,让五皇子弱鸡救美骗婚;这里又有罗姑娘故意跳水强嫁杜公子。

  这么老的招式一直有人想用,那说明便是十分有用的。

  段铭拍了拍身上土,站了起身,“三姐姐不记得了么?咱们家京城的宅子里,原来有一方好塘,夏日里的时候,是一池荷花,还能够听见蛙鸣。”

  “每回府中办小宴的时候,母亲都会让四个会游水的婆子,一人坐在一角守着。还三五不时的,有人巡逻,就是为了避免有人落水。”

  “再后来,不知道何故,便被封起来了。”

  他说着,掏出一张干净的帕子,擦了擦袍子上的泥土,这里的土刚才被杜瑜给打湿了,沾在身上让人委实生出不好的联想。

  段淑见一方帕子不够,又掏出了自己的,递给了段铭。

  “这有用没有用的,得看家中意思。若是有意,不过是沾了一下衣角,那都要立马拜堂。若是无意,便是肌肤相亲,珠胎暗结了,两家依旧成不了亲。”

  “事情太急,我也没有查清。那罗姑娘既然能追着杜公子来剑南道,想来本就两家默许了这门亲事,不然的话,她家门都没有得出,便被人打断了腿。”

  “妾有情郎有意,不然又岂会中计?”,段淑说着,甩了甩头,“也罢,绿豆糕本就不能当饭吃的。”

  段怡见她想得明白,笑了笑,她一手一个,勾住了二人的脖子。

  “走了,先前说好了的,带你们两个去见见世面,出去喝个小酒。先说好了,不是你们寻常去的什么有雅室的茶楼酒楼。”

  “姐姐我囊中羞涩,出不起那个大子儿。咱们就去锦城百姓常去的地方,让你们也熏熏烟火气。”

  段淑一听,啪的一下,打在了她的手背上,“你怎地没大没小的,在谁面前充姐姐?”

  段怡并没有闪避,她嘿嘿一笑,抬起了下巴,“我可是在老祖宗坟头上烤肉的女人,没有自称小姑奶奶,已经算是谦逊了。”

  段淑听着她嚣张的话语,也跟着笑了出声,她仰起头来,看了看天上的繁星。

  “我来之前,妈妈们告诉我,说锦城总是阴天,时不时还会落雨,屋子的锦被,都湿润润的,透着一股子憋闷气儿。山路难行,出个门颠得五脏六腑都要出来。”

  “三五不时,还会有地龙翻身,地动山摇的十分骇人,不是我们这种金贵人应该住的地方,不及京城半点好。”

  “可我觉得,锦城挺好的,在京城的时候,那么多双眼睛盯着,我可没有机会,同你们勾肩搭背。你的手还没有伸出来,妈妈就会说:二姑娘,站有站像,坐有坐像,不可放浪。”

  段淑模仿着那些教养妈妈的神态话语,板着一张脸眼神像刀子一样,手背在身后,一本正经的样子。

  段铭探着脑袋瞧着,“你说的一定是王妈妈,祖母身边那个马脸。她说话的时候,会噘嘴,像我这样,像我这样!”

  段怡扭过头去,只见段铭嘴巴一撅,像个小鸭子一样,说起话来,“二郎,小郎君说话声音要大,常用典故。”

  他模仿得格外的像,嘴巴撅了高高的,段怡眼眸一动,手快若闪电,将自己腰间挂着的香囊,挂在了他撅起的嘴巴上。

  段铭一时不察,被挂了个正着。

  他噗呲一下,笑喷了出去,嘴巴一缩,香囊落在了地上,姐弟三人都大笑起来。

  待进了城,马车弯来扭去的,很快便在段怡时常去的那条小巷子前头停了下来。

  一下马车,段淑同段铭瞬间脑子都想不了任何事情了,他们不知道是眼睛更忙碌一些,还是鼻子更忙碌一些,整条街上都是热气腾腾的,到处都是各种食物的香味儿。

  道路两侧摆放的小桌椅前,坐满了人,有呼噜噜吃面的,有一道儿喝酒吃着串儿的,还有的剥着几颗蚕豆,扯开嗓子吹牛的。

  段怡领着二人径直的进了一家小酒馆。

  那酒馆门前放着一个大酒缸子,缸子上头简陋的挑了一面酒旗。

  店主一见到段怡来了,笑眯眯的说道,“今儿个老贾还有祈先生,没有同三娘一起来么?你来得是巧了,酒糟李刚送了几坛子好酒来……”

  他说着,好奇的打量了一下段淑同段铭,又道,“这两位可能喝糙酒?要不上梅子酒?哈哈,不过是我家婆娘自己个做的,不知道贵人喝不喝得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