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随宇而安
“我昨夜可有什么异常?”琅音仙尊问道。
徐慢慢支支吾吾道:“我与仙尊不熟,也不知道怎样才算异常……”
徐慢慢自忖这个回答没有漏洞。
琅音仙尊道:“我入夜之后或许会有些反常,白日便会忘了夜间发生之事,过去我都是让自己强行进入安眠,以避免发生不可测之事,世间鲜有人知晓这个秘密。如今既然被你知道了,我便不再隐瞒,但你须得保密,不得对外人透漏半字。”
徐慢慢立刻指天发誓:“仙尊放心,我绝对守口如瓶,如果不放心,我可以立下心魔血誓。”
琅音仙尊看了一眼她立起来的手,说:“好。”
“?”徐慢慢愣了一下,她客气一下,他还真不客气啊。
徐慢慢勉强挤出一个笑容:“不过立心魔血誓有点伤元气,我们大敌当前,我还是保留点实力,免得影响到之后的行动。”
“也行。”琅音仙尊淡淡点头。
徐慢慢眼神闪烁,忍不住问道:“仙尊,您这失忆的情况……是一直都有的吗?”
她原先以为琅音仙尊只是早睡,有个日落而息的好习惯,认识了三百年,竟是到死了之后才发现琅音仙尊这么大一个秘密。
琅音仙尊回道:“自化为人形便是如此。”
“可知道是何缘故?在下略懂……精通草木之理,或许可以帮上一二。”徐慢慢本想谦虚一下,但又想眼前这神仙不通人情世故,还是实话实话吧。
“你再精通,又如何比得上念一尊者。”琅音仙尊不以为然道,“我在两界山便听闻念一尊者是世间最通晓草木之人,后来到四夷门向他求问过此事。念一尊者曾言,道生万物,至盈则缺,过满则溢,无十全之事。我生来强大,有所得必有所失,这或许就是我该承受的命运。”
徐慢慢听琅音仙尊缓缓道来,才知道自己师父与琅音仙尊结识的起因。
她的师父是个总是笑呵呵的小老头,看起来平平无奇,却有不俗的处世智慧,但徐慢慢对自己的师父太熟悉了,她听得出来,师父对琅音仙尊说的这番话,真正的意思只有一个——天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能把“不知道”说得如此高深玄妙,除了师父,也就只有自己了。
我果然深得师父真传——徐慢慢心想。
“如今我已恢复了灵力,可以杀出去了。”琅音仙尊说着转身要向门外走去。
有实力的人说话就是有底气啊……
现在离开了禁灵绝阵,琅音仙尊的灵力也在不断恢复,以他的修为,想要推平屠灵部并不难。
但是徐慢慢抓住了他的手臂,忙道:“仙尊先不急!”
琅音仙尊顿足看她,眼中又露出一丝怀疑:“为何阻止我?”
徐慢慢干笑道:“仙尊再听我说几句。荆无叶正在准备传送法阵,想将我们送到逆命部,与负岳神尊一并处置。我们如果现在把屠灵部杀尽了,就不知道逆命部在哪了,也救不出负岳神尊了,不如先隐藏身份,等摸清底细之后再将他们一网打尽。我还听说了,逆命部才是血宗的核心,若有复生之术,只会在逆命部。”
徐慢慢说得有道理,琅音仙尊便也不与她争执。
“那依你之言,我还要变回原形封印在那个花盆里?”他不满地皱眉。
“这个封印法阵您可以自己结阵,什么时候时机到了,自己想出来就可以解开法阵。”徐慢慢道。
这个方法倒是不错,旁人看到囚笼仍在,万万想不到钥匙就在囚犯手中。只是琅音仙尊似乎有些抗拒变成花的样子,但思忖片刻,还是勉为其难地点点头。
“何时行动?”他又问道。
徐慢慢道:“眼下黎却和敖修被关押在其他地方,他们还不知道这个计划,我先去找他们,免得到时候没有默契,又发生什么意外。”
琅音仙尊颔首道:“我与你同去。”
“没事,我自己一个人过去便可,你待在此处,免得被人发现。”
好在这回琅音仙尊比较听话,徐慢慢让琅音仙尊藏好了,自己才开门出来。
一关上门,她就拍了拍胸口长舒了口气。
心口确实跳得有些厉害,也不知道是心虚多一些,羞愧多一些,害怕多一些,还是别的什么……
她是真害怕琅音仙尊知道自己做的那些事,到时候自己恐怕做了花肥都不能让仙尊泄愤。
如今知道了一些秘密,过去的一些疑惑似乎都有了解释。为什么琅音仙尊从来不在晚上露面,为什么琅音仙尊从来不以原形示人,为什么琅音仙尊曾经阻止她养花弄草……
不对,琅音仙尊为什么阻止她种花,她拈花惹草了又关他什么事呢,又没摸到他身上!
仙尊该不会真的对徐慢慢我有什么心思吧——徐慢慢摸着下巴想。
黎却和敖修被鬼面蛛的蛛丝紧紧缠绕着,关在另一侧偏殿。徐慢慢还未走到,便看到门口的两只鬼面蛛在猜拳。
两只鬼面蛛背靠着走廊两侧,伸出各自的八只脚比划。
“五魁首啊六六顺……”
“啊!你输了,给我打一下!”
左边的鬼面蛛说完,鬼脸上露出阴狠的笑容,紧接着一条腿往对方头上拍去,把对方的脑袋都打歪了。
徐慢慢呆了一下,万万没想到鬼面蛛的兴趣爱好如此人性化……
“你们两个居然会划拳。”徐慢慢走到近处,好奇地打量,两只鬼面蛛急忙趴正了,担心被徐慢慢训斥他们看守的时候玩乐。
被打了的鬼面蛛低着头嗫嚅道:“就是……学了点……”
另一只谦恭道:“大人,我们有在认真看守俘虏。”
徐慢慢笑了笑,道:“我也没有责怪你们,就是有些好奇。这划拳是人族的游戏,他们一人出一拳,一拳五指之数,而你们一人出八条腿,这可怎么玩,一不小心就超出十个数啦。”
脸上好几道杠的鬼面蛛恍然:“难怪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我怎么老是输呢……原来是因为你,你老是出大数!”
受伤的鬼面蛛气愤地要打同伴。
“我哪里能想到这茬!我又不是故意的!”另一只鬼面蛛急忙解释道。
“别打了。”徐慢慢笑吟吟道:“我倒是有个办法。”
鬼面蛛那丑陋的鬼脸上露出生动的表情,青面獠牙却一脸谄媚谦恭:“请大人指教!”
“你们可以把自己的腿缠起来三条。”徐慢慢道。
鬼面蛛大喜道:“这个主意真好!大人果然有大智慧!”
鬼面蛛说着撅起屁股吐丝就要缠住自己的腿。
徐慢慢笑道:“这可不行,你们自己缠自己的,要松开可太容易了。”
“对对对。”受伤的鬼面蛛已经失去了对同伴的信任,屁股一撅,往同伴腿上吐丝,一下子就缠住了对方三条腿,“这样你就解不开了!”
另一只鬼面蛛也不甘被缚,立刻还击,把同伴的三条腿也缠了起来。
徐慢慢笑眯眯道:“那你们在这慢慢玩,我要审讯一下两个囚犯。”
两只鬼面蛛对徐慢慢俯首帖耳,一只腿踹开了门,谦恭道:“大人,要不要小的松开他们的嘴?”
大门敞开,徐慢慢一眼便看到了被掉在蛛网上的两个大茧子,还有对她怒目而视的两人,笑着道:“好啊。不过我设个结界,免得等会儿他们骂得又难听又吵闹,打扰了屠灵使清修。”
徐慢慢十指灵巧翻飞,淡淡的光芒迅速笼罩了房间,将声音隔绝开来。
鬼面蛛解开蛛丝的瞬间就听到黎却破口大骂:“你这个阴险毒辣的女人……”
还好结界立刻阻绝了声音。
鬼面蛛关门出去的时候还在想:这位大人真是足智多谋,难怪荆无叶说要好好巴结,说不定以后就是焚天使了……
第22章
徐慢慢抄着手,笑眯眯地等黎却骂了个痛快,这才转头看敖修,道:“轮到你了,你有什么要骂的吗?”
敖修神色阴晴不定,审视的目光停留在徐慢慢面上许久,才道:“你有什么计划?”
徐慢慢轻笑一声:“不愧是能打败数百个兄弟,登上海皇之位的人,城府是比旁人要深一些,想得也更明白。”
被吊在蜘蛛网上的“旁人”眯了眯眼,立刻醒转过来,狐疑地看向徐慢慢:“什么意思?”
徐慢慢道:“意思是,我与荆无叶说的那番话是骗他的,我仍是与你们站在一边。”
黎却冷笑一声,道:“焉知你此刻是不是又在骗人,你诡计多端,口中又有几句实话。”
徐慢慢转了转眸子,心里暗道——惭愧,好像还真的不多。
“先和我说说,分开之后你们都遇到了什么事?”徐慢慢问道。
黎却不答,敖修却道:“你们进入井里后不久,那个井口忽然消失了,我也被困在法阵之中,洞里出现了无数傀儡,我强撑许久,不敌被擒。那个叫阿楠的女子原来是荆无叶操纵的傀儡。”
徐慢慢有些疑惑:“那个阿楠我检查过,分明是个活人,活人也能变成傀儡?”
“是,我亲眼所见,荆无叶从她头顶抽出了根系一样的丝线,那个女子就倒地身亡了。”敖修道,“我猜测,他们是能操纵活人,但是被操纵过一次,那个人就会变成死人。”
徐慢慢思忖片刻,缓缓道:“荆无叶故意引我们看到那阴婚的场景,料定我们不会见死不救,还在那棺材上钉下了七寸七分锁魂钉。这锁魂钉上沾染了阴毒的咒怨,一旦碰到了就会被怨气缠身,灵力阻滞。而且锁魂钉极难拔除,得修为高深之人出手,他一开始便有意折损我们之中修为最高之人。”
“琅音仙尊和你都碰过那些锁魂钉。”敖修道。
“嗯,我们在井下遇到了傀儡新娘,应该是之前被他们以同样方式杀死的女子。我和琅音仙尊受咒怨影响,灵力阻滞,解决了那些傀儡也消耗了许多灵力,好不容易才在井下找到出口,却到了山腹之中的禁灵绝阵。后来的事,你们都知道了。”徐慢慢说完,看向黎却,眯了眯眼流露出怀疑,“你又是怎么落入他们手中的,按说树林是你的场子,你还有翅膀,没了灵力也能飞吧,该不会你才是内奸?”
黎却闻言,顿时气得涨红了脸:“你竟然还倒打一耙!分明是你故意把我们支开让我们落单的!”
“我本来是充分信任大家的修为,一个帝鸾一个云蛟,都是神脉者,谁能想到如此不济,最后一个个被拿下了,还要靠我这个金丹来救。啧……”徐慢慢不屑又无奈地摊了摊手。
黎却羞恼难当,无言以对,敖修脸色也不大好看,低声道:“那禁灵绝阵十分古怪。”
“确实,听他们说,潋月道尊就是因此折在他们手里。”徐慢慢叹了口气,“天底下的法阵,都是以灵力催动的,但这禁灵绝阵是唯一的例外,是以尸气催动的。举凡埋尸之地,必然灵气稀薄,尸气与灵气相冲,他们怕是从中得到了启发,才创出这禁灵绝阵。”
黎却嗫嚅道:“我也是中了这圈套……”
徐慢慢斜睨他:“我刚才说了,你有翅膀,没了灵力也能飞。”
黎却有些懊恼道:“我飞了许久没找到桐山部,向其他羽族打听,才知道桐山部已经灭绝百年,想要告诉你们荆无叶有问题,却又联系不上你们。后来在一只猫头鹰的带领下找到荆无叶,那是一个山洞,我就算有翅膀,在山洞里又能飞多高!”
“失策失策,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徐慢慢扶额。
敖修忽地轻笑一声,眼神晦暗地盯着徐慢慢,轻声道:“真的失策了吗,我怎么觉得都在你意料之中呢?”
“嗯?”徐慢慢抬起头来,琉璃似的眸子又黑又亮,正对上敖修深沉的双眼,她佯装迷惑,“此话何解?”
“这一路上我一直在观察你,你和荆无叶一路交谈,看似热络,其实都是话术,只是单方面从他口中套取血宗情报,逐句听来,你对血宗的了解并不多。”敖修道,“如果你真的是血宗的人,是不会这么说话。”
徐慢慢笑了笑:“还有呢?”
“若我处在你这境地,也会和你做出一样的选择。”敖修道,“桐山部或许与血宗有关联,但屠灵部的巢穴,乃至血宗本部,绝不可能如此轻易被人找到,即便发现了什么线索,也很有可能随时被斩断,除非混入其中,加入血宗,然后顺藤摸瓜。”
黎却听到这里,总算想明白了这两个心眼精在做什么打算了,他勉强接受了这个解释,暂时愿意相信徐慢慢的清白。
“即便如此,你也不必以我们为饵。”黎却俊脸微红,都是羞恼所致,他被蛛丝捆得像个蚕蛹似的,受尽了屈辱,上一次这么委屈,还是被徐慢慢拔毛的时候……
徐慢慢忍着笑叹了口气:“舍不着孩子套不着狼,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这是人族的俗语,今日教给二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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