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纳兰十七
任嫣然看着她们的红色绣鞋在地上摩擦,将脚下的地毯都蹭得起了皱,却抵挡不住这力道。
六人都在用力将红绫朝着她们的方向拉,可是她们面对的人却犹如山岳,不可撼动。
就在这时,她身旁一直没有动手的锦衣青年忽然将手中的酒杯向上一泼。
其中的酒液飞溅出来,任嫣然见他抬手,修长五指在空气中连弹,这些澄清的酒液一下就变成了透明的飞刀。
甫一成型,锦衣青年眼中光芒一闪,这些刀刃就朝着广苍派少主与那诡异老者激射而去。
殿中众人本来只留意着这六个新娘跟无忧城首徒的对峙,半点没有想到这个看似纨绔的锦衣青年竟然会在这个时候出手。
一时间只感到无忧城的人行事还真是随心所欲,难道他们就不怕南天朱雀亲自动手吗?
殿门方向,那诡异老者僵硬转头,眼中映出刀锋光芒。
被他抓着头颅,跪在地上的广苍派少主见着这些酒化成的刀刃在面前极速地由小变大,要直取自己的眼瞳,只感到避无可避。
在刀锋的寒气逼到面前的时候,他一下子闭上了眼睛,而那一手抓着他的诡异老者却伸手一拂,这些看似来势汹汹的刀刃就在他面前一下子又重新化成了酒,纷纷滴落在地上。
众人见状纷纷露出了意外之色。
他们本来见无忧城首徒出手如此不凡,一手就牵制住了南天朱雀身边的六位新娘,见那一脸纨绔相的锦衣青年也出手,还想着定然会拿下那诡异老者。
可是没有想到他却如此的不堪一击,跟他师兄简直不像是一个门派出来的。
任嫣然也忍不住转头看他,却听他轻声说道:“不急。”
下一刻,那些掉落在地上的酒液中就闪现出了无数细小的光芒。
单手掌控着锁神链的无忧城首徒眼中光芒一闪,这些由他操控的细碎光芒就化作了无数牛毛细针,猛地暴起,犹如天女散花一般袭向了诡异老者跟他手中的广苍派少主。
“这桩生意的苦主说了,不是非得活要见人。”
锦衣青年晃了晃腿,对着任嫣然,也是对着其他人说道,与此同时,那缠住锁神链的六道红绫也发出裂帛之声,开始从中间断裂。
“朱雀尊主要同我们无忧城抢这单生意,那直接把人弄死在这里也是一样的。”
他的话音落下,红绫彻底断裂,六个新娘也向后飞出,重重地跌落在地!
见她们六个都制不住他一个,南天朱雀终于出手了。
她一抬手,便有数道白绫从她袖中凌厉地激射而出,向着无忧城首徒袭去,方才被无忧城气得面色铁青的青龙见状连忙喝道:“朱雀!”
可是那白绫已呈铺天盖地之势,朝着那个金红色身影缠去,青龙面上显出神色焦急,可是却没有丝毫出手阻拦的意思。
无忧城的人若是有能耐伤朱雀,那他就不会给她复原的机会,从此以后,他就是无尽渊第一人。
而朱雀要是伤了无忧城城主的爱徒,到时候无忧城找她算账,她同样要实力大损,依旧得让出这第一之位。
南天朱雀出手,无忧城首徒依旧不见一丝慌乱。
只是那铺天盖地的白绫直取这个方向,可是却没有避开边上的人。
一道白绫在其中一张桌腿上擦过,立刻就犹如活物一般卷了上去,将那万年阴沉木做成的桌案给卷得粉碎。
与无忧城比邻而坐的宾客见南天朱雀出去,全然不顾周围的人,顿时叫着朝旁边躲去,半点也顾不上风度,只想不碰到这要命的白绫!
任嫣然跟锦衣青年坐在这里,也在白绫的袭击范围中。
她被上面袭来的阴煞之气激得丹田内的九颗灵阳旋转起来,生出的阳火充斥四肢百骸。
而放在储物戒中的青霜剑更是疯狂发热,想要冲出储物戒来,到自己主人手上与这阴煞之物一战。
原本完全不把这白绫放在心上,似是笃定他师兄能够接下这一击的锦衣青年有所察觉,转头看向身旁温度骤然高起来的她,抬手一触碰到她就感到掌心被烫了一下。
任嫣然感到他在被一烫之后,越发用力地握住了自己的肩膀:“你好烫,没事吧?”
“我——”就在任嫣然觉得自己快要压制不住的阳火和青霜剑的时候,已经飞到无忧城席前几寸的白绫却忽然停了下来。
穿着金红色衣袍的无忧城首徒熄灭了指尖的一丛火焰,见到坐在上首的人一双眼睛看着殿门的方向,仿佛又从活转过来的修罗变回了冰霜雕作的美人。
那白绫倏地撤回,原本应激的任嫣然立刻感到周身压力一松。
她抬起头,跟身旁的锦衣青年一起看向了南天朱雀,想着她为何突然停下了攻击,她看着殿门的方向又是在看什么。
然后下一刻,她就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响彻了无尽渊:“无尽渊之约,本座已如约而至,现在,把我的女儿还给我!”
渡忘川,闯冥府,一路风雪。
无尽渊外,夜迟衣停在深渊边缘,望着对面这座诡异之城。
他手中握着长鞭,自他指尖有血珠不断滴落。
渡劫期修士已经能够控制自己的骨骼血肉,他现在不住地流血,是因为身上的伤势已经超过了他所能控制的范围。
失去九成修为,即便对他来说,也是不可承受的负荷。
可是,不管是谁把他的女儿带了下来,现在他都已经按对方的要求来了,对方也该信守承诺,把女儿还给他。
——是义父!
任嫣然转向城门的方向,一下就要跪直身体,她义父来了!
义父来的时间比她预计的要晚一些,导致她现在人在城中,他却在城外。
而他一来还毫不掩饰行踪,只向无尽渊宣告了他的到来,还向他们索要自己,她原本想偷偷跟夜迟衣会合的算盘落空了。
任嫣然现在只能看向四周,琢磨着该怎么不引人瞩目地溜出去。
只是身旁的人却像是一下就看穿了她的打算,她才刚一动,就被他抬手按住了肩膀。
他的手只是放在她的肩头,没有怎么用力,任嫣然却感到自己被他钉在原地,连甩动肩膀把他挣开都做不到。
她只好转头看去,想让他松手,却见锦衣青年朝自己递来一个眼神,然后以嘴型说道——
不要轻举妄动。
任嫣然看着他的唇,心中再次生出了那种诡异的熟悉感:“你——”
他们才刚刚见面,照理说这人应该不认识自己,怎么就知道她要做什么?
锦衣青年松开了手。
无尽渊外的人一来,似乎就占据了南天朱雀的全副注意。
她不再看被抓住的广苍派少主,也不再管方才还在跟自己抢人的无忧城。
她在座椅中一抬手,那六个新娘就又再次回到了她身后,头顶的红盖头和身上的红色喜裙重新静静垂落。
南天朱雀坐在殿中,一开口就让殿中众人与在无尽渊外的夜迟衣都听见了她的声音。
她的声音穿透了无尽渊的风雪,来到夜迟衣面前,对他说道:“想要过来,先打赢我的人再说。”
夜迟衣听着这个声音,眸光一点一点地沉了下去。
这便是要他来这里的人。
风雪中,无尽渊的城门再次缓缓地放下,变成了搭建在深渊与这座诡异城池之间的桥梁。
而自城中走出来一个高大的身影,他穿着新郎的喜袍,原本脸上应该是五官的地方被深深地抓过,只留下一道爪痕。
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在十万大山之下被任嫣然的青霜剑所伤,又被夜迟衣重创的晋尧君。
第52章 沧浪之劫(一)
他从无尽渊中一步一步地走出来, 手中提着一把剑。
从无尽渊里吹上来的风掠动着两人身上的衣袍,夜迟衣的目光落在他手中的那把剑上,认出那是三百年前便伴他成名的佩剑——赤霄。
晋尧被带下无尽渊重新祭练过, 现在他身上的喜袍不再破破烂烂, 修为也在短短半月时间内从原本的出窍中期提升到了分神中期,同他还活着的时候一模一样。
夜迟衣感到他身上的气机圆融, 跟在十万大山的时候已经不可同日而语。
原本晋尧哪怕是恢复到全盛时期,对上修为高出他几个境界的夜迟衣也应该没有胜算, 可是夜迟衣为了女儿从酆都入幽冥, 身上只剩下一成修为, 在路上又是一路恶战, 身上负伤,实力大损。
朱雀放晋尧出来对付夜迟衣, 不是没有考量的。
两人现在对上,难说谁胜谁负。
夜迟衣握紧了手中的黑色长鞭,心中清楚不管是谁在背后谋划这一切, 现在都是要自己来试一试被练成尸煞之后晋尧的剑了。
席中,众人骤然无尽渊外有人来闯, 心中都无比惊诧, 纷纷想着这胆敢来挑战无尽渊的人究竟是谁, 他的女儿又是谁。
而东天青龙的寿宴再三被南天朱雀的事打断, 已经彻底没脾气了。
他见南天朱雀眉目如素地转头看向自己, 说道:“我新炼成的尸煞出战, 今日这一战便算是我送给青龙尊主的余兴节目。”
说完抬手一挥, 殿中就浮现出来一个巨大的光幕来,上面映出的正是在无尽渊两端对峙的人。
见终于能看到外面的情况,殿中众人都是精神一振, 忙凝神去看。
任嫣然也忙调转目光去看,按着她的锦衣青年却是先转头看了还站着的师兄一眼,见他也似是被这意外的打断转移了注意,把与朱雀之争放在了一旁。
玄光幕上,只见城门这边站着一个身穿新郎喜袍的身影。
一看他身上的阴煞之气和装扮,就知道是南天朱雀所炼的尸煞,这一身新郎装扮,跟她身后还静立的六个新娘无比相配。
没去过十万大山,没见到他如何破棺而出的人都在想着,虽不知他生前是什么人,但是被朱雀祭练过后,却是绝顶的凶物。
唯有任嫣然心中震惊莫名——
晋尧?
他怎么会在这里?!
他们再看站在无尽渊对面那个身着玄色衣袍的俊美男子,却是有不少人一眼就认了他身上的装束:“云天宗?”
“是八大仙宗的人?”
任嫣然一颗心揪紧,眼睛紧紧地盯着玄光幕上的夜迟衣,然后听殿中有人失声叫道:“那不是云天宗首座夜迟衣?!”
“什么?!”
一开始没认出他来的人都纷纷大骇,八大仙宗随意一个高手来这里跟一派掌教亲至,意义是完全不同的。
这些年无尽渊在金光大陆上做过不少的动作,但却从没跟八大仙宗正面冲突,今日云天宗首座竟是直接来了这里,难道是无尽渊不准备继续待在暗处,而是要直接跟八大仙宗对上了?
不管事实如何,他们看着夜迟衣,都意识到一件事,就是他不是同他们一样由无尽渊专使接引过来的。
那要来无尽渊,就需得从酆都的入口下来,卸下九成修为,再过泉乡,闯冥府!
这……
夜迟衣跟晋尧在十万大山之下撞过一次,如今又在撞上,两人还没打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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