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录仙
“阿姐呢?真的喜欢书生一样的郎君?”杨明昭问道。
杜秋蔓有些尴尬的摇着扇子,再听完昭哥儿说完心仪之人的标准后,她也不知怎么地就冲动的也跟着系了一根,现在想想,这种赌气的小孩子行为可真够幼稚的。但身为长姐的面子要撑住,杜秋蔓点点头:“当然了,温文尔雅的君子,试问这世上谁不爱呢。”
杨明昭:“我就不喜欢。”
杜秋蔓:“……”
*
周十二娘听说楚成月等人去了黄觉寺礼佛,心里羡慕不已。自从她来到京城,除了应大公主之邀外,在没有去过其他地方。虽然心里羡慕不已,世家女的规矩让她并不敢开口说什么。廊下的小丫鬟们有说有笑的结伴而行,她却端坐在屋内提笔作画。
她天生一双笑眼,但嬷嬷说这样的面相显得轻浮,所以最好不要笑,要端庄得体,但也不能面露愁容,这样会显得有失身份。
身为世家女,一言一行都当是世间女子的表率。
周十二娘心道楚成月也是世家女啊,可她就没有这么多规矩。嬷嬷又说了,楚家不过是三流世家,比不得百年周氏大族,他们在氏族谱里可是排在前面的。
正郁闷着,听到下面丫鬟来报:“姑娘,楚家七娘来了。”
周十二娘眼前一亮:“楚姐姐怎么有空来了?”
楚成月摇着团扇,既然知道知道自家哥哥的心意,她这个当妹妹的就不好坐视不管了。听说周十二娘被管的严,她就做好老好人,带她出去转一转。地点都是现成的,黄觉寺就挺适合女儿家们去的,想来周家也不好拒绝。
既然是为了自家哥哥,这次就没有去喊其他人了。这次是楚清遂和一个周家儿郎护送他们出门。楚成月熟门熟路的带着周十二娘去了姻缘树那边,鼓舞道:“这颗树可灵了,前天我还来过呢。”
周十二娘望着郁郁葱葱的古树,好奇道:“楚姐姐可也挂了红绳了?”
“是啊。”楚成月指着一根树枝,“那天我们五个都求了。这是我系的,这是我六哥的。哦对了,蔓姐儿……咦?”
“怎么了?”
楚成月走近了几步,揉了揉眼睛仔细看了又看。
蔓姐儿系的那根红绳呢?
消失了?!
周十二娘还在问:“蔓姐儿也来系了是吗?”
楚成月:“呃……她系了吧,这里的红绳太多了,我记不清了。”
“那杨公子呢?刚才听姐姐说当日杨公子也来了。”
“他系的不就是在……”楚成月话音一顿。
杨明昭的那根红绳也不见了???
作者有话要说: 姻缘树:我太难了,天知道我见证了什么。
第八十六章 隐藏
周十二娘笑道:“我看这里红绳这么多, 要找出自己当初系的也不容易吧。”
楚成月看了半晌,也瞧不出个所以然来, 听得周十二娘这么说,听起来倒也十分有理,大概是她记茬了吧。
在楚成月的极力鼓动下,周十二娘虽然十分害羞, 但也入乡随俗的去投了九枚铜钱, 取下了一根红绳。上次还知道给杜秋蔓押树枝的楚清遂,今天反倒是被施了定身术一样,只晓得呆呆的站在一旁。
楚成月偷偷掐了他一把:“六哥哥, 你没瞧见十二娘系不上去吗。”
楚清遂这才回过神来, 直接对周十二娘:“你把红绳给我,我帮你系吧。”
楚成月团扇掩面——蠢得没救了。
周十二娘一张脸涨的通红, 小声道:“这、这不合礼数吧,毕竟自己亲手系上才有诚意。”
“哦。”楚清遂赶紧押下了一根树枝, 周十二娘垫脚系上,余光却偷偷打量着楚清遂。谁料他竟也在看她,二人眼神电光火石般碰在一起, 又赶紧分开了。
她还记得在大公主府第一次见楚清遂, 当时他可不想现在拘谨。而现在这样,她心底大约也知一点原因,但很意外,自己并不反感。
楚成月瞧二人这样,心道成了!不过周十二娘年纪尚小, 等两三年成亲最好。不过世家成亲礼数本就麻烦,从官媒上门到最后定亲再到准备婚事,没个两三年也下不来。嘿嘿,不愁六哥找不到媳妇儿了,闺中友人变嫂子这种事,也是一桩美谈啊。
大公主尚不知自己当初的一场无心马球赛成就了好几对璧人的姻缘,她正致力于讨好自己的父皇第一线中。崔静珠与柳贞贞两人坠马,搁在本人身上是天塌了一样的大事,但对于皇室而言,早就翻篇了。而且由于柳相对柳贞贞一事的处置上惹恼了皇上,连带后宫的柳贵妃也受了一阵子冷落。
大公主一瞧,机会来了,毫无心理负担的给自己父皇的后宫送小妈去了。她不参与皇子之间的站队,大公主的人生信条是抱大腿只抱最粗的那根!反正无论哪个弟弟登上大位,她都要被升成大长公主,实在没有必要掺和那些一不留神就容易掉脑袋的朝堂站队中。
投入到选美大业中的大公主深知人靠衣装,物色好不同的美人后,又很大手笔的朝着京城里最火的胭脂铺下了一大笔订单。
于是坐在杜府的杜秋蔓也就间接知道了大公主的计划。自两年前胭脂妆在京城开业后,经过发展,俨然成为京城第一美妆店,仅店面就足有三层楼高,又兼并了两旁的空闲铺子,在这个时代算是大规模了。
胭脂妆的元老都知道这铺子是昌平颜府与杜家大小姐的买卖,与工部侍郎杜府的一点关系都没有。现在杜秋蔓借口去找楚成月,正悄悄坐在胭脂妆的雅间内见一位故人。
袁老三没有想到自己有朝一日能在京城再次见到大小姐,磕头便拜。
“小人不负嘱托,这几年在江湖寻人,总算是将那李婆子给找到了!”袁老三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杜秋蔓看着有些刺眼睛,示意让他先整理下情绪。
见他不哭了,杜秋蔓这才道:“这几年吩咐你做的事你干得不错。”这里指的是过去几年袁老三私下送来的各种名碟和路引。
自打当年袁老三被杜秋蔓从昌平大牢里放出,又见识过杜秋蔓的本事后,再也不敢生出二心,老老实实替杜秋蔓办差,杜秋蔓自然也不会亏待他,仅赏钱就高达千两,更别提还走通了官府的路子,给了他一个良籍。
“李婆子人在何处?”杜秋蔓问道。
袁老三不敢迟疑,赶紧道:“李婆子一向在南边活动,小的这几年顺着昌平、迁淮一往南找,尤其是那些受了灾的地方,却始终没有发现李婆子的踪迹。好在期间也认识了一些牙婆,听说李婆子当年害怕事发,在南边躲藏了一段时间后又往北去了,小的又往北走,就在三日前,总算是在京郊大刘村打听到了她的行踪,她正在那一边买年轻貌美的姑娘,据大刘村的人说,她还要在那一带逗留一段时间。小的没用,花了这么多年才打听到人的下落,是小的办事不利。”
“不怪你。如今这世上要寻人简直如大海捞针,你能这么多年都对我忠心,我很满意。”杜秋蔓才不管袁老三到底是被她打怕了,还是真的忠心她,反正好用就行。
“大小姐觉得小的有用就行。除了李婆子一事,小的这次路上还遇到了其他的事情。”袁老三道,“咱们昌平还算太平的。但外面现在除了州府几个大郡外,好对方都不太平了。离京城不远的泰和郡那边马匪为患,小的听说朝廷剿了一年还没缴下去,好多百姓都被马匪掳走了。大小姐若是要回昌平,请一定避开泰和郡那一带,哪怕是绕远一点都好。”
杜秋蔓点头道:“我知道了,你先下去歇息吧。”
梁朝的统治不太平,自她穿越到这里来她便很清楚。在这里过了四年,朝廷越来越昏庸,当地过不过的好,全看父母官的品性。昌平太平那也是撞了大运遇到了周达这样的父母官,如今周达调任南樟,还不知道昌平日后会怎样。
不过现在知道了当年李牙婆的下落,杜秋蔓不愿夜长梦多,回到府后,写了帖子递给楚成月,让她那边派人来请她到康亲王府小住几日。当然她不会真的住下,与楚成月打了招呼后,便直接换了衣裳套上马便亲自去寻人了。
像李婆子那种私牙,自然不会正大光明的在外面晃荡。通常是租下一个小房子,将收集下来的姑娘都聚在一起,然后放出风去,等买家上门,就如同当年秦老板在她这里挑货一样。杜秋蔓化妆成瓦舍勾栏里出来买人的人,根据袁老三的线索,没多大功夫就找到人了。
李婆子尚不知前来的正是多年前的杜家嫡女,满脸堆笑,请杜秋蔓到干净的堂屋:“您是哪家的老板?老婆子还是第一次见哩,听您的口音不像是京城本地人士。”
杜秋蔓挑眉,她多年生活在昌平,说的官话也偏南方,为了不露破绽,当即道:“您这耳朵可真灵。奴的家主是金州人士,奴也是奉命过来给家主挑几个漂亮伶俐的丫头。家主开的一间小茶楼,人不需要多,但要雅一些。”
李婆子知道一些勾栏瓦舍的老板喜欢养几个会点功夫的年轻婢女给自己做护卫,不仅能做事,带出去也有几分面子。见到杜秋蔓独自前来,下意识也当她是这样的人物。又听到她说茶社,心道这怕是个做暗门子生意的,眼珠一转,顿时有了人选。
“姑娘打算要几个呢?”李婆子问道。
在看到李婆子第一眼的时候知道这就是她要找的人,一直没有发作就是担心被李婆子坑蒙拐骗来的那些人。
“先让奴看看货吧,钱都是小事,只要货好,还怕没银子赚么?”
李婆子笑的合不拢嘴,不过她还是很警觉的:“刚才我看见你就一个人骑马过来,挑的人要怎么送回去呢?”
“等奴看了货,自然就会有人来接她们了。”说着,杜秋蔓扔了一锭银子过去,“你害怕奴的主家付不起几个银钱么?”
“不敢不敢。”得了银子,一切都好说。李婆子敢做牙婆这一行,身边自然也有几个帮手,带着杜秋蔓去到后院,果然站着两个壮汉守门,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门打开后,杜秋蔓趾高气昂的站在门口,掩鼻嫌弃道:“什么怪味道,这就是你说的好货?”
“哎哟小贵人,您就这么匆匆看一眼也看不出什么,屋里光线暗,我让几个长得好站到院子里让你看。”
李婆子选人的时候,杜秋蔓已飞速的将屋内的姑娘小孩都扫了一眼,又问道:“就这些了?”
“这些还不够您选吗?”李婆子一边说着,一边将两十一岁的小姑娘推了出来。
杜秋蔓抱臂站在一旁:“奴替主家出来办事,自然要办的漂亮些。”
李婆子点了点屋里缩在角落里的人:“那您可找对人了,这附近在没有比我货更多的了。”
“的确不错。”
杜秋蔓点点头,顺势走到李婆子身边,只是眨眼功夫,一个手刀下去,李婆子当场便晕倒了。那两个守门的见状就要冲来,也被杜秋蔓一脚一个踹翻在地。
不过是一盏茶的功夫,三个人被捆的结结实实。屋里被拐来的人都看呆了,杜秋蔓将银钱留给她们,足够她们半年的开销了。至于以后的路,都得看自己。
李婆子醒来时发现自己双手双脚被捆住,正要喊叫,只感到脖间一凉,一柄开了刃的匕首正抵着她的脖子,不敢哭也不敢喊了,抖着声音不住求饶:“姑娘饶命啊!您要钱我这里尽有的,你只管拿去,只求留老婆子这条命。”
杜秋蔓见她这么识时务,也懒得与她费口舌,开门见山道:“你还记得自己的表亲京城杜英府上的范氏吗?”
李婆子顿时瞪大了眼。
“看来是亲戚了,四年前范氏卖了一个女童给你,你可还记得?”
“我我我……”李婆子吞吞吐吐的半天,突然脖间微痛,匕首竟然划破了皮,“我记得我记得!!那是杜府大千金,范氏是她的奶妈,她给了我两百两银子让我把那孩子给卖出去。”说到这里,李婆子不可思议的望着眼前之人,虽然已经过去六年了,但眼前的少女依稀有着当年那个女童的模样!
难不成……
“是你!”李婆子摊到在地。
“是我。”杜秋蔓擦了擦匕首上的血迹,收回鞘内,“不过你放心,我这人一向是恩怨分明的,范氏我都留着在呢,你更不用担心自己的性命了,端看你诚不诚实。”
李婆子颓然。这几年范氏音讯全无,她也悄悄到京城打听,但京城里也没有任何消息,范氏的家人想要报失踪,但范氏乃杜府家奴,她的家人没有资格去官府报案,便一直拖了下来。
杜秋蔓将李婆子扔到胭脂妆,命人严加看管她,又给昌平去了信,命蒋老汉派人将范氏和珍珠二人送到京城来。
办完这些事,杜秋蔓见天色尚早,便不着急去王府,不知怎地,等她回过神来时,自己已经到了黄觉寺前。
“来都来了……进去看看也行。”杜秋蔓自言自语道。
于是一路溜达到了后院姻缘树前,望着满树的红绳,下意识的就想去找那日杨明昭系的那一根,却怎么也找不到。
“不见了?”
杜秋蔓蹙眉。她自认记得十分清楚,纵然这上面有许多红绳,但系红绳也就是几日前发生的不可能忘记位置啊。
找了一个小和尚来问,小和尚说有时姻缘树上红绳太多影响古树生长,他们会解下一部分。
听见杨明昭的那根红绳可能被和尚解下来了,杜秋蔓有些高兴,又有些恼怒。小和尚见多了在姻缘树下悲喜无常的痴男怨女,找个借口赶紧溜了。
“怎么就把昭哥儿的解了呢,这不是欺负人么。”杜秋蔓愤愤不平。
又在树上找了一圈,发现自己的那根好像也找不到了。对自己的那根红绳,杜秋蔓倒是看得挺开,见红绳不见后,竟暗暗松了口气。
“罢了,姻缘不能强求。”
天晓得当日她说的都是些胡话,万一这棵树真的很灵听进去给她送来了一个小书生,她找谁哭去。
就当杜秋蔓在黄觉寺闲逛时,朝堂上发生了一件大事,皇上派三皇子出京公干。在太子被圈,二皇子受伤的档口,三皇子成了最耀眼的一位皇子。
皇子出京不是小事,皇帝的寿辰也过了,正好忠勇侯府的人也要回洛州,三皇子也是北上,让他们送三皇子一程也是顺路。
杜秋蔓看不懂朝堂这些弯弯绕绕,她只知道一件事,分隔三年才相见的杨明昭,又要离开了。
护送三皇子北上的队伍十分庞大,而杨明昭直到要离开前一日才来找杜秋蔓与她道别。
“我还以为你要不告而别了。”杜秋蔓说。
“来的时候没有想到回去会领一个护送皇子的任务,这几日侯府的人,宫里的人,还有御林军的人都混在了一起,忙的千头万绪,今天才得了个空。没想到阿姐还是生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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