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六月归鹿
他低头温声道:“你再给我一些时间,我日后尽力像对待师妹小时候那般,把这孩子视为亲生。所以你不必为了迁就我,让我来为他取名。”
宁宸说完这番言辞恳切的话,却半晌没能从怀中女子那里得到一丝反馈,她整个身子仿若都僵硬住了,这引来了宁宸的注意。
“瑶瑶,你怎么了……”
啪!
云瑶一个清脆的巴掌声落到宁宸的手背上,将他伸过来的手打落不算,随即还气呼呼地将他推开。
“你认为小宝是宫应渊的孩子?!”云瑶以她这辈子都没有的高昂嗓音尖叫道,同时将眼睛瞪得老大,仿佛她对面的男人做了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荒唐大事。
这个反应惊得宁宸愣在原地,心脏却如火山般剧烈翻腾升温砰砰然都要跳出胸膛,明明已属当今修士中的第一人,宁宸极罕见地感觉到呼吸不畅。
她这个反应……怎么可能,小宝怎么可能是他的孩子?!
作者有话说:
都老后期了,不会再有很长的误会的,男主跳崖指日可待了,男二我也舍不得写死,必须全员he,包括几个女配。
最后给自己鼓鼓劲儿,加油加油~
第122章 一月
“这些年, 我只与你一个人有过肌肤之亲。宁宸,难道在你心中,我就那样无耻, 怀着别人的孩子,还要回到你身边让你费心照顾?”
“宫应渊是个死人不成, 他竟然忍得?!”宁宸狂喜中犹有几分不可思议,他自问若是自己是做不到这样的。
面对心爱之人,他只恨不到一刻不离地与她欢好厮磨。
云瑶深呼了几口气,慢慢解释道:“魅魔当年一箭将我射杀,是宫应渊将怀有身孕的我放入他的本命红莲中养护复活, 之后又因为艳妩私下诅咒,我便昏睡了百余年,半月前才醒来。”
“又是她……”宁宸听闻这个名字,眼中的杀意高涨。
云瑶这时候缓过气来,伸手握住宁宸的手臂安抚他:“艳妩早已就死, 一切都过去了。”
宁宸此时已默默算完了时间, 沉痛地皱着眉:“瑶瑶,当年你为何不早告诉我怀孕的事, 一想到你这些年孤身一人在魔域, 我的心就疼。”
是真的疼, 女修怀孕实力会下降许多,她又是在那危机重重的魔域。
其实这些年宁宸一直都有想办法向魔域渗透传导消息给云瑶,可奈何那时候的云瑶还在红莲血池中沉睡, 魔宫里的云瑶是宫应渊抓来的靥魔幻化。
宁宸的所有努力都被人中途截断, 化为了乌有, 甚至还几度误以为云瑶是真的不要他, 一心跟在了宫应渊身边。
云瑶没有再多说什么, 只是柔顺地和宁宸拥慰在一处,双手轻轻拍着他的背部。随着时间一点点流逝,她心中的柔软越积越多。
她爱的这个男人,终究是和宫应渊不同的。
同样是以为孩子不是自己亲生,她几番央求宫应渊,到最后他还是瞒着自己下了毒手。而宁宸最多是心里憋几口气罢了,当时她为了孩子的事焦虑害怕,他二话不说就带着自己去找神牛尸身救命。
“宁战。”宁宸心潮澎湃地抱着云瑶,忽然口中吐出这两个字。随后重复强调道,“孩子的名字就叫宁战。”
“好。”
小宝出生之时,正值人魔大战最后最紧要关头,若是宁宸败了,抗击魔军的担子就落在后一代人中,宁宸对自己儿子的寄望也在此。
“瑶瑶,我之前一直将他误以为是宫应渊的种,你说,小宝会不会怪我这个父亲……”真正意义上的初为人父,宁宸有些笨拙地自责了起来。
“自我们相逢,所有事情都发生得太快了,我都不怪你了,你怎么还担心这个。”云瑶笑着道,“你可别忘了,小宝从出生到现在,只过了不到三天,那么小的孩子,他能懂什么。”
况且宁宸虽然心里怀有芥蒂,但他做的事可都是在救那孩子的性命。
“是我糊涂了。”宁宸被云瑶这么一提醒,也觉得自己脑子不清醒,连这么简单的问题都没想明白。
“不行,我要再去好好看看小宝。”
从天而降这么个活生生的儿子,哪怕再调皮恼人宁宸都甘之如饴,他这时候已经急不可耐要再好好看看自己的儿子,拉着云瑶的手就往外走去找宫玥。
宫玥这时候也没走远,正在外头一颗古老的参天大树下荡秋千,这里原本是长城修士们备战时候小作休憩的地方,除了几件简单的蒲团木具,一切都十分简陋。
这架秋千是宫玥施法临时立起的,她紧紧地抱着弟弟,坐在古藤秋千上摇摇晃晃地来回飘荡着。
也许是在母亲腹中待了百年之久,宁小宝出生后的生长速度肉眼可见的快。才不满三日,他就已经和满月的普通婴儿一般 ,全身褪去了胎红青疤,浑身雪白肥嫩,藕节般的小手臂在姐姐面前开心地挥舞着,看上去充满了劲头儿。
“带小宝飞咯!”宫玥一边举高高逗他,一边惦记着房里的娘亲与师哥谈得如何,她虽然多了个一母同胞的亲生弟弟,可即将失去一位至亲的痛苦还是无法由此消减。
“就你个小小人能笑得这样开心了,你知不知道,再过不多久,咱们姐弟之间,就要有个人要失去父亲。没有父亲在身边,日子过得挺苦的,不仅自己苦,娘亲也苦……”
宫玥这会儿已经是在强颜欢笑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她想起了自己小时候。娘亲生得貌美无双,那些年她出门回回都要佩戴遮掩容貌的斗笠,她幼时不懂,可现在却是全部都想了起来。
日后就算娘亲修为足够不缺人保护,可父君与师哥两人都对她有恩,谁死了娘亲都只会和她一样难受。
“师妹,把小宝给我抱抱。”
忽然一道声音出现在宫玥身后,她一回首,就见两人不知从何时站到了自己身后。
她刚刚那些话只不过是憋在心里难受,想对不懂事的弟弟说出来发泄一会儿,现在也不知师哥听到了多少,她觉得场面有些难堪,将孩子给宁宸抱去后就匆匆离开了。
宁宸眼中的笑意敛去了大半,低头目光柔和地看着怀中的小人,一直到将他的面孔完全记在心底,最后珍重地在他光滑的小脑门儿上亲了口,好半晌才低声道:“小宁战,我是你父亲……”
云瑶看到这一幕,眼眶跟着泛红。
她多希望时光能永远定格在这一刻,没有一个月的期限,没有那注定改不了的生离死别。
之后宁宸陪伴云瑶的时间依然不是很多,长城内外有太多事物需要他这个唯一领袖决策坐镇。
不仅是作为两方最高战力的宁宸与宫应渊会进行终极一战,所有活下来的修士也同样抓紧了一切时间,为了那即将到来的日子做着最后的准备。
云瑶在长城内陆续见到了主角团内的其他人,他们都带着礼物来看云瑶和小宝。
尤其是曙阳,他作为宁宸的生父,宁小宝的嫡亲师祖兼祖父,夜里主动将带孩子的重任接了过去,给两人留下充足的二人世界。
有外人在还好,可每到夜里宁宸就似第二日世界末日似的,紧紧地缠着云瑶动作远比从前疯狂。
起先几次云瑶都要求他将所有光亮都熄了,自己又刻意注意着姿势,但一连几晚的久别胜新欢,终于在一次迷蒙晃然间,云瑶被宁宸翻了个身。
那凸起的黑漆漆闪烁着金属光泽的魔环一小段落入宁宸眼中,其余大部分的环身没入女子白皙胜雪的肌肤内,链接着一节脊骨。
虽然有石金果的汁液涂抹掩盖了上边的魔气,但宁宸还是一眼就认出了这忽然从他道侣身体内冒出的东西出自魔族。
“这是什么?”
赤膊着上半身的男人嗓音低沉,正压抑着无尽的□□,发烫的手指一点一点地,在云瑶后背那节魔环周围的肌肤上抚滑。
云瑶原本都要累得睡过去了,但宁宸忽然地将她抱起翻身,要将躺在床沿的她抱回到床内。
黑暗确实能够遮掩让人忽略许多不愿为人所知的事物,但到底不是万能的。
宁宸双目能够夜视,脑子也很快注意到这几夜云瑶偶尔古怪的坚持。
“是他弄的?”
危险的气息喷撒在云瑶后颈,随后滚烫的躯体贴近,精疲力尽的女子心里叫遭,原本已经可以睡下的,但由于她一时没有防备,这么快就叫宁宸发现了背后的魔环。
“是他逼我的,”云瑶的本能告诉她这时候必须要示弱,她微微撅起有些红肿的小嘴,声音是不同于平日的磁软,“当时可疼了,宁宸,你抱抱我吧。”
宁宸一言不发地把云瑶压在自己和床板之间,恨不到将她揉进自己骨血之中,声音嗡嗡地只能被两人听见,“等外头正事了结,我们想办法将这东西取走。”
“嗯。”
贴附在男人臂弯中的毛绒脑袋点了几点,云瑶以为就算是度过了这一关,但接下来的许多日,她总能在偶然间发现宁宸落到自己后腰的目光。
那目光沉沉,里边逐渐多了许多云瑶看不明白的情绪。
云瑶忍了几日,到最后实在不悦,在夜间宁宸回来后又一次将目光落到她腰间时,重重地出手将个按照她心意填满绒毛的枕头摔向宁宸。
“怎么了?”宁宸还有脸问。
随着大战之日的逼近,所有人心里都有着无形压力,云瑶更甚。“你若真的介意我腰上的东西,直接说出来,我自会离开,日后不想办法将它取下,就再不见你如何?!”
“不行!”宁宸的脸色直接转黑,“我决不允许你再离开 我!”
“那你要我如何,这魔环是宫应渊亲手投入我体内的,我没办法,我不想他这样对我的。无论是这以保护名义植入我体内的魔环,还是那比天高比海深的救命之恩,我就不该来到这世间!”
“不是的!”宁宸双手固住云瑶的脑袋,急声道,“这都不是你的错,你把一切都交给我,我来处理。”
云瑶只是哭,她不愿意做祸水,宁宸身上的担子是他作为男主从出生时刻就注定的,所有的事情都朝着她深感无力的方向走去。
这一夜注定是两人发泄心中沉重感情的一晚,到最后云瑶哭得嗓子都哑了,细白的腰间布满了牙印,且随后的数日,她后腰的牙印总是旧的还未消褪,新的印记又添了上去。
一直到大战前夕,云瑶心绪不宁到了深夜还不能睡去,最后似乎是鼻尖嗅到了一股莫名的香气,才将她慢慢拖入梦里。
等到第二日她再醒来时,身边已经不见人影,连残存的几丝热气也无。
那一刻云瑶感觉自己的心在不断地往下坠去,有一种可能,这也许是她和心爱的男人相依偎着的最后一晚。
她来不及穿上外衣就下床打开房门要去找人,可一出门撞见的却是抱着宁小宝的曙阳。
这是宁宸早就设置好的安排,若是他回不来,魔军大举进犯灵洲,曙阳便是她和孩子最后的屏护。
哪怕在众修士面前果敢坚毅从不见怯弱,但宁宸在有关乎云瑶的事情上,从来不敢赌。
若是他真的不敌宫应渊,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他也必须要将母子俩的后路准备好,决不允许他们再被迫留在仇敌手中。
“我要去找他。”云瑶没有接过曙阳怀中的孩子,一大颗眼泪就那样毫无征兆地滑过脸颊落下。
“云瑶,这是宁宸的安排,他知你两难境地,不愿意你去见那血流成河的场景。我们就在这里等着吧,东洲有处世外秘境,宁宸将钥匙留在了这柄剑鞘内。”
云瑶接过曙阳递来的剑鞘,这是宁宸现在手中神兵赤霄的剑鞘,是当年随着神剑一同从亡月地宫内带出的宝物。
她细长白嫩的手指慢慢抚摸着那不知由何种材料锻造而成的剑鞘,触手冰凉充满质感,也许这就是宁宸送给自己的最后一件物事,她珍之重之地将其收好。
这一会儿的时间已经足够让云瑶理智回笼,是的,她还有孩子,一个将将出生不到两月大的襁褓婴儿。
宁小宝早在曙阳的怀中伸出短圆的小手臂,嘴巴嘟起要哭不哭地看向不远处的娘亲,口中不断发出“啊啊啊呜”的声音,在示意着云瑶将自己接过去。
宁小宝虽然不用云瑶亲自哺乳,但一早就在意识里记住了娘亲的容貌与气息,晚上要睡觉小家伙还能忍忍,白天他是必须要在娘亲的怀抱内,才能够勉强不哭的。
曙阳将躁动不安的孩子递过去后,在亭内的石桌上沏上了茶水,还招呼着云瑶坐下。
“真君,难道你不担心他么?”
“自然是担心的,只不过有这百余年师徒父子情分我已知足,本君已经将自己该做的都做了,余下的尽人事听天命罢了。”
又渡劫成功一次后的曙阳看着愈发道骨仙风,不像宁宸总与她在男女欢愉中沉沦,法力虽高,但浑身由内透外总避不了沾染俗气。
“尝尝这灵茶,那小子之前看得紧,我们也有好多年没有说话话了。云瑶,我其实也也想问问你,你这些年在魔域过得如何,当年的许多事不仅是宁宸,也有我的缘故在其中。”
云瑶心不在焉地浅泯了一小口,现在她吃什么都是尝不出味道的 。“宫应渊对我应当是算不上好的,但也并非完全坏。我与他不适合待在一处,但我们俩之间有玥儿,这辈子都有扯不干净的关系。
你说,为什么宫应渊就一定要发动这场大战呢,明明在魔域,他已经过得足够安稳尊贵,没有人再敢挑战他的权威,若是他好好地待在红莲魔都,所有的一切就都好了。”
那日云瑶也曾问过宫应渊这个问题,但当时并不是他们说话的好时候,宫应渊语焉不详,云瑶这段时间一直处于焦躁不安之中,没能静下心去想他当时话里的含义。
曙阳到底经历的事最多,在放手成全自己儿子与云瑶过后,整个人的心境愈发通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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