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柔桡轻曼
吃过朝食后,食肆的客人都走了,店里恢复清闲,四哥一上午都没离开食肆,待在后院帮忙。
这会儿清闲下来,许沁玉把已经上好霜的柿饼搬了来,让功哥儿帮着卖。
虽过了朝食时间,但西街这边集市上还有不少人闲逛,加上附近做各种小营生的小商贩,热热闹闹,见许记门口桌上摆着个畚箕,畚箕里面放着一块块色泽金黄透亮的东西,看着想饼又像糕点还有点像蜜饯,不少人都聚了过来。
因为他们都知许记新出的吃食不会让人失望。
特别是这种摆在门口卖的,价格通常都不贵,他们也吃得起。
功哥儿立刻道:“香甜软糯,一咬就流心的柿饼,五文钱一块,数量不多,先买先吃,今日就两畚箕的量,后买可就无了。”
第87章
四周围过来的街坊领居还有食客们听闻要五文钱一块, 跟饴糖差不多价格,但这叫柿饼的东西看着金黄透亮,上面还挂着一层白霜,看着就很有食欲。
大家都知晓许记食府出来的东西味道从来没差的, 有人道:“那我先买两块尝尝看。”说完, 掏出十文钱递给功哥儿, 巩哥儿用油纸包了两个柿饼递给那人,那人迫不及待拿了块咬下一口,表皮糯软, 里头的果肉就跟许记的奶黄包一样,是流心的, 但不会流淌滴落下来,有点轻微的凝固,但还是可以流动的,果肉更加香甜绵软, 吃进口中甜滋滋, 却一点都不会腻人。
“好吃好吃,再给我来几块,带给家里人也尝尝看。”
这人也是附近开商铺的,不缺这点文钱, 还是能买的起,想跟功哥儿再买个二十个柿饼。
功哥儿道:“柿饼限量, 每人只能购买十块。”
这也是许沁玉要求的,她担心不限量, 有人一口气包圆, 拿去饶州城高价卖出去。
其实柿饼的价格不算特别低, 属于正常带糖的吃食的价格, 但其实相对于它的味道还有是新鲜吃食,五文钱又的确不贵,甚至比那些蜜饯跟红糖砂糖和冰糖便宜多,价格跟饴糖差不多。
这个味道,翻个几倍的价格卖去给饶州城的乡绅员外,还是很容易卖的。
所以许沁玉担心有人倒卖,就每人限购十个。
那人一听只能买十个,有点遗憾,但还是又买了六个,用油纸包着,转身回去,打算给家里的妻儿尝尝这绵软甜蜜的柿饼。
这几乎也是许记食客经常做的事儿,许记有什么新的朝食暮食出来,都会带给家人里,或把家里人带来尝尝。
大家见状,也纷纷购买品尝,尝过之后都不由夸赞,“果然是许记出的蜜饯,味道也比别的蜜饯好吃多太多了。”
大多数蜜饯用蜂蜜跟糖腌渍出来,会甜的有些齁得慌。
柿饼就不会,因为没有添加任何糖类,只有柿子本身的糖分,很甜却一点也不腻人。
两畚箕的柿饼很快卖了出去,还有不少人没买到,问道:“功哥儿,怎么就这么点,明天还有不?”
大部分的食客都认得许记的人了。
功哥儿道:“大家伙放心,明天还有,明天多一些,能有个五畚箕,到时候还是朝食过后开始卖。”
大家一听,也放心下来,就等明儿再来买。
今天一整日,裴危玄都待在食肆,晚上同玉娘一起回的桂花巷,他抱了个小箱笼,里头是今日食肆赚的银钱,平日他不在,都是成哥儿或者风哥儿送许沁玉回来,今日有他在,自然是他送着。
一路上,许沁玉还在跟四哥说家常,她想把柿饼给京城里送点过去,送个几百个,给爹娘弟弟和舅舅他们尝尝,但是也不知马六何时才押送流放犯人来西南,就担心也是明年春后才来,柿饼会放不住。
裴危玄道:“我有认识的商队正好在西南这边搬货,要送到京城去,明日帮你跑上一趟,让他们帮着把柿饼送去京城里头,玉娘觉得如何?”
这家商队的东家姓周,名周晏,三十来岁,是皇兄的人。
他从海外弄来的那些琉璃,也是由着周家商队出面售卖的,甚至当初抢来的官船上的煤和铁,也是周家人脉偷偷售卖出去的。
而霍叶弄的商队,只是名不经传的小商队,这样哪怕他在商队里跑营生,也不会让宫里那两位起什么疑心。
许沁玉欢喜道:“那谢谢四哥了。”
京城里头能让她惦记着的人,也就德昌侯府二房还有娘家舅舅让她惦记着,而四哥那边,全都在西南,更加没有让她和四哥惦记的人。
回到来溪巷的宅子里,许沁玉和往常一样,把银钱数了一遍,放在她的大钱箱里头,等到半个月就存去钱庄里。
鲁夫人那边,第二批卖的葡萄酒的分成,六千两银子前两日也给了她,等到后面两批葡萄酒都卖掉,她身上差不多就有二万五千两银票,等明年再给爹娘那边二千两银票,她自己还能剩余二万多两。
二万多两银子,随便她想在饶州城开更大的酒楼,或者置办五进的宅子都足够的很。
但今年她还没打算去饶州城开许记的分铺。
成哥儿跟冬骞还不能掌勺,等他们能掌勺,彻底不用她的时候,这边的食肆可以交给他们,她才打算去饶州城再开一家许记。
搬去饶州的事情,闻氏还有四哥跟她已经商议过,祝太守在饶州城,家里人搬过去,也算有人护着,虽不能明面上护着,但暗地里还是能保护她们一二分,祝老太太的身体还是一日不如一日,哪怕用极品野山参续了命,但也就多个一年左右的寿命,看老太太恐怕也就明年春上了。
老太太现在还能吃能喝,真要有点什么,也是喜丧。
裴危玄也希望家里能搬去饶州城。
他以后始终都会匡扶正位,给父皇跟皇兄报仇,诛杀伏太后和新帝,但就算以后匡扶正位,他也不会以四殿下的名声,否则新帝和伏太后会杀尽两边的亲戚家眷,还有朝堂上近半数的官员,会血流成河,他只能起义,甚至不能以他的名号。
这样也能保护家人。
祝太守是舅外祖父,到时候最先收复的就是西南。
所以他还得劝说舅外祖父。
但不管以后如何,舅外祖父都能护着裴家人。
所以搬去饶州城也是必然的。
次日,裴危玄带着一批柿饼去了运河。
周家商队有批货要从边城运去京城里头,会在运河停留几日。
裴危玄把柿饼给了周晏。
周晏三十来岁,面容看着儒雅随和,看起来似乎是个很斯文的人。
他道:“主子放心,我会把东西送去王妃府中的。”
裴危玄点点头,又仔细嘱咐一番,让他此趟去京城打探一些事情。
两人说了会儿话,裴危玄才过去食肆那边。
到了晌午,今日的五畚箕柿饼也很快卖光,还有些家里日子过的紧巴巴的,也愿意拿个十文钱,买上两个给家里孩子尝尝甜甜嘴。
许记的柿饼大受欢迎。
每天都准备好几畚箕的柿饼,不到半个时辰就能卖光。
也就二十来天,她还剩余的三千多个柿饼就卖得干干净净,也就赚了十来两银子。
二十来天,周晏运送的货物也到了京城。
他让手底下的人把柿饼送去德昌侯府二房。
正因为那是王妃的家眷,他需得避嫌,不能让外人得知他同殿下的关系。
手底下的人把柿饼送去德昌侯府二房,也只说道:“是边城许记的东家花了大价格让咱商队把这些柿饼送来的,货要是收到,还劳烦夫人在上面按个手印,到时候还得回边城给客人看凭据。”
薛氏一听,道过谢后在凭据上按下自己手印。
等人离开,薛氏让丫鬟婆子们帮忙把柿饼搬回屋子里。
进了屋,她尝了个柿饼,实在好吃,没忍住一口气多吃了两个,怕积食才停了口。
上次喝了玉娘酿的葡萄酒,本以为葡萄酒味道已经很好,但吃过玉娘做的这个柿饼,才知玉娘做的吃食也是一绝。
薛氏自己吃了三个,又给二房的丫鬟婆子们都发了两个让她们尝尝鲜。
丫鬟婆子们拿着柿饼道谢,等回了各自的屋子才吃了起来,一吃都惊叹道:“这是什么干果蜜饯,真好吃,香甜软糯,还不腻人。”
“这真是二姑娘做的吃食吗?”
“应该是,之前二姑娘不还托人送了些葡萄酒回来吗?看样子二姑娘在边陲过得还好。”
“那是咱们二姑娘有福报,哼,不像三姑娘跟老夫人,也不怕遭报应!”
“嘘,你小声点,小心隔墙有耳,到时候给三姑娘跟老夫人知晓,把咱们给发卖了。”
“她们敢!咱们是二夫人的奴才,卖身契都在二夫人手里头,可不怕她们。”
“不管如何,都希望咱们二姑娘在边陲好好的,也希望以后夫人跟二姑娘还有见面的时候。”
“可不是。”
更大的奢望,她们跟薛氏一样,都不敢奢想,从来不会想到,玉娘也会有回京的一日。
这些柿饼,薛氏照例还是给大房和娘家兄弟那边送了点,其他都留着给栎哥儿吃,栎哥儿喜欢吃甜食。
三房那边,许沁慧也是这两日才得到中年男子的口信。
因为中年男人还在源宝镇跟饶州城逗留了些十日,打听裴家跟许沁玉的事情。
打听来打听去,也就知道竖王在个小商队里头跑商,赚些辛苦钱,竖王妃倒是有点小本事,但也只能混个厨娘开个小食肆和酒坊,酒坊似乎很赚,感觉这个家都是靠着竖王妃养活着的。
中年男人不懂三老爷为何会觉得竖王还有登上大位的可能。
这样的竖王,如何能成大事?
等他回去跟许三老爷复命,许曙平听完也不由皱眉。
竖王要真的只是在个小商队里头跑商,明显是不能成大事的。
这都已经两年过去,竖王还没有任何动静,女儿说竖王是十年后成大事,也就是还有八年的时间,竖王到底是如何起势的?
难道是女儿梦错了,但女儿梦见京城里头其他几件事情都完全对得上。
他也问过女儿竖王到底是怎么起势的,是打着匡复皇室给先帝跟大皇子报仇的旗号,还是起义起势。
可许沁慧哪里懂,她那时候在后宫,就知道再等几年,新帝跟伏太后贪图享乐,祸乱朝纲,赋税徭役越来越重,逼死不少百姓,然后就有人起义,几年时间不知道就怎么打到京城来了,然后就是当初先帝早立大皇子为太子的诏书被昭告天下,才知新帝跟伏太后是毒杀先帝污蔑大皇子,之后竖王就杀到了宫里,砍了新帝伏太后跟她的脑袋。
所以竖王到底是如何起的她根本不清楚。
因为起义这些年,也没听闻过是竖王这号人,起义的首领也是个其貌不扬,个子不高,容貌普通的男子,根本就不是竖王。
所以她也摸不着头脑。
听完心腹的话,许曙平去见了女儿。
许沁慧一见到父亲,便焦急的问,“父亲,这次可见着四殿下了?四殿下可看了我的信,让人给我回了信?”
给四殿下的那封书信好几个月就送过去,但父亲告诉他,竖王不在,所以信给了裴氏,这次是第二封书信,给二姐的。
许曙平摇头,“见着竖王了,但竖王并没有回信。”
许沁慧愣了愣,“为何?”
许曙平看了女儿一眼,“竖王甚至没看你的书信,直接烧了,至于给玉娘的书信,已经送到她手中,玉娘应该看过,但也未曾托那人给你回信。还有慧姐儿,你是不是记错了?竖王当真能够起势?他如今不过是在个小商行里面做护镖的,赚得都是辛苦钱,要如何起势?按照你说的,再有两三年,新帝跟太后也该把朝堂跟百姓们祸害的不成样子,两三年时间怕也不够招兵买马。”
说到后面,许曙平的声音明显小了下去,怕给人听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