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袖侧
没有出现那种憋得脸红脖子粗,互相较劲想把对方捏疼的场面。
太幼稚。
对赵昊可以,对贺岭不可以。
对贺岭要这样,就等于是自己先输了。
竞争应该是,言语对言语,武力对武力,气势对气势,排场对排场。
不能人家用言语,你却动武力。那就未输人先输了阵了。
况且刚才阮卿的介绍用了“男朋友”三个字,瞬间像给廿七打了一针强心剂。
不需要靠这种幼稚的举动去宣示主权。
贺岭有点奇怪“nian”这个姓氏,少见。他问:“nian先生在哪高就?”
阮卿的新男友留着长发,穿着时尚,肉眼可见比自己年轻不少。
颜值在线,身材体格非常吸引人,属于在健身房里都能吸引住一片同性的存在。
廿七颔首道:“最近在休息,没做什么事。”
杀手的生意也中断了,以后大概率是不会重新捡起来了。
以后做什么,现在还不知道呢。
贺岭是做生意的人,眼光向来可以,少有这种判断不出来对方身份的时候。
但阮卿的新男友颇有城府。气质上来说,十分贵气,造型却又前卫个性,像富贵子弟,却又没有纨绔气。着实有些难以判断。
贺岭看看他们两个,说:“不如一起?”
阮卿微笑拒绝了:“不了,我们待会还要去延市,赶时间。”
贺岭的脸上一直保持着微笑。
但廿七是什么人,是在方寸一线间争生死的人,他的直觉是多么敏锐啊。他分明地察觉到,贺岭听到“去延市”的时候,脸上的笑虽然没变,但他的情绪波动了。
可以理解。
因为阮卿的高堂在延市。他和阮卿一起去延市,很明白就是去见阮卿的父母。
而“见父母”又是一种很正式,有着特殊意义的仪式,是一对男女交往关系中的一道坎。
说明他不是赵昊那种随便处处,随便就可以分手的“男朋友”。
贺岭没有纠缠。
不管过去有什么,现在男已婚,女有郎,都没有继续下去的必要。
再见面还能微笑打招呼,就已经是体面的收场。
贺岭客气地跟他们道别。
阮卿还抬手跟他白白。
他看了她一眼。两年未见,她年纪长了,变得比从前沉稳。娇憨气少了,人却更干练从容了。
美貌未减分毫,人却成熟了,眉眼间有盛放的娇艳。
贺岭走了一段,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阮卿跟她的新恋人牵着手,没有回头,只给了他一个背影。
如果当初好好地跟她商量工作和孩子的事,会不会后来的结局不一样?
贺岭怅然若失。
第70章 拜见
见面之后, 那厮的情绪是由稳定到波动。
但阮卿正相反。
最开始的时候,阮卿是紧绷的,牵他的手都是下意识的动作。但后来, 她越来越放松。
最后,等那厮离开, 她整个人的精神都处在一种轻松甚至轻快的状态。
“笑什么?”落座之后,廿七问。
“嗯?”阮卿摸自己的脸,“我笑了吗?”
廿七好笑:“你一直在笑。”
阮卿啧了一声。
廿七追问:“到底在笑什么?”
阮卿顾左右而言他:“服务员呢?点菜。”
一转回头, 廿七在挑眉看她。
“咳。”阮卿只好说,“那我说了,你不许笑我。”
廿七保证:“肯定不笑。”
“就是吧,突然觉出来自己是个大俗人。”阮卿说, “你知道就是,哦你不知道, 嗐, 就是那种,‘半路遇到前任,对方翻垃圾桶我穿貂’的梗。”
“我以前觉得我不是这么俗的人。再碰到一定会很淡然。结果刚才发现自己其实根本淡然不下来。”
阮卿吐了口气, 说:“当初吧, 你知道离婚礼还有三天,请帖早就撒出去了,有些人是别的城市专门过来的。毕竟我们两家人都是生意人嘛,宾客挺多的。”
“然后我跑了,婚礼取消。当时影响还挺大的, 对我们家和他们家影响都挺不好的。”她说, “后来也有人问我,后不后悔……”
廿七屏住呼吸, 等着阮卿的答案。
因为这对他也很重要。
和那么优秀的男人分手,她后悔了吗?
“我也不知道。”阮卿说。
“其实我有好多次,自己也会问自己,后悔了吗?也会质疑自己,做的真的对吗?”
“当时如果不是直接落跑,是去好好地跟他沟通,会不会不一样呢?哪怕是用吵架的方式沟通?”
“而且更俗的是,我真的会想,如果以后我找不到比他更好的人怎么办?”
“如果以后我因为年纪大了,然后自动地降低了标准,去将就了比他差得多的人怎么办?”
“每次当我想到这些的时候,就会觉得好难受。”
这些挣扎,辗转反侧,正是一个人走在逐步成熟的路上躲不开的煎熬。
廿七变得小心翼翼起来:“那……”
阮卿扑哧一笑:“你紧张什么?”
廿七咳一声:“我也是俗人。”
世上谁能免俗呢?谁不是希望和自己的前任/现任的前任狭路相逢,自己是穿貂的那个,不是翻垃圾桶的那个。
释然文学看看就得了,现实里,谁不想比个高低。
“放心,赢得稳稳的!”阮卿说,“他都二胎了你刚才没听到吗?”
“我一瞬间后背都毛了!”
“我知道我们婚礼取消后,他很快就相亲结婚了,因为他本来年纪就比我大,就是奔着结婚和生孩子去的。”
“但是二胎!”
“三年抱俩我都觉得没什么,可以接受。但是两年抱俩?!”
阮卿为了加重语气,还比出了两根手指,用力地晃了晃,以表达她的惊恐。
“我一算,吓死了,这是刚生完一胎马不停蹄接着生二胎啊!”
那一刻,阮卿再没有自我怀疑,万分地确定,自己当年果断跑路是对的。
没有跳坑是对的。
或许这个坑镶金嵌银,富足舒适,但真的不是她想要的。
再回想自己曾经想过的“如果当时去跟他好好沟通”就觉得自己很傻很天真。
贺岭那个人,骨子里非常强势执着,而且有手腕。
他这样的人在社会上常常是被赞颂被欣赏的,认为是做大事的品质。但从女人的角度来看,如果你坚定地不想做娇妻,那就真的非常糟糕。
他一定会在当时把阮卿哄好安抚好,但是婚后,他也一定有他的方法,去说服或者引导或者用别的什么手腕实现自己想要的。
“所以,现在,我可以清楚地告诉自己,”阮卿说,“阮卿,你没错。”
推测了一下贺岭的妻子是如何马不停蹄地接连生育,再转头看自己身边的廿七——年轻英俊,温柔体贴,长发纤腰,武力值爆表。
把阮卿的X癖戳爆了好嘛!
现在她过的是什么神仙日子!谁要嫁给急吼吼要传宗接代的老男人当生育机器去啊!
真女人一路向前走,绝不回头!
阮卿把一直怀念的前任彻底放下,廿七当然很高兴。
但廿七也忧虑。
一次短暂的照面,他已经细致入微地观察了贺岭。的确成熟稳重,而且看得出来富贵。
那个男人左手腕上戴着一个金属的东西,不知道是什么。但廿七回忆起来,迄今为止他见过的人里,只有洛县的领导们手腕上也有这种东西。
像是某种标志着富贵或者等级的东西。
就像京城里那些行走的官员,腰间挂着金鱼袋或者银鱼袋,彰显着身份与帝宠。
贺岭的身上的的确确是透着一股子富贵气息。
他是个富家公子哥,又并非纨绔,是那种家族用心培养的有能力的继承人。
大概就是女方的父母最喜欢、最满意的那种东床快婿了。
虽然阮卿把他夸成了花,但是廿七没有迷失在阮卿的甜言蜜语中,清醒地知道自己和贺岭之间,客观地存在着外在条件的差距。
他身上能吸引人的地方,或许阮卿觉得很爱,但她的父母肯定不会这么认为。
廿七暗暗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