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初云之初
代王:“……”
吴王太妃低声道:“公主辞世之后,我等也曾入宫吊唁,的确是本人无误,好端端的,怎么可能又冒出来一个崇庆公主呢?”
“先帝当时作何想不得而知,但最后,说是为了心爱的女儿也好,说是为了不叫皇位落入宗室之手也罢,最后他还是同意了这个提议。”
成王立即道:“周王兄,你可不敢胡说!先帝是在咱们面前咽的气,临终之前将天子托付给代王叔和宰辅们,传位圣旨、传国玉玺俱全,怎么可能又冒出来一份传位诏书呢!”
代王活到将近八十岁,经历的皇帝比在座所有人都要多,自以为见惯了世间离奇之事,今天却被狠狠打脸了。
承继本家之人,不得剖分祖产,违者非我子孙——这是多少钟鸣鼎食之家世代相传的祖训,皇族对于这一条的看重有过之而无不及!
吴王太妃不由得念了声佛,郑王太妃也是面露不忍之色。
王越又一次小声道:“陛下出生的时候,庄宗皇帝也驾崩了。”
代王下意识就想说赶紧把这伙子王八蛋干死拉倒,话都到了嘴边儿,忽然间就想起天子头一天上朝时的冯明达了。
代王甚至不等他说完,就暴怒的打断了他的话:“什么崇庆公主,大好的日子提死人干什么,多晦气!!!”
嬴政耐心的等众人骂完,这才道:“朕想着,先帝或许留了手书给崇庆公主……”
当今天子继位跟你没关系!!
代王现在心里边除了激烈辱骂之外,就只有一个想法——当初要是答应开棺就好了!
代王那双有些浑浊的老眼已经开始流泪了:“父皇在世的时候,最喜欢的就是陛下了,时常将陛下接到宫中亲自教养……”
所有人都在消化刚刚王越讲述的这个故事。
“公主长大的那几年,先帝因为无子而与朝臣对峙,同宗室的关系更是疏远,一年到头不过见面几次,公主更是几乎不在宗亲面前露面,加之女大十八变,倒不怕外人认出,只是……”
然后代王放弃用曾被先代天子教养给当今天子造势的想法,转而开始搞封建迷信:“父皇在时,尝梦白头翁,遥遥指向周地,谓父皇曰:此贵地,兴我家之天子必出于此。父皇由是梦中惊醒,召左右议,又告太庙,始知白头翁乃太/祖皇帝是也。”
嬴政也适时的掉了两滴泪,然后问代王等人:“朕年少无知,难当大事,还请诸位尊长教朕,当下之事,该当如何处置才好呢?”
王越马上滑跪在地,用一种仿佛在朗诵诗歌的语气咏叹:“当今天子承嗣,乃是太/祖皇帝指定,明宗皇帝隔代选定周王之后啊——”
嬴政的目光一下子免得柔和起来。
“如是一来,才有了今日之事……”
“不行。真假世子案才过去没多久,即便冯六郎是以纪王府真正世子的身份回府,即便先帝钦定他是真正的纪王府世子,都无法掩盖住一点——他是被怀疑过血统的宗室子,再有无数个选项的时候,先帝却单单选了他,这必然会遭到宗室和朝臣的反对。”
其余人也低着头,为之附和。
如是过了大半晌时候,他终于回过神来,眼皮颤抖几下,破口大骂:“慕容琮他是不是疯了啊?!”
还是宗室。
第34章
宗室内部统一了口径, 嬴政这才召见几位宰相。
其余四人在偏殿等候良久,却都不见王越,不免暗地里心生狐疑——这家伙是不是平日里作孽太多, 出什么意外被人给噶了?
思绪正纷扰之际,却有内侍前来传召,几人赶忙整顿衣冠, 打起精神来跟了上去,却在御书房里边见到了一副已经在这儿待了很久模样的王越。
无语之后,他们难免又将目光转向在座的几位宗室,却见众位宗室自代王起,脸上都显露出些许异样,隐约带着愠色, 心下积蓄了一整日的疑惑难免更加深重几分。
事实上,收拾烂摊子的过程,也不可避免叫宰相们参与。
他摆摆手, 示意王越将冯明达亲笔书就的供状交给几名不知情的宰相们穿越。
王越毕恭毕敬的应了声,头一个递交到了董昌时面前,眉宇间闪烁着幸灾乐祸之色。
当日帮冯明达把真假世子一案翻出来的,不是别人,正是董昌时。
虽然他也是被先帝和冯明达联手坑了,但做过就是做过,一个失察之责,怕是免不了了。
只是转念想想,又有些遗憾——天子仍旧许他往御书房议事, 可见这事儿即便是个把柄, 怕也不会伤筋动骨。
董昌时向来与王越有隙,见他如此作色, 心头不由得生出几分不祥之感,接过那份供状来看一眼题名的人是谁,脸色霎时间就变了。
再低头仔细看下去,董昌时脸色愈发难看,到最后,满面骇然,瞠目结舌,甚至连自己可能要因此吃瓜落儿的事情都顾不上了。
他为尚书左仆射久矣,少有如此失态之时,一旁李淳、韦仲之、柳玄几人看得惊疑不定,等不得供状传到自己手中,便一左一右挤上前去。
李淳在左,柳玄在右,韦仲之都没占到位置。
李淳安抚他说:“仲之兄且暂待片刻,我看得很快!”
韦仲之神态自若:“无妨,我倒着也能看。”
几位宰相一起将这份供状看完,然后一起蚌埠住了。
他们可算是明白,为什么董昌时会露出那种表情了。
先帝勾结朝臣,残害宗室子弟,帮着女婿鸠占鹊巢,占据自家江山?!
肿么肥四啊,为什么这段时间以来皇家发生的事情一件比一件抓马啊!!!
宰相们蚌埠着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头脑放空,口舌失灵。
还是天子的声音将他们自浑噩之中唤醒:“都看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