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昔邀晓
厚重的光明之力猛地从圣盾表面散开,幸好阿比斯和林灼都被护在盾后,没有被这阵攻击性极强的光元素殃及。
“稀奇,教皇内侍居然护起了黑暗生物。”克洛里斯垂下剑,向瞬移到亡灵面前,使出光明圣盾的威利嘲讽道。
威利倒是淡定,还冠冕堂皇地回了句:“我只是觉得这场闹剧该结束了。”
并不知道那个亡灵就是光明教圣子的克洛里斯:“就算是闹剧,也和你们光明教无关。”
威利:“那您错了,光明教有责任维护法律。而您仅仅因为一个老师要对您的儿子进行责罚,就对其大开杀戒,还肆意破坏城主宅邸,这显然是不对的。”
克洛里斯觉得可笑,向来喜欢凌驾于律法之上的光明教居然在他面前维护律法。
“所以?”克洛里斯问。
威利:“我会把这个教师带走,避免您继续为难她。”
克洛里斯这下是真的笑出了声:“说得真好听,你分明就是想知道她脸上的兽纹是怎么回事,想把她带回教会大卸八块研究彻底。”
威利半点没有被拆穿的心虚,他依旧摆着他那张饱经岁月的沧桑面孔,警告克洛里斯:“您最好停止对我的恶意揣测。”
可到底是恶意揣测还是陈述事实,威利知道,克洛里斯知道,从小在光明教长大的阿比斯也知道。
否则他不会如此急切想要带林灼离开这里。
问题在于他似乎完全没有能力在眼前这三个人手中把林灼带走,因为他们有一个算一个,都是立于这片大陆战力顶端的存在。阿比斯强忍绝望,试图为陷入异常的林灼寻找到一线生机,就在这时,浓郁的黑暗元素从背后汹涌而来,阿比斯来不及转头,就和林灼一块被人捞了起来。
……
阿斯莫德被圣盾散出的光明之力糊了一脸,虽然痛到他窒息,但也将他从糟糕的记忆中扒扯出来,如同溺水之人抓住浮木一般,得到了喘息的间隙。
“你没事吧。”
古连还在替弗雷治疗,伊露丽在一旁担心地守着,出于礼貌分了一点关心给不知道为什么要拿头撞墙的阿斯莫德。
阿斯莫德听到声音,猛地转头看向伊露丽,原本是眼白的地方染上漆黑,搭配眼底毫不掩饰的憎恶,吓得伊露丽僵在了原地。
阿斯莫德咬着牙闭了闭眼,他知道这情绪不属于他,可他实在忍不住,无比希望能将眼前的弗雷和伊露丽一起撕碎。
光明之力带来的痛楚慢慢散去,眼看着又要被拉扯回那两段痛苦的记忆中,阿斯莫德决定做点什么。
下一瞬,阿斯莫德丢下伊露丽和弗雷,出现在林灼和阿比斯身后。
威利转身就要对突然出现的魔族发起攻击,克洛里斯却在这个时候出手,阻碍了他的行动。
短短几秒的耽搁,阿斯莫德已经捞起了林灼和阿比斯,黑色泛着红光的传送阵在他身后旋转着展开,他带着林灼和阿比斯一起,向后倒进传送阵。
摆脱克洛里斯的威利一记圣光轰向传送阵,最终还是晚了一步,林灼和阿比斯一块被突然出现的魔族带走,空旷的焦土上只剩下他,还有低头擦拭长剑的克洛里斯。
以及天赋点全在锻造上,和人打架也只会动用机械傀儡和各种器具,仅仅在魔力储备方面够到了准法圣门槛的古尔薇格。
清风拂过,远处还在进行救援的废墟嘈杂喧闹。
唯一知道那魔族身份,且还知道那亡灵就是圣子的古尔薇格,第不知道多少次希望自己要真像外表那样是个小孩就好了,此刻也就不用思考该怎么调节精灵公爵和教皇内侍之间的矛盾,避免他们一个谈不拢,召来圣庭骑士和军队,将倒霉又无辜的德菲克特变成硝烟纷飞的战场。
……
传送阵另一头是阿斯莫德城堡里的一个房间。
一起被带走的阿比斯抱紧了林灼,一穿过传送阵立马化作死气,卷着林灼从那陌生的魔族爪下逃离。
眼看着他们就要从窗户逃出去,阿斯莫德顶着逐渐陷入混乱的脑袋,抬手就把人摁住。
被摁在地的瞬间,死气又一次变回亡灵,将林灼护在身下。
只是那股将他们摁住的力量来得快去得也快,不等阿比斯拼着暴露秘密换巴德尔出来用光明元素的天然优势和魔族干架,阿斯莫德就先一步跑了。
跑之前还在房间里设下了屏障,不让他们离开。
阿比斯也说不好自己是庆幸还是懊恼,能带林灼从教会和克洛里斯手中逃掉是好事,可转眼他们又被一个来历不明的魔族给困住了。
阿比斯翻身倒在林灼身旁,阿斯莫德刚刚那一下太狠,林灼被护着一点事没有,他的肋骨和脊椎却断了,死气涌入体内进行修复,脸上脖子上又一次露出森然的白骨。
“林灼……”阿比斯用死气修复好自己的脊椎,不等肋骨痊愈,就从地上撑着坐起来,想知道林灼怎么样了,有没有从认知被混淆的状态中脱离。
一旁的林灼早就起身蹲在了阿比斯身旁,看阿比斯起身,她举起那柄从一开始就在的匕首,想了想,用匕首的尖尖戳了戳阿比斯裸露在外的骨头。
林灼的奇怪行为让阿比斯不解,他迟疑着,又唤了一声:“……林灼?”
林灼又戳了两下,然后意识到什么,用匕首尖尖指向自己,重复阿比斯的发音:“林灼?”
她歪着脑袋,一脸稚气懵懂。
……
即便有古尔薇格从中调节,精灵公爵克洛里斯与教皇内侍威利之间的矛盾依旧没能在短时间内得到解决。
转眼到了傍晚,再度谈崩的威利不让克洛里斯离开,甚至还调来了就近的光明教成员与教团骑士,态度强硬到了不正常的地步。
古尔薇格看情况越来越棘手,终于决定找个借口离开德菲克特,独自进入毒瘴森林,来到了阿斯莫德的城堡前。
第四十章
古尔薇格抵达城堡的时候,太阳已经彻底落山,隔绝了瘴气的城堡被笼罩在银白的月光下,不像白天那么明媚童话,反而显出几分阴沉沉的恐怖和神秘,终于能让人相信这里是某位魔王的居所。
古尔薇格在城堡门前等待了许久,厚重的城堡大门缓缓开启,出现在古尔薇格面前的魔王仆役弗加洛并未把古尔薇格请进城堡,而是劳烦古尔薇格替他们的魔王给公爵克洛里斯带一句话——
“去找林灼的亲生父亲,找到他,再带着你的感谢来见我。”
古尔薇格一头雾水:“林灼的父亲?为什么?”
弗加洛礼貌微笑,表示他也不知道这句话的意思。
古尔薇格:“能不能让我和阿斯莫德当面谈谈?”
弗加洛微笑依旧:“很抱歉,我恐怕不能这么做。”
弗加洛拒绝透露更多消息,没有让古尔薇格知道,他们家魔王从城里回来后,整个人就陷入了非常糟糕的状态,除了公主索菲娅,没有任何人能靠近他,就连带给克洛里斯的话,也是通过索菲娅传递出来的。
“好吧,”古尔薇格头疼地扶了扶额:“我也不想让局面闹得太难看,但你必须替我问问阿斯莫德,他是否拿走了林灼的记忆,如果是,那么他一定知道带走阿比斯意味着什么,如果不想教会发疯追查他,发现他和公爵大人是亲兄弟,让他这些年低调隐居也要隐瞒的秘密就此公之于众,最好尽快把阿比斯交出来。”
古尔薇格也不是什么可以随便糊弄的无名小卒,话说到这份上,弗加洛只好又回去一趟,并在半小时后带回来一封由阿斯莫德口述,索菲娅亲笔所写的信。
“这封信,劳烦您交给还在德菲克特的教皇内侍。”
古尔薇格:“……”
什么时候魔族也能耐下心给光明教写信了?信封里头不会藏着什么死咒吧?
古尔薇格犹豫片刻,最终还是带着信件回到德菲克特,并在德菲克特城外遇见了比克洛里斯晚到的公爵夫人的马车。
公爵夫人名叫柳听风,是来自东方的人族。
和西沃大陆不同,在神秘的东方,人妖共存,人族中有一部分被称作修士,能通过修炼法术延长寿命。
柳听风就是修士,她因为意外来到西沃,与古尔薇格认识的时间比任何人都早,两人关系匪浅,因此古尔薇格在和她一同前往城主宅邸的路上,把白天发生的事情和阿斯莫德要她带的话,都跟柳听风说了。
柳听风确实有一张跟林灼极其相似的脸,但因为柳听风穿不惯这里的衣服,头发也总是梳成自己习惯的样式,气质又特别温婉柔和,所以一看就能看出她与林灼不是同一个人。
柳听风没想到自己不过晚来一个白天,居然错过了这么多事情,自己的丈夫和曾经救过自己性命的人打了起来,还拿走了人家的记忆。
哪怕林灼仅仅只是一个伤害弗雷未遂的老师,克洛里斯与她打起来,柳听风也会充满疑虑,想要探究清楚各种缘由,更何况林灼对她有救命之恩,即便林灼从一开始就讨要了报酬,柳听风也不认为这份恩情可以就这么一笔勾销。
只是要弄清一切,就得先摆脱教会。
柳听风突然问:“教会如此执着,是冲着那个叫林灼的孩子,还是冲着那个叫阿比斯的亡灵?”
对柳听风瞒下了阿比斯身份的古尔薇格:“……”
古尔薇格深吸一口气,叹:“好吧我承认,教会是冲着阿比斯去的,具体为什么我不能告诉你,对不起。”
“这有什么好道歉的。”柳听风笑道:“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立场,让我选择我肯定偏向我的家人,而你身为校长,自然也要尽到做校长的责任,保护自己的学生,这很正常。”
马车抵达城主宅邸,宅邸外被教团骑士团团包围,柳听风跟着古尔薇格穿过原本是花园的空地,虽然已经过去一个下午,但还是能闻到空气中弥漫的焦糊味。
相比被夷为平地的花园,宅邸主体就要幸运得多,毕竟在场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不可能连座建筑都复原不了。
柳听风跟古尔薇格一块去见威利和克洛里斯,刚踏进房门,柳听风就被弗雷抱住了:“妈妈!”
“你没事真的太好了。”知道自己的妈妈已经康复是一回事,看到康复的妈妈站在自己面前是另一回事,弗雷难以抑制自己的喜悦,说话都带上了抑制不住的哭腔。
柳听风好笑地拍了拍弗雷的背,直到弗雷情绪稳定下来,松开柳听风,一旁的伊露丽才终于有机会向柳听风问好。
接着才是克洛里斯,以及教皇内侍威利……
“晚上好,公爵夫人。”
柳听风笑容依旧,只是那笑未及眼底:“晚上好。”
古尔薇格及时打岔,拿出阿斯莫德的信,交给威利。
威利不明所以,他打开信件,当着众人的面看完后,脸色奇差无比。
阿斯莫德在信上告诉威利,他已经知道了亡灵就是圣子的秘密,并想就此跟光明教进行一次交易。交易内容很简单,让阿比斯在他那待一个月,他保证在此期间不会有任何人通过他知道亡灵阿比斯就是圣子巴德尔,甚至能让阿比斯他们与光明教保持联系,以保证阿比斯他们的安全,但这一个月内,光明教不能通过任何手段将阿比斯夺回,此后也不能对精灵公爵与他的关系进行任何调查。
威利要是愿意,就在最后一张纸上签下名字并滴下他的鲜血,就此成立契约,如果信件拆封一小时之后契约未能达成,或者定下契约后光明教单方违约,整个西沃大陆都将知道光明教的圣子与亡灵是一体同生。
这根本不是交易,这是威胁。
那个魔族还只给他留了一个小时的时间。
威利的视线扫过在场众人,拿着信摔门而出。
没人知道信上写了什么让威利脸色这么难看,威利离开后,古尔薇格又把那句没头没尾根本不知道是什么意思的话复述给了克洛里斯听。
“他认为只要我能找到林灼的父亲,就一定会感谢他?”克洛里斯比古尔薇格还要困惑,不明白阿斯莫德到底在跟他打什么哑谜。
“找找吧,或许能知道点什么。”柳听风越发觉得林灼身上有什么他们不知道的秘密,解开这个秘密,或许一切都能找到答案。
她向古尔薇格求助:“你那有什么替人寻亲的小道具吗?”
古尔薇格想了想,从储物空间里拿出一盒火柴,说:“这个或许可以,但还需要林灼的血,点燃后飞出的烟能显示血液所有者的近亲的姓名,希望林灼的父母是本国人,能拥有姓氏就更好了,不然就算通过户籍来查,恐怕也是大海捞针。”
至于林灼的血去哪找……柳听风和古尔薇格一起转向克洛里斯,柳听风记得克洛里斯有打完架后用衣服擦剑的习惯,古尔薇格则是亲眼看到克洛里斯用衣服擦去了剑上的血。
面对柳听风,公爵大人难得表现出几分心虚,不太敢直视自己妻子的眼睛:“早就换掉扔了,弄脏的衣服我留着干嘛。”
他那一身衣服被林灼砍得破破烂烂,还被落雷烧掉了一条袖子。
那些细小的伤治愈起来不难,一口生命树的汁液下去,连条疤都没留。唯独被劈焦的左手,因为是天灾系的魔法造成的伤,就算喝了一整瓶生命树的汁液依旧无法痊愈,只能先戴着手套再用袖子遮一下,等回精灵之乡用树汁泡泡,看能不能好得快一点。
柳听风清楚自己丈夫在心虚什么,她抬手戳了戳克洛里斯的左手手臂,直言:“我知道你受了多重的伤,别藏了,把衣服拿出来。”
克洛里斯只能跟妻子坦白:“真的扔了,我知道你今晚会到。”
所以提前让古连把衣服拿去销毁,还两只手都戴上了手套,试图把自己受的伤都蒙混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