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都想攻略我 第24章

作者:柠檬小打 标签: 系统 甜文 朝堂之上 穿越重生

  周寅摇头,在崔骜离去以后她看上去好了一些:“我没事。”看上去又是在逞强。

  谈漪漪心中有许多话想问,但又怕问了会让周寅难受,于是完全按耐住自己的好奇心,只低声安慰她。

  周寅俨然很配合她,像是略整理了一番心情,很快便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如往常一般平静。如果不是她手中还握着崔骜丢给她的牛皮鞘匕首。

  谈漪漪越发心疼她,她是有多不愿给人添麻烦,让人为她担忧。

  “阿寅,在我面前不必强颜欢笑。”谈漪漪疼惜她。

  周寅眼睫一压,露出个淡淡的笑:“我没关系的。”

  谈漪漪更以为她已经习惯受苦,只觉得人在这世上真是各有各的苦。

  原本是高兴的,遭崔骜这么一搅合,二人一个心绪百转千回,一个神色平静,各自回去稍稍整理之后共同向一颗珠去。

  虽然被崔骜耽搁,两个人依旧来得不算早也不算迟。许意如一直在一颗珠中帮沈兰亭调度指挥,戚杏与林诗蕴还没到。

  一颗珠被装饰得热闹华贵,奇花异草妆点其中,摇曳烛火与辉煌金壁交相辉映,柔媚的花草与冷肃的金属交织成奇异的璀璨柔光。

  “请坐。”沈兰亭漫步殿中,四处打量,见二人入内,很兴奋地让宫人引着她们在早已安排好的位置上坐下。

  周寅与谈漪漪相视一眼,分别落座。

  许清如吩咐宫人们站好,这才向周寅她们来,一同坐下。

  周寅待她坐下立刻赞叹:“一颗珠今日有一种与众不同的好看。”

  许清如唇角不受控制地上扬,嘴上谦虚:“你过誉了。”说是这么说,她心中美滋滋的,只觉得周寅好会说话,每次都正好挠在她痒处,不枉她辛苦调度一下午。

  沈兰亭顺着周寅的话真心夸赞,不吝言辞:“清如真的很厉害,若我自己来弄,一下午指定弄不完。便是能弄完,也不会布置得如此好看。”她胸怀宽广,并不会因为别人的出色而心中不平衡,反倒能十分客观地欣赏别人的长处。

  盖因她自信自己也是非常出色的。

  周寅轻声细语:“辛苦了。”

  谈漪漪跟着道:“好辛苦。”

  许清如被人赞得面热,口上连连推辞,从没有过这么开心的时候。她自小就擅长统筹规划,家中总夸她是一等一的管家之才,可她想要的不止是这些。

  一家太小,她也并不想一辈子管家。

  戚杏与林诗蕴先后到来,人便齐了。

  沈兰亭兴高彩烈,兴致很高:“开席!”她轻抚掌,乐人舞姬自殿两侧款款而入,丝竹声起。

  琴箫声声,鼓乐沸腾。

  玉钩宫伺候的宫人个个模样体面,在宴中莲步轻移,蝴蝶似的穿花戏草,为每个女孩子添杯换盏。

  沈兰亭备的是清甜的梅子酒,浅尝辄止很好入口,明日照例是要去太苑念书的。

  众人开始还拘谨些,但共同进餐极大地拉近了人与人之间的距离。有沈兰亭时不时引着女孩子们说上两句话,在歌舞声中气氛逐渐热烈。

  三杯两盏入腹,虽不是烈酒,但她们到底不常饮酒,已然微醺或是醉了。

  平日高岭之花一样的林诗蕴虽依旧沉默,面上却爬了淡淡绯红,看上去平易近人许多。她一手执酒壶一手执杯,寥落地自斟自饮,一看便知有心事。这时才能看到她的右手与常人很不相同,竟有些畸形。

  她右手上骨节十分突出,像是老树上的结节,中指与无名指相并,扭曲成怪异的姿态。

  戚杏则将桌上酒杯排列,不知是在摆弄什么,但看样子也已经两耳不闻窗外事。

  许清如双眼发直,盯着烛火泪眼朦胧。

  谈漪漪倒在矮几上,酣然入梦,一旁杯中酒液随着她倒下溅出少许,泛起层层涟漪。

  伴读之中只有周寅清醒着,不是她酒量过人,而是自开宴到如今她杯中梅子酒分毫未动,便是举杯共饮她也不过浅浅沾唇。只要不喝,便不会醉。

  她用手中汤匙搅着碗中参鸡汤好让之凉得快些,跪坐得十分端正。除去怯意以外,她任何时候都表现得十分完美。

  沈兰亭有了七分醉意,被谈漪漪骤然倒下惊得清醒两分。她在高处举目下望,见诸人醉的醉,倒的倒,心中不由升起些趣味。

  她跌跌撞撞地从高处下来,宫人们急忙过去扶她。她却笑笑:“我能走好。”硬要自己来走,提裙便出了一颗珠。

  宫人们无法,只能远远跟着她。

  女孩们多喝得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无暇顾及公主。

  周寅尚清醒着,自然不能放任沈兰亭不顾,便将碗放下,跟了出去。

  沈兰亭遭冷风一吹舒服许多,听到有脚步声,便侧过脸来看人。

  “周寅。”待看清是谁,沈兰亭转过身笑。

  周寅从善如流地到她身边站好,叫了一声:“公主。”

  沈兰亭剩下三分醉意,能认得人,也能走好路了。她看看周寅,发出邀请:“一同走走?”

  “是。”周寅轻声应道,温顺乖巧。

  二人慢悠悠地顺着石子铺就的小径行走,更深露重,月光如雪,寂寞地洒了满地。

  沈兰亭不开口,周寅更是不会主动说话。宫人们在远处跟着,并不做出声响。便在一片静谧中,时光如流入分金镜的淙淙流水无声奔流。

  湖泊分金镜的泉眼在玉钩宫中,沈兰亭带着周寅到泉眼上面修葺的白玉游廊之上看月亮。

  水面遥映天边月,月光与波光交映成辉。

  沈兰亭凭栏而立,抬头看皎皎明月,心不知飞到何处去了。

  周寅站在她身边不倚不靠,垂首作随时听候吩咐状。她并不看月亮,似乎并没有什么欣赏美的格调。

  沈兰亭望了会儿月脖子发酸,不免揉着脖子低下头来,见周寅看上去很无聊地站在她身边,她不免照顾周寅般地开口:“这白玉是温的,你摸摸试试。”

  周寅闻言看她,眼睛眨眨。

  沈兰亭知她温吞的性子,习惯她做事慢吞吞的,再度鼓励她:“你试一试。”

  周寅慢慢伸出手轻轻碰了下白玉栏杆,眼睛一亮:“是温的!”她惊喜时也是小心翼翼的。

  沈兰亭背靠栏杆笑眯眯的:“整座长廊是用一块巨大的暖玉雕砌而成,我冬日里最爱来这,届时湖面结冰,游廊上依旧是暖的。”

  周寅配合地赞叹,神色真诚:“真巧妙。”巧妙的背后需要花费巨大的人力物力。

  沈兰亭听了夸赞淡淡一笑,不知为何骤然落寞。她手指在白玉栏杆上轻敲,忽然开口:“其实我去太苑读书并不是真想学什么东西,我是为了王栩才去的。我喜欢他,想日日见着他。”

  或许是酒意上头,她此时此刻倾诉欲极其强烈。更巧的是这时候陪在她身旁的是周寅,若换作谁是别人,她大约也不会说出心里话。

  但周寅不同。

  沈兰亭知道她三皇兄与崔骜对周寅的心思,仿佛知道了周寅的秘密一样,油然而生出对她的亲近感。而且周寅性情柔弱善良,从不会给人添麻烦,是最好的倾听者。

  沈兰亭久在深宫之中,从没有机会和谁说说心里话。

  周寅在旁听着并没接话,也没显得像听到什么巨大秘密一样惊讶至极,只是沉稳站着,静静等她下文。

  而沈兰亭也没打算听周寅说什么,她只需要一个倾听者。

  她顿了顿继续道,带着些抱怨:“在太苑日日学习,我觉得很苦。能见着王栩,我又觉得快乐。不得不说入太苑以后我能见着他的机会多了许多,可是日日在快乐与苦里来回变化,我人都要晕了。”

  周寅便很担心地望着她,眼中的忧虑几乎能凝成实质。

  “别担心,我还好。”沈兰亭安抚周寅,“我知道能进太苑是十分难得的机会,我该学一学的,可是我实在没有动力去学。若我能学得进去,大约也不会这么痛苦。”

  她怏怏的,知道问题出在哪里可无法做出改善:“我根本无需去学什么,日后也能过得很好。父皇最宠爱我,国泰民安,我很幸运,无需履行公主的责任去和亲。只要我开口,日后父皇一定会同意我与王栩的婚事。我可以顺遂地过完一生。而在这其中,有没有太苑都是一样的。只要我是晋陵公主,这就是我以后的路,读不读书并没关系。”

  周寅侧耳倾听,未表露出任何情绪,只是听着。

  “不过开弓没有回头箭,既已拜入魏夫子门下,我如今肯定不能再说不愿读书的事。父皇很敬畏太苑里的那些夫子,我任性不学,一定会被责骂,父皇说不定因此对我失望,这对我来说才是最糟糕的。”沈兰亭说着自嘲地笑笑,“我能有如今,也不过是仰仗父皇宠爱罢了。”

  她忽然双手抱肩,觉得很冷:“若哪一日父皇不宠我了,我的好日子就到头了,所以我只有动力去讨好我父皇。”

  沈兰亭说出甚至有些大逆不道的心里话,感到痛快极了。她舔了舔嘴唇索性说个痛快:“宫里每个人都需要讨父皇欢心,又有哪个人不需要仰仗他活呢?便是太子殿下,也是要看父皇行事的。我们依靠的是最虚无缥缈的东西,人心易变,说不定哪日就变了。”

  这话她更不指望周寅会接腔,她轻飘飘地叹气,竟露出艳羡神色:“有时候我也会很羡慕你们。”

  周寅适时地露出惊讶神色,似是不明白公主怎么会羡慕她们。她实在过于配合,在应当露出什么神情会让倾诉者接受时她便露出相应神色,这也是让倾诉者越说越多的重要原因。

  沈兰亭瞧见她的神情,知她在认真听自己说话,更愿意与她多言:“作为皇嗣,我从小就不被允许与母妃亲近。我很羡慕你们,能在母亲身边长大。而我即使想念母妃也不能露出端倪,不然母妃会被我连累,被认为与皇嗣私下来往,受很严重的处罚。”

  这些话已经涉及皇家秘辛,周寅却与往常极易受惊不同,很平静地听她说话,更没有打断她。

  沈兰亭吐露罢心声望着周寅打趣:“阿寅,你不会把这些话往外说,对不对?”她自问已经与周寅交心,已经将她当做自己人。

  周寅郑重点头:“不会。”

  她笑:“你果真是最值得人信任的人!”

  沈兰亭双手搭上栏杆,整个人俯身向前伸去,以一个极危险的姿势卡在白玉栏杆上。她双手悬空,整个人只靠胸前一点与栏杆的接触支撑着自己,看上去很让人心惊肉跳。

  若是栏杆突然断裂,她一定会滚进河里。

  “公主,此举危险。”周寅怯怯提醒。

  沈兰亭回头对她粲然一笑:“放心,这栏杆很结实的,不会有事。”

  “天下倚靠之物甚众,或金石所镂、或成木雕刻、或玉石堆砌。凡做倚靠者,难说处处牢固,永远能靠得住。盖是不做倚靠才最为可靠。”周寅忽然道。

  沈兰亭如被当头棒喝,惊得起身看她。

  周寅依旧弱柳扶风地站着,栏外秋风吹得她衣袂飘飘,更添纤弱。她看上去像是什么也不曾说过,一切都是沈兰亭幻听了。

第32章

  皎皎月光如圣洁轻纱轻覆在周寅身上, 她本就貌美,在月的笼罩和白玉廊的反射之下容色变得模糊,仿佛被包裹在光晕之中, 宛如月中仙。

  沈兰亭惊愕地望着周寅, 最后变得迟疑:“你刚刚说话了吗?”

  这里除了周寅明明没有别人, 她却对自己的听觉产生怀疑,不确定刚才那句话是自己幻听还是周寅真的开口。

  那句话实在不像周寅会说的。

  周寅缓缓抬起眼, 看进沈兰亭的眼中:“公主醉了。”

  沈兰亭忽然觉得自己晕乎乎的, 好像确实是醉了。

  她晕头转向地落入周寅檀香味道的怀抱, 听到少女略带慌张地开口:“公主醉倒了,请来一扶。”

  接着她便陷入五彩斑斓的梦境。

  秦桑从周寅手中小心翼翼地接过昏睡过去的沈兰亭,怕吵醒她, 用口型对周寅道谢:“多谢女郎。”谢她照料公主。

  周寅腼腆摇头,对旁人的谢意总显得受宠若惊。

  宫人们提灯开路,周寅与抱着公主的秦桑并行, 一路回到一颗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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