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三色橘猫
阿利斯贝尔。
这个熟悉的名字让林之言睫微微颤抖。
她当然记得。
他可以说是第一次让林之言升起想要挑战奥尔苏里山峰的启蒙者。
他就是那个被悼念的,长眠于奥尔苏里山峰脚下的遇难者。
阿丽丝·贝拉笑着说:“他是我的朋友,在他去登山的前半个月,我们还一起出去挑战了奥塔山峰...当时他还邀请了我一起去挑战奥尔苏里山峰,但我拒绝了,还和他吵了一架。”
林之言不知道该回什么了。
要说节哀顺变吗?她有点小心翼翼地看着阿丽丝·贝拉,但对方的表情似乎没什么沉痛或是愤慨的情绪,但眼神更加温柔了,无论是谁见到阿丽丝·贝拉这一面,都会觉得她如同圣母一般温柔而动人。
林之言有点手足无措,但她知道自己只需要继续倾听,不需要作出任何的回应。
“但我看到新闻的时候,说实话,我并不惊讶,或者说,有种早知如此的感觉......不过,我跟你说这件事,并不是说我是为了他才挑战奥尔苏里山的,我只会为了自己挑战。”
说罢,阿丽丝·贝拉翻了个身,她的睫毛因风而微颤,脸颊雪白,五官深邃,宛如一座冰雕。
她的声音轻柔而飘忽,似乎要随着风而游走。
“link,别紧张,等我们上山,一切都会有结果的...这都是我们自己的选择,无论是生还是死。”
这已经算不上安慰的话了,倒不如说阿丽丝·贝拉在自言自语,似乎在跟自己做劝导。
但林之言听到后一句话,有些意动。
原本加快的心跳也逐渐缓慢了下来,轻而慢的在心腔内跳动,她在睡袋里十指相扣,低声应了一句话。
“嗯,你说得对。”
这一夜,她睡得很安稳。
第二天,他们五点钟就醒来了,吃完早餐,便开始出发了。
由于昨天在房屋内休息了一晚,又是刚开始启程,大家的精神都非常饱满。
林之言神采奕奕地和借宿给他们的人们道别。
在临走前,她摘了一朵杜鹃花。
它的叶子上闪着露珠与白霜,闻起来有一阵芬芳,她小心翼翼地把杜鹃花藏在了自己的衣兜内,每当她伸手进衣兜里的时候,指尖触碰到柔软的花瓣,在枯燥无味的徒步中似乎也漫上了一丝的惊喜。
他们背着行囊已经走了几公里,遍地都是荒野,羊肠小道蜿蜒曲折,向山进发的路程几乎无人讲话,只有沉默的呼吸声与呼啸而过的风声。
六点钟,太阳才懒懒地升起来,它穿过峡谷落到每个人的身上,冰冷的温度似乎也被点燃了,气温升高,林之言露出来的皮肤终于不像是被寒冰穿刺,阳光暖洋洋的。
她舔了舔嘴角,拿出水小口小口地喝。
在大本营里才有专门的物资公司补充物资,要是一周内能赶到大本营那还好,但要是超过一周,那包囊里的水资源就至关重要了。
不过虽然没有物资补充,但野外生存也能让他们补充水资源。
由于天气原因,河床还处于高涨的位置,这虽然给进山工作带来极大的不便利,但是从另一个角度来说,也能让户外运动者们能够补充水分。
他们遇到了一条河流。
眼前一片都是黄土,清澈的河流宛如绿洲一般引人注目。
众人蹲在河流旁,在这里休息了一会儿,走了一个早上有点累,腿脚都是酸的。
下午时分,温度已经慢慢攀升,高海拔不止代表着温度下降,还代表着日光充沛,两者互相抵消,团内的人纷纷脱下了自己的登山服,有些不耐热的已经脱得只剩下短裤短袖了,再加上长时间的徒步,不少人已经汗流挟背了。
林之言算是流得最少汗的,但一整天的徒步不只是对身体的折磨,更是对精神的折磨。
她拍了拍脸,再晃了晃头。
一旁的理嘉图·米娅拍了拍她的肩膀,低声问:“没事吧?”
林之言回:“没事,就是一直看着黄土,有点视觉疲惫了。”
米娅笑着说:“登上去之后,我们就只能看着一片白茫茫了,都是雪,还不能直视...到时候得了雪盲者也不要慌张,这很正常。”
对于米娅见缝插针给自己科普的作法,林之言弯起眼睛笑了。
她软软地回应:“知道了。”
或许是因为年龄问题,她是团队里最小的那位,跟她年龄差最小的也差了有7岁,所以很多人看她就像是看自家妹妹一样,总是会额外照顾她一些。
这对于林之言来说还挺新奇的。
毕竟在之前的团队,她总是担任着带领人、中坚,或者是游离于群体之外的孤狼。
前边又是一条河流。
第一次遇见河流的时候,林之言还有点兴奋,但现在,她已经见怪不怪了。
这是她们在一天中跨越的第三条河流了。
阿丽丝·贝拉看了看河流,在左侧两百米初发现了一条浮桥。
在野外过河,最好是沿着桥走过去,如果没有桥,也不深,宁愿手拉手一起过去也不能跳过去,因为一个摔跤,有可能会把你带入湍急的水涡之中,不过最好还是沿着河流找到河头,那儿往往会比较浅。
所幸,在大本营前的河流基本都有浮桥,要么就是比较浅完全可以直接过去。
要是他们在九月份之前过来,遇到了雨季,那这一趟估计累得够呛,每条河都猛涨,完全过不去。
林之言等待前边的队友走过去,他们一起跨越这座高架于河流之上的浮桥。
就算是十月初,也是融雪和降的季节,林之言听到湍急的河流声,她低头看着清澈的河流,仿佛疲惫的精神也被一只无形的手稍稍安抚了,她看了看前边的队友,离得不远,趁着人不注意迅速蹲下去撩了一下水,一个激灵,急忙收回手。
这水也太冷了吧!!
林之言急忙从腰带拿出干毛巾。
别人是用来擦汗的,她是用来偷偷擦水的。
她感觉自己有点手贱,以后还是别这样做了,尤其是上到冰川的时候,要是再手贱一番,把皮肤都冻住了就不是开玩笑的了。
等跨过了桥,泥泞的小路偏离了河岸,犹如一条游走的长蛇,婉蜒缓慢地爬上峡壁。
顺着往上走,一伙人惊喜地发现了松树林。
在漫天黄土里,这松树林犹如天降,不过看着美丽,但通过松树林却有点难受。
众人拐着登山杖,小心翼翼地往上走,时刻抓住旁边的树干以防摔落。
他们穿过芬芳的松树林,从树林中出来,宛如拨开一面神秘的面纱,看到了雪峰直入云霄,高度惊人。
伟岸的山峰犹如败白色油漆泼上的金字塔,扑面而来的庄严感让人胆颤心惊。
兰姆突然低声说了一句话。
他是F国人,队内沟通一般都使用国际通用语言,但那句话是他用自己国家的语言说的。
兰姆以为只有他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他并没有发现后边的林之言微微眯起了眼睛。
林之言抱起手臂,若有所思地看着兰姆的背影。
兰姆是除了林之言以外最年轻的成员,他只有26岁,是一名生物学博士生,金发黑眼,多国混血。
他的性格也不是书呆子的性格,相反,非常地开朗,所以和林之言玩得不错。
林之言静静地思考他的话。
“我感受到了死亡与危险的气息。”
这和贝拉所说的“一切都会有结局”有异曲同工之处。
林之言感觉自己有点格格不入,她可不是这种听信神罚的性格,人定胜天才是她的内心写照。
不过.....
阳光过盛,林之言抬头看向山峰的时候,不得不眯起眼睛。
至今为止,还没有人成功征服这座白雪皑皑的山峰,死亡率高得吓人,最接近成功的登山者在最后五百米的时候放弃了。
但人们并不觉得他胆怯,相反,这绝对是理智的判断。
因为上到山顶并不是登山的终点,那只能证明你征服了一座高山,这的确是一项不得了的荣誉,可是在荣誉之后,登山者得要思考下山的可能性,而那名离成功最近的登山者知道自己身体状况不佳,即使攀上山顶也无法成功下山,这才选择了放弃。
这时候,贝拉拿出相机,呼唤他们。
“嘿,link!兰姆!来拍照!”
林之言眨眨眼睛,立刻抛下眼前的山峰,奔过去。
兰姆紧随其后。
七个人在一个相机框内,个个都摆着各种不同的姿势纷纷大笑,在定时拍照下留下了一张张令人莞尔一笑的照片。
等拍完照后,贝拉看了看地图,再看了看眼前的路线,说:“我们再走十公里就差不多了,晚上驻扎在这片地方。”
贝拉把地方圈出来,林之言探头去看,那是距离一条河流不远的上坡,正好适合他们用一个晚上的时候集水。
十几公斤的负重让他们的队伍走得很缓慢。
最后的十公里,林之言跟米娅、兰姆聊天,以此排解路途中的苦闷。
随着时间的流逝,气温也逐渐降了下来,他们再次穿上了登山服,都是橙色的,很显眼。
第一天,他们走了三十公里,中间路过了四条河流,峡谷总是会有河流穿过。
林之言搭好帐篷后,去收拾吃的。
人们在登山中最多的消耗,主要是由食物通过消化系统转化来产生。
所以食物资源很重要,和水资源一样重要,每一颗粮食都是精贵的。
人体1公斤的体重一天需要消耗54-66大卡的热量。
而林之言自身重量是56公斤,肌肉值高,负重将近15公斤,在加上高海拔地区热量消耗至少是低海拔地区的1.1倍,因此林之言一天的热量消耗值至少是4217大卡。
而一包150克的方便面所含的热量值约为500大卡,所以在山上吃的食物远远满足不了每日身体所需,这也是为什么登完山下来体重会急速下降的重要原因。
由于高海拔人体氧气的分配,攀登过程里尽量不要给消化系统太大的负担,难以消化的食物最好都留在营地的正餐食用。
因此,在登山活动中有明确的餐食分类,也就是营地餐和路餐。
营地餐一般是早餐和晚餐,早餐多采用流质的碳水化合物,如麦片或芝麻糊。
这些流质食品有利于消化,而且还能迅速补充热量。
而晚餐是完成一天的攀登后最重要的休整和补充时机,肉类等需要较长时间消化的食物最为合适。
随着登山保障和科技的发展进步,现在的登山营地餐已经非常丰富,很多雪山线路大多由服务公司派遣后勤团队搭建临时的野外厨房,用专业的设备为登山队员提供可口的餐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