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江边水色
白晋迟疑:“从你们的国家到我们的国家一来一回花费的时间可能需要很长很长,你确定要花钱寄出这一封可能得不到任何回复的信吗?”
他看云秀也挺有钱的样子,还是决定劝一劝她:“我跟您说过了,他是一个很有名气的人,每天光给他写信的人都不知道有多少,您的信就算送过去,可能也只会被随手丢掉,更何况您是写的中文吧?英国人应该看不懂你的信。”
云秀:“不,我会俄语和拉丁文,英文也会一点。”
她一副不到黄河不死心的样子,白晋也没有办法和立场劝她了:“好吧,那等你的信写好了以后,可以拿到我这里来,我找人帮你带过去,不管有没有回复我都会告诉你的。”
云秀高兴极了:“谢谢您!”
胤禛在外头等着她出来,然后问:“姨姨,牛顿是谁?”
云秀说:“他是个很有才华的人,一个伟大的人,姨姨可以和你担保,他将来会很出名很出名。”
胤禛说:“姨姨怎么知道他的?”
云秀卡了一下,找了个借口:“我在你皇阿玛给我的那个箱子里看到了关于他的东西,他的猜想很厉害。”
胤禛跟着她的脚步:“什么猜想?”
云秀:“你知道苹果吗,有一次一个苹果掉到了他的头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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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藩院的事情瞒不过康熙,云秀一走,她去过理藩院的事情就被报上去了。
“这丫头天天都在琢磨点什么东西呢?”
梁九功听见了:“皇上您又不是不知道,乐安县主心里头的点子多着呢。”
这倒是。
康熙说:“其实按照年纪,她也该被放出宫去了。”
这话梁九功还是能接一下的:“是,县主今年二十六了。”
康熙没说话,过了好一会儿,才说:“这日子过得真久,一转眼都二十六了,可朕想着,就这么把她放出宫不好。”
梁九功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顺着他的话问:“皇上的意思是……?”
“她是个有大主意的人,就这么放出宫有些可惜了,更何况要是放出去了,那之前的牛痘、水泥推行出来的时候,得罪了不知道多少人呢,万一有一个心肠歹毒的,她的小命就别想要了。”
梁九功咂舌,想了想,问:“要不皇上干脆让县主进后宫……?”
话还没说完,一本奏折就摔在他头上:“什么馊主意都敢出!”
梁九功噤声了。他在心里偷偷琢磨——以前见您让贵妃和小佟妃进宫的时候,可没见您说是馊主意啊!
怎么到了云秀头上就成了馊主意了?不就是因为德妃吗。
康熙打眼一看就知道他脑袋瓜子里都在转什么东西,顿时冷哼一声:“她这样的人要是个男人,必定是朝廷上的栋梁,让她进后宫委实有点浪费了。”他还没有心大到能让这么一个活泼的人进自己的后宫,一旦进了,那不就是浪费?反正他不能容忍自己的嫔妃不在自己的掌控之中。
而很明显的,云秀根本就不是一个会被轻易掌控的人,除非拿她姐姐德妃威胁她、制衡她让她妥协。
可康熙并不想轻易打破现在的后宫格局,他花了十年才落实了这个格局,往后可以轻省一些,为什么要给自己找事情做呢?
他不愿意承认自己心中有愧疚,不想让自己和德妃真正地走到完全对立的局面去。
其实谁爱他、谁不爱他,他都是能感觉出来的,就说德妃吧,她对自己其实没有多少感情,他去不去,不去就不去,云佩从来没有强求过,唯一的两次妥协都是有目的的。
这些康熙自己都知道,可他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好的——因为是他自己先利用了别人。或许曾经云佩对他有过憧憬、有过一点点的喜欢吧。
只是这样的憧憬和喜欢,都让他亲手葬送了。
他懒得计较这些,或者说不愿意去刻意地计较,下意识的逃避、不想承认——都是因为他心怀愧疚。
他是皇帝,一辈子都不可能道歉的皇帝,就像很久以前,孝昭皇后问他会不会后悔,他可以斩钉截铁地说不后悔一样,现在他的回答依旧是不后悔。
只是心中有愧罢了。
现在他不需要去利用后宫的谁了,当然也不愿意再让云秀入后宫,打破局势不说,反倒让云佩更加地恨他。
何必呢。
“这事不要在外头漏了风声,朕过几天探探她们的口风,看看她们是要嫁人还是怎么的。”
梁九功应下来,扭头出去,正好在茶房里碰见了魏珠。
魏珠迎上去:“哎呦我的亲干爹,您这额头是怎么的了?”
梁九功摸了摸额头:“没事,说错话叫皇上恼了。”
“啊?皇上待您可亲近了,怎么现在忽然恼了?”
梁九功说:“这事儿你可别跟别人说。”
“哪能啊?我您还信不过么?你看我什么时候出过门?”魏珠连忙表忠心。
“是乐安县主的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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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云秀手里的茶杯搁在桌上,“皇上想让我出宫?”
小太监连忙说:“没呢!只说来探探您的口风,话奴才都带到了,奴才还有事情要做,先告退了。”
云秀摆摆手:“去吧。”
她打发走了人,云佩从里头出来:“怎么了?”
云秀就把事情都说了。
云佩:“这是好事儿啊?你也到年纪了,该出宫了,我这里又没什么事情,如意她们管得很好。”
云秀摇头:“不行,我放心不下姐姐。”往后可还有九龙夺嫡呢,前头她们的处境已经够艰难了,这还是康熙对待后宫的态度,要是到了后期,他一直在防备着底下的几个阿哥们,肯定也会对后宫的嫔妃们心怀忌惮,都不知道姐姐会是什么处境。
这种情况下难道就要让她一个人待在宫外吗?怎么可能!
云佩不知道她为什么执意如此,心里头觉得奇怪,可是云秀咬死了不告诉她是什么原因,她也一点都猜不着,最后只能作罢了。
出了新年的时候,云秀听说外头的八旗奴役有上千人都跪在宫门口求见皇帝。
胤禛说起他们的时候觉得他们很可怜:“外头饿死了好些人,都是因为饥荒,这还是在京畿呢,以前我就听大哥和太子说起江南等地的饥荒了,只是不太明白究竟是什么样子的,现在可终于知道了。”
只是康熙不肯让他们出去看看,怕到时候群情激愤,伤到了他们。
云秀说:“阿房宫赋学过了吗?”
胤禛说学过了:“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云秀就摸了摸他的脑袋:“将来胤禛要是有机会,可以帮帮他们。”
胤禛点头。
这一场众民求情只持续到了上午,因为中午云秀他们用膳的时候,宫人们进来禀报:“皇上叫咱们不许出门,说是那些个京畿请愿的八旗仆役从神武门闯进御花园里了。”
云秀啊了一声:“这是怎么闯进来的?宫门口没有侍卫守着吗?”
夏雨说不知道:“外头消息都没传进来呢,听说敏嫔娘娘和宜妃娘娘、郭贵人都在御花园里散心,差点就让冲撞了。”
连忙问:“敏嫔没事儿吧?”
春雨从外头走进来:“奴才打听过了,敏嫔娘娘没事儿,还查出来一个月的身孕。”
这倒算是喜事了。
云佩赶紧让人去准备礼物:“等御花园里头的人都散了,咱们再去给她庆贺。”
没多久,底下人就说御花园的人全都清出去了,她们就去了启祥宫。
章佳氏正坐着炕上喝药。
“这是什么药?”
章佳氏本来要起身的,却被拦下了:“不着急,你先喝。”
“这是太医配的安胎药和安神药。”
云佩一听就懂了——章佳氏胆小,在御花园里头碰见那么多的人,想必都要吓坏了。
她劝章佳氏:“喝上两天,能睡得着觉就不要喝了,是药三分苦,你能受得住,肚子里的孩子未必受得了。”
章佳氏立刻应下,完了以后又有点不太好意思:“原先姐姐跟我说,不要频繁地生育,恐怕会伤身体,我听了,可这……”
云佩安慰她:“这事情咱们也没法想控制就控制啊?只要产后好好调养就行了。”
真要说起来还是皇上的毛病,他不来,什么事儿都没有,可他要来,又不让嫔妃们喝避子汤,可不得一个接一个的怀吗?
要不是那些年纪大的嫔妃们前些年生孩子伤了身体,加上这些年不得宠,恐怕还得一个接一个地生。
云秀也和姐姐一起安慰她。
没一会儿,其余的嫔妃也都来了。
之前章佳氏迁宫的时候就没有办什么宴,毕竟连新年大宴都取消了,她再办就有点出格了。如今宫里头没有皇后,平常也就不用请安,她们大多都是去自己相熟的宫里小坐片刻,这会儿也不过是借着章佳氏怀孕的名头互相看一眼对方,也出来松散松散。
钮钴禄氏和赫舍里氏没有来,其余到的七七八八,胡乱交谈着。
说来说去,最后还是聊到了儿子女儿上。
其中一个人提起:“贺珠今年也二十岁了吧?”
云秀掐指算了算还真是,之前恭亲王福晋托她照顾贺珠,其实也没有什么好照顾的,因为根本不需要她刻意去关心,她如今算得上是康熙的长女,又是康熙为数不多兄弟的女儿,不管是为了面子还是亲情,那都得好好照顾,生活用度上根本不缺什么。
而在挺久之前,公主们就被挪到了一块儿养,贺珠一直带着妹妹们,关系倒也算不错。
年前胤禛还给她准备生日礼物呢。
这会儿她们提起贺珠,才恍然意识到,贺珠竟然已经二十了。
而这个年龄,多半意味着这个公主已经长成,可能要被送去抚蒙了。
果然,她们都在讨论着贺珠和亲的人选。
只是说来说去,也没有讨论出来会是谁,毕竟蒙古的部落太多了,只是心里头都猜测着,按照贺珠的受宠程度,多半是个不错的部落。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有灵犀,她们这边才刚说过贺珠,扭头贺珠就到永和宫来了。
她已经长成了大姑娘了,看起来越发地漂亮,只是当久了姐姐,养成了一副温和的脾气,见谁都是笑脸,早就没了几年前的遇事儿就慌的性子。
云秀觉得她比自己才见她的时候圆滑了不少。
也不知道怎么的,她想起来很久之前,阿哥公主们在永和宫里头玩清宫版大富翁的时候,每个人挑选着不同的角色,各有各的想法,大部分选的都不是自己的角色,只有贺珠选择了自己本身就是的公主。
既然想到了,云秀顺口就提了这件事。
结果贺珠说:“我是公主,当然要选公主了。”说这话的时候,她眼里头隐隐有些难过,可很快就抛开了。
云秀却想,她多半是知道自己要去和亲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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