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江边水色
云佩顿时笑起来。
云秀帮着挑胤禛能吃的东西。胤禛才五个月大,本来这个年纪的小阿哥都还是喝奶的,可云秀想着现代的孩子五个月大的时候都能吃辅食了,用膳之前就提前叫御膳房准备了一点辅食。
主要的就是米糊糊,米糊糊口味淡,怕胤禛不肯吃,她还叫御膳房加了一点儿鱼肉泥和蔬菜泥混着煮,御膳房受了启发,送上来的除了鱼肉泥和青菜泥,还有土豆泥等等,都是小分量,估摸着也就胤禛一口的量。
胤禛一口米糊一口其他的泥,混杂着一起吃,和开盲盒似的,颇为快乐。
另外三个没有额娘和奶娘喂的孩子就吃得不是那么愉快,甚至场面一度很是混乱了。
大阿哥年纪大还好些,吃得很正常,耐不住老二老三不正常,老三拿着勺子边吃边甩,吃一口,有大半都甩出去了,糊得满身都是。老二胤礽鸡贼一点,他跑去蹭康熙的饭吃,一边吃还一边嘲笑老三。
气得胤祉哐当一下就把勺子拍桌上了,那一勺饭还没吃完,被勺子弹得掉进了对面的胤禔碗里。
云秀:“……”这饭估计也吃不安生了,几个孩子又掐起来了。
她低头瞅了瞅乖乖坐在云佩怀里的胤禛——得,这小家伙一边咬着勺子干饭,一边眯着眼睛看几个哥哥们打架,把他们当成下饭的表演了。
第46章
奶娘要把胤禛抱走的时候,云佩很舍不得,抱紧了不肯放,平日里多镇定的一个人,一想到又将失去自己的孩子,眼泪珠子都在打转。
云秀看了很是心疼,私下里劝她:“要不然咱们跟皇上求个情,看看能不能把胤禛抱回来?”
云佩沉默了好久,叹了口气:“皇上不会同意的。”好歹她也和康熙同床共枕了两年,对他再清楚不过。现在看着康熙宠爱她,她想看走马灯他也给了,想穿汉人衣裳他也同意了,一副予取予夺的模样,其实根本原因是她要的这些东西没触犯到康熙的根本利益。
花灯是用来哄人的,他自个儿也沉浸在这一段浪漫关系里,享受那种自己对她好的过程,心里头多爱她?未必,顶多是觉得她听话、处着舒坦罢了。
她刻意在和他的关系里做一个叫他舒坦的人。
一旦云佩叫他不舒坦了,或者是追求会触犯他利益的东西的时候,他会毫不犹豫地从这段感情里醒悟并且脱身。
皇上不缺女人,更不缺听话的女人。
她看着妹妹惴惴的目光,笑了笑安抚她:“没事儿,佟贵妃能抱走胤禛一时,难道还能抱走他一辈子不成?等他大了,自然知道我是他的额娘。”
云秀还是蹙眉。
她连恋爱都没谈过,也没有过心动的人,从来分辨不清真爱还是假爱,她不懂。
她以为康熙是爱姐姐的,为她破例,又苦心经营浪漫,那天永定河边的灯火,叫她看了也觉得感动。可姐姐说康熙并不爱她,只是出于喜欢。
云秀跟着云佩走出乾清宫的时候还在努力思考着问题。
结果还没出门,云佩忽然说忘记把之前给胤禛准备的礼物给他了,云秀只能在门外等着,正巧儿碰见了从外头进来的庆复。
庆复看见她并不惊讶:“吃饭了没有?”这会儿都入夜了,云秀会在这里,说明皇上叫了她姐姐侍寝,侍寝一般是和侍膳一道儿,云秀再是亲妹妹,也没有和皇上一块儿吃饭的。
他把腰间系着的荷包递给她:“里头是我今儿才放进去的点心,你垫垫肚子。”
云秀说:“我才刚吃过了。”梁九功这事儿还是做的地道的,没叫她饿肚子。
庆复递荷包的手就收了回去,他迟疑又窘迫:“那……我先走了?”
结果云秀拦住他:“诶!”
庆复刚抬起的脚立刻放了回去,朝她露出笑:“怎么了?”
云秀想到了刚才那个问题,拧了拧手指,问:“喜欢和爱,不一样吗?”
她的话让他怔愣,下意识地说:“不一样吗?”
两个同样青葱的少年人,既没爱过什么人,也不懂什么叫爱,这会儿面对面站着,像两只迷途的羊羔。
庆复一直凝视着她,半晌,才憋出来一句话:“喜欢是不是我时时想看着你?想看你笑?”
云秀想了想自己那些年磕过的cp们,点了点头。
庆复噢一声:“那可能爱是比喜欢更长久的东西吧?”具体是什么,他不懂,因为他觉得只要看着自己喜欢的人开心、能够一直陪伴着她就够了。
他觉得自己挺喜欢云秀的。
可又怕这话说出来太过唐突,叫云秀太困扰,又只好悄悄咽进了肚子里。
在他犹豫的时候,云佩已经从里头走出来了,再多的话也只能匆匆略过,他朝着云佩行礼,然后和云秀说:“我先走了。”
云秀目送他远去,等看不见他的背影了,就听见姐姐问她:“你们好像关系很不错。”
“诶?有吗?”云秀摸了摸脑袋,“偶然碰上了会说两句话罢了。对了,姐姐之前说要给胤禛做护兜,还做不做?”
云佩说做:“他这流口水的毛病总改不了,今儿是把口水糊皇上衣服上,明儿就能掉到大臣眼前。”嘴上嫌弃,心里还是想为他好。
云秀顺着她的思维想了想,说:“佟贵妃如今忙着收拢权势,都不怎么管胤禛,那些奶娘嬷嬷们也只管把他养得白白胖胖不生病……”
这也是没法子的事情,又不是人家的亲生儿子,不上心是正常的。可云秀想着今天那几个吵翻了天的阿哥们,生怕那些奶娘把胤禛和老大他们一样养歪了。
云佩说:“皇上已经答应我了,每隔十天就叫我见一次小四。”
云秀忽然精神起来:“真的?”
“真的。”云佩忍不住看向云秀,“还是你才刚给我的启发,我刚刚进去的时候想着,不论结果怎么样,好歹试一试,只有试了才有结果。”
她不跟康熙求把胤禛抱回来养,这样不仅不会成功,还会让康熙觉得自己太过贪婪,可她能求着他让她看一眼自己的孩子。
那是她的舐犊之情,她赌康熙会同意。
果然康熙沉默了许久,叹着气同意了。
云秀高兴起来:“虽然只有十天一次,也比从前见不着的好!”她想了想,说,“咱们给小四做玩具,叫他好好地高兴高兴。”
云佩也笑起来,拉着她的手往永和宫走。
一边走,她一边抬头看天上的月亮,月亮冷冷清清地挂在天上,看着好像很不好接触。看着看着,她不免走起了神,想起刚刚和康熙求情的时候。
她说想多看看孩子,说自己怀胎十月的不容易,说自己每天夜里惊醒,说到动情之处忍不住落下了眼泪。
康熙大约是不想同意的,可他看见了她的眼泪,然后忍不住叹了口气,对她说了一句话:“要是从前,朕的额娘和你一样就好了。”
云佩默默地抬起头。
康熙说:“朕从小的时候就在皇祖母那里长大,额娘从不肯多看我一眼。”
他从来没有得到过阿玛额娘的关爱,也没有额娘会这样放低了身段、苦苦哀求。他的额娘是骄傲的,皇阿玛不喜欢她,她就要强撑着展示自己的傲气,不肯低三下四地求。后来董鄂妃去了,皇阿玛悲欲过度,没两年也去了,额娘那一身的傲气就像是垮掉了,被抽干了,没两年也跟着去了。
傲气本没有错,可康熙作为一个孩子,总想着要是额娘没那么骄傲就好了,要是额娘能多看一看他、抱一抱他就好了。
此时此刻,云佩作为一个额娘求他。
他就想,要是他不肯,不同意,未来他的儿子是否会和他一样?
他同意了。
云佩走在长长的甬道里,湿漉漉的水汽侵袭,叫她浑身有一点儿凉,月亮照亮了她往前走的路,一直默默的。
云秀抱怨:“早知道出来的时候叫小航子架上轿辇了,这么黑的夜里,水汽也这样重,等会衣裳也要湿了。”
“行,下回一定记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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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二十八是圣寿节,孝庄太后的生日。
宫里头之前出了那么多的事情,没了好多孩子,康熙想着大办一场,冲一冲郁气。
孝庄太后又觉得不好太铺张,正巧儿之前在南苑的时候听了云秀的话,叫人去接了雅图公主的孩子回来,就商量着要办一场家宴。
云秀和云佩正在琢磨着给她老人家送什么礼物。
云佩想的是稳妥一些,没必要出太大的风头,云秀觉得太皇太后的大腿很重要,本来姐姐已经出够了风头了,也不差这么一点,太皇太后高兴就成。
她的理由实在很充分,云佩也没法儿拒绝。
最后两个人定下来做生日蛋糕——绝对不是云秀自己嘴馋想吃。
做蛋糕这事情还真不是特别难,难的是要亲手做一个漂亮的、合太皇太后心思的。
在御膳房大师傅的指点下,云秀和云佩经历了——烤面包烤榻了、烤糊了、烤裂了等等一系列操作以后,终于赶在太皇太后生日之前做出来了一个合格的蛋糕。
圣寿节当天,说是不大办,前朝的大臣们还都是自发地给太皇太后祝寿了,好些命妇想进宫祝寿,可惜被拒之门外了,唯有一些拦不下的,比如福全的福晋等等这一代老人,还是进了皇宫里。
人家也没闹幺蛾子,进不来的人寿礼都送进了慈宁宫。
云秀站在下头,听着礼单上面的各式珊瑚玉像,整个人都囧囧的——她还以为她们送个蛋糕很显眼呢,结果在别人眼里这礼物相当穷酸了。
康熙还亲自写了“万寿无疆”的匾额悬挂于慈宁宫之上,领着一群侍卫、大臣隔着屏风现场给太皇太后表演作赋作诗。张口就是锦绣文章,有些词云秀都没听明白是什么意思。
等轮到后宫嫔妃的时候,云秀已经麻木了。
后宫的嫔妃们也大多都是有家世的——哪怕只是包衣,圣寿节这样的重要的日子,她们也是想表现一下的,准备的礼物听着一个比一个华丽值钱。
云秀悄悄看了一眼云佩,云佩注意到了她的眼神,朝她笑了笑:“没事儿,重要的是心意。嫔妃们攀比关她们什么事儿?
“永和宫乌雅氏,进蛋糕一个。”
上头坐着的康熙屁股动了动,“哦?”了一声:“什么蛋糕,端上来给朕瞧瞧。”
太皇太后看他一眼,默认了。
宫女们就把那个巨大的五层蛋糕推了上来。
真推。
云秀起初做的时候还在思考要不做小一点,反正太皇太后顶多吃上一小块儿,她做再大也没用啊。
后来问了高太监,让他给自己出主意,高太监认真想了半天,说:“左右是个新鲜玩意儿,指不定娘娘们回头也想尝一尝呢,做大一点看着也气派。”
云秀就做了五层的。
从底下开始,按照尺寸从大到小依次递减,想着太皇太后是蒙古人,最大的那一层地方最宽敞,干脆用抹茶粉做成的东西模拟成了大草原的模样,地是绿的,草也是绿的,蓝色的额尔古涅河从中央流淌而过,草原上停留着牛马羊群。
从第四层往上,就大多都是比较常见的东西了,最顶上是金箔贴成的王冠。不过因为这五层所用的东西太过复杂,云秀和云佩实在自己没法做出活灵活现的牛羊群,所以她们只负责了烤蛋糕,其余的都是御膳房的巧手师傅们雕琢的。
一共做了一个月,废了好些东西才完成。
刚一亮相,就叫人忍不住感慨。
康熙眨了眨眼睛,扭头和太皇太后说:“可不得了,朕的嫔妃们对皇祖母比对我还好呢,朕去年生辰的时候,乌雅氏不过做了个荷包扇子敷衍我,今年轮到您了,就整出这么个东西来。”话里话外一股子酸味。
云佩忍不住抿紧了嘴。
太皇太后笑了一声:“这是人家的孝心,你反倒怪起她来了,等今年你再过生辰,只怕连荷包也没了,啊?”
两人不过说上几句玩笑,话里头的亲近却叫人忍不住嫉妒。
显而易见,他们还算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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