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甜竹
而七魄中‘臭肺魄’位于‘海底轮’,掌控呼吸吐纳;
'雀阴魄’位于‘喉轮’,掌控身体的基本性机能和生理。
此二魄也都是恰巧能够维持人体基本活性的魄,双重幸运加持之下,竟让邢家大姐仅有一魂两魄,又在地窖中人不人鬼不鬼地躺了半个月,也依然活着。
但也仅仅是还活着。
其余五魄‘吞贼’,‘尸狗’,‘除秽’,‘非毒’,‘伏矢’分别掌控免疫力,感知和警觉,祛除秽气和排泄,病痛燥热,思想意识。
全都离体后,邢家大姐疾病缠身,大小便失禁,形同痴呆等等症状都冒了出来。
这么如行尸走肉没有尊严地活着和一死了之相比,也并没有好到哪里去。
走到院中薄棺前,顾之桑往里看了一眼,而后两指并起贴着纸人的眉心位一勾。
她分明没有用力戳破纸人,但一旁的其余人还是看到那纸人瘪了下去,就像有什么无形的东西从中被她抽了出来。
端详了片刻后,顾之桑略一点头:“确实还算幸运,意识能恢复过来。”
寻常人等看不到,但奚海红四人能看到她的指尖勾着一团雾蒙蒙的半透明人形物质。
是几道散魂散魄,凝结在一起的样貌,分明和屋里痴呆躺着的邢家大姐一模一样。
这也是邢家女被锁在替身纸人中的一魂三魄。
分别是地魂‘爽灵’和‘吞贼’,‘除秽’,‘伏矢’。
这些散魂散魄入体之后,邢家女的意识就算回来了,一些身体机能也能够恢复,对日常基本生活不会有太大影响。
但她仍然丢失天魂‘胎光’,以及‘尸狗’,‘非毒’二魄,是不可能找回来了。
因为这几道魂魄已经在帮她弟弟邢老二挡灾的过程中,被怨念深重的邢家媳妇的‘起尸’当成邢老二给撕碎了,永远拼凑不回来了。
这些魂魄失去所带来的种种后遗症,也会一辈子困扰邢家女,给她的生活带来种种不便。
顾之桑牵引着懵懵懂懂的一魂三魄,把它们引渡到了邢家女的躯壳中,道:
“等个几分钟,魂魄重新融为一体之后她就能醒过来了。”
拉木连连点头,经过一天的折腾,他现在已对顾之桑深信不疑:
“那我们还要怎么做,才能让邢家媳妇消气?”
村民们也说道:“是啊小顾师父,我们是真的知道错了,当时不该说那些闲话,求求您让邢家媳妇开恩饶了我们吧!”
顾之桑语气平淡,说道:
“邢家媳妇的冤屈已经水落石出,想必孰是孰非你们心中也有了一杆秤。”
“她的尸体当初你们破坏剖开,现在需要立即找村中风水最好的穴地,打造一口楠木厚棺,寿衣,香烛纸钱给它重新办一场白事。
每家每户都要挂白幡,白事举行途中需要扬洒纸钱陈述自己的歉意,这样举村之力让它感受到你们的诚意,才能最大程度地化解它心中的怨恨。”
拉木点头说道:“现在这儿就有专门置办棺材和白事的师父,他全都记下了,明天一早就照着办!”
“这样做一场白事,我们脸上的疮就能消了吗?”
顾之桑说道:“会停止扩散,也不会怎么都愈合不了了,只要不是疮面过大,糜烂程度过深,涂半个月到一个月的药物应该都能好。”
“但是有一点要提醒你们,就算消去了‘人面疮’,你们的身上也都有‘病根’了,会比普通人更容易重新染上业障。
以后说话议论时一定要多加注意,不要妄言不确定的事情,更绝对不能制造,传播谣言,否则有可能继续生出‘口舌业’。”
这些苦头是‘口舌业’的遗留,会困扰这些村民一段时间。
而少数当初怀揣着恶意,故意羞辱,辱骂,甚至趁机打砸过邢家媳妇的那些村民,‘口舌业’更重,就算伤口愈合也会留下疤痕,日后除非手术很难祛除。
听到脸上的伤终于有可能消掉,村民们都狠狠松了口气,连声道谢。
顾之桑又道:“至于村中那个失踪之人王林被活埋的案件,我们已经通知了最近县城的警署,很快警方的人就会赶到处理这件事,你们等候调查和通报就可以了。”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当初涉事的几名村民家中,现在应该还藏有大量的现金,以及部分首饰。”
村里人顿时看向了人群中几个死亡村汉的亲人。
有人忽然道:“老孙媳妇儿,你过年的时候戴了个金镯子吧?怕不是就是拿这个钱买的?”
“还有陈家叔婶儿,我说你们家陈哥和俺们家一样,一分工钱都没拿到,怎么家里还天天买酒买肉过得这么滋润!”
“啧啧,活埋啊!那王林再不是个东西,这下手也太狠了!”
被盯着的死者亲属们十分不自在,嚷道:
“看着俺干啥,那些钱本来就是俺男人干活儿的工钱,王林把我们一家老小的活命钱卷走了,他活该!”
“还不知道事情真相到底如何呢,谁也没看到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你们不能听一个外乡人说道就什么都信啊,说不定我家那个根本就没参与活埋呢……”
顾之桑轻笑一声:“这位婶子说得没错,我也不过是个江湖术士,说的也都仅仅是我算出来的东西。
到底有没有这些事情,王林怎么死的,等警察来了调查便可知。”
“只是你们就算什么都不知道,可丈夫儿子往家里拿了那么多钱,你们就一点没有好奇询问吗?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吗?”
被质问的村妇神情讪讪,最后没好气地嘟嘟囔囔,只说自己的男人死得惨,不愿意搭顾之桑的话。
实际上正如顾之桑所说,这些死者亲属或多或少都知道一些真相。
至少是知道王林之死,家中巨款是哪里来的。
分了钱的一共只有七个人,但当初没拿到钱款的足足有十几个村民。
那一部分村民的工款,其实也是被这七人心照不宣的吞了。
从某种程度上,虽然这些村民是在隐瞒王林之死,但所作所为和王林也没有本质区别。
很快当地警方便乘着夜色,赶到了瓦拓村。
他们在邢家,以及其他死者家中分别找到了数万元的现金。
另一拨警员则是按照顾之桑算出的大概地点,去了另一个村子的荒地,寻找王林的尸骨。
很快警员们便在当地的一片林子中挖到了被埋近两年,烂得不成样子的尸骨。
深更半夜瓦拓村也热闹得不行。
村民们都被聚集在空地,听着警员拿着大喇叭反复强调公共安全相关知识:
“人都死了这么多,为什么不报警呢?你们觉得自己能解决,这解决了么……”
顾之桑等人还在邢家,凌晨时分,邢家女姗姗苏醒。
早已等候在此,准备做笔录的警员叫了一声她的名字。
她恍惚了好几秒钟,才扭过瘦到脸颊凹陷的头颅看了过来,一言不发。
警员看了眼顾之桑,“顾小姐,她……?”
顾之桑道:“你有什么都可以直接问,她毕竟少了一魂两魄,其中‘尸狗魄’丢失会让她的反应能力大大减弱,简单点说就是她会比普通人愣一些,但意识和思考能力是正常的。”
警员虽然听不懂什么魂魄,‘尸狗’,但还是点点头,问道:
“邢女士,你可以说说被你母亲囚禁前后的一些细节么?以及她对你的一些强迫行为,比如是否强迫你以玄学,非自然手段,替你的弟弟做出了什么承诺?”
听完警员的问话,半晌邢大姐慢吞吞摇摇头,闷声道:
“没有,强迫我。”
奚海红黛西警员:?
紧接着邢家大姐道:“我愿意的,也不是囚禁。”
黛西眉头紧拧:“邢女士,你不用害怕,你母亲的恶行已经暴露了,她不能再掌控你了。
她可是差点害死你!”
可无论众人怎么问,邢家大姐都只是闷声坐在床上,并没有指控自己的母亲和弟弟。
这下别说是警员,就连选手们也懵了。
一言不发的顾之桑冷笑一声,道:“不用问了,她的确是自愿替邢老二挡灾的。”
她常年生活在极度的重男轻女的环境中,思想早就被邢母驯化了。
彩礼钱给弟弟,掏空夫家给弟弟?
都是因为弟弟是男孩,可以传承香火,是老邢家的根子啊!
当邢母提出让她给邢老二挡灾的时候,邢大姐有一瞬间的难过,但很快她便‘温顺’地接受了。
谁让弟弟是家里唯一的男丁呢。
顾之桑冷声道:“只是你应该没想到,你的母亲要你给邢老二挡灾一次还不够,直接让你二次替死,这些天外界发生的事情你都能感知到,也知道自己在地窖里过的是什么鬼日子。”
“你母亲每天给邢老二熬鸡汤,擦身体,可曾对地窖里的你有过一丁点歉意?
你觉得你替人挡灾,就不会有苦果么?你少了一魂双魄,分别对应了你的寿命,敏捷和健康,未来你不仅会头脑愚钝,也会小病不断寿命减少,除此之外你还会很容易撞邪。”
顾之桑并没有危言耸听。
魂魄是人最重要的东西,少了一魂尚且会让身体虚弱高烧不止,更何况是三道。
她再次确认:“哪怕是这样,你也要替她隐瞒罪行吗?”
听到她的问声,邢大姐的脸上闪过一丝扭曲的痛苦和挣扎。
邢老太太让看事婆婆做的纸人身上,是穿了绣着她自己名字的寿衣,胸口也有她的八字。
而邢大姐本身就是她的亲女儿,两人血脉相连,再加以做法,把邢大姐的魂魄封在纸人中,很容易就能蒙蔽凶物的感官。
原本空荡荡的纸人瞬间被填充起来,有身体有灵魂,气息和感官上和‘人’没有区别。
再把其埋入棺中,就像是邢老太太已经下葬了。
这才让邢老太太躲过了死去儿媳的报复。
可邢大姐本身还活着,她的魂魄被封入棺中也是有知觉的,在她真正的身体躺在地窖中忍受皮肤溃烂,空气恶臭稀薄时,她另一半灵魂也在地下忍受窒息之苦。
饶是她经历过那些痛苦,知道自己的母亲是个何其恶毒,轻贱女儿的人,可邢大姐犹豫挣扎了许久,最后脸上的神情还是一点点衰败下去。
直到最后,她都闭口不言,说一切都是自己自愿的。
母亲没有逼迫自己。
看着她如此懦弱,被完全洗脑,黛西和奚海红简直要被气死了。
警员们也非常无奈。
没有邢大姐的指控,他们就奈何不了邢家老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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