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糖醋百骨
便是此时,潇潇笑嘻嘻地问:“咳咳,既然我这么强,爹娘有没有兴趣同我合作呢?”
合作?
顾长安擦掉脸上的面粉,和妻子一同看向女儿:“愿闻其详。”
潇潇又跑进屋拿来一个其貌不扬的布袋推到他们跟前:“就是这个啊。”
二人解开袋子,并不意外地看见里头躺着的一整袋脱水蔬菜。
潇潇道:“这是我进京之前做的,放到现在也有一个多月了,如今是盛夏,食物最容易变质,可它们似乎都好好的呢。”
为了印证这一点,他们准备了开水,把蔬菜给泡了进去。
原本脆生生的菜干在开水浸泡下很快舒展开来,那绿色一点儿没掉,反而还似乎更加鲜艳了一些,即便曾经看过,顾长安和萧苒还是啧啧称奇:“你打算做这门买卖?”
潇潇点头:“其实主要倒不是为了做买卖。”
“我听说边关气候古怪,一年四季白天极热夜晚寒凉,那里的土地种不出粮食和蔬菜,所以无论将士还是百姓都过得极为艰苦,要是能把它们送去,想必能让大家都过得好一些。”
“但我先前还没想到要怎么才能让边关那里的人得到实惠,而不被人利用来为一己私欲谋财,爹娘你们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萧苒和顾长安相视一笑:“没什么,你继续说。”他们只是在高兴,高兴有这样的女儿。
他们能看到脱水蔬菜的价值,那些重利之人就更不会瞧不见。
潇潇当初没有太快将脱水蔬菜拿出来,就是怕保不住它们。
届时丢了配方是小,若是连累家人就得不偿失,毕竟得到配方的人为了保证自己的利益,或许会除掉所有其他知情之人,他们一届农户,如何抵挡权势压迫。
“现在就不同了,就堂堂萧将军的名头,谁还敢觊觎这配方?”
“爹,我们今儿就开始做吧。”
早一天大量生产,就能早一天将它们送去边关。
以潇潇这几天积攒下来对顾长安的了解,她以为爹会立马和她一样迫不及待钻进厨房,谁知一转头,却看到他神色复杂:“潇潇,你似乎对爹还不怎么了解。”
“你听说过京城顾家吗?”
潇潇诚实地摇头,作为一个农家长大的姑娘,原主自然是什么都不知道的,而她,嗯……京城副本还没更新完毕。
顾长安叹了口气,将女儿拉过去坐下:“要是让你祖父知道你只认识陆院长,却不晓得他,怕是要气得上博文书院踢馆。”
世人皆知几十年前以弱冠之龄被亲封为状元郎的陆院长,也知道那一年先帝中意的状元其实有两人,二人在学识上不相上下,策论也各有千秋,先帝与当时负责阅卷的官员都难以抉择,差点就想做出“双状元”的独特举措。
这被同样看好的两人,一人便是后来被先帝亲封翰林院修撰,如今淡泊名利来这夕江县开书院当院长的陆沉陆院长。
另一人是便是当今左相,顾家家主顾逾知,也是顾长安的父亲,潇潇的祖父。
潇潇好奇地问:“那这状元之名后来是怎么定下来的?抓阄吗?”
顾长安轻轻地敲了一下女儿的小脑袋:“怎可如此儿戏。”不过说完之后自己也笑了起来:“是看脸。”
他轻咳一声:“其实能到御前,这科考前三名的学识都差不了太多,按照传统,状元之名有才者得之,探花却是要长得好看的人来当,咳咳,当时你祖父乃是闻名京城的风流美男子,所以……”
潇潇忍不住哈哈大笑:“怪不得爹爹和我都长得这么好看,原来是像祖父。”
从前顾长安最不喜旁人说他长得好,为此还编造自己小时候“五大三粗”的瞎话,但这话从女儿嘴巴里说出来,好像还怪可爱的。
顾长安看着女儿乌溜溜的大眼睛,有件“秘辛”就忍不住说漏了嘴:“其实当时是你祖父主动提出退居探花的,因为当时正有他国使臣来访,状元要去待客,他懒得和那些番邦粗人吵架。”
潇潇真是要鼓掌,原来祖父这么有个性的吗?
“状元要学识最好,探花要长得好看,那这么一说,当年的榜眼岂不是很没特色?”听起来有点惨哎。
那可不,当年那位榜眼微弱的一点光芒完全被状元和探花压制,百姓们茶余饭后都不惜的提起。
潇潇好奇地问:“这位榜眼后来如何了?”
顾长安眺望远方:“他是当今右相,严廉道。”
哦,严家的啊,潇潇问:“咱们家和严家的关系是不是不太好?”
顾长安诧异:“你怎么知道的?”
潇潇做高深莫测状:“猜的。”
萧苒听容衍提过许多次潇潇很聪明,她也清楚潇潇今后注定要被卷入朝堂争斗,所以她端正神色对潇潇道:“乖女儿,今后遇到严家人,要防着些。如你所说,严家不但和你爹的顾家关系一般,和我们萧家也有些间隙。”
沉吟片刻,她直接道:“当初你外祖父他们还在世时,严家就曾试图拉拢,但你外祖父为人刚正不阿,最恨那些争权斗势的行为,并未接下严家递来的橄榄枝。”
这时向来好脾气的顾长安却冷哼一声:“他们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竟给萧家提亲。”
第三百一十三章 我有证据
潇潇看看偷笑着的萧苒,又看看眉眼都透着冷峻的顾长安,忽然灵机一动:“我记得萧家只有娘一个独女?”
萧苒笑眯眯点头:“不过严家倒是生得多,全京城除了沈家,就他家崽儿多,当初还有个姑娘看上你爹了呢。”
顾长安的不满变成无奈:“我根本没搭理,你倒是去赴了约。”
萧苒撇撇嘴:“我不过是想去把那癞蛤蟆揍一顿,哎哟,原来那会儿你就偷偷关注我了,吃醋了?”
好家伙,突然之间就吃了一嘴狗粮,潇潇都开始想念小哥哥了。
奈何山高路远,给他写封信都麻烦得很,她只能安安分分手把手教顾长安做脱水蔬菜,并且开始低调地从四周收购合用的蔬菜等物。
说到这里,潇潇意外地发现爹娘居然很穷,一问方知,原来娘一直在贴补军中兄弟。
边关那里她顾不上,也顾不全,所以主要是在照顾那些因为受伤没办法继续留在战场上的将士。
所谓一将功成万骨枯,靠从军出人头地的能有几个?更多的是那些曾经拼杀,归来后仍要为生计担忧的普通人,若是兵役期满,手脚健全还好,有着一把子力气,好歹能养活自己,可本就连照顾自己都很难的伤患该如何是好?不幸殒命,留下一家子孤儿寡母的又要怎么办?
为了尽可能替这些人善后,将军府如今也就剩皇帝给的那宅子瞧着气派而已,至于顾家……人家叫“清流世家”,“清流”的意思谁还不懂呢。
潇潇摸摸下巴,跑回屋拿出几张千两的银票,看呆了亲爹娘——女儿这么有钱的吗?
潇潇大致给他们盘了一下自己的收入,再看脱水蔬菜时心里就又有了些计较。
本来她觉得这事儿白干都行,现在想想,可能需要从长计议。
银钱不是万能的,但是有了银钱,她可以做更多有用的事。
一眨眼就到了放榜的日子,宁家和送宁安生考试那日一样,全家出动,相当郑重,只不过刚到放榜处,宁丰年和宋氏就先怂了,他俩一个无所适从一个头晕眼花,谁都不敢上前去看。
榜单前头早就围了密密麻麻的人群,两人一个却步就被挤了出来,再想往前可就难了。
萧苒和顾长安是不好意思和小辈们挤在一处,又要护着潇潇不被那些陌生男子冲撞,宁安回可就不管了,拽着大哥鱼似的就钻进了人群。
他俩人高马大的,想挤到榜单前面一点难度都没有,潇潇就踮着脚尖看他俩进去,好半晌都没出来。
“怪了,怎么这么久?”甭管在不在榜上,总得出来了啊。
潇潇也觉得奇怪呢,就见宁安生和宁安回两人神情呆滞地被人群推搡出来,还傻傻站在原地不知道动弹,宋氏紧张地将他们拽回自家人身边儿,也不晓得该怎么问。
宁丰年则拍拍大儿子的肩膀:“没事,下回再来就是了,多少人能一次就考中秀才的,你瞧人家头发都白了还在努力呢,咱正好把基础打牢……”
宁安回一脸做梦的表情打断了他爹的话:“不是,不是的爹,大哥他考中了!”
这话一出,宁丰年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眼睛也瞪得老大,看神情,他还恨不得挖挖自己的耳朵:“你说啥?中,中了?中了啥?”
宁安回这会儿已经找回了身为掌柜的冷静:“爹,我是说,大哥考中了,他是秀才了!”
方才他俩是从榜尾开始找的,找到中段没看见名字还有些紧张,没想到宁安生的名字居然在前十!
“大哥是院试第七名!”
宋氏激动地眼眶通红:“先祖保佑,先祖保佑啊!”
全家都高兴的时候,旁边冷不丁冒出个扫兴的声音:“宁家先祖若是在天有灵,才不会保佑你们这些不肖子孙!”
潇潇转头一看,条件反射就想抽个镜子让宁小姑再照照,最好照完再自己把自己丑哭。
这次宁小姑是有备而来,方才等宁家人来的时候就把宁老三教的话都在心里过了一遍,所以这会儿嘴皮子利索得很,扯着大嗓门就嚷嚷:“像你们这种和盗匪不清不楚的败类,还靠什么科举,合该抓你们见官才对!”
说完就冲站在榜单两边的官差挥手:“差大哥!差大哥!快来抓盗匪啦!”
官差闻言色变,百姓们也害怕地让开一条道,潇潇无语:“这种事是能张口胡诌的吗?”
宁小姑就等她这一句呢:“我有证据!”
这倒是令潇潇意外了,只见宁小姑从怀里拿出一截生锈的铁器,高举到官差跟前:“差大哥有所不知,这个叫宁潇潇的野丫头是他们十多年前从河边捡来的,当时和她一起的人身上就带着这凶器。”
三哥说这是带血槽的弩箭,是从当年保护宁潇潇的那个汉子身上掉下来的。
“普通人哪会带着这般阴险毒辣的东西,宁潇潇的家人定是盗匪无疑!当初这东西上头可全都是血呢!”
官差开始戒备的同时,也迅速放出了信号烟花呼唤同伴,不过让他们觉得奇怪的是,为何那几个可疑人物居然一点要跑的迹象都没有?
更多的官兵很快将潇潇他们团团围住,宁家人虽然不知潇潇亲生父母的身份,却从言谈举止中觉得他们绝非滥杀无辜的恶徒,况且比起宁小姑,他们更相信潇潇。
宁小姑还在得意道:“当初三哥怕那恶徒报复才不得已收留宁潇潇,不过他特意留下了这件证物,为的就是找到机会将恶徒绳之以法,你们自以为已经逃脱官府追捕,却不知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宁潇潇,还不速速束手就擒!”
潇潇转头看向爹娘,萧苒看着那附有放血槽和三棱刺的箭头,脑中又想起当初护着潇潇离开的亲卫,他的尸体是在和福缘村完全相反的方向被发现,想来也是为了不让仇家发现潇潇踪迹。
她上前一步,朝官差伸出手:“能否……让我看看这枚箭头?”
官差抽刀欲砍,但还没看清发生了什么,就感觉手上一空,箭头出现在了萧苒手中。
顾长安站在妻子身后,抵住了她微微颤抖的身子。
“就是这东西夺了他们的命?”
第三百一十四章 人证物证具在
当初她重伤昏迷,身边带的亲卫虽然不多,却各个都是骁勇善战之辈,万不可能和敌人一个照面就败下阵来。
他们败在对方的诡计多端,也败在对方的心狠手辣。
那些人出手之时根本没有道德或者原则可言,暗器陷阱,甚至以平民为人质,各种手段层出不穷,最让当时的他们痛恨的,乃是那群杀手使用的弓弩。
弩箭淬毒,还辅以倒刺和血槽,多少兄弟都是折在了这东西上头。
她紧紧捏着这该死的箭尖,而后忽的一顿,又将它凑到眼前。
顾长安知道这东西更是勾起了萧苒内心中最痛苦的记忆,这同样也是同行而来那几名护卫心头痛恨,众人同时陷入沉默,且神色凝重。
可是这样的行为看在宁小姑眼中,只觉得他们是做贼心虚:“他们想销毁物证!差大哥你们看那些人,哪个长得像好人?你们还不赶紧把人抓了!”
虽然人的确是要抓的,可这报案的百姓说起话来怎么这么惹人厌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