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糖醋百骨
可二人已经懒得听他废话,直接动手,不必近身,也轻轻松松把人吊在了院门口的树上,干完这些还朝容衍和潇潇那里投去个邀功的目光,奈何容衍没收到。
他正被潇潇双手交叉拒绝前进:“乖,就停在门口,别进来啦。”
他是孩子吗?容衍无奈又好笑,偏要往前走,潇潇威胁他:“你再过来我就进屋了啊,让你看不着我了啊!”
云尔云弎啼笑皆非,就这,能唬得住谁?
容衍脚下一顿,站在原地,目瞪口呆的云尔云弎看不见他神色,但能听出这语气十分委屈。
“你威胁我。”
两人转身一人朝那厨子丢了一块石头,无他,纯属迁怒。
潇潇眨眨眼:“你是统帅,要以身作则的。”
容衍朝身后瞥一眼:“没人看见。”
云尔云弎:……啊对对对,我们不是人!
何以解忧?唯有丢石头!砸,砸死这个不长眼的,害他俩无端受到伤害!
哎哟哟,小哥哥学坏了!潇潇发现新大陆似的将他上下打量,直把容衍看的脸皮发烫。
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了相思。
刚来边关时那么久不见,忍一忍也就罢了,如今知道她近在咫尺,反而挨不过这些许时日的分离,他也不晓得自己竟会这般儿女情长。
潇潇轻咳一声,开始问正事:“外头都还好吗?”
容衍并未告诉她,这些日子外头因为天花之论曾经乱成了什么样子,若非因此,他又怎会只能偶尔来见她,只不过不知为何,每晚分明只睡了一两个时辰,却总有彻夜好梦的错觉。
他点头:“幸好大夫们反应及时,军中一切安好。”
“凶胡刚吃了大亏,暂时没有新的动静,不过就我对他们的了解,这安宁也不过只是暂时。”
说着话,他又要往前,潇潇果真就往屋里跑,那利索劲,看的容衍摇头发笑,站在门口问:“你当真觉得这木门木窗拦得住我?”
潇潇抵着门,心说难道他要破门而入?这么……刺激的么……
浅笑挂在嘴角,潇潇听见有个声音突然响在不远处:“三殿下?正好,我们有好消息要告诉你。”
几名大夫一改前几日愁眉不展的模样,跟在公孙仲景身后大步而来。
“殿下,将士们已经痊愈过半!那不是天花!”
云尔云弎激动得将手上刚捡的一大把石子全都朝那厨子扔了过去,眼睛瞪得老大,容衍也只能硬生生调转方向:“当真?”
大夫们纷纷看向公孙仲景,后者作为代表,将这些日子以来的情况简单做了介绍。
“……只是看起来像,且传染性比较强,实际上出现病症之人并未感觉到太多不适,这也是将士们不知道自己身体有碍的最大原因,经过这些天的治疗,已经有超过半数的将士痊愈,脉搏表现都与常人无异,保险起见,我们还多观察了些许时日,确定已经痊愈的人不会再次发作。”
说完他们才开始疑惑,三殿下怎么进来了?找潇潇姑娘的话,是送食材吗?可是这点小事还需要殿下亲自来吗?
他们当然不会觉得潇潇只不过当初跨过了门槛就该和病人们一样被隔离开来,况且要不是有她负责食材什么的,他们也不可能全身心投入到对病患的治疗中,不过他们是真没想到,殿下亲自送东西,还是送到屋门口的。
容衍的笑容越来越大,而后听他们又道:“多亏了公孙大夫妙手回春!”
公孙仲景还是那淡淡的模样:“是大家齐心协力的结果,各位都辛苦了。”
大家嘿嘿笑着挠头:“辛苦谈不上,平日里哪有机会见识到神医谷的医术,说不得还是我们赚了。”
另一人也道:“就是就是,而且说起来,我好像还长胖了……”
众人互相看看,都笑了起来:“潇潇姑娘那手艺,不知不觉就吃多了,这么说来,姑娘和公孙大夫可真是……”
容衍眉梢挑起,屈指敲了几下门,“不小心”就将这话给打断:“还不出来,你不都听到了么,如你所料,不是天花。”
潇潇从屋里伸出脑袋,朝容衍笑:“可喜可贺哦。”
容衍抬手往她脑袋上弹了一下,不重,但是相当亲昵:“不躲我了?”
潇潇嘿嘿笑,容衍给她一封信:“喏,萧姨给的。”
一听是娘的信,潇潇接过就径直靠在门边看了起来。
容衍也不离开,动作熟练地伸手替她将掉下来的一缕碎发挂到耳后,再调整位置遮住过分刺眼的阳光,这才对已经呆掉的诸位大夫道:“这些日子劳烦诸位,将士们的好转,和这‘天花’之论的平息,都是托了各位的福,容衍在此,替将士们,也替这边关百姓,与诸位道一声谢!”
大夫们已经没有余力去理解他在说什么,看他和潇潇之间的互动,方才那句“姑娘和公孙大夫真是天作之合”是万万说不出口了,姑娘难道不是和公孙神医一对儿的吗?这这这,这什么情况?三殿下同萧姑娘之间怎么好像有那么些不同寻常?
第三百四十二章 错了鸳鸯谱
八卦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打转,却正合了容衍心意,他目光不经意般扫过公孙仲景,复又看向潇潇:“有吃的么,饿了。”
刚看信到一半的潇潇瞥了眼这人懒洋洋的作态,浅笑中带着一丝揶揄,她进屋拿出一袋刚出炉的小点心,出来时却见容衍不知从哪儿翻出个军报正在看,双手都很忙的样子。
她问:“吃吗?”容衍就把脑袋转过来,潇潇笑意更甚,无视大夫们呆若木鸡的神色,直接就把点心送到了他唇边。
容衍嘴角勾起,张口咬住,觉得今日的点心,特别甜。
好家伙,这下众人还有什么好疑惑的,想来从前是看错了鸳鸯谱,真是尴尬,幸亏三殿下不介意。
公孙仲景当然也看到了容衍的做派,他没说什么,只是将眼皮垂下,转身离去。
容衍转头看见他离开的背影,嘴角便隐约勾起。
云尔云弎看着主子那让人心塞牙酸的表情,转头便将那还在发出微弱哼唧声的厨子给砸晕了过去,这院子里旁的不好说,石子儿应有尽有,随便丢。
这倒霉厨子本来就觉得肚腹间阵阵难言的尴尬,被这么一砸,憋不住气沉丹田,一声惊天地泣鬼神的响动之后,腿间一阵湿热,此时此刻他也不知是羞耻还是痛楚多一些。
还未离开的大夫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总算是注意到了这个无人在意的倒霉蛋,只不过倒霉蛋本人宁愿此刻依旧毫无存在感,被这些视线火辣辣的看着,再有小风一吹,将那些个气味吹散,也将他窘迫的现状统统展示在人前,那本就已经错脆弱无比的小心肝顿时再难承受,他俩眼一翻,晕了。
大夫们挠挠头:“这是?”
云尔云弎脸不红气不喘:“哦,这人感染了病症,但因为贪生怕死,并不愿意遵从规定老老实实待在这里,还打算趁着四下无人偷偷溜走。”
尽管那厨子现在处于狗都嫌弃的状态,大夫中还是有人出于对他病情的担心,主动上前查看他的脉搏,这一看,他不由得皱起眉头,满脸诧异:“这似乎不是病。”
云尔云弎刚刚就是随口胡说,这会儿都诧异地看着他,大夫仔细想了想,确定道:“是毒,此人中毒了。”
潇潇将视线扫过去,让空间将他扫描一通。
空间很快锁定某个位置:【食材鉴定,发现毒性食材。】
潇潇动了动手指:【空间掌控。】
随后众人就见那厨子腰间动了动,有个小瓶掉了出来,大夫将那小瓶捡起,打开稍微闻了闻,接着又拿出些工具捣鼓片刻,很快便斩钉截铁道:“就是这毒。”
这就有些奇怪了,身上带着自己中的毒,这是个什么操作?
这是多想不开,要自己毒自己玩儿?
潇潇叹了口气:“想想真是后怕,如果我们当初真的信了天花一说,任由某些人杀了这些染病的将士,事后必然有人会迫不及待给三殿下冠上弑杀无情卸磨杀驴的恶名。”
“然而即便不杀,或许仍有其他意外发生,譬如分明咱们都好好在这院子里待着,不碍着旁人,外头偏偏就莫名出现病患,导致人心惶惶,百姓动荡,乃至殃及全城,那时,只怕后果不堪设想。”
病症扩散会变成容衍的责任,那满城百姓和将士,怕也逃不过一死。
云尔云弎对视一眼,心中既敬佩又诧然。
巧了不是,姑娘和主子想到一处去了。
他们家主子自幼得萧将军教导,心思缜密头脑灵活,能推理出这些道理并不奇怪,可姑娘从小在福缘村长大,连正经书都没看过一本,竟也能看出其中奥妙,这就很是难得了。
只能说是姑娘天生聪慧过人,主子有福气啊。
既然天花一说已经不成立,这小院隔离与否似乎就不再重要,但潇潇又瞥了眼挂树上的某人:“这么一想,此人带着毒物的心思就很值得深思,莫不是知道病症好转,又要再生事端?”
大夫们的表情顿时又变得义愤填膺起来。
听着潇潇的话,容衍握紧她的手:“潇潇,我想做一件事。”
两日后,厨子被绑了挂在城内,看管他的官差对周遭百姓道:“前段时间让大家惶惶不安的病症乃是投毒!凶胡狼子野心,妄图借所谓‘天花’之症扰乱我大夏安定,简直罪无可赦!”
十万大军集结完毕,容衍一身戎装骑在马背上:“凶胡野心,忍无可忍,儿郎们,随我杀!”
往日总是凶胡来犯,大夏反击,大夏始终处于被动,但今日,他要带着大夏将士们化被动为主动,狠狠杀回去!
潇潇站在城头,目送容衍远去的身影,她知道此时就是击溃凶胡的最好时机,却也忍不住担心,纵使容衍并不想当那“一将功成万骨枯”的名将,战争之下,死伤在所难免。
看着被将士们踏马激起的尘烟逐渐平息,她叹口气说要回屋静一静。
在潇潇强烈要求下,云尔云弎跟在了容衍身边,如今保护她的是几名年轻云卫,大家都被前辈们耳提面命,知道眼前这位就是板上钉钉的未来主母,故而对她十分恭敬,她说不让人打扰,云卫们就当真规规矩矩守在院门外当门神。
“姑娘担心主子呢,现在心情肯定不好,咱们可千万别让人给姑娘添乱。”
“说得对。”
护卫们十分贴心,奈何有人就爱给人找麻烦,在小院子里心惊胆战待了许多天的太子殿下直到晌午才得知容衍已经率领将士们去追击凶胡大军。
“这么大的事,为何没人先向孤禀报?容衍他到底还有没有把孤这个兄长,这个太子放在眼里?”
被留下守卫城关的余副将本就因为没机会上阵杀敌心情不爽,这会儿自然没耐心和他啰嗦:“三殿下是统帅,持虎符领三军,太子殿下不过是奉命运送军需,为何统帅出征,还得先经过您的同意?”
太子脸色铁青,待要上前理论,余副将却后退一步:“殿下慎重,再往前,您可就要走出小院范围了。”
第三百四十三章 虎落平阳被犬欺
是了,关于“天花”乃谣传之事,容衍并未让人告知太子,大夫们三缄其口,潇潇也特意留在小院并未离开,为的就是理直气壮将太子继续困于此处,省的他瞎捣乱。
太子看着眼前这些个武夫板着脸不近人情的模样,内心又气又怒,“这可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他甩袖大喊:“来人!邵林呢?”
在院子里住了这么些天,他都好端端的,此时要求离开也算是合情合理,倘若容衍的人还推三阻四,那定然就是刻意阻挠,他自不会再忍!
余副将有些为难,为难中又满含厌烦。
为难的是面前这人身份尊贵,烦的是他和其他大部分尊贵之人一般,屁用没有,偏毛病一箩筐,送粮食迟到,吃饭还要人端到屋里,端过去好好吃就是了,不小心打翻,居然还要求额外加一份!被俘虏的兄弟们刚出事那会儿,这太子不懂得体恤就算了,居然喊打喊杀,啧,总之一句话,看他不顺眼。
他虽然是个武夫,却也看出太子今日颇有故意找茬的意味,这种人他见的多了,要是真让此人离开小院,下一步就是插手军中事务。
他要是像三殿下一般真有将帅之能也就罢了,遇事就知道甩威风摆太子的谱,正事懂个屁!至少追击凶胡这事儿,太子就是明摆着不同意!
余副将咬牙,大不了,拼着以下犯上的罪名,也要强行将太子留下!
兄弟们都跟着三殿下杀敌去了,他怎么能拖后腿。
见这武夫居然还敢拦着自己,太子高声怒喝:“大胆!”
便是这时,一旁紧闭的房门忽然打开,从里头走出个满脸痘痘的女娃,她手上原本正端着盆水,此时像是被太子的嗓门吓到,手一抖,水全打翻了。
太子低头看了眼自己湿漉漉的裤腿,再看女娃面上可怕的脓包,转头哇得吐了起来,潇潇在他身后使劲儿给余副将使眼色:“哎,这是怎么的,我门外怎么会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