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承北
武安侯一掌拍在撞上,目光冷冽。“我武安侯府就算落魄,也没有要儿媳妇拿出体己钱的地步。一群不省心的,都给我出去。”
江清波从容起身离开花厅。她一向不惹事,最是省心。武安侯骂的人一定不是她。
出了明镜堂院门,寒风袭来。耳畔忽然想起一声冷哼。江清波拢大氅的动作顿住,偏头看向冷着脸的单慧君。
“黄金我私库里就有。二嫂明儿个能拿出来吗?”
单慧君:……
有银子了不起?
“二嫂不会真的拿不出来吧?”江清波掩唇轻笑。“没银子就要低调,免得让别人有了希望,然后失望?”
“你——”
“三万两黄金你有?”江清波挑眉。
单慧君:……
闭上嘴,做一个绝代美人很难吗?
“没钱,就要低调!”江清波拢好披风,朝二房等人露出笑容,潇洒转身离开。
单慧君看着她远去的背影,愤愤甩了甩绣帕。转身看向陆明钧父子。“把你们手上值钱的物件都拿出来,明儿个就拿去典当。等我们帮公爹渡过这次难关,还怕世子之位跑了?”
陆明钧眸光微闪,点了点头。
*
京都西城某宅院。跳跃的烛火勾勒出两道身影,墙壁上两只酒杯相碰。
“大人,鱼儿咬钩了。武安侯府这次绝对逃不了。”
作者有话说:
第三十五章
“小姐, 奴婢回来了。”绿衣跑上前,从怀中拿出一封信递上前。
江清波打开信,一目十行, 越看眉梢皱得越紧。烧掉信件,在寝房来回走了几圈。不能再等了,再等下去寡妇的幸福生活就要飞了。心里长叹口气。陆明洲和武安侯这对父子不知道是不是到了本命年, 危机一茬接一茬。
“我出去一趟, 大氅拿过来。”
片刻, 江清波一行人走出秋水苑。寒风冷冽, 大雪翻飞。她拢了拢身上的大氅, 紧紧抱着温暖的暖手炉。要不是危及小命, 她真的不想出门。这么冷的天气,就该在火炉边咸鱼躺。
不多会到了武安侯的书房, 一行人被沈护卫拦在门前。
“三少夫人稍后, 属下先去通传。”
江清波趁着对方通报的功夫,不动声色打量四周,眼底滑过佚?惊讶。书房四周只有四名护卫,四个人各自站在东南西北四个角。看着稀稀拉拉,却把每个方位防的死死地。
院子里还有四名忙碌扫雪的小厮, 江清波细看发现,那几名小厮均是练家子。书房看着守卫松懈,实则守卫森严。与陆明洲的书房看守不相上下。怕是一只蚊子飞过去, 这些守卫都一清二楚。
江清波眼底滑过异色。之前她为了熟悉侯府,将里里外外都走了一遍。路过武安侯的书房, 那时候的守卫并没有如此森严。
里面怕是有她需要的东西!
没多会, 沈护卫从屋内走出来, 拱手道。“三少夫人请, 侯爷在里面等您。”
江清波做了个手势,让绿衣等人留在外面。自己一个人走进书房。暖烘烘的屋子,让她的身体松懈下来。
“公爹。”江清波屈膝行了一礼。
“你这会来找我,是有事?”武安侯合上蓝色册子,抬头看向江清波。似乎想到了什么又道。“为了昨晚的事?放心,我武安侯府没有让儿媳妇出体己钱的地步。”
“公爹,是不是户部出问题了?”江清波开门见山地问道。危机迫近,她已经没有时间继续拐弯抹角的试探。索性直接问,还能节省一些时间。
“亲家这也和你说?”武安侯愣了一下,随即恢复如常。挥挥手又说。“朝廷的事情你就别管了,放心不会让你受到牵连。”
“京北大营的账册是我帮夫君看的。”
震惊从武安侯眼底一闪而过。他猛地抬起头,直视江清波。
“当真?”
“儿媳没有工夫在这个节骨眼骗您。若是公爹还不信可以写信问夫君。”
武安侯垂着头,看不清神色。
江清波等了一会直奔主题。“公爹若是没有看出问题,不如让儿媳看看那些账册。”
武安侯指尖轻轻敲击桌面,依旧没说话。
“儿媳的嫁妆,公爹应该是清楚的。若是真到了那个地步,拿出体己钱帮侯府度过难过是必然的。但儿媳认为补银子填窟窿只是下下策。”江清波想了想又说。“找到源头,才能一劳永逸。”
该说的都说完了。江清波静静站在书桌前,等待武安侯决定。心里实则有些忐忑。她不了解武安侯,不清楚对方听到这一席话之后的想法,会觉得她看账有一套,还是觉得她一女子太过逞能,管得太宽。
江清波在心头也悄悄地做下决定。若是武安侯不想让她插手也没关系。反正她有免罪金牌,秋水苑的一众人可完整保全。只是陆子莹姐弟就没法顾及……
不到万不得已,她其实不想再拿出那块牌子。虽然能保命,但过于招摇,尤其太上皇年纪大了,下一任皇帝当政是势在必行的事情。
江清波长长叹口气,希望公爹别那么保守!
武安侯停下敲击桌面的动作,抬头看向江清波。
“你只有三天的时间。”
江清波愣了一下,好一会才明白武安侯是同意了。唇角不自觉勾起。
“公爹放心,我会尽快看完。”
“你先回去,我一会让人给你送过去。”武安侯顿了一会又道。“你也不必有压力。能看出账目问题很好,若是看不出来也没关系。”
“儿媳省的,先回去准备了。”江清波行了一礼,转身离去。
武安侯看着江清波离去的背影,眼底闪过欣慰。明洲娶了这么个妻子,他放心了。收回目光看向桌上的账本,眼底滑过冷光。将账本放进旁边的木箱里贴上封条。摇铃叫来门外的沈护卫。
“把这一箱抬到秋水苑,隐着些。”
“属下明白。”
*
翌日,武安侯神色如常的前往户部。刚进院门被一瘦高个男人拉到角落里。
“杨鸿松手,让人看见成何体统。”武安侯推开他,板着脸,理了理被拉皱的袖子。
“侯爷,陈侍郎在家中自杀了。”杨鸿小声又急切,脸上爬起惊惧之色。“那件事情怕是藏不住了。”
“胡说八道什么。”武安侯冷下脸。“那些事情与本侯可没什么关系。”
“侯爷???”杨鸿怔住。
“做好自己的事情,还是你想提前去拱卫司逛一逛?”武安侯瞥她一眼。“管好自己的嘴。”
“属下明白,可是……”
“回去做事。”武安侯打断他的话,冷声道。
杨鸿还想再说什么,对上武安侯冷厉的目光,害怕地闭上嘴。垂着头磨磨蹭蹭走了。
武安侯弹了弹衣袍,走进屋里案前坐下。端起桌上的茶抿了一口,外面突然响起一阵喧闹声。不多会拱卫司的军卫包围了户部。
武安侯眸光一闪,起身迎出去。
“郁大人带这么多人前来是什么意思?”
“昨夜陈侍郎在家中自杀,小的奉命办事。”郁佟吊儿郎当拱手行了一礼。“侯爷可知陈侍郎的位置在何处?”
武安侯指向左边第三间的房屋。郁佟扬手做了个手势,拱卫司的军卫跑进去。没多会里面正在忙碌的其他人员被赶了出来。
“怎么回事?”
“干什么?”
“隔壁茶室挨个问话。”郁佟说完,看向武安侯露出微笑。“这儿侯爷最大,您先请?”
武安侯;……
两人走进的茶室。武安侯率先走到上首坐下,抬眼看向坐在斜对面的郁佟,一只脚踩在凳子上,一只脚伸直不停地摇晃。无视这不规矩的坐姿,率先开了口。
“想问什么说吧。”
“侯爷和陈侍郎的关系怎么样?”
“见面打个招呼的关系。”
“听人说您和陈侍郎前不久发生过争吵?”郁佟喝了口茶,一双眼直勾勾盯着武安侯的脸。
“陈侍郎前不久是有些激动,但本侯没有和她争吵。”武安侯平静对上郁佟的目光。“怎么,郁大人怀疑本侯杀人?”
“不敢不敢。”郁佟露出微笑。“侯爷可以走了。”
武安侯走出茶室,与另一名准备进门的官员擦身而过。回到办公的房间,还未走近看到一张熟悉的脸庞,眉梢微微皱起,疾步上前。
“你怎么来了,明洲媳妇那里有消息了?”
“三少夫人让属下来拿一套崭新的文房四宝。”沈护卫行了一礼说道。
“她要这个干什么?”
“少夫人没说。”
武安侯不解其意,还是亲自去库房拿了一套新的文房四宝交给沈护卫。下属离开。他回到办公的案前坐下,四周没有其他人,他罕见地露出几分疲惫。
三天太长了。最快不佚?过明天。拱卫司怕是就要发现户部的问题。他露出个苦笑。终日打雁被雁啄,这回居然把自己折进去了。
日头偏西,武安侯下衙回府。立时写了一封信交给沈护卫。
“立刻出发前往江南,把信交给明洲。”武安侯深吸一口气。“记住一定要交到他手里。”
“属下一定完成侯爷的嘱托。”
“去吧。”
武安侯看着沈护卫的身影远去,跌坐在椅子上,希望来得及。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侯爷,三少夫人来了。”
护卫的声音拉回武安侯的神智。他猛地睁开眼。“请进来。”
护卫抬着箱子进门。江清波跟在后面。神色冷凝,绕到前方屈膝行了一礼。
“公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