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奸相他哥遗孀 第30章

作者:钝书生 标签: 年下 重生 穿越重生

  她扭开脸,将袖口攥在手里,这才生出些勇气,却不抬眼,只敢盯着地上一块青砖:“是我回来迟了……今日绣货行的掌柜领我去见了一位贵客,来回路上耽误了些时候。”

  崔净空没有做声,半晌后才开口:“嫂嫂事出从急,我自然不会责怪。”还没等冯玉贞闻言松一口气,他忽地转了话头,却不是对着冯玉贞,语气冰冷:“夫人忘记说,你一个跟着主子的奴才,也不知道劝?”

  冯玉贞愣了一愣,紧接着身边便是“扑通”一声,她低下头,却见今日跟了她一天的团圆半身跪伏在地上,嗓音发抖:“老爷饶恕,老爷饶恕,奴婢考虑不周,然而今日仅有奴婢一人陪在夫……夫人身边,倘若奴婢贸然回府,夫人便要独自去了,这才没有及时禀报。”

  只听轻笑一声,崔净空像是觉得有趣,然而仔细一瞧,这人一张冷情冷性的面上没有丝毫笑意,只问道:“两个丫鬟,为何只让一个人跟着?”

  “是我,我不叫他们去的,这事是我一人所为,快叫他们起来罢。”

  冯玉贞赶着开口,不欲牵连别的人,她想不明白自己为何只是晚回一些时候,便闹到了这个地步。

  可是没有人敢站起来,她环视一周,反而发现几个奴仆若有若无望她身上瞄,却又像是畏惧什么身体发抖。

  直到崔净空抬了一下小臂,几个人才如蒙大赦,连连说“老爷大度”之类的话起身。

  “嫂嫂。”崔净空唤了一声,径直拉回了她的思绪。冯玉贞被喊得一激灵,这才觉察到,崔净空居然当着这些人的面喊的嫂嫂!

  犹如被当场扒光了衣服,冯玉贞一瞬间只觉得手脚冰凉,这些日子里的隐瞒自然相当于付诸东流。

  崔净空却面无波澜,只抬脚走到她身边,说起今晚上的事:“已经有些迟了,我们坐马车去。”

  沉默的车厢里,冯玉贞避开了外人,才轻声问道:“空哥儿,你方才当着他们的面喊我……”

  很难说他当时不是出于故意,崔净空一瞥她担忧的杏眼,和不由自主放在膝头互相握着的手,回府后没有第一时间见到她人时的火气又倏忽间消散了。

  他收回视线,语气平淡,像是全然不在意:“这些人朝夕伺候着我们,早晚要知道的。”

  “可是……”冯玉贞蹙起眉,还没有辩驳,却又想到自己今日迟到在先,偷偷瞟一眼青年冷峻的侧脸,还是没什么底气的闭上了嘴。

  一路无言,车外却逐渐喧嚣起来,叫卖声、嬉笑声、咿咿呀呀的戏腔,一并混杂成人间烟火气,大概是街上人变多了,马车也逐渐慢下来。

  马车停在街边,崔净空撩开车帘先行下车,随后一手撑住帘子,一手递到在车里的冯玉贞面前,这是示好软化的意味。

  他乌沉的眼睛直直看过来,冯玉贞垂下眸,伸手搭上他,崔净空顺势收紧,将她的手攥在手心,稳稳扶将下来。

  方才在车上,冯玉贞便很有些好奇夜晚镇上热闹的街景,从昏暗的车厢出来,只觉得眼前一晃,眨眨眼睛,只觉得眼前犹如天上的星子被摘下捉进灯笼里,点点闪烁的灯光宛若一条流淌的地上银河。

  “好看吗?”

  “嗯……”

  温热的气流洒在耳侧,他偏头问她,冯玉贞只顾应一声,仍沉浸眼前美景,只觉得手上一紧,崔净空便牵着她手,抬腿迈入这片璀璨的灯海里。

  大街上这样亲密,她有些不自在,在他手心里挣了一挣,崔净空倒也不强求,干脆松开。路上往来人群摩肩擦踵,很多都是成双结对的夫妻,冯玉贞目不暇接,偏着头赏看两旁铺子挂着的各式各样的花灯。

  如此全神贯注,难免脚下放慢,瞧见一个拿竹子编的年画娃娃,憨态可掬,便笑着要指给崔净空看,可这么一分神的功夫,周围却见不着那个挺拔的青年了。

  她骤然间心下一沉,四处扭头寻他,遍寻不到,这时候那些灯笼便失去了方才令她如痴如醉的魅力。

  方才跟着人群走,这一下走失失去方向,她没记来时的路……慌乱霎时间蔓延开来,冯玉贞视线一滞,才从前方的人群里找到比身旁人高出小半个头的青年。

  她一下如同找到了主心骨:“空哥儿!空哥儿!”

  情急之下高喊了两声,好似瞧见高大的青年若有所感转过头,然而两人被人群越冲越散,冯玉贞被裹挟着走近临时搭起的戏台,人更显得拥挤,冯玉贞本就个头不算高,那条跛腿又碍事,被隐没在人潮中。

  她快彻底要心灰意冷的时候,却凭空从拥挤的人潮间准确捉住了她的手臂,冯玉贞呼吸一顿,心砰砰加快,她反手攥上这只手。

  人群宛若遇遇见石块的溪流,向两侧分开,逆流而来的崔净空便出现在眼前,他微微喘着气,显然耗费了一番波折。

  “嫂嫂,有事吗?”

  “没事。”

  冯玉贞这下不敢轻易松开了,拽着他袖子的一角。她慢慢从刚才的惊惧中缓过来,花灯样式繁多,冯玉贞的眼睛却独独黏在摊边的一只平平无奇的鲤鱼灯上。

  一旁的老板见状,便笑喊到:“妹子,喜欢就看看吧!”他拿起瘦竹竿,挑绳一提溜,那只鲤鱼灯便在竹竿尖儿上挑下来。

  冯玉贞却摇摇头。

  她见之心喜,是因为这让她想起自己很小的时候,随父母去拜年时,偶然看到的当在桌上的鲤鱼灯,那时真喜欢啊,搭着桌边眼巴巴地看,又不敢碰,生怕碰坏了,可当年渴望这盏灯的小孩今年已经十九岁了。

  崔净空察觉到她的心口不一,他侧头,望向寡嫂白净的脸,问道:“喜欢这个?”

  “都是小孩们才喜欢的……”冯玉贞有些难为情,崔净空却不管这些,既然她喜欢,便直接对那个铺主道:“我们就要这个鲤鱼灯。”

  他拖着灯底,将它放在冯玉贞的手上。继而眼眸低垂,软下声来:“方才同嫂嫂置气,是我昏了头,以为能早些回府见你,嫂嫂莫要同我一般见识。这盏灯只当我给嫂嫂的赔礼。”

  “我,我不用……”

  “可我想给你。”

  他软声软气,又恢复到冯玉贞熟悉的样子。推阻不得当,只好收下,时隔十多年,那只鲤鱼灯总算被她拥有了。

  恰好和一个提灯的小孩碰个正着,那个孩子还乐颠颠地把两人相似的灯碰在一起,天真无邪道:“姐姐,你也喜欢鲤鱼灯嘛?”

  冯玉贞脸腾地闹红了,可还是在手里提着,不舍得当下。两个人又走了一截路,这才走到溪边,此处多是结伴好友,或是夫妻放天灯的地方。

  两人买下一顶,点上灯,四只手托举着底边,火光在灯底闪烁,冯玉贞闭上眼,良久一齐撒手,天灯便缓缓上升了。

  半边天空都是放走的橘黄天灯,崔净空忽地出声问她:“嫂嫂想知道我许的什么愿吗?”

  他并不等她回答,只是抬眼望她,目光灼灼:“一愿嫂嫂与我身体康健,二愿我们二人平安无恙,三愿嫂嫂与我,早日结为连理,永结同心。

  冯玉贞心口一跳,还没来得及出口些什么,崔净空身后的漆黑天际忽地窜上两丛烟火。

  青年的容貌在烟火里沾染上红尘,嘴角的笑意也变得触手可及——一瞬间,冯玉贞感觉自己的心里也好似炸开了花,她只觉得面上发紧,一股热流涌上来蛊惑住了她的身心,叫她说不出话。

  夜深,两个人上马车,回到府中,冯玉贞坐在床头,鲤鱼灯搁在腿上,她抚摸着灯,低头不语。

  崔净空还没有回耳室,他听见女人迟疑的问句:“空哥儿……你为何对我这般好?数次帮我、助我,可像我这样不打眼的女子,你为何心悦于我呢?”

  她像是小心翼翼,把触角伸出蜗牛壳,颤巍巍地尝试去接近他。崔净空扭头,他预感到什么,快步走到她身前,弯腰低声道:“我也不懂。嫂嫂教教我罢,为何我只要看到嫂嫂,便觉得心中欢喜,最好与你寸步不离才好……”

  他的呼吸就吹在冯玉贞脸上,冯玉贞抖了一下,最后轻覆上去,唇齿间泄露出一点密密的水声,崔净空将她打横抱起,架子床摇晃一下。

  屋里蜡烛噼啪响,崔净空摸她的眼睫,问:“这儿能亲吗?”

  冯玉贞点头,他才亲一下,再往下,鼻尖,脖颈,锁骨,手环上腰肢,每触碰到一个地方,都要执着问一遍。

  冯玉贞的眼睛水淋淋的,像是被打湿的花瓣。埋首在她颈侧的崔净空忽地抬眼,视野间便闯入寡嫂那双被欺负得湿乎乎的眼睛,红着眼尾,潋滟水光,泪珠挂在眼眶,似坠不坠。

  崔净空霎时间感到很饿,并非是食欲,这种难以言喻的饿驱使着原本如鱼得水、进退自如的人绷断了理智,几乎维持不住冷静的姿态。

  九月还不算冷,冯玉贞却微微发颤,她赤条条的胳膊环在胸前,白皮肤和大红的肚兜交相映衬,崔净空捏着她腿侧的软肉,从她的裙摆之下钻出来。

  他看着可怜可爱的寡嫂,昏沉的脑子闪过一丝念头,他舔舔唇,凑上去亲冯玉贞一下,低声哄到:“嫂嫂冷?那我们盖上被子好不好?”

  于是他扯开被子,一床被子覆上她柔白的肩头,崔净空伸手把寡嫂揽进怀里。

  冯玉贞颤声哀求,求他慢点、求他别这样重,那条形状怪异的左小腿扛在他肩上,被他捉住轻吻,流着眼泪,又喘又哭。

  青年盯着她涨红的脸,逼出她破碎的低泣声,起伏的被褥之下,一只细白的手拼命逃出来,指节发红,无力抓着布料,想要往前爬,一只张开的大手却猛地覆在上面,严丝合缝插入她的指缝,硬生生拽了回来。

  一晌贪欢。

第40章 之后

  冯玉贞睡得不好,同名字一样,她是个保守、守贞的女人,质朴木讷的个性,这其实也无法怨她,崔泽同她差着五岁,无论是平日相处,亦或是温情时刻,都因为年长而很是迁就她。

  可她这次无疑失算了,她过于天真了,以为所有人都像她的亡夫一样温柔,可却万万没预料到,同为血缘相亲的兄弟,崔净空却凶地出奇。

  分明比她还要小两岁,本事却一点不弱,只生疏半回,之后便如鱼得水。冯玉贞如同置身在一个火炉中架着炙烤,火舌高涨,一下烧地燎原,彻夜不息。

  很多时候,冯玉贞脑子都昏昏沉沉,连掉眼泪都全靠本能。这人顽劣的本性暴露无遗,冯玉贞求他放过,崔净空贴在女人耳边,哄骗她说只要她低下头亲眼瞧着,之后就休息。

  冯玉贞无法,看得面红耳赤,羞愤欲死,每每受不了这种刺激转过脸,这人就就使坏颠簸。

  总算临了,她勉强勾过身侧一角被料盖住,想要挡住身前人灼灼的视线,脑子里已经不甚清明,只知道希冀问他:……可以了罢?

  这副样子实在有点可怜,像是一朵被狂风骤雨打地焉了的花,崔净空没有回她,起身去叫水。

  冯玉贞已经半阖着眼,被抱起放进浴桶,崔净空紧随其后。安生没多少时候,只听见水花迸溅出来,跳跃、溅落在地上,像是下了一场雨。

  眼泪一夜间都没消停过,发髻歪歪斜斜散开,堆在脖颈上,她又生得白,宛若乌云白雪一般,鼻尖冒出细细密密的汗,两人黏糊糊地十指相握,如此勾缠到天明。

  窗扉缝里溜进一缕晨风,冯玉贞略有些冷,转了个身,却径直滚入身后温热的人的怀里。

  浑身的皮肉都发酸,不舒服地厉害,忽地察觉身侧有人,愣愣抬头,睡眼惺忪间,青年恬静的面容也映入眼中。

  这样无欲无求的一张脸,昨夜却裹挟着炙热和粘稠的潮水,她无力挣扎,被径直卷入其中,随他浮沉。

  意识回笼,那些旖旎蓦地在脑子一幕幕闪过,她惊悸地扯着被褥,然而腰间横着的手臂一紧,又被轻而易举搂回去。

  “嫂嫂醒了?”他睁开眼,声音发紧,便看见那些交错的指痕,乌沉的眼珠又暗下来。

  冯玉贞一僵,这才放弃,总归是做过了……她想。

  柔情的言语,那盏暖黄的鲤鱼灯,和烟火之下的许愿,就像摆放在饥肠辘辘的旅人面前的盛宴,他千里迢迢送来解渴的甘泉,告诉荒野中的她,说不必如此辛苦。

  于是无可自制地沦陷下去,默许了这场欢爱。她一声不吭,将头放在他怀里,细软的青丝如同羽毛似的刮过,崔净空心里也莫名发痒。

  这种滋味太好太好,温润、湿软,有一瞬间,只一想起,便微眯着眼失神,他极快食髓知味,不免感到后悔——后悔实在耽误了太长时间才遇见她。

  一想到崔泽,心底不期然划过一丝阴霾,然而转念一想,便觉得自己这个生疏的兄长实在走得妙。

  这时候就要庆幸崔泽早死了,倘若他仍活着,让冯玉贞和崔净空无意间触碰过,那崔泽的死因恐怕就不会是被毒蛇咬死这么简单了。

  崔净空心里冷笑一声,崔泽历来憎恶他间接害死父亲,两人亲情淡漠,鲜少来往,哪怕是他的婚宴上,都没让冯玉贞和他面对面说过话,将他视作盗贼一般提防。

  千算万算,已然埋进黄土、意外逝世的崔泽估计也不知道,那个邪性、表面恭敬的好弟弟,步步为营,将孤苦伶仃的寡嫂搂在怀里,细细爱怜了整整一晚。

  他阴暗的想法自然不会对冯玉贞吐露半分,只是一想起昨夜的事,崔净空便呼吸不稳,收紧手臂,冯玉贞倏忽间体察到什么,急匆匆摇头,又是心惊又是埋怨:“你怎么又……不行,我不舒服。”

  “嗯?”崔净空闻言起身,昨晚确实闹得厉害:“我瞧瞧。”

  “你,不用你瞧!”冯玉贞声音发抖,忙把被子掩住,伸手推拒他,不叫他大早上就犯浑胡来。

  崔净空心里清楚,语气平静、神态自若,甚至还很诚恳地向她道歉,像是在说什么正事:“怪我不节制,嫂嫂受累,权当迁就我了。我一会儿便去拿药。”

  冯玉贞哪儿还有心思去理他这些冠冕堂皇的鬼话,还没怎么缓过神来。

  他们二人在屋里如何浓情蜜意不说,两个丫鬟和田泰兢兢业业守在门外,崔净空晚上叫了三次水,刚刚他们又隐约听见里面似有似无的动静,此时一个个头低得恨不得直接钻进地里去,不愿再多听。

  放到寻常,主子和夫人恩爱,他们觉得高兴才是,如此才家宅安宁,然而不寻常的就在这儿,昨晚上这三个人才知道去,原来他们嘴里喊了四五天的夫人,竟是老爷的嫂子!

  知道这件事的一瞬间,冷汗濡湿后背的衣衫,连带着一晚上都担惊受怕,这桩涉嫌到叔嫂敦伦的丑事……

  自然,哪怕是高门大户里,腌臜之事也屡见不鲜,像崔净空这样和寡嫂暗度陈仓的,拿到京城里,私下或许都不一定当回事,只能得个嘴头的调笑。

  主子们如何是不打紧的,最怕的反而是被他们这些下人知道!奴仆的命不值钱,在上位者眼里兴许还赶不上肉铺吊着的羊蝎子。

  要是遇上狠绝一些的,寻个由头将撞见脏事的下人打死,倒也不碍事,更不会有人指责。所以甫一得知,三人俱是吓得瑟瑟发抖,生怕见不着明天的太阳。

  与他们相比,李畴却平和镇静许多。两个丫鬟和田泰都是知县给崔净空送贺礼而另外采买的,对崔净空自然不甚了解。独李畴是直接从他府上调拨而来,因此,李畴倒是从知县口中,提前得知这位新主子尚未婚配,举家仅剩他和一个寡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