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奸相他哥遗孀 第76章

作者:钝书生 标签: 年下 重生 穿越重生

第103章 送来荔枝

  方才借着水雾氤氲,崔净空的手扣在冯玉贞腰胯间,他那副斯文样子没能装太久,又轻慢地挪上一寸,那股的苦桔味越发香馥浓郁,手下禁不住捏揉了一下。他呼吸愈重,张嘴轻轻咬了一口她素白的侧颈。

  冯玉贞忽而从意乱情迷里清醒过来,骤然察觉自己已经被他不知不觉间揉进怀里去了。

  腰眼发酥,冯玉贞勉强撑着灶台,才得以支起半个身子。她手忙脚乱的抗拒,实则无异于蚍蜉撼树,在崔净空眼中形同虚设。

  只要他愿意,将那对细白腕子合掌一掐,展臂揽住她,冯玉贞只能乖乖地仰起脸,睁着一双潮湿无助的眼睛,任他肆意妄为。

  可他不能。从前冯玉贞柔情待他,真想过同他去京城成亲,崔净空那时尚能做到面色如常地欺瞒她。概因他不识爱恨,不知不觉间萌生的爱欲也不纯粹,总掺和着步步为营的诡密算计,妄图把人困在谎言编织的牢笼里。

  如今耗费大力气才得到从前的一丁点好处,不敢轻举妄动,她说不愿意,便听话地停下动作。只是沉沦其中,难以自拔,埋首在她颈间,最后稍稍放纵片刻,旋即松开手,让怀里人匆匆逃出去。

  “你……”冯玉贞细细喘了两声,一手拽着衣领,之后股劲儿一口气说完:“你先出去。”

  冯玉贞眼神里带有一些久违的怯意,她被迫唤起了回忆,崔净空十七八的时候,床榻上便浑得厉害,不知晓什么叫适可而止。

  每每食髓知味,她的哭泣、求饶全数不理,变着法儿诱哄她,非要尽兴才罢休。冯玉贞是真怕崔净空方才得了趣,他比从前还要窜高一截,要是今日双双滚到床榻上,又算什么荒唐事?

  她脸颊发烫,白皮子染上艳色,唇角和眼尾都流露出一点欲语还休的媚意来。

  崔净空喉咙里滚出沙哑的应声,不忘将菜和碗筷端起,抬脚往外走,他走到厅堂,往肚子里灌了一杯冷水,才镇静下来。

  他眼睛往下一扫,掩盖般地绕到桌后坐下,目光沉沉地望向厨房里那个背对着他的人。

  可惜,只差一点。

  没一会儿,冯玉贞端着两碗热腾腾的面走出来,淋上鲜香的咸汤。两个人面对面坐着,冯玉贞眼神躲闪,有些困窘地道:“面煮得有些软了,也没有什么酒肉,招待不周,凑活着吃罢。”

  至于好端端的宽面为什么煮软,延误了时候,这便不必细说了,毕竟二人都担着一份责。

  “你我之间不必如此客气。”

  崔净空若无其事地拾起筷子,这时候早过了午时饭点,两人都饥肠辘辘,遂不再多言,桌上只有细微的声响。

  吃完晌食,冯玉贞还未动手,她打算先送走人再收拾残局,谁知崔净空霍地立起,冯玉贞怔怔目睹他快速把碗筷垒成一踏,大步往院中水缸处走去。

  她追上去,见人已经挽起衣袖舀水,忙阻止道:“你快放下,我自己来。”

  没劝下来,崔净空执意动手洗了。不仅如此,还沾湿了他滚着银边的锦衣袖口。

  尽管招数用尽且态度诚恳,崔净空放慢动作,一个碗恨不得洗三遍,还是没能等到冯玉贞愧疚地请他多留一会儿。

  虽遗憾未能再更近一步,可能光明正大进她家中吃饭,已经超乎原先的预想,更多的便不能求了。再待下去便显得刻意,崔净空见好就收。

  送他到门口,冯玉贞真诚道:“今日多亏有你在,不然我和安安恐怕难从那个何检校手里得到好。”

  她说罢,又觉得这些道谢听起来太过无力,就像今日这顿饭,连他所给予的一半也难以偿还。

  崔净空也从没想过让她还。于他而言,他们俩是名字登在一张簿子上的真夫妻,冯喜安又是他的女儿,鞍前马后尚且都来不及,就算收取报酬,也不该是这些生疏的回礼。

  可他也清楚,以冯玉贞宽柔的性情,学院之事足以让她在这两个月里对自己保有两三分优待,不再如先前般拒之门外。

  因而,崔净空并未回复这句话,而是垂下眼睫,用那双黑如乌珠的眼睛望着她,启唇道:“那我们何日再相见?”

  冯玉贞耳根子软,抿着嘴唇,扭开头不去看他,嘴上却没有放松,更不提叫他下次来,只含糊道:“……我也不知晓。”

  崔净空笑了一声,并不丧气,见她严防死守,跟防贼似的谨慎地守着自己小小的窝巢,好似有根羽絮划过心头,反倒更为怜爱。

  并不多纠缠,崔净空转身离去。他身形挺括,脊背板直,身形如同青竹般端正。

  冯玉贞遥遥望着,见他很快拐弯,消失在眼前。她也收回心神,摇摇脑袋,不想再去咂摸那些关于他的事,进到屋里去了。

  五月初时,院里的两株树相继开花结果,东南角栽种的是一株枝叶宽大的枇杷树,上面结着黄橙橙的果子,个大饱满果肉,细腻酸甜,十足的爽口。

  冯喜安早在还是青果便盯上了,只是那时枇杷未熟,她拿石子打落一个,咬下去满口酸涩,忙抛到地上,跑进屋里喝水。

  好容易等到熟透了,趁着旬假,难得闲在家里,冯喜安又整日于书堂里坐着,很想抻抻筋骨,遂弃用竹竿打琵琶,执意要爬上去摘。

  冯喜安将竹篮从担忧的阿娘手里拿过来,于背后一挎,灵活地手脚并用爬上树,骑在粗枝上,摘下果子往背后扔。

  冯玉贞心惊胆战地在树下守着,生怕她不留心摔下来,冯喜安才摘了十几个,不过小半篮,冯玉贞立刻招呼道:“够这两日吃便好了,快下来罢!”

  人算不如天算,本以为至少能吃上十天半个月的枇杷,谁知当日午后,冯喜安正在屋里喜滋滋地吸着枇杷的甜汁水,屋外响起敲门声,原是瓦房的周姓户主,拿着一个灰扑扑的麻布袋。

  上门不为别的,正是为了这株枇杷树。那周姓户主另带着一男一女,岁数还年轻,看着应该是他的孩子。

  一伙人将枇杷树上的果子一网打尽,连那些藏在叶下、半青不熟的都没放过。几个人拍拍屁股走的时候,枇杷树只剩光秃秃的枝叶,而全无一个枇杷果了。

  摊上这种雁过拔毛的户主,冯玉贞实在有些哭笑不得,倒也不能指摘什么,毕竟她们只是租客,他们才是户主,树和瓦房全是人家的。冯喜安难得气鼓鼓的,颇为不平,嘟囔着早知道便多摘一些。

  两天就把剩的枇杷吃完了。概因吃多了枇杷易腹胀,冯玉贞盘算隔两日再去集市上买些,谁知还未动身,一个熟人便登门拜访。

  打开门,许久未见的李畴笑呵呵立着,怀里搂着一个小箱子。冯玉贞想不通崔净空怎么又来这出,以为超不出之前送过的物件的范畴。

  谁知李畴一掀开,里面堆满了黄黄红红的果子,枇杷其中占据最多,额外一小半竟是荔枝。

  李畴从里摸出一个荔枝,剥开鲜红的薄皮,瘫在手心,给冯玉贞细瞧其中乳白色的果肉:“这荔枝自岭南运来的,熟得早,皮薄汁多,主子特意叫奴才快马加鞭送回来呢。至于这枇杷,自然是因着小主子爱吃,这一箱全是主子的一片心意。”

  冯玉贞曾经也见过几次荔枝,多是那三年暂居许家时开的眼界。哪怕在许家,荔枝也是极紧俏的。

  每年至多吃上两回,且运过来时多以蜡封存,远没有箱子里这些沾着露水的看上去新鲜。

  崔净空早吸取了教训,不贪多,也不图多贵重。箱子虽不大,可压实了熟果,份量不轻。李畴的胳膊颤颤巍巍,冯玉贞只得叫他放下,算是默许收下了。

  冯玉贞抱着手臂,神色迟疑,还是朝李畴问道:“他身在何处?”

  自上次一别后,两人已有足足一个月未曾见面了。冯玉贞倒不是想见他,奈何那何检校前几日求到她跟前,涕泗横流,只求崔大人放他全家老小一条生路。

  学堂风波之后的第二日,何检校便提礼登门道歉,可冯玉贞闭门不见,对方讨了个没趣,又或许是观察到崔净空不住在此处,遂也不再往前凑。

  冯玉贞于是落了个清净,谁知晓前几日,这位何检校又来了,却是模样大变,嘴里颠三倒四,甚至还想跪下给她磕头。

  她听了个七七八八,何检校从前强占千亩民田、以权谋私等秘事近来皆东窗事发,不日后便要被锁拿送有司治罪。数罪并罚,只怕是余生都要于牢狱中无望度过了。

  虽瞧他落魄可怜,可条条罪证应当都不掺假,冯玉贞也升不起什么怜悯之心,可她知道其中定有崔净空的手笔。

  李畴听闻冯玉贞竟然破天荒似的主动提起崔净空,更为恭敬地回复:“主子正于岭南平乱,残余的贼寇负隅顽抗,因而耽误了回程的时候。”

  “平乱?”冯玉贞不由得放下手臂,转而两手握着,语气带了一丝担忧:“没受伤罢?”

  李畴眼珠子转了转,拿不准主意,不晓得主子让不让说,思虑再三,还是点下头。

  冯玉贞随即面色微变,李畴赶忙安抚道:“主子被冷箭射中肩膀,好在他及时侧身躲避,伤处并不深,只是箭头抹了毒,因而好得慢,奴才奉命回江南的时候,主子已经大好了。”

  饶是如此,冯玉贞堪堪出了一手心的冷汗,抛开二人之间的爱恨与否不谈,念在过往,她还是盼望崔净空此生平安顺遂,得以善终。

  好在是虚惊一场,冯玉贞扶住门,定了定神,俄而道:“那便好。我是想问何检校的事,你可知道此事?”

  李畴侍候崔净空左右,这件事就是他领命办的,自然一清二楚。崔净空也特意叮嘱过,李畴按着他的意思,回复道:“此事您不必忧心,以后他不会再半夜来烦扰您了。”

  这是意料之中的回答,冯玉贞沉默半晌,出言道:“倘若罪名属实,那何检校的确罪有应得,可会不会牵连他的家人?”

  “定罪时并不涉及其亲族,只是按律应当归还他所侵占的田地和受贿的钱财。”

  他说得很明白,虽无性命之忧,可家境却不免要中落。冯玉贞暗叹了一声,李畴旋即拱手离开。

  她弯下腰,将箱子抬进屋子里,取出里面的果子,分开安置。枇杷满满摆了两盘,荔枝则只有枇杷的小一半。

  她捏起一个荔枝,学着李畴的手法,有些生涩地剥开薄壳,将莹白的果肉送进口中,入口清甜,软滑又不失爽脆,实在是不可多得的美味。

  只是……冯玉贞有些心神不定,崔净空尚有心思给她送来荔枝,应当没什么大碍吧?

第104章 再相见

  李畴送来的果子自然均是精挑细选过的,冯喜安当日放堂回家,见桌上盘里摆着黄澄澄的枇杷,除此之外,还有一些红彤彤的,从没见过的果子。

  她还以为全是阿娘给她买的,拿起一个枇杷便往嘴里扔,眼睛都美得弯起来了。

  在厨房里做饭的冯玉贞不忘提醒她:“可甜吗?少吃些,肚子腾出些地方吃饭。对了,这些枇杷和荔枝,全是你爹他派人送来的。”

  这一句话呛得喜安鼓囊囊的腮帮子猛地顿住了,吞也不是、吐也不是,酸甜可口的美味变得难以下咽,冯喜安“呜呜”地奔向屋外,全吐了。

  外屋忽然没了响动,冯玉贞察觉异常,唤了两声,扔了手头的刀也追了出去,正巧碰见从门口回来,反复擦着嘴的小姑娘。

  冯玉贞紧张地问道:“安安,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不是方才还吃得挺香的吗?”

  冯喜安皱着一张小脸,撇嘴道:“我不想吃他送的东西。”

  冯玉贞之前只清楚,因为当初崔净空无缘无故迷晕捉走娘俩一事,冯喜安对这个突然冒出来的父亲很有几分意见,却不想她会反感至此。

  夹在这对势如水火的父女之间,冯玉贞也有些无奈。她牵着女儿的手回到屋里,谆谆教导道:“安安,阿娘不会强迫你非要去接受他。只是那日是不是全赖于他,才顺利解决了学堂的争端?”

  虽然很不情愿,小姑娘还是诚实地点了点头。

  “夫子定然教过你,阿娘也对你说过,做人要知恩图报。你父亲犯过许多错,安安不待见他无可厚非。只是既然承了他的人情,日后至少明面上过得去,好不好?”

  冯玉贞取出上个月新绣的帕子,给女儿拭去嘴唇边黏糊糊的汁水。之前那条借给崔净空后,概因两人再也没有见过面,归还一事也无从谈起。

  面对沉默不言的喜安,她从不缺乏时间和耐心,等了片刻,女孩才勉为其难地松口了:“阿娘,我晓得了。”

  不论虚情假意,冯喜安只要答应了她阿娘的事,表面功夫是一定会做好的,冯玉贞这才放心去厨房。

  独留冯喜安呆呆望向桌上的枇杷,不知想了些什么,俄而拿起另一个枇杷,泄愤似的一口咬下去。

  一面在嘴里满当当嚼着,冯喜安一面恶狠狠地想,送上门的好东西,凭什么不吃?仗着阿娘心软,真是便宜那个坏爹了。

  崔净空的事只是一段插曲,没有打乱娘俩平静无波的小日子。到了五月初五,仲夏端午之日,启知学院也随着朝廷休沐一日,放学生回去同家人齐聚,拜神祈福。

  冯玉贞为喜安佩上香囊,内包有雄黄、香药,意为替孩童辟邪驱瘟。把昨日便包好的粽子从井里提上来,糯米腻滑,凉丝丝的很是解暑。

  荆城远比从前的小镇热闹,冯玉贞住得近,今日门口过往的行人商贩都多出三四倍,邻家也三五成群,进城赏玩。

  午后休憩片刻,冯玉贞跟喜安也进了荆城。往常宽敞的街道显得十分狭窄,两人且走且停,于路边摊贩上多加流连,许久才挤过稠密的人群,得以站到河边。

  江河悠悠横穿城池,在午后的阳光中荡漾着亮汤汤的水光。河堤两岸围满了嬉闹、呐喊鼓劲的人群。

  几条龙舟初时齐头并进,拐过弯后便错落出先后来,只听到规律的敲鼓和整齐的喊号子声,她们也跟着人群喊得很痛快。

  直到日头西沉,荆城内家家户户点亮灯笼,顾及喜安明日还要上学,娘俩才乘兴而归。

  冯玉贞今日极为纵容孩子,什么糖画、香饮子、肉包子,杂七杂八吃得喜安肚儿溜圆,又兴致高涨玩闹了一下午,还没等出城就开始揉眼睛犯困了。

  抱是抱不动的,冯喜安长得太快,比学堂里好些男孩还要高挑。冯玉贞把困倦的女儿背在背上,尚有些吃力,荆城夜市繁华,一入夜更是车水马龙。

  四周摩肩接踵,正值初夏时令,闷热得透不过气,冯玉贞额上冒汗,手臂、腰肢酸麻,半点不敢放松,生怕摔了趴在肩头安睡的女儿。

  正思寻稍稍靠墙修整片刻,身后忽而有人猛地向她磕撞了一下。冯玉贞口中发出惊呼,双臂本能地搂稳身后的孩子,随之不受控地向前扑去,她紧紧闭着眼睛,眼见就要狼狈倒下——

  一只大手陡然自侧前方迅疾伸出,掐住她的细胳膊,力道极大极稳,往上轻巧地一提溜,冯玉贞旋而借助他的帮助,立刻于人潮中站稳了脚跟。

  “这位大哥,多谢你出手相助……”冯玉贞露出一个真诚的笑意,她抬起头,顺着这人的胸膛向上,忽而望见一张浮着清浅笑意的俊美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