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悠闲小神
她认得他们的文字,也知道他们的一些行事作风,对他们的军事实力有所认知。
可更多的规矩,比如眼前这张代表徐家军律法的纸张,她就是第一次知道。
公孙宝月不知道自己将要遭遇甚么折磨,但以她对矿山的认知,这个劳动改造绝不会是个轻松的活儿。
没准,她会死在那里,悄无声息的。
签字或者不签字,其实都没有什么区别。
公孙宝月讥讽的的扯了扯嘴角,有这个徐月这个女人在,她不签字也得签字。
“手被捆着,我怎么签?!”她一开口就怨气冲天。
徐月也不恼,挑了挑眉,转到她身后帮她把身上的绳子解开,在公孙宝月暗喜准备出手的前一刻,“咔咔”两下,把她两只手牢牢拷在身前。
炭笔递上去,帮不敢置信的公孙宝月夹稳它,徐月指着要签名的地方,“签这里。”
公孙宝月深吸一口气,这才稳住颤抖的手指,速度飞快的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白纸是这些年才兴起来并让人们舍得用来大肆书写,公孙宝月除了写得一手好的软笔字,还用过刻刀,纸上的硬笔字写得居然不赖。
徐月把状纸拿起来看了一会儿,更满意了。
会写字好啊,会写字能干的活儿就多了。
“走吧,我正好要出去,顺路送你一程,以后进去了好好改造,争取下辈子做个好人。”
徐月抬步走在前,也没回头看公孙宝月铁青的脸一眼。
公孙宝月忍恨跟在徐月身后,边走边想着状纸上列出来的罪状。
什么袖手旁观使得并州旱灾愈演愈烈,百姓流亡,死伤无数。
纵容手下宫人私自用酷刑,致使十二名无辜商贾命丧大牢。
以及违背伦理纲常,强势为一对表兄妹指婚,使得女子身怀畸胎儿最终母子皆亡。
这都不算什么,标红的一段写的是她身为王后,为天下人母,却不为子民作为,增赋税,重徭役,劳民伤财。
后面这一项,公孙宝月认了,因为早在赵元吉想要模仿徐家军修水泥路时,她就猜到天下人会怎么痛骂自己。
可前面几项,她实在觉得冤枉。
旱灾不是她想救就能救,流民也不是她说安抚就能安抚,这一切举措,都是朝中百官和赵元吉商议后的结果。
而她,只是什么都没做而已,这也是错?
那对表兄妹的事,更是好笑,她都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给这样一对夫妻指过婚,要不是状纸上写了详细的年月日,她都不知道,原来前年入宫请她赐婚的命妇要撮合的是一对不出五服的表兄妹。
当然,就算现在记起来了,公孙宝月也觉得很无语。
自古以来各大家族为了巩固关系,强强联合,早就不是什么稀罕事。
这人一直都在一个圈子里结亲,那么下一代中的亲上加亲也是很平常的事。
怎么放在她这里,就是错了?还要罚五年刑期?
至于纵容宫人私自动用酷刑的事,那只是十二个商贾而已,士农工商,最末流的人,她堂堂王后,让手下处置几个人又怎么样?
公孙宝月心里觉得自己冤枉死了,但说到底,她也没死。
徐家军不杀她,却把她丢到矿山做那什么劳动改造,难道是不敢杀她吗?
徐月回头扫了公孙宝月一眼,就知道这姑娘思想已经被荼毒,让她去进行劳动改造果然是最正确的决定!
两人走出都尉府,公孙宝月这才发现,外面已经大变样。
沿街到处都是人,一眼望去一片姜黄,全是穿着同样服制的徐家军士兵。
四月天已经热起来,白日里日头最大的时候,穿单衣都觉得热。
这些徐家军的军服应该是两件套在一起的,里面一件和徐月身上一模一样的折领短袖上衫(衬衣),外头是徐家军出了名的四袋窄袖对襟扣短衫。
下身着长裤,裤上有袋子,腰间系宽两指的皮带,皮带上有挂扣,别着匕首、绳索、水壶等物品,要用随时就能取用。
这些都是在城里走动的徐家军,而坚守在各处重要进出口的徐家军士兵们,则在原本的六袋装外面,再披一件轻便的皮甲。
如果看到身着盔甲的,一眼就知道对方在徐家军中身份不凡,至少是一名将军。
刚走出都尉府公孙宝月没能从徐家军中同样的服制下辨别出男女,可走到街道上,离得近了,她惊讶发现,街上这些徐家军士兵中,十个有五六个都是女子。
这些女兵留着和男兵一样的短发,最长不及肩,最短的直接剃了光头。
公孙宝月大为震惊,盯着那个光头女兵挪不开眼,差点撞上前面突然停下来的徐月。
“没见过光头的女孩?”徐月好奇问。
公孙宝月咽了口口水,见徐月看来,总算舍得收回自己的目光,抽着嘴角傲然道:
“徐首领可听过髡(kun)刑?”
徐月当然听过,就是把人剃成光头或者寸头的刑罚,对当时人来说,是一种酷刑。
“知道就好。”公孙宝月冷声嗤道。微抬起下巴,表示自己当然见过光头,她一点都不吃惊!
徐月好心的提醒她:“你也要剪短发的,监狱里可没有条件让你天天留着这么一头长发。”
眼看着对方因为自己的话骤然变了脸色,徐月这才心满意足继续往前走。
第552章 软乎乎的馒头
公孙宝月手上盖了一件都尉府侍妾友情赠送的帕子,遮挡了她的手铐,街上人来人往,倒是没有太多人注意她。
注意到也不怕,这座城里,能够认出前朝王后公孙宝月的人,已经被杀得差不多了。
剩下的那些,就算认出来,也不敢认,更不敢多看一眼,只怕惹了徐家军,平添一道罪行。
要是被罚去矿山做了苦力,那才是生不如死。
两人又往前走了一些,来到曾经的北庭府衙。
城中居民们在府衙大门前有序的排起了长队,有男有女,有老有少,看起来神情十分忐忑。
公孙宝月倒是不知道这些大字不识一个,只会胡搅蛮缠的贫民甚么时候懂得了秩序两个字。
人群中,年纪最长的也有四五十了。
孩子们年纪最小六七岁,最大的十三四岁,眼里既透着害怕,又透着好奇。
更小年纪的那些娃娃,居然一个也没出现。
这是要做什么?公孙宝月满眼探究,心中好奇却硬着嘴不问徐月一句。
只见女兵们在府衙前摆开一长排的桌凳子,公孙宝月瞧见昔日那些清高风流的文人骚客们,此刻正唯唯诺诺的站在府衙前。
他们每人从女兵手里领一本册子和一支炭笔,而后排排坐在那些长桌前。
一女兵拿来两个木牌,其中一个写“扫盲班报名点”,放在衙门左侧。
另一个写“学生报名点”,放在衙门右边。
女兵手里拿着铁桶喇叭喊道:“扫盲班到左边三位老师这报名,小孩到右边三位老师那报名,报完名的小孩,可以到府衙内免费领一个馒头。”
你当城里居民们为什么来得这么积极又这么遵守秩序?
畏惧徐家军凶狠是其一,但更重要的还是这一个馒头的奖赏。
家中富裕的恐怕看不上,但对城中百分之八十生活艰苦的普通百姓来说,粮食对他们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因为在此之前,徐家军已经封锁北都两天两夜。
多的是家中没有余粮的人,吃了上顿没下顿,徐家军的封门令要是再多一天,就能饿死人。
一股面香突然从府衙内飘了出来,那香气,只有用最新鲜的面粉揉制蒸煮,才能有。
顿时,报名的队伍躁动起来,吞咽口水的声音彼此起伏。
公孙宝月暗咽了口水,她饿了!
早就该饿了,她已经两天没吃过东西。
徐月回头看去,就见公孙宝月两眼直勾勾盯着府衙大堂方向,眼中隐有绿光在闪烁,很是吓人。
“你们两个看着她。”徐月喊了两个从身前路过的女兵过来,让她们盯着公孙宝月,独自大步进了府衙。
她也没吃午饭呢,先进去讨两个馒头。
身为首领,徐月这点小特权还是有的,府衙厨房里的伙夫们见到她来,热情送来一碗白面大馒头。
幽州都在种水稻,麦子的产量也很稳定,有大米做后盾,徐家军一直不缺面粉。
这些日子为了追击敌军,大家伙都吃米饭,因为简单易做,能大大节省时间。
米饭吃多了,怕将士们吃腻了,入城安定下来之后,徐月就让伙夫营做点面食出来给大家伙打打牙祭。
也算是一种另类的奖赏。
面食得往精细了做才好吃,就算最简单的大白面馒头,想做得好吃,面粉就得磨好几道。
是以,知道有大馒头吃,士兵们都很高兴,毕竟生来就是北方人,对面食的喜爱已经刻进DNA。
伙夫递来的一碗馒头徐月一点不客气的带走了,她三四口就能干掉一个,刚出炉的馒头热气腾腾,咬一口,像是在吃棉花,嚼两下,便泛出甜来。
太好吃了!
大碗里五个馒头,徐月一口气炫了三个,等走出府衙时,只剩下两个。
报名队伍里的孩子们看着她碗里那白得发光,香得诱人的两个馒头,馋得哭出声。
徐家军说话算话,女兵们把已经成功报名的孩子领进府衙,给他们每人发一个大馒头,这才止住了可怜的哭声。
“你的,吃吧,吃饱好上路。”徐月把碗里两个馒头递给自从自己出现,就一直盯着自己……手里大碗的公孙宝月。
两名女兵见首领回来,冲她行了个军礼,又继续执行任务去了。
公孙宝月两手捧着馒头就吃,根本顾不上自己脏兮兮的手,幸好有都尉府侍妾送的手帕隔着一层,要不然白色的馒头就不会再是白色的了。
热腾腾,软乎乎的大馒头,就是吃惯了好肉好饭的贵族也要为它的美味折服。
公孙宝月从没吃过这么软和的馒头,也没见过这么白的面食,干净得像是天上的白云,不染一丝尘埃。
两个馒头吃下去,被噎住的公孙宝月还在为徐家军的富庶而震惊。
能把这么好的面食当做奖励分给主动前来报名上学堂的孩子,没有富裕到一定程度根本舍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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