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映在月光里
门后的椅子还好生生挡在那里,窗棂关得严严实实,没有人来过的迹象。
“菩萨保佑,菩萨保佑。”佟佳松了口气,拍了拍胸口,忙将椅子等搬开,招呼了童嬷嬷提了水来。
洗漱之后,佟佳连早饭都没吃,着急忙慌上了马车回李园。
马车驶出约莫半盏茶的功夫,突然停了下来。佟佳心中一惊,童嬷嬷忙下了车,很快就神色惊惶回来了,低声禀报道:“主子,是太后娘娘差人来,说要请主子前去慈宁宫说话。”
佟佳脸色一变,苦笑道:“终于来了。”
童嬷嬷上了车,紧张不已。佟佳安慰她道:“等下你与菊香肯定不能跟着我去慈宁宫,你们在一起,不要轻举妄动。若是我没事,就万事大吉。若是我有事,你们回佟府去吧,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主子!”童嬷嬷担忧得声音都在发颤,低声说道:“不如让奴婢现在就回佟府去,请舅老爷他们想办法帮帮主子。”
佟佳摇摇头,“没用,太后既然派了人来,马车一停,就知道你们去搬救兵了,说不定你们半路就得遭殃。再说,哥哥他们怎么能护住我,他们连后宫都进不了。不要做无谓的牺牲,你们一定不要声张,不要强出头,等到以后有机会时,告诉三阿哥今日发生的事情,让三阿哥替我报仇。”
童嬷嬷脸色煞白,死命咬着唇点了点头,试探着问道:“主子,不若奴婢去找皇上,让皇上来。”
估计只有顺治能救她了,佟佳自嘲不已。可她昨晚已经得罪了顺治,照着他睚眦必报的小心眼性格,就算救了她,她跟着也要脱层皮。
这件事从头到尾,都因顺治而起,佟佳恨不得将顺治打成猪头。
佟佳很想哭一哭,主要是,哪怕去找顺治求救,童嬷嬷估计连边都摸不着。顺治是皇帝,哪是一个奴婢想见就能见到。
佟佳笑了笑,安慰着童嬷嬷,也像是在安慰自己:“别多想,我们都别自己吓自己了,说不定太后就是想找我去说说话呢。”
马车到了宫门前,苏茉儿亲自等在那里。她见到佟佳倒客客气气请安,不软不硬拦住了想要跟来的童嬷嬷与菊香:“太后有令,只请佟主子前去,你们去旁边等一等。”
跟在苏沫儿身边的嬷嬷立刻上前,不阴不阳说道:“你们跟着我来。”
佟佳朝四周打量,周围四下无人,只有侍卫尽职尽责立着,目不斜视。她只得叹了口气,对惊魂未定的两人说道:“你们去等着吧,我跟苏嬷嬷去一会就回来。”
天气阴沉,好似要下雨,风呼啸着在夹道中飞卷,发出刺耳的啸鸣。
佟佳心想连天气都配合,真是个杀人越货的好日子。
到了慈宁宫,佟佳跟在苏茉儿身后进屋一看,顿时倒吸了口冷气。
嚯,好家伙!
太后坐在上首,皇后坐在她下首。按照份位高低,依次排列下来是皇贵妃董鄂氏,第一大福晋石氏,四大蒙古大福晋。
再往下就是小福晋,没名没分的格格们,顺治的女人们几乎全到了,比佟佳在请安时见得还要齐全。将偌大的屋子,硬生生挤得满满当当。
佟佳走上前,照着规矩恭恭敬敬请安。许久,佟佳没听到叫起声,殿内安静得呼吸可闻。
“叮咚。”茶盖与茶碗相碰的清脆声之后,太后冰冷的声音终于在佟佳头顶响起:“佟佳氏,你这是打哪儿来?”
佟佳略微抬头,规规矩矩答道:“回太后,阿玛去世,我去他灵前上香磕头。磕完头后天色已晚,城门已关闭,就在京城歇了一晚,正准备出城回去。”
“哐当!”茶碗砸在了案几上,太后厉声道:“大胆!你不过一小格格,谁给你的胆子乱走动,随便跑回娘家去!”
佟佳知道不管她说什么,对太后来说都是错。先前玄烨说,顺治提拔她的娘家,太后很是生气。
太后被顺治不客气顶了回去,她在顺治面前受了气,这个仇不能找顺治报,手也伸不到前朝去找佟家算账。太后的这份气,就只能出在佟佳身上了。
太后甚至将顺治的小格格们都叫了来,就是要当着所有后妃的面,狠狠打她的脸。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佟佳硬生生受了,诚惶诚恐磕头认错:“都是我的错,请太后娘娘见谅,原谅我这一次,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呵,原谅!”太后凉凉一笑,转头看向董鄂氏,问道:“你既然管着宫务,佟佳氏就交给你来管教吧。你且说来听听,佟佳氏犯了那些错,按照规矩,该如何处置?”
佟佳心沉了下去,太后这一手玩得真是好,居然让董鄂氏来处置她。不管打到谁,对太后来说都是赢了。
董鄂氏从佟佳进屋起,眼神就落在她身上没移开过。想到与顺治的那些甜蜜时光,她有不甘,有怨,有不解。
闹过哭过,顺治都无动于衷。在董鄂氏逐渐心灰意冷,听到顺治给佟图赖封爵,提拔佟国维佟国纲兄弟时,她还只是酸。
最后待她无意知晓,荣亲王的墓碑被换掉时,董鄂氏就剩下了滔天的恨。
若是荣亲王不死,玄烨的一切,都该属于荣亲王,她的儿子。
玄烨的命太硬了,不过两岁的孩子,连天花都能挺过去。说不定,她的儿子就是被玄烨克死。
董鄂氏身子不大好,脸色蜡黄,呼吸渐渐急促。喉咙一阵痒意,她拿着帕子挡住嘴,剧烈咳嗽了起来。
待气平稳了些,她拭去咳出来的泪,说道:“回太后娘娘,佟佳氏违反的规矩太多,我一时都数不过来。还是把她送到尚方院去,由着他们按照规矩处置吧。”
佟佳听到熟悉的尚方院,头皮瞬间发麻。没想到,她真有去面对令人闻之色变厂卫的这一日。
尚方院隶属十三衙门,由吴良镛统管,吴良镛是顺治的人。董鄂氏敢把她送去,就表明她在后宫经营这几年,肯定到处都有她的人,尚方院亦如此。
太后脸上浮起些冷笑,眼神在屋内扫视一圈,说道:“你们可都瞧着了,规矩就是规矩,岂能随便任人践踏。若有那不安分的,趁早死了这份心思,当以佟佳氏为鉴!”
各种目光看向佟佳,齐齐称是。
太后冷笑,厌恶地转开头,看都不看佟佳,挥挥手下令:“带下去。”
苏茉儿朝屋外点点头,两个粗壮的嬷嬷走进屋,弯腰拉起佟佳:“佟格格,走吧。”
佟佳没做无谓的挣扎,顺从起了身。刚站起来,她听到几声低低的惊呼,还没回过神,一阵风卷到了她身后。
顺治穿着一身明黄的龙袍,喘着粗气,两脚踹开拉住佟佳的嬷嬷。
“哎哟!”嬷嬷痛呼倒地。太后惊声尖叫着喊道:“你要做什么?你给我站住!”
顺治从头到尾一言不发,完全无视太后,紧紧牵住佟佳的手,扬长而去。
作者有话说:
各位小天使别急,我说了不算(开玩笑,别当真。)不过仔细看,前面很多小动作,小细节,是循序渐进的过程,爱不是突如其来的。
还是由疯逼自己慢慢剖析自己,逐渐告诉你们原因吧。
第三十四章
外面风越来越大, 吹到脸上冰冷刺骨,连眼睛都睁不开。
佟佳被顺治拉着走在夹道里,一点都没感到冷, 反而全身上下被火烤着般, 说不出的愤怒与疲惫。她使劲往回拽着手,拽不开就去推他。
顺治头也不回,干脆手一张,与她十指紧扣。
佟佳喘息着,固执地去掰顺治的手指头。顺治沉声说道:“消停点,别乱动!”
“我想消停, 可有人不让我消停!”佟佳气冲脑门儿,不管不顾抬脚, 用力朝顺治的脚背跺了下去。
顺治痛得倒吸了冷气, 却依旧没放开她, 沉声骂道:“你个臭女人,先前你倒听话得很,叫你去你就去,让你跪你就跪, 你怎么不知道反抗?”
“反抗, 我拿什么反抗, 是身份还是力量?”佟佳气急, 既然挣脱不开, 抬起顺治的手张嘴就咬。
顺治这下没让佟佳得逞, 手往下一拉, 佟佳咬了个空。他斜睨着佟佳, 冷冷说道:“反正我不放, 你若是不走, 我就打晕你,直接把你扛走。不信你可以试试。”
佟佳抬脚就踹过去,顺治侧身躲,将她也带着转了个圈。
顺治看向佟佳,冷笑一声,说道:“我无所谓,让人随便看就看了。你若是想让所有人看见你的泼辣样,尽管动手动脚吧。”
佟佳动作慢了下来,她也不怕被人看到她的泼辣样。她是怕传到太后耳朵里去,太后会被更加激怒。
一路到了乾清宫,顺治将佟佳带进东暖阁,把她摁在塌上坐好。他则叉着腰站在佟佳面前,深深喘息几口气,盯着她问道:“可有哪里受了伤?”
佟佳嘲讽地说道:“不敢劳烦皇上关心,若是我受了伤,或者被尚方院折磨而死,皇上可会去给我去讨回公道?杀几个无关紧要奉命动手的奴才,然后给我修座豪华的陵墓,给我立块白玉碑,给我追封个至高无上,独一无二的封号吗?”
顺治气得脸都黑了,闭了闭眼,硬生生忍了这口气。他蹲下来,一言不发掀开佟佳的衣袍下摆,拉起她的裤腿。
佟佳尖叫一声,腿一抬,将顺治踹了个仰倒。
“你疯了!”顺治被踹懵了,难以置信瞪着佟佳。
很快,他恼怒不已,双手撑着地扑上来,钳住她的腿,狠狠警告她道:“你个臭女人再敢动,老子干脆打断你的腿!”
裤腿被拉到了膝盖之上,佟佳惊恐不已,双腿乱弹乱登,大声叫道:“你要做什么?你放开我!”
“老子看你膝盖!”顺治见佟佳膝盖只有些许的红,那股气再也压不住,抬手敲了上去,“我早就该想到,你能蹦能跳还能与我干架,哪里有丁点受伤的样子。”
“马后炮!”佟佳腿上一痛,连忙将裤腿拉下去,讥讽连连:“这时候想到我受伤了?再说,我受伤不正合了皇上的意吗?皇上先前就想把我送到尚方院去,现在你的额涅,你的皇贵妃替你做了这件事,正好省了皇上亲自动手。”
“我马后炮?!”顺治怪叫一声,干脆就那么坐在地上,双手搭在身前,臭着脸看着佟佳。
“我在六部忙碌,眼见马上要入冬,衣不蔽体的百姓需要赈济,总得想方设法从户部库房角落,去勉强扫点银子出来救命。听到你被带进宫的消息,马上放下正事赶了回来。你少说风凉话,去了尚方院,你也不会死,连跟头发丝都不会掉!”
佟佳想到顺治送来有零有整的五百多两银子,暗自白了他眼。别开头,一幅不相信,不想搭理顺治的模样。
顺治快被气笑了,“你爱信不信,在老子的地盘上,你受了伤的话,那我这个皇帝白当了。尚方院就那么几个人,我懒得去动而已,留着她们自己打来打去玩。只要你一进去,其他人马上就会拦下。否则,吴良镛这个大总管,得提着项上人头来谢罪。”
佟佳依然不去看他,一声不吭。
顺治揉了揉眉心,感到头疼不已,疲惫至极,无力问道:“你骂我马后炮,你莫非是想我先前在外面脱了你的衣衫查看伤势?”
佟佳倏地回转头,冲着顺治不客气吼道:“我不需要皇上查看,更不需要皇上的关心。皇上关心谁,谁就倒霉!”
顺治怒极,蹭地跃起身,居高临下死死盯着佟佳,一字一顿说道:“你不就是仗着我的关心,才对我这么凶!佟小格格,你究竟讲不讲理?”
“讲理,谁给我讲理的机会了?是太后,是皇后,是皇贵妃,是大福晋小福晋们,还是皇上?”佟佳不服输,迎着顺治的视线,冷冷回望。
“要说不讲理,全天下再没有比紫禁城更不讲理的地方,开口闭口提规矩,真是天大的笑话!大字不识几个,腿上的泥刚洗干净,穿上了鞋,就急吼吼充作斯文人了!”
佟佳知道,迁怒于人的事情做起来顺手得很,她此刻亦如此,与太后做着太后一模一样的事情。
被偏爱总有恃无恐。
她也想做得好看点,想要姿态优雅点,可这些都没有屁用。
如她先前所说的那样,她肩不能挑手不能提,连个粗使嬷嬷都打不过。
她不懂得造出个威力巨大的武器,把他们这群人都突突了。她手上没兵,也造不了反。
她只是个最底层的小格格,只有这么一丁点让她倒霉的所谓宠爱。
她不迁怒到顺治的头上,她得生生憋死,活不到玄烨登基的那天。
再说,现在她与太后算是正式翻了脸,玄烨登基后,她不一定有胜算。
这一切,都是顺治该死的爱!
顺治被佟佳骂得目瞪口呆,他从未听过如此大胆辛辣的话。哪怕是成日哭着南明的那群读书人,骂得都没如此不留情面过。
本想生气,实在气不起来,这是他两世听过最痛快的话。嘴角上扬,顺治无声地笑,越笑越止不住。
他俯身下去,温柔至极拥住佟佳,头埋在她身前,笑得泪水从眼角滑落。
他们都是一群虚张声势的人,从来都是,可耻又可恨。
嘴上讲着仁义道德,做着最令人不齿的勾当。
佟佳被压得喘不过气,她用力挣扎,推他,感到胸前的湿润温热,狠命拍打着顺治的背,“起来,你给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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