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浣若君
这样,既缓解了冷峻的尴尬,陈思雨一来就做肉吃,邻居们也不会嚼舌根。
五花肉得是红烧才香,陈思雨看到厨房里有腐乳,准备用腐乳烧个红烧肉,这就准备洗手干活,冷梅却摆手说:“思雨,你们自个儿吃就好,我跟我妈约好的,今晚得给她挂个电话,苏国这会儿是早晨,她应该刚起床,我得回去给她打电话了。”
陈思雨听了这话,心头咯噔一声,轩昂更是,伸手就扯姐姐的手了。
“咱家阿姨在苏国啊。”陈思雨说。
冷梅看冷峻:“你个傻瓜,咱家的事你都没跟思雨提过?”
说成是世交,要陈思雨对冷家太不了解,当然不行。
万一团里领导们找她聊天说话,她答不上来呢,叫人家怎么看思雨。
冷梅说:“我爸在南部战区,跟冷峻一个工种,目前是师级岗位的干部,我妈跟我爸是61年离的婚,离婚后她就去苏国了,目前在圣彼德堡。”
陈思雨:“是去工作了,还是……”
不但是苏国,而且就在圣彼德堡。
那于陈思雨,不就是瞌睡遇上了枕头?
冷梅说:“治病,她本来是部队文工团的歌唱家,耳朵出了问题唱不得歌了,去那边治病了。”
陈思雨一下就抓到重点了:“耳朵有问题了,怕不方便打电话吧。”
“早晨会好点,到下午,尤其晚上,她就完全听不到了。”冷梅解释。
轩昂一直在摇姐姐的手,他的意思陈思雨懂。
胡茵的成份于他们姐弟来说特别重要,但方主任能到帮忙的只有冯慧,冯慧又不愿意帮忙。
这时她们认识一个在苏国,恰好又是在圣彼德堡的熟人,这可太重要了。
轩昂恨不能此刻,赶紧让陈思雨提要求,让苏母帮忙打听事情。
但事情不能那么办,俗话说得好,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今天,能因为冷峻而找到一个安全的容身之处就已经万幸了。
上赶着再提别的要求,就算冷峻不在意,冷梅心里也会有想法的。
帮忙的事,可帮可不帮,人家一不高兴,嫌麻烦,不帮了呢。
陈思雨说:“梅姐,我烤的饼干可香了,一会儿烤点,给你送过去。”
拿礼物上门,找个话题,打听清楚冷母的情况,顺带提事情,才容易办成。
但冷梅拍胸,却惋惜的说:“哎呀,我黄油过敏。”又说:“冷峻他们是九点半到岗,到时候我让他来取饼干吧,他黄油不过敏,可以吃的。”
陈思雨只好说:“好的。”又说:“冷队可别忘了。”
冷峻从家里拿东西,是洗劫,扫荡,鬼子进村一般。
但可没想过陈思雨居然会做饼干,而做饼干,正好需要黄油。
在此刻,冷峻为自己拿黄油的英雄壮举骄傲极了。
“好。”他温声说。
呵,不愧是空队第一的帅哥,他笑起来可真好看。
目送冷峻姐弟离去,轩昂这个傻弟弟问姐姐:“你真会做饼干?”
“当然,那叫懒人餐,容易做嘛。”陈思雨说着,挽起了袖子,有自来水龙头就是好啊,拧开洗手,准备先把肉红烧了,再做饼干。
本来陈思雨只想拿腐乳和酱油烧的,但一翻橱柜,发现里面居然有几块老冰糖,而红烧肉,就必须得焦糖,才能烧出那种浓油赤酱,晶红的颜色来,当即炒糖色,烧肉,顿时满屋焦香了。
把肉烧好以后,只留了够他们姐弟吃一餐的,剩下的全部装进饭盒,准备送给冷峻,然后,陈思雨才准备做饼干。
在轩昂看来,饼干,国营商店才会卖的东西,肯定很难做,可今天,他眼睁睁看着姐姐给他做了一堆饼干,这才发现做饼干居然真的挺容易的。
而且饼干的模样也是可以自己来定的,而饼干上的孔孔,是用牙签扎的。
“姐,你从哪儿学来的做饼干的法子呀?”
虽然刚才一顿红烧肉已经吃的满嘴油,肚儿圆了,可望着从烤箱里端出来的,热腾腾的,金黄色的饼干,轩昂情不自禁吞着口水,忍不住问
陈思雨一本正经:“我吧,原来在饼干厂干过。”
“干啥,揉面还是捏饼干?”轩昂信以为真。
陈思雨说:“就是专门给饼干扎洞洞的,饼干扎洞员!”
“天啦,那你一天得扎多少个洞洞?”轩昂惊呼。
陈思雨无奈极了,这傻孩子,怎么她说啥他都愿意信啊,也太傻了!
……
且不说终于可以喘口气的陈思雨姐弟其乐融融。
再说首军院,陈刚家。
老太太盘腿坐在老木质沙发上,正在纺麻线轱辘,冯慧在看信,边看边哭。
陈刚下班回来,进门就拉抽屉。
冯慧问:“你翻抽屉干嘛?”
陈刚说:“原来跟你关系特别好的那位苏国专家,尤金娜,没电话号码了,总该有通信地址吧?刚才方主任跟我说,胡茵的信全是苏国一个曾经援助过咱们的军事专家寄来的,那证明什么,证明她就没有敌特问题,我想跟尤金娜联络一下,让对方出面给胡茵做个证吧。”
前些年苏国往国内派过很多援助专家,冯慧就在援助团后勤处工作,跟一个中文特别流利的女专家成了好朋友,就去年她还寄过奶酪和酸黄瓜来。
就算时间长了不联络,电话号码会变,但通信地址一般不会变的。
虽然冯慧说电话号码没了,但为了思雨和轩昂,陈刚想找一下通信地址。
冯慧伸手制止了丈夫,并说:“别找了,她的信,前段时间小将们烧四旧,看是外文,全抱出去烧掉了。”又说:“看看念琴的来信吧,惨不忍睹!”
听说亲生女儿惨不忍睹,陈刚也难过,可他还是不太相信,问老妈:“妈,真有小将来咱家烧过信?”
第33章 信天游
陈奶奶说:“我没见过。”
冯慧说:“妈。他们真来过, 来的时候您睡着了。”
五六年划的成份,现在是未成年,成份问题越演愈烈, 北城风声尤其紧。
思雨难得有了一个可以改变成份的机会,偏偏唯一能帮忙的人, 地址却焚之一炬了,咋办?
陈刚一想:“要不这样, 冯慧,你去趟空院的冷师长家,冷师长的前妻在苏国,你跟她也有些交往, 去问问,她肯定会帮忙的。”
冯慧咬牙:“你跟咱妈一样,思雨是心头肉,念琴就是菜根子。她来信了,说自己快死在海岛上了,你能不能看一眼?”
陈奶奶是个善良的老太太,为家庭和睦故,从不跟儿媳妇唱反调,可今天忍不了了,说:“冯慧,陈家祥跟刚子是堂兄弟,虽不是我的血亲, 但思雨也是我陈家人, 她也是我孙女, 我疼念琴, 也疼思雨, 咱们是一家人,要讲究和气,互帮互助!”
“妈,思雨没满月就在我怀里了,吃我奶长大的,从小犯了错,念琴我往死里打,可思雨呢,我一指头都没指过,我做得还不够好吗?”
陈奶奶再叹气,摇起了纺线轱辘。
冯慧看丈夫坐下了,先拿起几张照片,说:“看吧,你闺女一上海岛就得奖了,还是自创的歌典,叫个啥来着,《信天游》,据说反响特别好。”
陈刚接过来一看,果然是念琴站在台上,正在演唱的照片,照片上面还有一行红字:恭喜陈念琴获得海岛歌咏大赛一等奖!
困惑不解,陈刚说:“信天游讲的是陕北吧,她都没去过陕北,咋会唱的?”
如今的陈念琴,正在海胶岛的文工团,而且已经成了团花。
就像陈思雨所想的那样,大闸蟹横着走,大虾吃不完,渴了都不用喝水,椰汁清甜又解渴。那边驻扎的军人,对待像她一样的文工团员,就像牧民对待天山上的雪莲,沙漠里的旅人对待水一样,珍视的仿如明珠一般。
但那并不是陈念琴想要的。
她想要的是上国家大剧院的舞台,是比过陈思雨。
当然,去了之后她也醒悟过来了,举报风纪伤人伤已,还不落好,真想出人头地,就得利用好自己重生的金手指。
而她的优势是唱歌,她有好嗓音,在重生后,有太多将来人们耳熟能详的歌还没有被人唱过,她随便唱一首,轻轻松松就能在战区拿奖。
所以甫一去,她就以一首《信天游》在战区歌咏比赛中拿奖了。
因为军人大多是从北方调去海岛的,听到《信天游》就仿佛听到了家乡的小调,追着撵着要陈念琴唱,每一场演出,她都是压轴,只要她不上场,哪怕刮台风下暴雨,战士们也会在雨中静等。
虽然陈刚觉得不可思议,但冯慧不觉得,反而说:“思雨没学过芭蕾就会跳,凭啥念琴就不能唱信天游,你这人心咋是歪的呢。”
“她要过得好就好好呆着吧,以后有机会出差的话,我去看她。”陈刚说。
冯慧都要气结了:“你读读她信上说的,海风夜夜呼呼的刮,刮的她睡不着,夜夜想家,眼泪都要流干了,她还说她总梦见自己唱歌时思雨在给她伴舞,梦见俩姐妹一起站在花团锦簇的舞台上,下面全是人在鼓掌。”
陈刚也笑了:“这正是我当初培养她们的理想,念琴能想通就好。”
一个唱一个跳,俩姊妹相亲相爱,确实好。
冯慧凑了过来:“这样吧,你不是认识部队歌舞团的团长嘛,说个情,把念琴调到部队歌舞团,我就去冷家帮思雨说情!”
陈刚当然毫不犹豫的答应:“好。”
可陈奶奶觉得事情怕是悬,因为冯慧说好下午去冷家的,可陈奶奶挪步到窗口望外看,就见冯慧上了7路公交车,而7路公交车,是去她娘家的!
……
烤好饼干后,陈思雨先去给龚小明家送,果然,龚小明家果然有架大钢琴,有个跟轩昂差不多大的女孩正在弹琴,弹的简直鬼哭狼嚎似的。
邀请这俩姐弟进了家门,龚小明给陈思雨指着介绍她丈夫的照片:“宋思远,石油工人,在边疆上班,家里就我和小玉俩,来,喝点水吧。”
轩昂热爱音乐,不由自主的,已经挪钢琴边了。
陈思雨问龚小明:“龚主任,右边住的是谁,我也送点饼干过去。”
“右边住的是程副团,他你没见过,借调去外地了,他爱人和他老母亲在家,你暂时就先甭去了吧,等有合适的机会,我介绍你去。”龚小明说。
“您家小玉可真棒,小小年纪就会弹钢琴了。”陈思雨违心夸赞。
因为宋小玉弹的实在太难听了,实在找不到夸头。
龚小明居然难得的,是个不护短的女人,她说:“什么呀,那钢琴可是我花了大价钱买来的,但她一是乐感不行,没天赋,二是还爱偷懒。”
合着自家闺女的缺点,龚小明很清楚呀。
而这时,轩昂伸手了,摁在琴键上。陈思雨来不及阻止,轩昂已经伸手上去了,叮叮咚咚的,弹了几下。
这其实不太好,来做客的,乱弹别人的琴,是不礼貌的行为。
好在龚小明居然没生气,且说:“陈思雨,你这弟弟会弹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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