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多木木多
某日,她竟然发现施无为在洗衣服!洗的还是她的裙子!
张妈在旁边盯着他洗,教他:“手要轻,不能揉,这个是真丝的,平放着用这板隔着毛巾轻轻捶捶,再放进水里淘两遍就行了,这回记下来,以后我就不用看着你洗了。”
再看旁边的桶里,杨玉蝉的裙子和衬衣都洗得干干净净的放在一旁了,杨玉燕思考片刻,干脆装不知道,转身又溜回屋里去了。
幸好内衣一直是她自己洗,外衣……就当送洗衣店让工人洗的好了。
施无为其实并不是每天来,但自从他开始帮张妈干活以来,张妈就喊他每天来了。有了他,家里的地板每天都能擦一遍,水池也能干干净净的,他回去时还能随手把垃圾扔到远处去,这多好啊!
张妈爱死他了。
为了报答,张妈也每天都认认真真的替他做饭,大饼大馒头大包子,全是实实在在顶饥的东西,每回他走都给他包了,美其名是剩菜,可他要是不来,张妈也犯不着做这么多还剩下来。
杨玉蝉是一周后才发现施无为不止帮张妈擦地板,还洗了她的衣服。这对一个清纯少女来说,刺激实在太大了。她看着收回来的干净衣服,都不知道要拿它们怎么办。
可出于内心的羞涩与恼怒,又明知这是施无为帮张妈干活,连火都无从发起。
她只好去找杨玉燕,试图说动这个平时就爱无理发火的妹妹去出头,好把这件事给改正过来。
不想,杨二小姐听了以后,十分淡然、平静。
杨玉蝉怒道:“你早知道了?”
杨玉燕忙说:“我是看到的。当时也不好说什么,我就装没看见。”
杨玉蝉:“那你也该告诉我啊!”
杨玉燕:“他当时都洗完了。”
杨玉蝉:“你跟我说了,就不用让他洗第二回 了啊!我们的衣服,怎么能让个陌生男人去洗!太、太恶心了!”
杨玉燕马上义正辞严的对她说:“你怎么能这么讲呢!人家是好心好意帮张妈干活,你怎么可能讲人家恶心。这是恩将仇报啊。”
杨玉蝉说完也有些后悔,就讲:“是我说错话了。可你别装傻!”她抓住杨玉燕,“你明知道我是什么意思!”
杨玉燕也不好再装傻,就问:“那你想怎么办?他是帮张妈干活啊。”
杨玉蝉:“我们可以自己洗!”她顿了一下说,“妈的衣服我们也洗。”
虽然杨玉燕心中是一百个不想干活洗衣服,但让施无为洗她的衣服,她也确实觉得不太合适。
所以之前是打算装不知道的。
不知道,就不用去理会这个难题了嘛。
现在被杨玉蝉揭穿,只好主动解决问题。
张妈年纪大了,不让施无为洗,那肯定不能再让张妈去洗。于是,只剩下她们姐妹自己洗了。
于是,杨家姐妹当天晚上就悄悄收集换下来的衣服,打算抢在明天施无为来之前就洗干净。
但是,不洗不知道。
祝家母女的衣服,是每天换洗的。
因为,会出汗啊。
现在湿气重,哪怕坐着不动,身上也潮潮的。衣服又分里外,还有睡衣和袜子。
张妈不是每天换,她担心衣服洗多了会坏,很可惜衣服。但祝家母女的衣服不会不够换,所以都是每天换的。换了外衣,里衣也要换。杨玉燕睡觉爱出汗,所以睡衣也是每天换一套。
虽然衣服并不很脏,不需要每天用肥皂,但清水总要淘一淘,泡一泡,多揉揉才行。
两人晚上将衣服收集起来,发现竟然有三盆。
张妈过来看,慢吞吞的指点她们:“你妈的旗袍和你们俩的裙子都是真丝的,不能揉,只能泡,要是有脏的地方,要平铺着,垫上毛巾再捶,让毛巾把脏的地方吸干净,再放在盆里浸一浸提起来,不能搓不能揉不能拧。”
杨玉燕把自己的新裙子提起来看一看,说:“不脏,泡泡就行。”
张妈再说:“袜子是棉的,出了脚汗,一定要揉的,不过不能用搓板,会搓变形,先用肥皂,揉干净了多淘几遍水,水清了才行。”
张妈指点一番后就让两姐妹自己折腾去了,她才不管呢,看她们能坚持几天。
祝颜舒对两姐妹替母洗衣之孝行大加赞赏,笑嘻嘻的过来看,抱着胳膊提点杨玉蝉和杨玉燕小心她的裙子和丝袜。
祝颜舒:“哎哟,你们剪过指甲没有?可不能把我的丝袜给刮花了,脱了丝就不能穿了,这一条丝袜要六块钱呢,正宗美国货。”
两姐妹从八点洗到十二点,苏纯钧走的时候都很同情,安慰杨玉燕:“等咱们结婚了,就有工人替你干了。”
杨玉燕竟然有那么一丝盼着早点结婚了,就算明知苏老师就是打这个主意,她都愿意跳坑。
洗完,还要将三人的真丝旗袍、裙子、衬衣用干毛巾吸去大部分的水分再挂起来晾,还要晾在通风的背光处。
杨玉燕的两条胳膊都抬不起来了:“姐,我下回做裙子要棉布的。”还有,她明天不换衣服了。
杨玉蝉深知杨玉燕的懒惰,发怒道:“你是不是想打退堂鼓了?这才第一天!”
杨玉燕坐在床上,再也不想起来了,说:“我觉得洗衣服就是男人该干的活,这是重活啊,需要力气的,女人哪有力气?就该让男人洗衣服。”
杨玉蝉:“你怎么可以这么想?男人能干的,女人也一样能干!”
浑然不觉被杨玉燕给带跑了,自古以来,还真没有人说过男人该洗衣服。偏偏她没发现,还顺着说。
已经是熟悉的跑道了,杨玉燕超车速度快急了,说:“姐,以已之短,攻敌之长是什么道理?你要发挥咱们女性的优点和长处。比体力,那当然是男性占优势,我们要寻找女性的优势才对。”
杨玉蝉一时说不过她,但很快发现漏洞:“你又瞎说了,自古以来都是女子洗衣做饭,操持家务,你就是懒了。”
杨玉燕继续辗压她姐:“姐,你怎么能这么说呢!谁说女人只能干家务了?家务明明是男女都能干。你这是瞧不起女性。”
杨玉蝉又被说得哑口无言,思想良久,找不到新的漏洞与论点,可要是就此认输又觉得十分的不对头。
祝颜舒不放心女儿,出来寻她们,刚好听到这一段,心中叹息,拉杨玉蝉回屋:“好了,让你妹妹睡吧,你也快回去休息,今天你们都辛苦了。这样,明天施同学来了以后,我跟他讲一下,让他帮张妈干活,我付他工钱好了,这样你们就不用辛苦了。”
杨玉蝉仿佛被说服,事情似乎得到了解决。
可她回屋关上门后才想起来。
这是钱的问题吗!
这明明是少女的羞涩!
第二天,当施无为听说帮干活还能每个月赚五块钱,当即答应下来!
他天天在学校干活,帮代教授打扫卫生洗衣服做饭都没拿钱呢,没想到祝家这么客气,让他都不好意思了。
祝颜舒说:“我知道你们这些学生都清高,不愿意赚这种体力钱,不过叫我说,工作和钱都没有高贵低贱之分,你付出劳动得到报酬理所当然,对不对?”
施无为欢乐的说:“您说的对,我并没有那么想啊。”
祝颜舒看杨玉蝉仍面色不快,脸颊晕红,知道她还是不好意思,特意过去开解她:“你就当他是一个工人,男女平等,女人干的活,男人也一样能干。他干活洗衣时并没有丝毫邪念啊,还是你以为他有邪念呢?”
杨玉蝉对施无为的人品还是信得过的,并没有认为他洗衣时有邪念。
男女平等。
她默念一百遍以后,学习杨玉燕,每回施无为洗衣服时,她都装没看见。
第122章 哦,丘比特
窗明几净,空气清新。
苏纯钧坐下来上下左右细打量,感叹:“真是大变样了。”
杨玉燕小声说:“可不就是吗,我是才发现家里还能这么干净。”
不过,这个可不敢大声说。
以前张妈毕竟年纪大了,她要偷懒,祝家母女三人是不会有一个人去挑刺的。
只要眼前看起来挺干净的就行,剩下的地方就不要在意了。
但现在有了施无为,有一把子力气,又勤劳肯干,张妈的使唤他都听,这个家才算是彻底脱了一层皮。
要说男人真是一把干活的好手,要是让张妈或祝家姐妹去干,爬高上低,擦灯擦窗,都很费力,换成男人,站在那里手一伸就能够到灯了,给他一张凳子,站在上头他能把天花板都擦干净。
现在祝家的电灯都比以前亮了。
施无为坐在那里冷笑,手里端着一杯茶。
苏纯钧看他身上的衣服不是校服,哎哟一声:“你这衣服哪来的?”
施无为看看身上的衬衣,说:“张妈给我的。”
苏纯钧便恍然大悟。当年他没拿走的衣服,现在全都被张妈“偷偷”拿给施无为了。
听说现在张妈还给施无为开小灶呢,祝家的餐桌上竟然多了一罐油辣椒,祝家三母女都不吃辣的,张妈更是个甜口,这辣椒是给谁准备的多清楚啊。
苏纯钧一声长叹,顿生嫉妒之心!
“没想到你这么快就把张妈给哄住了,往日是我小看你了。”他目光森森,冷哼道。
施无为面无表情:“你要是想哄也行啊,今天晚上的碗你去刷了吧。”
苏纯钧就当没听到,转头与杨玉燕说话:“最近读了什么书?”
杨玉燕看了一眼施无为,说:“我最近在忙一件大事呢。”
苏纯钧好奇:“什么大事?”
他今天挺闲的,就决定旷工一天,不去上班了。至于为什么,当然是为了躲事啊。何处长回家养鼻梁了,他贸然上任,虽然压服底下的人费不了他多少事,可是现在摆在众人面前的是一个烂摊子,首当其冲的麻烦便是:没钱。
没钱,没钱,没钱。
一分钱都没了。
除非他能变出钱来,不然市长那头好讲,不会理他这个杂兵,底下要钱的人找不到人,能把他活撕了。
苏纯钧也不是没办法,只是这办法太损阴德,便不肯去做,只等其他人讲出来,他半推半就。
于是他现在就躲了,以安慰安慰自己那所剩无几的良心。
杨玉燕最近当然还在啃《安娜》,她突发其想,想自己译一两章出来。虽然她的俄语水平还不行,但她想投机取巧,只译对话,这样就简单的多了,省去那些冗长的心理描写和环境描写,再省去无关紧要的配角人物,将主要人物只浓缩到三个人,就是安娜,安娜的丈夫卡列宁和安娜的情人渥伦斯基,这样翻译这篇小说就不再是不可能的事了。
不过她也是这一次才认真去读《安娜》这部小说,才发现渥伦斯基竟然是个地中海,顿时让她大失兴趣。帅哥美女的故事还算可爱,帅哥是个地中海就很打击人了啊。
她跟杨玉蝉讲,结果只能说祝家姐妹在审美上不愧是亲姐妹,两人综合了数条对男性的审美偏好,几乎有八成重合。
首先,地中海是肯定一票否决的。
然后,太胖也不行,太瘦也不行,总之要身材适中。
气质也必须干净,不能油腻。
杨玉蝉说苏纯钧已经有一点官场上的油腻感了,杨玉燕非说不是,誓死也要捍卫自己的审美,不过她现在看苏纯钧时目光总带着一股探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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