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多木木多
蔡文华笑道:“我看吕小姐倒是挺愿意让你招的。你不去招她,她才跟你生气。”
苏纯钧转过来对他说:“蔡部长说别的我不信,论起女人来,我是最信服的。”
蔡文华家中大小姨娘能排三桌麻将,什么女记者女学生之类的红颜知已也不少,这是人人都知道的。他为官多年,只有这一个好色的短处。
桌上众人马上转而笑话起蔡文华来。
“蔡先生这是金玉之言啊。”
“蔡先生往日可有遇上像这样不去理她反而生气的女子?”
“蔡先生必定是遇上过的。”
男人在一起说话,不是黄就是赌。
蔡文华一向也自称是多情种子、天涯浪子,就差真的在自己家里盖一座怡红院了。他与桌上的人嘻笑起来,苏纯钧就趁机走了。
苏纯钧去侧楼“睡午觉”。
吕莺芳上楼休息片刻就准备回家去,她到楼下要管家备车,不想今日家里的汽车刚好不是在开出去了,就是正在检修,没有现成的汽车。
管家为难的说:“不然,我给您叫一辆黄包车吧。”
吕莺芳立刻就黑了脸。她最要面子,每次回家都能坐市长家的汽车乃是她最风光的事之一,怎么愿意屈就黄包车?
要是她今天坐黄包车回去,家里的姨娘和姐妹非要笑死她不可。
吕莺芳不死心,问:“邵太太的汽车呢?我先借用她的好了。”
管家却不肯把邵太太的汽车借给她用,拒绝道:“邵太太下午要出去打牌,叮嘱我们把汽车加满油准备好的。您要用,不如您上楼跟邵太太讲一声?”
邵太太现在正在陪伴冯市长。
吕莺芳怎么敢上去打扰冯市长?
她站在门厅处生气,突然看到外面有一辆停着的汽车,马上指着问:“那不是就有一辆汽车?”
管家说:“那是苏处长的汽车。”
邵太太的汽车是冯市长买给小情人的礼物,吕莺芳借一借倒无妨。可苏纯钧的汽车就是公家派给他的交通工具,连司机都是一套的,根本不是一回事。管家哪怕听过苏处长与吕小姐的故事也不敢说要把苏先生的汽车借她用。
吕莺芳站住片刻,抬脚往外走,对管家说:“那我就借苏先生的汽车用一用。”
管家的眼睛都瞪起来了,眼睁睁看着吕莺芳出去坐上了车。
管家傻了眼,他既不敢去把吕莺芳拉出来,也没办法联系苏纯钧,只好去找苏处长的司机,问他这该怎么办。
小陈司机在下人房跟几个司机门房打牌呢,被管家叫过去,听了这事,眉头就是一皱,走到门边看了看,见吕小姐在汽车里坐得挺安稳的,生气道:“真他娘的麻烦!”
小陈司机虽然干着司机的活,但正正经经是士兵,腰里有枪的。
管家也在叹气,说:“这可怎么办?邵太太在睡午觉,也不能去喊,让吕小姐在车里坐着干等……唉,之后还是要吵起来的。”
小陈司机也不能去把吕小姐叫出来,他想了想,只得去寻苏纯钧。
苏纯钧“睡午觉”的时候是不许别人靠近的,小陈司机知道轻重,就隔着门把事情给说了。
苏纯钧手里提着枪,站在门的一边,听完就说:“那你就去送她一趟。这种小事以后不用再跟我啰嗦。”
小陈司机得令,出来就直奔汽车,客客气气又规规矩矩的对吕小姐说:“吕小姐,苏先生听说您要用汽车,特意让我来送您。”
吕莺芳干坐在汽车上已经有五分钟了,心里不是不打鼓,现在听了小陈司机的话才放下心,冷冷的说:“那你还不快一点?磨蹭什么!”
小陈司机就上了车,风驰电掣的把汽车开上了路,一路飞奔,送吕小姐回家。
半小时后,苏纯钧“睡午觉”的房间又来人敲门了。
苏纯钧再次提着枪站在门的一侧,问:“什么人?”
来人很紧张急切:“苏处长,请问您在屋里吗?能请您出来吗?”
苏纯钧举着枪说:“我在休息,有什么急事吗?”
外面换了一个人,是蔡文华。
蔡文华换了一副声气,平静的说:“小苏,你的车在外面遇上了袭击,市长现在要见你。”
苏纯钧这才打开门,只打开一条缝,提枪的手背在身后,站在门缝处:“谁袭击的我?”
蔡文华:“人已经跑了,是一伙匪徒。幸而小陈机警,开车硬撞了过去,车上的人没有大碍。”
苏纯钧这才想起刚才的事,心里一动,开门出来:“吕小姐受伤了?”
蔡文华:“中了两枪。”
苏纯钧吁了一口气,跟蔡文华交换了一个眼神。
蔡文华心有戚戚之感,难得对苏纯钧不带恶意的说:“真是万幸啊,苏处长。”
苏纯钧摇头叹气:“唉,麻烦来了。”
蔡文华兴灾乐祸的哈哈笑起来。
第201章 升官
吕小姐身中两枪,却很幸运都没有打中要害,但也流了许多血,住进了医院,一直昏迷不醒。
冯市长如临大敌,他疑心这是一次针对他的心腹之人的刺杀活动!苏纯钧因为资历最浅才第一个遇害,他立刻联络所有的心腹,提醒他们小心安全,并将邵太太送走,府中只留了夫人。
小陈司机上过战场,经验十分丰富,事后,他带着人一路追捕搜查,找到了下手的人,将人给抓了回来。
冯市长接到审问的报告,递给蔡文华:“大家都看一看吧。”
蔡文华看了报告,冷笑着说:“竟然是我们自己人。”
他把报告给了苏纯钧。
苏纯钧打开报告一目十行看完,起立赔罪:“市长,都是我行事不谨慎。”
冯市长看过报告后就紧皱着眉,叹气说:“我们自己人的队伍里出了这种事,真是叫人害心啊。”
在座的人都看了一遍报告,得知袭击者竟然就是市宪队大队的大队长张文山。
张文山辩称他行刺苏纯钧是因为苏纯钧要害他,所以他不得已先下手为强。
而且他举报苏纯钧索贿!
——就是说苏纯钧向他要钱,要了好多好多钱!
他还举报他受苏纯钧的指使绑架了很多商人,人也都在苏纯钧的指使下杀了。
现在苏纯钧是狡兔死,走狗烹,打算杀他灭口,他为求自保只好先动手了。
大家都很同情苏纯钧,唉,无妄之灾。
因为根据这张文山举报出来的“罪状”,在蔡文华等人的眼里都不值一提好吗!
苏纯钧索贿什么的,很正常啊。
千里做官只为财。在座的人有几个不贪财啊?冯市长就是头一号大贪。他们这些做官的最擅长的就是从底下人的手里要钱,底下的官员要是送钱不及时,那就是无能之辈。
所以苏纯钧找一个宪兵队长要钱,那是看得起你好嘛!你不好好的把苏处长要的钱准备好送上来还叽叽歪歪,真是不成器。你知道外面想给苏处长送钱的人有多少吗?
至于苏纯钧指使宪兵队长绑架勒索……这个应该算“公务”。
冯市长现在缺钱是大家都知道的事,苏纯钧做官像坐火箭也是有目共睹,今天才知道原来苏处长这官是这么升上来的——他替冯市长找钱去了,还找到了,这是大功劳啊。
手段固然有些简单粗暴,但暇不掩玉。
最后苏纯钧想收个尾,把张大队长灭个口,这也是很正常的,他们都会这么做。
唉,可能就是太年轻了,行事不周密,让这条恶犬嗅到了味道,就反过来噬主。
蔡文华笑眯眯的说:“还是年轻啊。”
苏纯钧就是乖乖认错。
冯市长叹过后,这件事就定性了。张大队长是害群之马,肯定是间谍,阴谋陷害年轻有为的苏处长。
至于他的“诬告”,自然不值一提。冯市长命令销毁审问的档案,再把张大队长枪毙掉就结案了。
调查结果不是什么麻烦的大反扑,只是这么一件简单的小事,让所有人都很高兴。
苏纯钧也要意思意思受一些罚,就罚他回家休息几天,暂时不用来上班。
事后,蔡文华又命人把这件事暗地里调查了一遍,发现事情还真就是这么简单。
蔡文华:“只有一个人下落不明,是那姓张的人的妾?”
下属说:“是。那个妾是张文山从一个商人手里抢来的。事发后我们去搜查,张文山在南京路上住的一妻一妾都归案了,那是一对姐妹。在歌舞厅包的两个舞小姐也抓回来了。只有这个妾,据说是张文山最喜欢的,两人就住在那个商人送的屋子里。我们去的时候,妾和家里值钱的东西都不见了。”
蔡文华:“这个女人叫什么名字?”
下属:“姓陈,叫陈阿娣。”
蔡文华:“听着像个化名。让邻居描绘其容貌长相,让人画影图形,先通缉吧。”
蔡文华把结果报告给冯市长。
冯市长把报告放下,先让蔡文华坐下说话。
“小蔡,你觉得苏纯钧这个人靠得住吗?”冯市长知道蔡文华跟苏纯钧不合,但他还是喜欢他看好的人可以好好配合工作的,最好不要搞内斗。
蔡文华先认错道歉:“我只是还有些不放心才再去调查了一下的,市长,我不是有意针对苏处长。苏处长这个人,我是很看好他的。”
冯市长就笑:“哦?是吗?”
蔡文华笑着说:“他年轻,人又聪明,还读过大学,是留学生出身,家里也没什么问题。他是个人才。”
冯市长:“可这个人才,你偏偏不喜欢。”
蔡文华只好再站起来:“市长教训的是。”
冯市长叹气:“我不是教训你,坐下,坐下说话。”他摆摆手,让蔡文华坐下。他拍着报告说,“再调查一下安安心也好。金家的事我知道,缴获的车队和船队我们都已经在使用了。这都是苏纯钧的功劳啊,不然我们还是像只动不了的乌龟,只能在原地爬着,任人宰割。”
蔡文华低头:“是。”
冯市长:“他这人太年轻,还有些不够沉稳,你以后多教育教育他。”
蔡文华:“我哪里能教育他?他那嘴皮子,一向阴阳怪气的。”
因为蔡文华的名字是“文华”,苏纯钧就有一次暗中嘲讽他名叫“文华”,实则没有“文化”,名不符实。
蔡文华也是家学渊源。祖父可是在翰林院供职,他也是从小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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