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多木木多
读者们还纷纷写信给出版社,有调侃开玩笑的,也有说自己很失望的。
最后还是出版社公开声称这个笔名背后是一个翻译公司,手下有数名技艺高超的译者,这才算解了他们的围。
代玉蝉一向管不住自家二小姐,以前就管不住,现在她都结婚了,丈夫都不在意,她再越过丈夫对燕燕指责德行,也显得过于小题大作,只好算了。
但是燕燕不知在想什么,竟然把翻译过的色*小说收藏起来,还送给了她和茱丽!
她看倒无所谓——当然她会背着施无为看的。
可是怎么能当成礼物送给茱丽小姐呢!
这哪是正经的礼物呢!
太羞耻了!
可燕燕不亦乐乎,她总觉得这样能让茱丽小姐开放一点心灵,不然她每天坐在家里什么也不做,也没有人跟她说话,她会慢慢僵化的。
代玉蝉之前翻过的侦探小说她也买了下来送给了茱丽小姐,用的理由就是“这是玉蝉的作品,送你赏玩”。
赠友人之书,这是很正常的朋友交际。大概出于这个原因,茱丽小姐真的阅读了她们送过去的作品。
这也让代玉蝉不再发愁跟茱丽小姐之间的话题,至少小说会是个好话题。
——她曾经还用过村里的八卦当话题,真希望茱丽小姐别嫌她太烦人。
于是,三个朋友时隔数月再见,所做的就是围坐在沙发上,一边吃点心,一边看小说。
茱丽倒觉得这没什么,她对小*书接受良好,在她第一次听祝玉燕说她是如何翻译小*书的,还有出版社要求把英国的翻成法语,把法语的翻成英语,简直就是在给她送钱!
她在心里忍不住就笑了起来。
虽然她没见过哪位夫人或小姐翻译这个来赚钱,但是这才说明二小姐的不同啊。
她就是这样与众不同的女人。
人人都以为她做的事出格,可是她正是喜欢这样的二小姐!
二小姐也并不是个莽撞的人,她对她讲了许多这些小说里女主角的选择和想法,一些她会反对,但更多的她则是会赞成。
“女人并非男人的附庸,这些小说里的女人中有不少都在做出自己的选择,虽然我不认同她们的一些选择,但会做出不同选择本来就是一种进步了。”
她说的对。
她想。
看个小*书,三个读者连着眼点都不同。
边看边聊的时候,代玉蝉一个劲的说:“丈夫都有情妇,妻子也外遇,这些人都不尊重婚姻!”
祝玉燕只管哈哈笑:“这个丈夫一出场我就知道他不行,他只会在餐桌上大声讲话,对着妻子儿女指挥来指挥去——肯定平时大家都不理他。”
茱丽:“这个太太倒是很擅长家居摆设,家里一切都井井有条。”
一个小时后,代玉蝉就先回去了,她要回去做饭。
祝玉燕:“有无为和纯钧呢,他们俩个就够了,你回去干什么?别去了。”
代玉蝉很正经:“我是主人,怎么能让纯钧做饭?你跟茱丽小姐好好聊一聊,一会儿一起去家里吃饭。”
说完就匆匆走了。
屋里只剩下她们两人。
祝玉燕的目光轻轻跳过茱丽,环视她的客厅,微笑着说:“你收集了新的摆设,挺好看的。”
茱丽:“你寄过来的几个镶着瓷画的像框我都收到了,都没有坏。”
祝玉燕舒了口气:“太好了,我寄的时候就怕会寄坏。”
要不是有茱丽在,她都不知道英国公爵这样的贵族之家不是喜欢黄金或其他的贵重之物,而是喜欢瓷。
不是指中国来的瓷器,当然他们也喜欢。
而是指英国人自己制的,把瓷放进任何一样家居摆设里的行为。
任何一样,家居摆设里,都可能有瓷。
她第一次来就发现茱丽这里的瓷器摆件特别多。
比如瓷娃娃,摆在柜子上的漂亮的淑女、天使像、圣母像,或是放在庭园里用来吓走田鼠或狐狸的瓷制小矮人、瓷制大公鸡。
铜或珐琅背面镶瓷画的小镜子。镶瓷把手的小扇子、小梳子,镶瓷面的首饰盒,等等。
茱丽说以前公爵夫人还有一个镶着瓷面的床头架。
“因为瓷器光滑细腻,像女人的肌肤。”茱丽说。
祝玉燕以前也听说过英国人很喜欢中国的瓷器,但她没想到是这么喜欢的,她以前一直以为就是喜欢餐具或茶具,没想到是全方位的喜欢。
瓷的肖像画也很普遍——这是在她在茱丽家见识过世面之后,再到外面就能认出一些据说来历很大的二手货了,情人的肖像画什么的,藏在怀表的背面什么的。
仔细一想也很正常,外国的油画工作室就是这样流水线生产作品的,瓷画也很适合流水线生产的方式,只要把握住了烧制,怪不得会这么容易流行起来。
她偶尔在伦敦见到类似的东西,都会买来送给茱丽,也送了几件给代玉蝉,她自己家也摆过几件。
这种脆弱易碎的精致摆设很符合他们给自己捏的人设。
第479章 10月7日
茱丽突然很想告诉她一件事。这件事发生后,她知道她应该开心,但是她好像找不到开心的地方了,可是她知道,她告诉别人后,别人会替她开心的,这就等于她也开心了。
她没有告诉代玉蝉,因为她想第一个告诉祝玉燕,她想让二小姐来替她开心,二小姐就像是她的另一个妹妹,她知道她所有的事,她要是开心了,她也一定会开心的。
她说:“一年前,有人找到了我。”
祝玉燕愣了一下。因为一年前的事,她一直没有说,为什么现在说了?
是好事还是坏事?
但现在不是追问的时候。
祝玉燕只是平静的点了点头,用眼神温柔的看着茱丽小姐,等她继续往下说。
茱丽咽了口口水,在心底把这番话整理了许多遍。
“有一个律师和神父一起来找我。”
贝塔里·约翰是个遗产律师。他不算很有名,只是一个普通的小律师,替一些大律师做一些边边角角的工作,比较寻找债权人或遗产继承人,或是保存一些继承文件,等待着某一天可以把它宣读给正式的继承人。
这是一个需要耐心的工作,另外还需要他格外长寿。
他曾经接待过一位绅士,这位绅士交给了他一个任务,关于一份遗产继承。
“那是我的母亲,几年前她去世了,我在她离开后找到了她的一封信,还有一些东西,我觉得这应该算是一份遗嘱了。”
这位绅士把这封信交给了贝塔里·约翰。
信是写给一个小女孩的。
绅士说:“据说是我母亲的养女,一位来自中国的贵族少女,我的父亲曾在中国皇帝那里担任过官职,我母亲当时也在中国,可能是那时收养的女孩子吧。”
信里是那位可敬的夫人对这个小女孩的一些怀念和赠言,里面确实提到了一些东西,说这些东西全都应该归于这个小女孩所有。
绅士说:“现在我要带着我的家人搬走了,我想在我临走前,为这些东西找到它们的主人。”
这等于是一个无限期的任务,而且很可能永远也无法完成——除非贝塔里未来会去中国。但谁说得准呢?
贝塔里收了这位绅士二十英镑的保管费,并签订合同,约定会寻找这位女士并交还遗物。
这位绅士在把东西都送给贝塔里后就安心的带着家人坐上了轮船前往前世界。这些事从此就与他无关了。假如日后贝塔里再跟他联系,也仅仅只是通知他需要再交二十年的保管费,或是已经成功找到遗产继承人了。
贝塔里万万没想到这个好消息在五年后就来到了。
有曼彻斯特的乡下,有一个神父给另一个神父写信,询问一个教友的事,关于她的名字,以及她的父母,受洗神父等等,他说他的教区来了一位女士,据她所称,她是信仰天主教的,但她是个黄种人,还是中国人,神父虽然觉得她言之凿凿,很像真的,但他还是需要再确认一下这位女士不是个骗子。
很快这位神父就收到了回信,回信告知了他所需要知道的一切,并且有一位曾经在教堂见过这位女士的教友愿意赶来确认,所幸一切都圆满无缺,这位女士并不是一个骗子。
幸运的贝塔里因为给这位女士受洗的教堂写过一封信询问受洗的神父是否有这位女士的消息,所以这位记性颇好的神父也给贝塔里写了一封信,告知他在曼彻斯特可能就有他要找的人。
贝塔里在一年后才空出时间来,前往曼彻斯特,见到了他的委托人。为了表明身份,他还特意带来了神父的亲笔信。
茱丽轻声说:“那是我的受洗神父。”
祝玉燕已经听呆了。教堂做为一个社交场合,它的圈子真的出人意料的小。而且居然很管用。
茱丽站起来,牵着祝玉燕的手走到另一个房间。
这些东西从收到的那一刻起就放在这里,还没有拆开。
祝玉燕跟着她走进来,看着茱丽像是打开一个尘封多年的宝物盒那样。
她拉开窗帘,让阳光洒进来。
她把放在桌上的一卷长长的卷筒拿起来,解开上面的绳子,把里面的画倒出来。
原来那是放画的。
她把画展开,并不大,是两幅肖像画。
祝玉燕走过去看。
画收藏得还不错,颜色仍然很鲜明。
一幅是个小姑娘,一看就是茱丽。她看起来比较现在要小得多,神情带着一点胆怯。
她穿着层层叠叠的真丝裙子,缀满蕾丝,她的头发微卷,扎着两只蝴蝶结。
她站在椅子边,像一个大号的洋娃娃。可爱又漂亮。
茱丽:“这张是我五六岁的时候画的。夫人说这个时期的小姑娘都需要一幅肖像画用来交朋友,也可以留做纪念。”
另一张要大一些,茱丽在里面看起来要瘦了一点,她穿着一身更漂亮的长裙,站在树蓠旁,戴着一顶蕾丝帽子,手中握着一只小皮鞭。
茱丽:“这一张……是我回国前一年的夏天,我们去庄园度假,我拍了一张照片,夫人让画家替我画成肖像画,夫人说画像才能永久保存。她说像我这个年纪的小姑娘要开始结交一些更好一点的朋友了,我猜她指的是相亲。”
祝玉燕点点头,心里有一点点震惊,因为画像中的茱丽看起来也就是八九岁的样子,已经需要画相亲的肖像画了?
不过公爵夫人应该只是为了让茱丽开心,茱丽不是公爵的孩子,不会有人来向她求婚的,但如果茱丽的朋友们都有这样的画像,她没有,她可能就会察觉到自己与其他人的不同。公爵夫人是为了体贴她才安排画像的。
茱丽发现自己能想起来的越来越多了,她甚至都能想起得她穿着这一身衣服在拍完照后,带着狗和仆人,在草地上疯狂跑,摔跤、滚下山坡也疯狂大笑的样子。
她滚得一身都是草屑,连头发里都是,第二天起床后还能在枕头上发现草屑。
除了这两张肖像画,还有一些玩具。茱丽一个个拿起来,都给祝玉燕讲一讲这是什么,她还从里面找到好几个不是她的玩具,应该是城堡里其他孩子的,不知为什么都送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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