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知其为之
殷大哥好像不是很喜欢别人问他这个问题啊,拿小本本记下来。
“好。”宋时收回目光,催动符纸,御剑而去,众人纷纷跟上。
“那唐姑娘怎么办?”一名修士指了指地上昏厥的唐沐柔,众人这才想起还有一人。
殷辞一甩头,“反正我不背,你们谁爱背谁背。”
那晚阴灵给他的心理造成了极大的打击,他这辈子怕是不会再随便背任何一个女子了。
“那我背吧。”一个修士爽快道。
“嗯。”众人应着,纷纷离去。
殷不弃道:“念念,我跟你共乘一把剑吧。”
他的剑落入水中不见踪影,而他那把无名剑是靠魂魄之力化成的,极其损耗灵力,不可经常使用。
姜念念点点头,刚拔出青玉色的剑身,余光撇到那名修士的手抚上了唐沐柔胸前的二两肉。
她没有说话,收回视线,并不想多管闲事。
殷不弃从身后拥住她,隔着薄薄的衣料,体温交融,周身都是对方的气息,仿佛融入对方的身体里。
不久前,姜念念还以为要阴阳两隔,可现在,他却安然无恙地在她身边。这种落差让她格外珍惜与他的现在的相处。
姜念念突然发现,自己很喜欢被他抱着的感觉。
她心跳得些许快了,在他怀里动了动,轻声道:“不弃,谢谢你。”
谢谢你舍命救了我。
殷不弃动了动眉梢,将她转过身,低头,冰冷的唇吻着她的唇,又顺着下唇滑到下巴尖,红色的眸子里皆是笑意,“救命之恩,应当以身相许……念念,等出了清河镇,我想……”
姜念念捂住他的唇,“不,你不想。”
殷不弃握住她的手腕,轻轻舔吻吮吸,一根一根地含住她的手指。
模仿着某种抽插的动作,暗示性极强。
姜念念想收回手,却是挣脱不开,不由得羞红了脸。
“你,你放开!”
脚下御剑微微打晃,但很快又被殷不弃随手一指就用灵力稳住了。
“念念不答应,我不放。”
“好了,我答应你。”
这小色胚子,一天到晚尽想些,刚才温馨的气氛都被毁了。
两人的剑在最后面。
殷辞的目光频频向后看,耳朵尖红得想要滴血,见腰间的小黑球也睁着黑溜溜的眼睛看得起劲,殷辞一把捂住它的眼睛,道:“少儿不宜。”
符纸停在一家小院门前。
随着刺耳的声响,木门吱呀吱呀地被推开了。
众人刚进屋,充满烧痕的黑色木板便在脚下发出怪异的响声,似乎用力一踩,整个房子都会塌掉一般。
待看清屋内情形,姜念念战术性后退两步,干巴巴道:“靠!爹爹闻女来,自挂东南枝。”
宋时问道:“这是何意?”
姜念念面无表情:“吓死爹了。”
宋时翻了个白眼:“……怎么感觉你不是很害怕。”
墙边置着一排排木偶,在昏暗的灯光下栩栩如生,她竭力不去看它们,拉着殷不弃的衣角:“这些木偶看着跟真人一样,怪可怕的。”
屋内昏暗至极,只有桌上的油灯发着微弱的光亮,一个女子坐在桌边,借着微弱的灯光擦拭仔细着怀中的木偶,见他们进来,不曾抬眼,只是咯咯笑着,“哎呀,你们来啦。”
殷辞也懒得拐弯抹角,直接开门见山地问道;“你这阴灵,为何残害那么多条人命?简直是惨无人道!”
“我高兴!你管不着我!我这一屋子人偶还等着新皮囊来做衣服呢,就从你开始扒吧!”
她一抬头,众人皆是一愣,那张脸,竟和姜念念有九分相似!
只是那阴灵惨白的脸上画着妆容,嘴唇娇艳鲜丽,像染过血,倒是有几分诡异。
“这……这张脸!”殷辞一愣。阴灵却已经向他扑来,青白色的手指,指甲变长了些,很是锋利,锋利到可以瞬间刺入人的胸膛。
殷辞瞳孔猛然睁大,往旁边躲去,那阴灵的指爪便将他身后的木门给穿透了。
江子由道:“师弟,你没事吧。”
“无碍。”
阴灵暴喝一声,与身后众人打斗起来,场面异常混乱。
“我要皮!我要你们的皮!我要皮啊啊啊啊啊啊!”
“你们仙门之人,都是披着人皮的禽兽,手上沾满无辜之人的鲜血,你们不得好死!”
“殷若虚呢?我杀了那么多人,他怎么还不来找我!!!”
那阴灵一边攻击众人一边撕心裂肺地吼叫,当她喊出殷若虚的名字时,众人皆是一怔,殷辞更是直接愣在原地。
阴灵一见,嘴角勾起阴恻恻的笑意,青白色的指爪直击殷辞心脏。
殷不弃手中红光燃起,一把赤红色长剑凭空而成,犹如闪电一般,对着阴灵砍去。
——我剑横雷霆神威扫强敌锋刃!
我欲生杀谁敢剑下抗命做亡魂!
第51章 清河镇往事(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是殷若虚害的我们!他怎么不去死!我要他跟我陪葬!我要他血债血偿!”阴灵惨叫着,口鼻耳目里不住有鲜血流淌,晕花了妆容,惨白的皮囊褪去,只剩下一具焦枯的尸体。
那尸体看了众人一眼,突然如断了线的提线木偶,恢复了神智,竟笑了起来,嗓子不复刚才那般清脆,而是如同砂纸磨过桌面一样,让人莫名有种压抑和不舒服,“sha……yu……”
一滴泪从她焦黑的面庞上滑过,她似乎有种解脱的痛快,“放……下……吧……”
不似刚才的狰狞,面容露出很温柔的神情。
这是她的最后一句话。
鲨鱼?杀鱼?傻鱼?
放下吧?
到底是什么意思?
众人被这句话弄得一头雾水。
不过,这场闹剧终于算是平息了。
“啊啊啊啊啊这是什么怪物!”唐沐柔醒过来,看到地上的尸体,又被吓晕了过去。
众人:“……”
“走吧。”殷不弃收起剑,拉着姜念念的手准备离开。
殷辞站在原地没有动。
江子由道:“师弟,该走了,我们三天没有消息,师父会担心的。”
“我,我有件事想搞明白……”殷辞在身后别扭地开口道:“我爹他不会真的……”
宋时阴阳怪气地打断他:“要是想知道真相,搜魂便是,扭扭捏捏地作甚?”
一名修士说:“若要使用搜魂术,修为必须达到炼虚期以上啊,我们当中,炼虚期以上的就只有……殷不弃。”
“殷大哥……”殷辞抬头,正好对上了殷不弃的眼睛。
红色的瞳孔,深不见底,带着那种让人心生寒意的冷漠和蔑视。
他应当是不会帮忙的。
殷辞慢吞吞收敛了表情,低着头往外走去,却被一双手拉住。
“不是想搜魂么?走了做什么?”
“殷大哥!”殷辞惊喜地大叫一声,一边扑进他怀里,一边止不住地嚷嚷。
“滚开,吵死了。”殷不弃不耐烦地推开他,缓缓蹲下,冰凉的指尖,在那具尸体的额前,轻轻一点。
一阵天旋地转之后,过往的真相便一一涌入脑海。
……
在很久很久以前,清河镇,河水清冽,里面开满了金陵凝翠。
河的两岸总下雨,沾衣欲湿,蒙起淡淡的水雾。河两岸的房屋不似现在这般老旧,朱门金漆,门前种柳。
一个少女身着淡黄色长裙,坐在溪边,对镜梳着她蓬松的头发。然后,她拿出自己的白玉笛,开始吹小曲儿。
她与姜念念有九分相似, 却比姜念念更加温婉,毕竟是水乡养出来的女子,很是好看。
一句“垆边人似月,皓腕凝霜雪”,也不为过。
正是那阴灵生前的模样。
镇里的清水河日复一日地流淌,女人们在这里洗衣,孩童们在这里戏水。
每当夕阳西下,鱼鳞似的金斑在河面上流转,赶牛的、赶集的、挑货的、种田的汉子们路过,冲着正唱着渔歌的女人们吹口哨,却总是被女人们骂“泼皮户”,再浇他们个一脸水。
当这些嘈杂的声音渐渐散去,只留下角落里一个极其细微的呜咽声。
那是镇上唯一的孤儿,唤作小鱼儿,一出生,母亲就因难产而死。
之后家里日日败落,到一家十几口,皆死于一场大火中。
溾的身体,哪怕砍断手臂,那也是可以再长出来的,可火于溾,却是致命之物。
可那盏夜间没有熄灭的油灯,害死了全家人,小鱼儿因为大人的庇护,死里逃生。
此时,八岁的小鱼儿蹲在水边,蜷缩成一团,他的衣服上擦破了口子,脸上有好几块青肿,眼睛像个核桃,哭得很伤心,他不停地问河里的影子,“为什么我要活在这个世上呢?”
“哎,你说说,好好的油灯怎么就突然倒了?”
“我们溾族最怕火,他们怎么就不小心些,那么大一家人,就这么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