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过敏反应
海兰珠轻嗔一声, 爱怜的摸摸他的头顶,满眼心疼,
“说什么傻话,你这个岁数上哪儿去老?累瘦了倒是真的。”
这都已经是十一月了, 昨日传来消息,说满珠习礼带着伊尔哈和孩子们来送节礼, 车队已经到了盛京城外。
这段路满珠习礼已经走得很熟了,往常有个三四日便到了, 今年却不知为何,消息虽然早早的传到,他们却足足走了七天还没见影子。
听说车队终于到了, 今日他们正好去大清门迎接,故而皇太极给自己放了假,没开小朝, 也没召见臣属, 洗漱完毕后便坐在一旁等着海兰珠梳妆。
此时他听见平安这样说, 放下手中书卷,将自己的臭小子仔细端详了一番,肯定道,
“嗯,确实。”
皇太极面容认真,还煞有介事的点了点头,不似在逗着他玩儿。
平安嘴巴一瘪,
“呜呜~额吉你看他,阿玛说我——”
他现如今已经不是那个扔在坐着的人群中也看不见人影的小萝卜头了,很长了些个子,双手双脚抱着桌腿,下巴还能搁在妆台上露出一颗圆脑袋。
现在皱着张脸告状,下巴脸蛋一齐被桌面挤得有些变形,脸颊肉看起来就软乎乎的很好捏。
海兰珠重新净了手,指尖取了珍珠玉容膏点在这张皱着的脸上的额头双颊。
平安闭着眼睛,任由母亲柔软的手指把脂膏轻轻抹开,一阵清淡的花香顿时萦绕在鼻尖。
他日日东奔西跑,风吹日晒,好在天气冷了,并没有晒得太黑,只不过原先细嫩的脸蛋变得粗糙了些,脸颊之上有一片极浅的红色。
海兰珠给平安细细抹匀了润肤脂膏,才偏头看一眼在旁边已经忍不住笑出声的男人,微笑着揭短,
“别听你阿玛的,方才额吉还看见他在偷偷抹养颜膏,也不知是谁怕自己变老。”
平安:!!!
怎么还偷偷保养呢?
原来你竟是这样的皇太极!
他夸张的张大嘴:
“哇!阿玛你好不厚道,偷偷抹养颜膏怎么不叫我!”
怪不得他爹看起来比几位年龄相差不大的叔叔伯伯们都要年轻,不蓄须是一方面,原来还会偷着保养。
皇太极如今年过四十,除了眉心有道常年忧思的浅浅痕迹,脸上的皮肉平滑紧致,连一根皱纹都没有,眼睛仍旧锐利有神,和平安刚出生时对他的印象相比竟然没什么差别,有点男人四十一枝花那味儿了。
那还不是想站在海兰珠身边不显得他像差辈人,想同爱人更加相配,皇太极不自在的轻咳一声,
“咳,满珠习礼他们要到了吧,屋里热,孤,孤出去等你们。”
海兰珠和平安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笑起来,不常见到皇太极哑口无言的样子,这话题实在是转得也太生硬明显了些罢。
·
车队在路上迟迟没有抵达盛京,其实是情有可原,满珠习礼春天的时候带着平安给的半筐土豆回到科尔沁,遵照着在农署学到的知识,土豆发芽后将其切块种到地里,结果秋天大丰收。
土豆易熟味美,可当主粮替代面饼,最重要的是还特别高产,在所有归顺大金的蒙古部落中,只
有科尔沁部凭借着满珠习礼和八阿哥的良好关系得到了馈赠,寨桑贝勒感念大金恩德,特意让他备上厚礼相谢。
此番满珠习礼是带着一车土豆和几车六蒸六酿的烈性奶酒等土特产一起来的盛京,牛车晃晃悠悠的行在路上,眼瞧着距离原定的时间超出越来越多,他也半点不敢催赶,生怕把酒洒了。
带着土豆回盛京是平安的意思,不过他只说让满珠习礼带一筐来比较一下,在现代他总听说内蒙是土豆的主要产区,因为土质不同,种出来的土豆沙糯,在市场上极受欢迎。
农署这边也试种了土豆,秋季收获时同样是大丰收,看来来自美洲的作物在肥沃的黑土地和草原的沙土地上都能适应良好,至于两种不同的土质种出土豆的区别,就要去交给农事官们分辨了。
关外已经踏踏实实的入了冬,一切的农事活动都已经暂停,平安的丝织厂上个月也已经完工,卖番薯得来的钱不仅还了这一年来欠皇太极的账,还能再建十个厂子。
接下来就是要老老实实的再去学堂上一个多月的课,然后就等着过年了,骑射课因为天寒暂停,学堂里久违的凑齐了十分豪华的阵容。
平安仍旧和多铎满珠习礼坐在最后一排,只不过这次他不是学堂里最小的孩子了。
多尔衮带着古尼音布和满珠习礼的女儿阿其格一边一个,把他们的三人同桌又向外延伸了一倍。
豪格则领着长子齐正额坐在第一排,当年那个一进课堂就哇哇哭的小家伙如今也长大了,天天跟在平安后面叫叔叔,被一群小孩子围着,平安俨然成了孩子王。
还好去年再开春闱,科举入仕的先生们也进了学堂,范文程等人压力骤减,在万千期盼之下,终于要过年了。
·
临近年关,宫里的学堂快放假了,但盛京城的街头巷尾却流传开一则消息:听说朝廷要在民间开学堂了。
两个月前在四方城池的各个角落,不知被一位什么神秘人物买下来的府邸们早已经动工改建完成。
腊月初一,挂上了统一的“普惠学堂”的牌子。
盛京城一夜之间多出了四座学堂,不同于民间私塾,普惠学堂的门前贴着大字布告,盖着官印,是官府才能贴发的通告。
城东的赵三达上街采买黑炭,盛京冬季寒冷,今年犹甚,他两个月前在城外帮忙建了一座不知做什么的厂子,挣了些工钱。
手上有了钱,今年冬天又冷,炭火就费了些,快过年了,买来的黑炭不够,还需再买上两筐。
他的脚步驻足在街尾那座有些气派的大宅子前,刚才进去的那个人,好像是他的邻居方秀才。
这条街名叫平东街,街尾原本是一家做家具木工的铺子,两个月前不知怎么回事突然关了门,然后来了一些人里里外外的忙碌。
看样子是把铺子重新装潢了一下,又新添置了一些家具,时间并不太久,但那之后一直大门紧闭,迟迟没有再开业。
他不太认得字,只看见原本紧闭的大门已经敞开,上面多了一块横着的木匾,好像是比原本的铺名少了一个字。
旁边有一群人围着不知在做什么,他挤进人群,听见官府派下来读布告的人说:
“……普惠学堂不收钱,所有的人只要有空就可以来听,会教你们读书识字,每日辰时开门,戌时关门,里面还有热汤和炭火……”
赵三达还没听完就被惊呆了,不收钱,还有炭火热水,天底下还有这种不花钱就可以读书的好事?
他挤在人群中向学堂里张望,这个什么学堂大门敞开,过了门廊是个小院子,就是原先做木工活的地方,然后再进去些,屋门大敞。
确实能看见许多并排的桌案,不过里面空无一人,他正打算再往前挤挤,能
看得更仔细些,突然察觉有人在拽他的衣摆。
低下头去,拽他衣服的人是个看起来大概六七岁的孩子,长得十分讨喜可爱。
人群拥挤,平安随便在外围找了一个人拽住,怂恿道:
“在外面怎么看得清楚,还是去里面近距离看看才能明白。”
他今日在学堂请了假,特意去范府拉上了范文程,一同来看普惠学堂开张的效果。
这孩子衣着打扮虽然着意低调了,但这布料看起来就贵,估计得是城中布庄里最贵的料子。
赵三达有些结巴,
“我、我不敢。”
平安“啧”了一声:
“有什么不敢的,看看而已,何况上学又不要你花钱,那里面还生着炭火,可暖和了。”
赵三达还是觉得天上不可能掉馅饼,
“怎么可能不要钱呢,私塾一年好几十两束脩……我刚才还看见邻居家的方秀才进去了,他家为了读书可舍得花钱呢。”
“邻居秀才?”
平安笑了,
“既然你认识,那不就更好办了?”
迎着赵三达疑惑的目光,他继续道:
“他是去当先生的,不是去读书的,不信你就自己进去问问他。”
城东的普惠学堂虽然大门敞开,但人们都挤在门前探头探脑,并没有人敢迈出第一步,平安在这边一个劲的怂恿赵三达。
眼前这男人终于半信半疑的跨出了第一步,方秀才正好拿着书迎出来,看见是熟悉的人也松了口气。
平时都是自己坐在下面听,他也是头一次给别人当先生,紧张的不得了,门口这一堆人又迟迟不肯进来,方秀才早吓得有些毛了。
此刻见到救命稻草,他立刻连拖带拽的把赵三达摁在第一排的座位上,
“赵大哥,快坐快坐,咱们这就上课。”
屋子里生着炭火,暖融融的,虽然不比家里坐在火盆旁边暖和,但这么大的屋子能有这样的热度,也已经是十分不错了。
几只铜壶架在四角的炭盆之上,壶中沸水咕嘟咕嘟的不停翻滚,方秀才见赵三达盯着铜壶,连忙道:
“学堂里没准备器皿,赵大哥先用我的杯子吧,下午拿个杯子或者碗来,课后渴了随时都能倒。”
……
可能是人群看出了两人的熟稔,尽管有赵三达带头,其他人也并不敢进去,而这边方秀才已经拿起了书,在支起的石板上蘸着白色的石灰写下了一个“一”。
新任教师的声音还是有些抖:
“今日我们就先从数字学起……”
课堂要开始了。
一位先生,一名学生,人群依旧站在门口蠢蠢欲动,
但不动。
平安让额尔赫拨开人群,去推外面那扇沉重木门,同时扬起声音,
“进不进啊,时辰差不多了,再不进来我可关门了昂?”
里面确实是在讲课,先生的声音不大,在外面只是隐约能听清,是他们这条街上的熟人,虽然不如邻居亲近,但好歹方秀才十分面熟。
再加上马上要关门的威胁,百姓们终于忍不住了,一人带头,人群突然蜂拥而入。
平安跟在人群后面哼了一声,
“明日早些,辰时到。”
方秀才抬头,正打算对这位帮助他的人作出感激,发现也同样碰上了熟人。
范先生和几位汉臣亲自考核的他们这批秀才,确保学识够格才能进普惠学堂当先生,同期十三人,只入选了一半。
开课的第一天能碰上范先生,想来是范先生专门过来鼓励他们的,他心中顿时安定了不少。
学堂里已经坐了将近一半的人
,在等着他开课,方明意不方便再出来,于是整理衣冠,对着范文程行了一个学生礼。
范文程含笑点头,充分的给予鼓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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