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过敏反应
气氛热烈,酒到浓时,不断有蒙古王公和满族宗室加入舞蹈之中,人人都能唱能跳,连多铎和满珠习礼都忍不住跳了一圈,激起一片喝彩之声。
而一旁坐着的几位汉臣,只是不住的颔首微笑,不时抿一口酒。
这怎么行呢?
平安不能容许有人在这样的快乐气氛中,能一直这样安稳坐着。
他眼睛转了转,趁着一舞停歇的间隙,站起来大声道,
“今日除夕迎新岁,范先生是不是也有所准备?”
起来表演吧师傅!
殿中突然比刚才安静了一倍不止,察觉到所有人的目光都突然聚集到了自己身上,范文程站起身,
“咳…咳咳……臣,臣有一诗献上,祝我大金国运亨通,国泰民安。”
他何时说过有准备了?
好坑人的八阿哥!
范文程能混成皇太极的心腹,当然不是凭着汉人身份,还是很有些真才实学的,突然被平安叫起来也是丝毫不慌,诗作的很有水平,平安单方面批准它以后可以进中小学生必背古诗词。
听完范文程的诗,平安满意点头,然后把目光转移到了旁边,
“宁先生,您也来一首?”
哼,叫你留那么多作业!
宁完我:“……臣,”
他抬头看了一眼主座上的大汗,皇太极刚听完范文程的诗,想来是很满意,满脸赞许,眼睛和八阿哥一样亮,父子俩露出一模一样的期待目光,显然是正在期待着他的大作。
可惜他并不擅长作诗。
宁完我又看看刚被坑完的范文程,危机已经化解的同僚自顾自小酌一口佳酿,看起来一点要帮助自己的意思也没有,他吞了一口口水,
“臣愿执笔,为今夜良宵作画。”
很好,大过节的,看来八阿哥的课业是都背完写完了,等学堂复课第一个提问他。
并不知道已经得罪了两位汉文先生的平安又冲着旁边伸出魔爪,
“鲍先生,您呢?”
鲍承先:“……臣,臣会跳舞!”
嘿,没想到吧,他在军营里和那些满族将士们学了!
·
除夕要守岁,第二日还要祭祖,宫里的宴席彻夜不歇,过了夜半时分,不必随行祭祖的便可各自回府,大汗带着后妃与诸位贝勒先去老汗宫,祭祀天命汗。
去年平安年纪小,尚未撑到除夕通宵守岁就被抱去歇息了,海兰珠为了照顾小阿哥也便没有同行,今年平安稍微长大了些,又身为被皇太极看重的阿哥,无论如何也要随行了。
外面一直在落雪,一行人走的并不快,直至大清门前,早已备好了无数的马车轿辇,为表诚心,大汗和诸位贝勒都是骑马,女眷和孩子们乘车。
宴席上喝多了酒,酒酣体热,被冷风一吹,醉意倒散了不少,多铎眯着眼睛接连确认了两遍,拽着他哥多尔衮的胳膊,
“十四哥你看,那不是莽古尔泰吗,他怎么出来了?”
远处一人一骑,看身形和穿着,正是莽古尔泰无疑,多尔衮并未喝醉,但此时也有些疑心自己出现了幻觉,莽古尔泰不是正在自己府中圈禁吗,怎么会突然出现在大清门前?
察觉出人群中的议论之声,皇太极随意往莽古尔泰的方向投注一眼,翻身上马,
“不必忧心,莽古尔泰与我们一同祭祀父汗。”
莽古尔泰日前上表,在奏疏中极尽悔痛,忏悔自己的罪责,说不求大汗宽恕,只想同去为天命汗祭祀,等待祭祀完
毕,他自会回府中继续圈禁。
奏疏情真意切,追忆往昔父汗在时的舐犊情深,极言对父汗的思念,皇太极焉有不答应之理?
“行了,别误了给父汗祭祀的时辰。”
皇太极一马当先,马鞭甩出清脆的一声响,骏马发出嘶鸣,马蹄扬起纷扬的雪粒,踏入这个热闹的雪夜。
城里的鞭炮还没停,随处可见红纸崩出的碎屑,像是红梅映雪,落在雪地上显得格外好看。
平安第一次乘摇摇晃晃的马车,他隔窗遥望城中盛景,小孩子们还在街上玩,民居中透出昏黄的光,想来今年年成好,家家户户都燃得起蜡烛。
夜里疾行不安全,道上又有冰雪,所以他们走的并不算快,车辙碾压着积雪,发出微弱的咯吱声,轻易的被鞭炮的声音掩盖过去。
他们这一行人朝着老汗宫行进,想是民间也知道宫里祭祀的规矩,沿路上有不少人等着,在看他们的车驾。
长途行路未免无聊,平安又不想睡觉,就趴在窗户边缘,一直看沿路的风景,也看围观他们的民众。
许是因为过年的缘故,人们身上的衣服都很干净,想是提前浆洗过了,只不过都还打着补丁,因为年头长,洗得已经有些糟了,民众们冻得脸颊发红,手揣在袖子里,双脚在地上不住地挪腾。
平安鼻子一酸,距离人人都能吃饱穿暖还要好多年啊,作为一个已经见过了盛世中华的现代人,他最看不得的就是贫穷,可在古代,尤其是在乱世,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能像现在这样,有一座城池暂且庇护,有一件摞着补丁的棉衣,即便天寒地冻,仍然能笑着围在官道旁看宫里出行的车驾,竟然已经是不错的生活了。
见平安趴在窗户处久久没有动作,反正马行的这样慢也很无聊,多铎骑马走在他们的马车旁边,朝着他伸出手,
“你若不睡觉,不如出来陪我一起骑马。”
第35章
对于时间路程的感知或许也跟年龄有关, 平安觉得十分枯燥漫长的路途,其实也不过才半个时辰,再转过前面的一道弯, 老汗宫近在咫尺。
这里或许是因为在老汗宫门前, 又或许常年有侍卫把守,民众们不愿意和官家打交道,都是尽量绕路走, 相较于外面的热闹, 这条街上要冷清许多。
见到他们的车驾靠近,早有提前等候的侍卫们迎上前,帮着诸位贝勒牵马, 伺候女眷们下车。
多铎先自己跨下马, 然后再把平安从马背上抱下来,一行人跟着皇太极步入老汗宫, 祭祀的东西早已提前备好,许是因为气氛到了位, 人群瞬间安静下来。
为表尊敬, 平安扑腾了一下腿, 示意多铎把他放下来, 他自己走进去。
老汗宫是努尔哈赤生前居住之所,满人的规矩,居住和处理政事的处所分开, 所以努尔哈赤夜晚居住在这里,处理政事则去大政殿。
这里房屋的规制比盛京皇宫要简朴些,殿内烛火明亮, 正中摆着天命汗努尔哈赤和孟古、阿巴亥两位大妃的灵位, 后面的墙上还挂着一副努尔哈赤的画像。
皇太极当先敬拜, 然后是诸位贝勒爷,按年龄大小相继敬拜,莽古尔泰规行矩步,叩首的声音都比前面几位哥哥大些,引得众多侧目,等到他站起身来,能很明显的看出额头都红了一片。
他拜过天命汗的灵位,转身便朝着皇太极直直跪下去,别说众人没料到吓了一跳,唬得皇太极都退了半步。
莽古尔泰深深俯首,年岁挺大个人,声音里都带着哭腔,突然显得有点滑稽,
“大汗,莽古尔泰知错了,大汗天命所归,英明神武,我却傲慢自大,仗着年龄大些就对您百般不敬,实在是罪大恶极,万死难辞。”
他言辞恳切,俨然一副诚心悔改之意,
“我自知犯下大错,无颜再求得大汗原谅,此次拜过父汗,莽古尔泰即刻回府闭门思过,永生不出,还望大汗优待正蓝旗,优待我的子侄。”
说着又是一个头重重磕下,给诸位贝勒都整不会了,莽古尔泰关了几个月,难道把脑子关清醒了吗?
多铎悄悄在平安身旁蹲下,
“这是闹的哪出啊,他当众顶撞你阿玛的时候硬气的不得了呢……”
平安:“……”
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有一点不对劲。
如果按照多铎的说法,莽古尔泰这人性格鲁莽,脾气也直,还有些狂妄自大,轻易不会弯腰认错,今天怎么突然转了性?
况且如果莽古尔泰真的这样知情知趣,四大贝勒里也不会他的下场最惨。
不过或许历史也有些偏颇,由胜利者书写的历史,与实际情况有出入也并不为过,他小大人似的拍拍多铎的肩膀,
“十五叔,该你了。”
多铎:“啊?”
什么就该我了?
看他一脸迷茫,显然是完全没听懂自己的意思,平安指指前面,多尔衮已经敬拜完毕,正在起身,按年龄算,下一个可不就是多铎。
他好心解释了一句,
“该你拜了。”
祭祀的时辰不能耽误,小心被谁抓住把柄,参你一个祭拜不诚心!
那边多铎已经在天命汗的灵位前跪了下去,莽古尔泰仍旧没有起身,皇太极并未开腔,旁边的诸位贝勒和女眷们则都在窃窃私语。
莽古尔泰跪伏在地,头深埋着,周围的私语声仿佛离他很远,他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脏在不住跳动,时间也仿佛变得很漫长。
他确实有用情义胁迫皇太极的意思,哈达公主说第一步是先解了他的圈禁,可以之后再对正蓝旗徐徐图之,不急于一时。
可莽古
尔泰不愿意等,他赌的就是在父汗灵位和诸位贝勒面前,皇太极不会拒绝自己,等会儿再加上刺杀,双管齐下,或许一次就可以成功。
可现在皇太极的沉默则让他越来越心虚,背上都冒上了一层冷汗,不知过了多久,皇太极终于开了金口,
“你我兄弟虽有矛盾,但念在你孝敬父汗还算恭谨的份上,大凌河险些延误军机固然要罚,但已经关了几个月,也就够了。”
够了?
那这个意思是,要解了他的圈禁吗?
莽古尔泰一时间竟然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猛得抬起头,眼睛一眨也不敢眨的盯着面前的人。
看着莽古尔泰的紧张的样子,皇太极忽而一笑,亲自扶他起身,
“五哥被罚时没得战胜的封赏,正蓝旗不可一日无主,既然如此,便解了圈禁罢。”
莽古尔泰情急之下,震惊的脱口而出,
“什么!”
这样就解了圈禁,还把正蓝旗也还给自己了,他只是违心的说了几句软话,竟然这么容易吗?
“怎么?”
看着莽古尔泰震惊的样子,皇太极笑着明知故问,
“五哥觉得不满意?”
怎么会不满意呢,他只是没想到竟然这么轻易的,只是认了一个错就达成了目的,莽古尔泰再度跪下,脸上的笑容压也压不住,大声道,
“谢大汗恩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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