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朵慕
朝眠又问,“我可以去看看陛下吗?”
男人沉默了一瞬才道,“他在病着,过了病气给你不好。”
“就是病着才要去探望。”
朝眠再次问了一句,“可以吗?”
“先去吃饭,周顺说你早上连饭都没吃,小馄饨还想吃吗?我给你包。”
他去牵朝眠的手,可朝眠没动,仍旧是抬眸看他。
彦晟似乎叹了气。
“吃了饭,你陪我去看折子,然后再去看陛下,可以吗?”
朝眠不懂为什么要她去陪着看折子。
可她没问,轻轻的点点头。
“好。”
吃过了早饭,她随彦晟去了偏殿。
一张桌案,彦晟在一面批折子,朝眠在一面吃点心。
她咬着千层酥,含糊不清的开口,“我以为你要我来给你磨墨的。”
彦晟似乎笑了。
他突然抬手伸过来。
“做,做什么。”
朝眠一说话,嘴角的酥皮簌簌的掉下来,都落在彦晟的手心里。
“给你接着。”
男人神色自然,他说,“不会叫你磨墨的,会手酸。”
原本松软的千层酥突然觉得难以下咽。
朝眠一噎。
灌了两口茶才顺下去。
她不敢看彦晟的眼睛。
“你,你快批折子吧。”
朝眠这下子连吃糕点的心情都没了,她甚至自己也惴惴不安的想,彦晟不会真的喜欢她了吧。
她瞧着一桌案的奏折,顿了顿,试探的开口。
“你,你如今是太子了,怎么还没有娶亲呀?”
彦晟笔下微顿,“你希望我成亲?”
“不,不是我希望,是……你,你年龄也到了,这么多折子,没有催你大婚的吗?”朝眠结结巴巴的开口。
男人漆黑的眸子紧紧盯着她,半晌,他笑了。
“有。”他把手里的折子递给她看,“这个就是。”
这么巧。
朝眠惊讶的接过来。
这是礼部尚书递的折子,奉选周将军的幺女周英若为太子妃。满满一篇奏折,洋洋洒洒都是吹捧周英若如何貌美贤良,更说了陛下重病,太子身兼重任,亦要担延绵子嗣之责。
朝眠低头看的认真。
自然也没有看到,桌案对面的男人正阴沉沉的盯着她。
男人黑漆漆的眸底似乎都沾染了一丝猩红,握着玉笔的手用了几分力气,骨节都泛青。
他像一只蓄势待发的恶狼,正在用尽最后一丝理智克制,才没有扑上去把这个作死的小兔子拆吞入腹。
“怎么样?”男人凉凉的发问。
朝眠看的认真,没有注意到男人语气的不对劲,甚至点点头,“挺好的,挺好的。”
手里的奏折突然被抽走。
朝眠一愣,还没等回过神,男人已经起身越过书案,过来去拽她的手,“别看了,走吧。”
“去,去哪儿?”
“你不是要去看陛下么。”男人语气似乎有些淡漠。
“还是你想留下来看奏折。”
“去看陛下吧。”朝眠急忙道。
-
乾坤宫里俱是一片浓重的汤药味。
侍奉的宫人似乎已经都换过一批了,一个眼熟的都没有。
朝眠小声的问苏公公去哪里了。
男人漫不经心的答,“去年就放出宫了,年纪大了,也该安享晚年了。”
朝眠点点头,不再多问。
进了里间,一个宫女正要给陛下喂药,瞧见了来人,匆匆忙跪下,“拜见殿下。”
“先退下吧。”男人指尖碰了碰药碗。“药再热热。”
“是。”
朝眠已经迫不及待凑到了病床前,其实她心底是有些惧怕皇帝的,但是她在宫里的日子,陛下又确实待她很好。
如今眼瞧着那么一个威严的帝王变成了缠绵病榻的将死之人,朝眠忍不住的抽咽起来。
“怎么会,怎么突然病的这么重。”
皇帝似乎睡的不实,听到声音就醒了。他瞧见朝眠,先是愣了一下,有些混沌的眼神恍惚片刻,才开口。
“眠眠。”他声音嘶哑的可怕。
朝眠绷不住哭的更厉害了。
“陛下。”
朝眠带着哭腔,“您还好吗?”
她想去碰一碰陛下的手,却被身后的男人拦住了。
皇帝的目光越过朝眠看见彦晟,眼睛一下子瞪大起来,想说什么,却被一阵猛烈的咳嗽打断了。
“咳咳咳——”
“陛下病的厉害,精神也不大好,没法陪你说话。”彦晟揉了揉朝眠的头发,“你也瞧见了,嗯?先出去,我与陛下还有国事要说两句,否则,待会儿喝了药他又要睡了。”
朝眠本想留在这儿,可一听见是国事,又觉得不该打扰,便乖觉的点点头,起身去外间等。
朝眠走后,男人的眸色一点点变冷。
他抱着双臂,居高临下的,冷冷的瞧着老皇帝苟延残喘的模样。
“逆子!”皇帝咳嗽的双目泛红,恶狠狠的瞪着彦晟,“不叫她留下来,是怕她瞧见你这副狠辣模样吗?你这个狼子野心的反贼,你要弑君!”
彦晟像是听见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一样。
“弑君——”他拉长语调,慢悠悠的开口,“睁开眼睛看看吧,现在的天下,谁才是君。”
他微微弯下腰,压低声音,冰冷冷的道,“叫眠眠进来,你要与她说什么?说她父亲是怎么死在沙场上的,说当年为何迟迟没有援军?”
老皇帝骤然睁大双眼,“你,你……”
“我不说,不是想替你遮掩,只是不想她平白伤心罢了。”
男人垂眸低语,宛若书中描写的恶鬼。
“你的日子不多了,珍惜吧,我的父皇。”
在皇帝恐惧而又愤怒的目光中,那个宫女重新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药过来——
彦晟出去的时候,朝眠正乖乖的坐在椅子上等他。
听见脚步声,她歪着头看过来,眼睛又黑又亮,模样瞧着很乖,这让彦晟突然想到了去年外邦上供的那只波斯猫。
刚刚被搅弄的有些烦躁的心情的仿佛一瞬间尘埃落定一般,各自找到了归属。
他眸色柔和下来,快步走过去。
“等久了?”
朝眠摇摇头。
“太医有说是什么病吗?”朝眠担忧的问。“瞧着很严重。”
“没事。”
彦晟低声哄她,“眠眠不要担心,会没事的。”
朝眠听他叫自己眠眠还是有些不习惯。
她总觉得这个称呼太亲昵了一些。
两个人并肩往外走,最近也不知怎的,总是在下雨,空气里都弥漫着一股子潮湿的味道。
他们走在廊下,怕外头的雨水渐进来,彦晟叫朝眠走在里侧。
察觉到朝眠?????的情绪有些不对,彦晟哄着她,“待会儿把我私库的钥匙给你,你进去挑挑看看有没有好玩的中意的。或是叫人再来给你做新裙子,便是戴孝,也可以穿一些茶白,天水碧,海天蓝之类的,不一定非要素白,你不是喜欢在衣裙上缀着珍珠宝石——”
话没说完,便突兀的被朝眠打断了。
“我觉得,周英若很好。”
彦晟蹙眉,而后脸色猛的阴沉下来。
他记忆力很好,那折子他只大概扫了一眼,却也记得那个名字。
朝眠还在自顾自的说,没有注意到男人可怖的神色。
“想来礼部尚书推举她,也是有道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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