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第一卷王 第53章

作者:映在月光里 标签: 清穿 宫廷侯爵 励志人生 穿越重生

  等译官一翻译,那人脸色大变,不敢再留,灰溜溜先跑回去回话了。

  戈洛文接到消息,顿时感觉到有点不对劲。

  上次他们打了噶尔丹,这次戈洛文故意要多招募了兵来给大清一个下马威。

  大清向来软弱,又好骗得很,莫非打了一次胜仗,还真就此厉害起来了?

  戈洛文将信将疑,骑在马上赶来,看到对面营地一望无际的帐篷兵马,后续还有兵陆续到来,顿时气得鼻子都歪了。

  到底怵大清的兵力,戈洛文连屁都不敢放一个,赶紧回了城,招人紧急商议对策去了。

第六十一章

  索额图没吹牛, 齐佑早就料到罗刹国的德性,李荣保的察哈尔兵,一直不远不近缀在后面跟着。

  当时索额图还担忧会激怒罗刹国,苦口婆心劝道:“七阿哥, 临行前皇上下了旨意, 令我这次万万不可再不能耽误了和谈。如今这么多兵跟去, 只怕罗刹国那边会撕毁谈判, 如果此事一耽搁,您看.....”

  索额图的想法大家都明白, 他怕办不好差使惹来康熙厌恶。毕竟他几起几落, 还等着这次顺顺利利完成和谈,好打个漂亮的翻身仗呢。

  齐佑淡淡地道:“如果他敢,我们真好沿着罗刹国在远东的据点,一个个打过去,直打到莫斯科。他们手上沾染了这么多大清子民的鲜血, 早该血债血偿了。”

  索额图脸色变了变, 没再说话,只得依了齐佑的安排。

  齐佑不想说太多, 对于库页岛,贝加尔湖, 他势在必得。

  罗刹国向来不做人,一边与大清政府谈判,一边与噶尔丹眉来眼去, 双方多次会面。

  噶尔丹能一次次与大清叫板,让大清天下分崩离析这么多年, 罗刹国功不可没。

  当年罗刹国的强盗侵犯达斡尔族, 烧杀抢掠还不算什么, 他们居然残忍到吃人,光有记载的就吃了五十几人。

  对于妇人,他们自然不肯放过,奸.淫掳掠,犯下的罪行罄竹难书。

  齐佑收回望远镜,见对岸的戈洛文走了,吩咐了索额图几句。

  索额图神色若有所思,最后只得先答应了下来。

  果然,第二天,罗刹国又来人了,这次的气焰比上次低了些,请索额图过河去谈判。

  索额图坐在营帐里,悠闲吃着茶,半晌后让人拿了一支枪来,交给来使,说道:“这个拿回去交给你们的总督,如果他有疑问,就带着你们的使团人,渡河前来说话。”

  来者看着手上的枪,眼神闪烁不定。

  这把枪他熟悉得很,本是罗刹国所有。

  索额图呵呵笑起来,摆摆手说道:“我们从噶尔丹那里缴来了很多,拿回去让你们总督好生瞧瞧吧。”

  来者不敢再说什么,只得收起枪,忙不迭跑回去找戈洛文了。

  待人走后,索额图看向立在旁边的齐佑,忙让开上首,请他落座,问道:“七阿哥,接下来,您看.....”

  齐佑也没坐,慢悠悠走到营帐门边,望着不远处流淌的涅尔查河,指着外面的空地说道:“就在那里搭一顶大营帐,准备等着戈洛文前来谈判。他们就是纸老虎,欺软怕硬。记住了,绝不,绝不退让!”

  在一旁的佟国纲跟着激动起来,几乎没振臂高呼,大声说道:“我们有这么多兵,怕他个逑!”

  索额图烦躁无比,斜了一眼佟国纲,说道:“佟大人,你可要记得,我们这是来谈判,不是打仗!”

  佟国纲脸一沉,张嘴就要骂。齐佑对他摆了摆手,他马上闭了嘴,只冲着索额图哼了声。

  齐佑问道:“索大人,谈判的要点是什么?”

  索额图愣了下,答道:“当然是以和为贵。”

  齐佑笑了笑,说道:“和,不是卖国退让求和。你去问问被他们掠去的布里亚特蒙古人,愿不愿意与他们求和,再来谈和也不迟。”

  索额图不吭声了。

  去年戈洛文领着哥萨特兵,与噶尔丹前后呼应,进攻喀尔喀蒙古。尤其是布里亚特蒙古部惨遭侵略,损伤不计其数。

  当时他们溜得快,抢了就跑,齐佑只恨来不及去收拾他们。

  佟国纲不客气淬了声,扭头往外走去,说道:“我去让人搭营帐!”

  索额图见状,肩膀一塌,叹息了声,跟着也去了。

  齐佑走出营帐来到河边,眺望对岸的尼布楚。

  八月的涅尔查河风吹来,哪怕太阳高照,依然凉意阵阵。河边各种野花盛放,也有草木开始泛黄。

  又是一年的秋意浓。

  齐佑蹲下来,掬起一捧泛着波光的河水。水清澈冰凉,从他指缝间流走。

  像是岁月般,沧海桑田。

  齐佑所有记忆中的山川,有些还在,比如这条河。

  尼布楚城亦在,几百年后,与这时的景象自是不同,却依旧荒凉。

  齐佑抬起头,看着天际的太阳。

  没变的,兴许是太阳星辰月亮,与人性。

  落后就会挨打,这份双边条约,只是暂时的和平罢了。

  齐佑坐在岸边的草地上,久久一动未动,直到太阳渐渐西斜。

  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齐佑听到索额图喊了声七阿哥,他没有回头,只应了声。

  索额图走上前,站在齐佑身边,躬身道:“营帐搭起来了,只不知戈洛文会不会来。”

  齐佑平静,笃定地说道:“他会来。”

  索额图顿了下,干脆在齐佑身边坐下来,侧头望着他,坦白说道:“七阿哥,不瞒您说,这一趟出来,我一直忐忑不安。”

  齐佑笑了下,说道:“我知道。”

  其实不止是索额图,使团队伍中,其他人一样忐忑不安。

  去年的战役还历历在目,他们怕一言不合与罗刹国打起来。这些官员平时在朝廷上打嘴仗还行,真上战场的话,估计会尿裤子。

  他们还怕,完不成康熙交代的差使,会影响他们的仕途,影响他们家族的兴旺发达。

  对于领土的观念,他们有,但不多。

  尤其对于这片苦寒之地,贝加尔湖与库页岛蕴藏的资源,在此时还根本无法开采,看不到任何的价值。

  说实在话,哪怕齐佑嘴皮子说翻了天去,包括康熙在内,都不会太当作一回事。

  索额图静默片刻,转头望着河水,说道:“我清楚皇上与您的想法,大清不愿意失去任何一寸土地,只实际上,朝廷压根顾不到这大片的土地。漠北喀尔喀蒙古一直不安稳,皇上为了蒙古部落操碎了心,每年秋狝到木兰围场,花费了无数的银子与精力,就怕蒙古部落这边出差错。毕竟满人当年与蒙古人打了多年,双方结怨颇深。蒙古部落养不熟,向来只看得利与否,有了银子,联姻只锦上添花罢了。”

  “这样并不奇怪啊,有什么好感慨的。”齐佑扯了根草,在手指上绕来绕去着把玩,姿态闲适,随意说道:“人与人,部落与部落,国与国,向来如此。端看你站在什么角度,立场去看待。”

  索额图愣住,仔细一琢磨,倒也是那么回事。

  齐佑转头盯着索额图,微笑着说道:“人讲感情,也讲利益。至于最后选择什么,则要看情分与利益之间的轻重了。索大人,你觉着情分重要,还是利益重要?”

  索额图沉默下来,神色迷茫了刹那,自嘲一笑,说道:“七阿哥,您是明白人,什么都看得一清二楚,我也没有什么好瞒着您的,您问题,我真无法回答。只很多时候,由不得我选,我没得选择。”

  齐佑轻叹了口气,话已至此,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索额图是极为聪明之人,聪明人要得多,想得就多。

  赫舍里氏自从索尼成为四大辅政大臣之一,康熙的原配皇后出自他们家族,又出了个太子,他们就要万世其昌了。

  虽说其他另外三个辅政大臣没落的没落,倾覆的倾覆。他们挺到今日,照样野心勃勃,只想着他们是例外。

  人各有志,再说,一旦扎入荣华富贵的深渊里,几人能安稳脱身。

  太子不能退,索额图就不能退,康熙更不能退。

  他们其实都是局中人,齐佑不禁轻嗮,结局未定,谁也别说谁。

  齐佑转了话题,神色严肃起来,说道:“罗刹国也好,噶尔丹也罢,就好比是熬鹰与训马,最终谁厉害,谁就赢了。大清面对他们,真不算弱者。只大清把他们想得太厉害,没人肯多想多做罢了。索大人,既然我们不远千里来到了这里,就抛却一切杂念,去他大爷的荣华富贵,利益得失,何妨做一次真正的血性男儿。在史书上留下的一笔,只求上无愧于苍生,下无愧于心!”

  索额图的心,顿时如奔流而过的河水般,沸腾不止。

  是啊,这次他们前来签订条约,会被记入史册。

  谁愿意懦弱无能?

  谁愿意永远背负着千古的骂名?

  齐佑看着索额图,眉毛微抬,低声与他仔仔细细交待了一翻。

  索额图听得不断点头,不懂之处,认真询问。

  齐佑耐心一一解答,直到天色全暗下来,两人才起身回营帐,做好安排部署。

  日次,果然不出齐佑所料,戈洛文亲自来了。

  索额图也没有摆架子,照着两国的使节交流来访礼义,站在营帐外客气相迎。

  齐佑扮做索额图的随从,跟在一旁仔细打量着戈洛文。

  戈洛文态度照样倨傲,神色阴鸷,在译官的介绍下,对着索额图略微颔首,然后大摇大摆走进了营帐。

  索额图抢先一步,走到了戈洛文前面,摆出主人的架子,侧身请戈洛文入座。

  戈洛文脚步微顿,身上戾气顿现,深凹的双眼里寒意闪动,手不由自主按上了腰间的枪。

  太阳下,营帐大门敞开,里面明亮又宽敞。

  这时,营帐里面似乎暗了一瞬。戈洛文警觉转过头,营帐门口一列列身强体壮的大清兵丁走过,挡住了门口的光线。

  戈洛文的眼神闪了闪,手从腰间放了下来,寒着脸,走到一侧坐下。他身边的随从官员,跟着逐渐落座。

  索额图在另一边落座,佟国纲等人分别坐下,译官等人坐在了最末。

  齐佑领着人上了茶水果子点心,便退到后面煮茶水。

  戈洛文没有碰茶水,大喇喇坐在那里,手搭在案桌上,神色激昂,叽里咕噜说了一堆话。

  齐佑垂下眼眸,往小炉里加着炭,脸上不禁浮起了笑意。

  戈洛文的俄语,他能听懂八.九成。

  戈洛文在质问索额图:“罗刹国大慈大悲与大清谈判,你们却一点都不诚心,不但来这么多兵,还擅自更改谈判的地点。你,回去告诉你们的皇帝,若是惹怒了我们的女王,我们的罗刹国兵就不客气了!”

  译官翻译了戈洛文的话,齐佑听后又笑了笑。

  译官翻译后的话,语气没有戈洛文的嚣张,有些意思,比如大慈大悲就没翻译出来。

  比如罗刹国与大清谈判,本是雅萨克之战打输了,他们自己的国内一团糟,与周边国家摩擦不断,不得不与大清签订协议。在戈洛文口中,却说成了对大清的恩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