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宠妃系统当了秦始皇的国师 第360章

作者:白色的木 标签: 爽文 系统 快穿 穿越重生

他们在历史上本该是在李纲被罢相那次站出来慷慨激昂,痛斥国有奸贼逼害忠良,而后被赵构斩首,只因这次李纲罢相是被赵构甩了黑锅,他们分辨不出,便不曾多言。然而在这一次军饷事件中,他们依然没有任何迟疑地站了出来。

“国有小人!国有奸邪!”

呼声从四面八方响起,老幼奔哭,已分不清是谁在斥喊。

秦光弼站在街上,他看到了街道上一家家商店关了门,他看到一家家工坊罢了市。

那是一处处无声的抗议。

——你单单给粮没用!这是你应该给的!你得斩奸臣!你得下罪己诏!

初时才十余家,到最后整个扬州,竟有数万工商罢市。

尚书右丞许翰愣愣地盯着这一幕数息,手摸上官印,猛地一掷,便在街头讥讽出声:“这大宋,军民可比士宦爱国!”

他上章请求辞职,一次拒绝,就上章第二次,第二次拒绝,就上章第三次,一连八次,矢志不移。

有学生投笔从戎。

有学生四处奔走,筹金劝捐,以纾国难。

更有学生半夜跑到宫墙之下,提笔挥毫写了一串大字——

“夫差,尔忘越王杀而父乎!”

他人在扬州,也不知道远在金国的道君皇帝死没死,反正开嘲讽就对了。

赵构第二日上朝时,得知了这句话,喉头一甜,喷出一口血来,“咚咚”两声坠地,一声是额头撞龙椅上,另外一声是滚到地上时,磕到了后脑勺。

“大家!”

那宦官康履失声尖叫,仿佛喷血晕倒的是他爹。

第360章 浩荡青史

地上多了一滩血, 赵构浑浑噩噩醒过来,脑子还在震,竟一时不知今夕是何夕。

康履本来还在一脸天崩地裂,看到赵构清醒得很快, 顿时破涕为笑, 三下五除二把赵构扶起来, 扯着嗓子喊:“医官!医官!快!来看看大家如何了!”

赵构昏迷时间不长, 群臣脸庞上仍停留着诧异与惊惧, 医官尚棱棱挣挣在原地, 那帝王就又醒了。

“医官!医官!”

医官松了一口气, 小跑过去,就要给赵构探脉, 赵构却直接打掉他的手,扶着额头,踉踉跄跄:“起居郎!起居郎!”

除了一些特殊时候,平日里起居郎并不能侍立在前殿殿侧,起居郎胡寅愣愣一瞬,才战战兢兢从朵殿踏出, 靠近:“陛下?”

赵构想吐, 撞到脑袋让他整个人都不舒服到极致, 恶心反胃之感喷涌,满眼是天旋地转, 他根本没注意到自己并未昏迷太久, 这里还是朝堂,只向着胡寅伸手:“把起居注给我!”

“起居注?”胡寅不自觉的复述了一遍, 反应过来后, 抱着自己的记录, 意志坚决地后退一步:“不行!”

赵构脚下有些发虚,声音也是一样虚弱,却咬着牙问:“你是不是记了?”

“什么?”

“这两日所发生之事!”

“是!这是臣职责所在。”

“那就给朕看!”

“不可!陛下,这不符合规矩!”

“朕就是规矩!”

赵构面目狰狞地吼:“这怎么能记下来!这怎么能告知后世!”

他卒然往前,用力一攥,扼住胡寅手腕,胡寅死死把起居注往怀里塞,竟也不顾君臣有别,与赵构起了拉锯战。

手背皮肤拉得绷直,扯出了惨白。

“陛下,臣是起居郎一日,就必要秉笔直书……”

若是平日,他也不一定会如此坚持,但,昨日那少女才刚用性命嘲笑了满朝公卿懦弱无能……

胡寅自嘲地笑:“我也没有勇气自刎,陛下若非要窥视起居注,更改昨日今日之事,便将臣罢黜吧。但,就算是罢黜,臣在野,也一定会将之记下。”

史官从来不是朝堂才有,他的血亦终究未全冷。

变故发生得又急又快,像是光从眼前一晃而过,便出现了陛下和起居郎对峙之景。

群臣:“?!”

怎么转眼就这样了?

“胡寅!连你也威胁朕!莫不是你以为朕不敢!”

胡寅喃喃低声:“陛下有何不敢?”

声音再低,以赵构的位置也能听到。

“你!”赵构声音微微抬高:“来人!”

诸班直迟疑着,竟无一人迈步。

气氛沉默而焦灼,时间逐滴流逝,打破这种局势的是那些大臣。他们好似才醒悟过来发生了什么,连忙上前抱住胡寅,将他往后拖,又以人墙隔开赵构,嘴上连连道:“陛下不可!”

“陛下三思!”

“陛下切莫冲动,起居郎是职责在此,并非忤逆!”

做着劝架的事,屁股却都歪出天边了。

赵构心头咯噔,眼下群臣堵在他与胡寅之间,他这才在头晕目眩之间,打量起四周。

这里不是他寝宫!这里是朝堂正殿!

那颗心又是咯噔一声,赵构明显地痴滞在原地。

哪家皇帝要起居注是在群臣面前要啊!那不都是在私底下要求吗!

他还以为——

他还以为他因为昏迷,已经被抬到寝殿里了!

赵构沉不住气了,遽然扭头看向康履,眼神不悦,康履怎么也是一群宦官里杀出来的人精,立刻明白过来意思,神色一紧,走近后低声:“陛下只昏迷了二三息。”

赵构没有说话,只上下紧咬,几乎要嚼碎了这口牙。

一个失误,竟然出了这么大纰漏!

大臣仍隔离开他与胡寅,渐渐没有人去抱胡寅了,起居郎脱困之后,理理官帽,冷静地解下腰间笔匣,里面笔墨俱全,那笔沾了墨,在竹笏上书写。

恐怕方才他强抢起居注之事,要被记录下来了。

簌簌声中,赵构看了一眼那些仍然拦着他的大臣,这里面很多都曾是求和之人,便有些看不透这些大臣。

骨头都软了,如今做这番作为,岂不惺惺作态?

但他们做给谁看呢,人如此多,起居郎要记载,也只会记载“群臣”,而非个人。

他们图什么!

大臣们看出了赵构的轻蔑与不屑,不禁一默,他们其实也不清楚自己图什么,可能是那一霎眼的触动,可能是鬼使神差,鬼迷心窍,鬼……鬼怪也解释不来。他们承认,过了今日,他们依旧会揣摩着官家的意愿来,顺着朝廷风向,做一把墙头草。

“可能是……”其中一名大臣轻声,似在呓语,似在回复:“没有谁苦读数载,东华门唱名,就为了当一回卖国贼吧。”

赵构脸色微变,“卖国贼”三个字仿佛在火辣辣讽刺他,可一打量,那大臣又只是感慨一番,并未在指桑骂槐。

他心情压抑到了极致,岌岌可危,只需一点刺激便能全盘崩塌。

不远处,胡寅仍在奋笔疾书。

赵构脸上难看之色又添了几分,他猝然张口:“不论那姑子是为了什么,持刃上殿就是大不恭,就是暴徒!如此无人臣之礼,若她欲图谋不轨,那该如何!”

在这一瞬,百官惊骇。

陛下这是疯了?!

赵构依然在说:“不轨之贼,该当如何?”

“陛下……”百官看赵构的眼神,十分复杂。

这是破罐破摔了?反正名声已经没了,于是也就无所谓了?

赵构心里充满着扭曲的快意,他又问了一遍:“不轨之贼,该当如何?”

刑部侍郎周武仲皱眉,握紧了拳头,猝不及防上前一步,朗声:“佩匕不解,当脊杖二十,施行刺配。”

赵构冷下了脸:“此贼乃手持利刃,故入殿堂,当判死刑!”

周武仲再次上前一步,坚持:“那姑子并非对陛下有所图谋,法有定规,她确是忘记解下佩匕,而非故意持刃上殿!法若不公,天下百姓何以安!请陛下秉公执法!”

尚书右丞许翰:“请陛下秉公执法!”

殿中侍御史张浚沉默了一会儿,闭了闭眼,道:“请陛下秉公执法!”

“请陛下秉公执法!”

或是被裹挟,或是真心,或是有些大臣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选择这时候开口,爱国吗?可真正爱国那批人,要么在随二帝北上的路途中愤而自尽,要么投笔从戎,抗击金贼,他们什么也没做,还支持衣冠南渡。

但是,就在这一天,就在这一刻,大殿上回响起了一个个铿锵有力的音节:“请陛下秉公执法!”

他们说:“请陛下秉公执法!”

赵构恶劣地笑:“朕说她是图谋不轨就是图谋不轨,胡寅你随便记!便是朕今日遗臭万年,那也是身后之事!”

胡寅笔尖不停,脸色却严峻了起来。

却在这时,尚书右丞许翰怔怔地说:“你们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

“什么?”

天子安静了下来,群臣安静了下来,整个大殿都安静了下来,于是,便显得殿外那些微小的声音好似在喧哗。

“罪己诏!”

“罪己诏!”

“要好好安葬!”

“要写祭文!”

“她不是图谋不轨的反贼!她是板荡忠臣!”

不仅是太学生在喊,匠人在喊,商人在喊,那一个个百姓围在宫门口,嗓音撕扯得沙哑了,也停不住,止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