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宠妃系统当了秦始皇的国师 第65章

作者:白色的木 标签: 爽文 系统 快穿 穿越重生

蒙毅僵了好一会儿,才让人去让他们起来,可才扶起这个,那个又磕了下去,蒙毅不得已假装在冲他们发脾气,“你们想让我折寿吗?”这才止住了磕头如捣蒜的农人。

即墨县县令被郎官跌跌撞撞地拉过来,蒙毅见到他就火大, 拽着领子往田边拖,按着县令的脑袋让他的脸重重埋到泥土里, 窒息感令即墨县县令拼命挣扎,如同一尾上了岸的鱼,扑腾双腿。

可他哪里比得过蒙毅的力气,那只手比铁柱子还沉,压得即墨县县令爬不起来, 鼻腔无论如何也只能呼吸到干燥的尘土味道, 难捱的火辣在他胸膛炽烧。

即墨县县令挣扎的幅度越来越小, 难道是要被憋死了吗?周围的人既害怕又快意地看着这一幕, 蒙毅改拎他后脖颈,强迫他仰起了脸。

“你看看——”蒙毅阴沉着脸,咬牙切齿,“你看看这些被迫收割的田地,你看看因为你的作为,遭受损失的黔首,你还有没有良心!”

鼻腔涌进来清新的空气,把胸腔里的火辣挤到一边,如同冰火两重天,炙热与冷寒交织,呛得即墨县县令咳嗽不停,涕泗横流。

张良望着县令狼狈的模样,眉头紧锁。

像这样的人,既然做出罔顾百姓生计的命令,绝不会因为看到惨况就心有触动,哪怕就是为了脸面,也咬死了错不在自己——

“良心?”即墨县县令发出一声黑鸦嘶哑的笑声,“如果不是朝廷搞代田法,我也不会为了收成铤而走险,如果你们不是这时候到即墨,我也不会下这样的命令,我有什么错?错的难道不是你们吗?”

就是现在这样子。

张良站在旁边,冷眼望着即墨县县令。

想让这人羞愧难堪,承认自己错了,必须从根本让他意识到,过失在他。

张良阖了阖眼,仿佛若无其事地转身离开,行到了神女落脚的地方。偌大的庄园镶在红楼和绿树之间,朦胧的花影中,似乎坐着一个人,美妙的琴音随着曲桥流水倾泻而去。

是神女。

她垂眸坐于花簇簇间,瑶琴摆于几案上,纤纤玉指拨动琴弦,音色清净,若山水烟霞,似流泉幽远。

琴声平和,如在耳边倾诉。张良眼前恍惚间浮现了渔舟逐水之景,淡泊名利,绝断是非,渔樵离着红尘远去,载着一船星河。

美妙的琴音缓缓流入耳中,张良胸口处那股闷意,那些沸腾的愤怒,那些迷离恍惚的惘然,什么仇恨,什么复国,沉重的情绪如蚕丝,被一缕缕剥去。张良从未有过如此轻松时刻,终于可以短暂放下国仇家恨,享受这一刻的宁静平和。

雪貂趴在青霓裙边,察觉到视线,扭头看了一眼后,扒着青霓的裙摆扯了扯,“衣衣,张良来找你了诶,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青霓指尖顿了一下。她正在试验很久之前,任务(九)完成后送的奖励,一张瑶琴,以及技能琴曲《清心》,可以让人宁静安神,放松心情,随着这一停顿,琴声戛然而止,张良从意境中脱出,怅然若失。

神女背对着他,轻轻抚摸着瑶琴,嗓音似浮云淡漠,“何事?”

这一刻,张良甚至产生了一种卑劣心思,什么事也不管,就静静立在旁边,清闲无事,没有任何杂念地去倾听神女的琴音。

下一息,张良就将这念头摁下去,将即墨县县令的事情叙说了一遍,然后深深一弯腰,“求国师出手,帮一帮即墨的农人。”

他恳求道:“我记得国师先前在始皇帝面前曾言,不会太过干涉人间之事,可是农人无辜,他们忙活了一年,仅靠着那几亩地的收成,粮食是他们的命。良请求国师,能否救一救这些百姓,若是需要代价,尽管向在下收取,无论什么代价,只要在下能拿得出来,必不推辞!”

这事情严格来说,倒也算不到张良头上,他是上一年六月散发的流言,狙|击的是始皇帝的威信,代田法这事是今年春耕颁发下来的指令,他并没有在其中搅风搅雨。只不过阴差阳错,这两件事结合在一起,成了因果相连,也的确是张良破坏了国师为神女的可信程度,才导致了即墨县县令对代田法的不信任。

张良想,他总要做些什么,才能心安。

张良对此刻的自己十分厌恶,他知道,重来一次,他依然会借扶苏的信加重黔首对秦朝廷的不信任,唯有黔首不归心,他才能借此复国。

他不是什么大善人,他会为了一个目标,去布下损害别人利益的算计。

复国,复仇……

心绪在张良胸腔中翻涌,忽然,他听见神女的嗓音。

“走罢。”

雪貂跃上几案,神女将它揽入怀,轻抚着那油光水滑的皮毛,起身,往张良来时的方向迈步。

张良暂时将心思压下,“劳烦国师了。”

劳烦的不是国师,劳烦的是蒙毅指挥的郎官,在国师的指令下,他们把黍茬拔了,重新埋下赤黍种,大太阳下,干活干得汗流浃背。

农人们躲在远处,眼中充满了困惑,“怎木个事,他们怎木彪乎乎的?”

现在放种子有什么用?难道还能立刻长回来吗?

郎官也不知道有什么用,但是他们相信国师,一个个任劳任怨地驱使着农具重新播种。

国师立在田边,瞳孔倒印着那一茬茬被拔掉的黍根,神情悲悯,张良听见她轻声说了一句:“百姓何辜。”

张良好像听见了长长的一声叹息,又好像是自己的错觉。

种子重新播好了,依照国师的吩咐,他们不需要填土,这又引来农人的窃窃私语。

不填土种子怎么生长呢?不填土还不被鸟儿叼走吃掉——那些官吏果然只能坐在大宅子里,等着他们上供粮食喔,贵族君子就好好当贵族君子,瞎指挥什么种田!

郎官们退散开,那一部分地里便只有条播出来的种子了。神女踏步进去,张良瞥见那裙裾底下露出的,是一双软鞋,漂亮的缎面,精致的绣纹,这双鞋子该踩在宫殿中,而不是硬邦邦的土壤上,与尘泥为伍。而现在,由于他的请求,神女来到纷飞的光和尘里。

张良五味杂陈,微微垂下眼。

周边忽然响起一声声抽气,必然是神迹显现了。张良抬眼,本以为自己目睹过龙飞凤舞,已不会再震撼,然而——

神女行在田间,两侧是播下的种子,她自垅上缓缓走过,迎着日光,行入光影之中,裙裳上的饰物流转着神圣的光芒。

她行过之处,种子迅速萌发抽条结穗,沉甸甸地垂下来,丰硕着黍粒。

——感谢早产丸。

——感谢氪金。

那是成片新长出来的赤黍,神女站在最末尾的赤黍前,抬起手,轻轻拈住了穗条,她侧头,望向田边的人群,风从手指间穿过,飞扬起绸袖。

在场之人无不神色激动,甚至有人冲进田里,抚摸着和正常生长没有任何区别的赤黍,声音激颤:“神迹!是神迹!”

张良安安静静凝视着这一幕,看不出喜怒哀乐。

“神女——”

一道声音惊扰了张良的思绪,他转头去瞧,就见即墨县县令眼中有泪流出,不停地说,翻来覆去,没有条理地说:“神女原来是真的?代田法原来也是真的?只有我想的是假的?哈哈哈哈哈,我都干了什么?我都干了什么!”

他又惊又惧,又喜又悲,发冠啪嗒落地,散落的长发被他双手揉得杂乱,状若疯魔。

张良瞧着,若此时边上有一根柱子,即墨县县令必要羞耻难堪得一头撞死。

不过,有些事情不是他认错就能抹掉的。

蒙毅将此事告知始皇帝时,陛下语气如常:“哦?擅改令法?”

蒙毅微微垂首,望着大理石黑沉的色彩,只觉得殿中升起了恐怖压抑的氛围,心头惊悸。

陛下生气了。

“涉事官吏,当除宦籍,永不叙用,以伪听命书之罪处理,耐为候两岁!又系黥为城旦——”

始皇帝一字一顿,重音道:“无期。”

*

蒙毅脚步沉稳地踏入了牢房中,被里面刺鼻的污臭味冲蹙了眉心,他的目光放在那已经被上了脚镣铐的即墨县前县令身上,“陛下判决已出——”

这本来不需要他亲自过来宣告,然而一想到之前官吏强迫农人收割赤黍的场景,蒙毅就想要亲眼看一看这人的反应。

即墨县前县令听完蒙毅的宣令后,呆愣愣:“除宦籍?永不叙用?永为城旦?”他不敢相信:“怎么会这么重,根据秦律……根据秦律……根据秦律它根本不应该判那么重!伪听命书之罪,应该只是耐为候!”

他爬行过去,拉住了蒙毅的袍角,长发自脸颊垂落,发红的眼底从发后露出来,“蒙上卿,是不是你说错了?是不是你拿错别人的判决?这是重判了啊!”

蒙毅低头看着他,忽然笑了一声。

即墨县前县令抬着头,也僵硬地扯了扯嘴角,勉强露出一个笑容。

“没有重判。”蒙毅俯身,捏住自己的袍子,一寸寸从即墨县前县令掌中抽出,双眼对他弯出一个笑,“陛下说,对你用重刑,死了那也太便宜你了,当斥候,作城旦,正好能补回你的过失。”

“哦,还有,你的家产不用惦记了,你人去了修城墙,家产就分发给差点被你毁了田地的可怜黔首,你觉得怎么样?”

即墨县前县令身体晃悠了几下,软倒在地。

没了,什么都没了,他的名声,他的官位,他的家产,还有他的宦籍,什么都没了!

第66章 母牛生产

青霓听闻判决, 仅是摸着雪貂的脑袋轻轻说了一句,“杀鸡儆猴罢了。”

县令的重判实属必然,不然今天你觉得代田法不行, 私改法令, 明天我觉得修缮驰道是滥用民力,做主停止维护,朝廷的政令还需不需要实施了?

将那县令发落之后,始皇帝又做决定,在此地留到六月中旬, 所有赤黍都能收获时。并且让蒙毅和李斯在县中考察一阵子, 立了一位新县令,这县令一上台便召来了各田官, 让他们去琢磨代田法为何能够提升产量,然后一遍遍解释给黔首听。

谁知, 那些黔首根本不需要他们费尽心思的讲解,一个个摆手笑着说:“那是神女的办法, 神仙的法子,一定有用, 来年我们就这么种!”

系统窝在青霓怀里, 高兴地对她说:“衣衣, 这就是你和秦始皇他们都想看到的情况吧?”

借由神权来降维碾压, 收服民心。居然真的能成功!

“当然会成功, 也必然能成功。”青霓没有任何意外之色, “哪怕是现代那个破除迷信的年代,也还有一部分人比起医生, 更相信神婆的符水, 何况是如今民智未开之时。”

但这并非长久之计, 不论是她还是秦始皇,都迫切希望能用最快的速度来走完这段过度时期,将神权束之高阁。

这东西太危险了,或许开端仅是想开闸放水,一不小心,它就会化为洪水滔天,发展成宗教治国,骤时,哪怕是她和秦始皇这两个放水的人,都约束不住这头野兽。

如果有一个对人心把控得很到位的人帮忙……

青霓立马朝室外行去,一路走到田野边,远远望着张良弯腰在帮农人收割,鬓发湿成结,汗水微渍特意换上的粗布衣。

他已经在这里帮忙三四天了。

不过,张良身体素来多病,相对于那些会君子六艺的士人,的确文弱了很多,收割没一会儿,就急促着呼吸到埂上休憩。

有农人过来递给他一块黑黄的布条,有些局促:“孩儿,擦擦汗。”

张良迟疑了一下,还是接了过来,轻轻道了声谢,修长白皙的手指带着贵族的娇气,与布条的黑色泾渭分明。

农人倒是很高兴:“这几天亏得你帮俺们收赤黍子,你真是个好孩子咧。”

张良状态看着很不好,脸色潮红,直不起腰,手指还裂着一道疤痕,是割赤黍时不小心伤出来的口子。面对农人的感谢,他沉默了一下,只是扶着埂土起身,拿起镰刀,“还有不少地,我们继续?”

那黑布张良到底也没用来擦汗。

青霓不急着打扰张良,站在旁边看,等对方发现她时,已是过了正午,日头渐渐偏西,见了夕阳。劳作一天,腰酸背痛的张姬姑娘,还得强打起精神过来见上司,“拜见国师。”

那一礼弯下去时,第一次干农活的张良差点绷不住贵族脸面要龇牙咧嘴了,还好从小到大受到的教养让他强行把表情撑住,只是脸面线条更加紧绷了。

神女抬起手,便要帮他驱逐疲劳。

张良想都不想就拦住了神女,“国师稍等,且让吾就这般吧。”

神女凝视他,直接戳穿了他的意图,“你当真愧疚,不若想想如何避免此事发生?”

能怎么避免呢?要么张良停止煽动秦朝民心,要么张良出主意帮秦朝收拢民心。

而这两种……

“……抱歉。”

劳作的汗水还未干涸,从张良额角流下,浸入湿漉漉的鬓发,他默然两息,对着青霓拱手弯腰,“此前粮食一事,多谢国师施以援手,救农人于水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