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宠妃系统当了秦始皇的国师 第77章

作者:白色的木 标签: 爽文 系统 快穿 穿越重生

一想到这个,张良差点情绪又沸腾了。

张良行了个礼,脊背挺直,吐词清晰:“厚待旧国王室贵族,素来是华夏传统,周灭商,亦允诺商王子武庚依旧治理‘殷’,延续商之社稷。且将商王庶兄微子封于宋地。本便是怀柔之举,自古以来屠戮王室才非明智之举,经由神兽之口,却如同始皇帝做了天大的好事,因此令他受万民称赞,岂非不公?”

神女再次摇头,并不赞同他的话。

“自古如此,便不是行好事了?华夏传统,莫不是就不能宣扬?怀柔之举,难道就不是他真切做出来的事?既然都是,为何不允许为他宣传,莫非,做好事只能不留名?不,你会如此,认为是雪貂粉饰他,只因你心中仇视他,是以他所有作为,在你看来都是错的。”

“张良。”她清清淡淡地说,“你才是让偏见遮掩了双目的人。”

张良眼瞳蓦地睁大。

神女没等他开口,接着问:“听闻你家五代相韩,韩国灭时,你还未入仕,倘若韩国未灭,你会如何为官?”

张良艰难地开口:“我会……”

刚开始说时,他还有些难为情,说着说着,便越来越顺畅,瞳中耀扬着光芒,尽情展往未来的蓝图。

他也有一个想要为之效忠的国家,他也想仰不愧于天,俯不怍于人,他有私心,想要争一世荣华,也有公心,想要为民请命,不计名利,埋头苦干。

说完自己的理想后,张良收起笑容,正色道:“我是丞相之子,自幼有幸不受贫困之苦,而我能如此,是我父亲受王赏识。韩国如今被秦灭了,韩的百姓可以顺从秦,王公贵族可以不复韩,但我做不到,我家五代受大王恩惠,受韩国护佑,岂能束手坐视。”

韩国灭得太恰到好处了,别管韩王是昏庸是贤明,总归张良没有亲身体会过,还不知道对方是不是明君,值不值得托付呢,韩国就灭了。一个怀抱着梦想,要大展拳脚的有志之士,陡然遭遇灭国,就像情窦初开的少年,暗恋对象忽然出车祸死了,那还不变成白月光,死死记在心里啊。

要说张良对韩国有多死忠,青霓是不信的,真要死忠,历史上刘邦想要玩分封,复立六国后世时,他就不会去劝说了,要知道,复立六国,其中就包括了韩国。

——今复六国,立韩、魏、燕、赵、齐、楚之后,天下游士各归事其主,从其亲戚,反其故旧坟墓,陛下与谁取天下乎?

青霓回忆着《史记》里张良对刘邦说的这段话,望着此刻斩钉截铁说要复国,并且深信韩比秦更好的张良,心情都有些复杂。

“嗯。”神女对此倒是并无反驳之意,“忠君爱国,本该如此。”

张良知道,神女后面肯定还有话。不过,不管什么话,他都不会动摇的。

“汝为国灭之民,愤秦天经地义。而如今六国之民皆为秦黔首,吾为大秦国师,愤然于汝害大秦之民,便也是理所当然。”

“害民?”张良垂眸,缓缓地说:“是因为我散播谣言,使民不信代田法,损害收成吗?那的确有我之过……”

“是,也不是。吾所言,是汝刺杀始皇帝一事。”

张良蹙眉,“国无君,只是混乱一段时间,然秦苛法,待韩复起,自然能令他们过上好日子。”

“只是混乱一段时间?”神女复述着他的话,似起了怒气。

张良就见神女抬手,天边射来一道光华,是星子落入她掌中,张良正觉惊诧,骤然之间,神女掌中星辰陡然升起,光华晃亮了他的眼瞳。

张良只感觉胸膛传来了一股巨力,将他往后一推,他整个人栽了下去,眼前顿时漆黑一片,周身好似坠入湖水中,不断下沉。

一幕幕画面映射进他瞳中,竟是他真的分裂了秦,复韩成功,韩与秦对立,争锋相对的场景,还不等张良惊喜,画面里陡然伸出来七八只手,将他拽了进去。

再睁眼,张良发现自己变成了韩国一户农家的孩子,而韩国的王,不是明君,也不是昏君,只是平庸,没什么值得在历史上书写的一个君王。

——就像史记里,秦末那位韩王,连些许笔墨都占不到。

*

青霓抓紧时间,飞快地给他编织梦境。

第一个梦境,他是韩国农户的孩子,因是老来子,父母对他很疼宠,上头还有三个兄长,也是非常兄友弟恭。

让他过了一个幸福的童年后,后面就植入了《石壕吏》的剧情。

“听妇前致词:三男邺城戍。

一男附书至,二男新战死。

存者且偷生,死者长已矣!”

他是谋圣,可此刻也只是一个无能为力的小孩子,在送走了大兄,二兄,小兄后,他只能躲在床底,眼睁睁瞧着母亲被官吏征走,可能存活,也可能就死在战役里。

因为韩国跟秦国常年交战,需要士兵。士兵如何来?唯有征役。

“你本是贵族,征兵征不到你头上,但是,平民会。”

张良才听到神女如此说完,又被迫沉进了第二个梦境中。

这回他是瘸腿的男人,征兵征不到他,膝下有一个玉雪可爱的孩子,非常亲近他。

在含辛茹苦将儿子养到十三四岁时,韩国与秦国从小打小闹,进入了白热化战争,征兵越来越勤,张良一边想着自己要如何去为韩国出谋划策,一边心里隐隐有了不详预感。

很快,这预感成真了。

征兵要把他明明还没成年的儿子征走,他据理力争,“他还不是壮丁,不能将他征走!”

官吏却说:“壮男早已全上了战场,实在征不到人,朝廷说,不成丁也可。”

儿子拉着张良衣袖,哭喊着自己的害怕,却被拉扯着带走,当儿子手指被一根根从他衣袖上掰下来时,张良眼中流出的那滴泪,几乎要灼烧了他的皮肤。

那官吏拍了拍张良的肩膀,“别难过,等到不再打仗了,就不会有这样的事了。”

天空中忽然出现了几行诗文——

“肥男有母送,瘦男独伶俜。

白水暮东流,青山犹哭声。

莫自使眼枯,收汝泪纵横。

眼枯即见骨,天地终无情!”

又转入第三个场景。

他即将有一个妻子,还没成亲,而他也终于如愿以偿去战役中为韩国效力了。

隐约间,一句诗穿过战火,幽幽怅然。

“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春闺梦里人。”

战场无情,他意外死了,灵魂飘回故里,那个还没有和他成亲的妻子,等着他,盼着他,梦着他,却不知道他早就化为沙场枯骨。

第四个场景……

第五个场景……

青霓没感受过战乱,但是感谢那些忧国忧民的诗人,让她有大量的素材库。

生、老、病、死、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都让张良在这乱世中体会了一遍后,青霓才把他放出来。

张良踉跄着跌出来,跪坐于地,瞳孔微微涣散。

听得头顶传来一句,“如此,你可还能说‘只是混乱一段时间?’”

张良缓缓抬起头,神女那双清澈透亮的眼睛,让他无所遁形。

第79章 不复国了

如果都这样了, 张良还是不乐意放弃复韩,青霓也就只能放弃了。

正如她之前所说,张良想要复国天经地义。而她身为大秦的国师, 立场在大秦, 自然更希望秦朝能够安稳, 百姓安居乐业。立场不同罢了, 若是张良坚持复国, 那便是道不同不相为谋。

瞅着还被她锁在梦境里, 闭目沉睡的张良, 青霓问雪貂:“一个‘造梦’可以用多长时间?”

“按照人类的睡眠时间,定为了十小时。”

“这可不行……”

“嗯?”

“天上一日, 地上一年,虽然现在只有徐福和秦始皇知道这个设定, 但是以防万一,我不能露馅。”

天上一日, 地上一年, 她在天上吃了半个时辰的宴,那就是人间十五天!至于张良在梦中梦消耗的时间不重要,这个可以假装是一瞬间的幻境,他在幻境中轮回数世,于外界不过是一呼吸。

十五天啊……

青霓翻了翻, 找到商城里的毒|药区, 下单了一份名为【红颜醉】的毒|药,以及相对应的解药。

解药放进背包里, 毒|药拿了出来, 是一枚红色的半透明丸子, 小指指甲大小, 嗅之有异香,不告知是毒|药时,说是仙丹都有人信。

9000积分一颗,入水即化,入香既融,入食,便能完美掩藏在食物本身味道之下,人被下了此毒,能够拥有永不腐朽的美貌,却会陷入永久的沉睡。不过,根据道具内容详情的解说,除了会让人沉眠外,不会对人体产生别的危害。

青霓把红颜醉焚进香炉里,摆到张良前方案上后,对外说自己有事,约莫离开十五六日,便关上殿门,开始家里蹲。

十五日的时间,已足够发生不少事了。

秦始皇派兵守着全国的桦树林,定下旨令,蓄意靠近者,驱赶不离者,杀无赦。县报能够动摇大秦,定不能掌握在有心人手里,除了桦树林外,始皇帝还下令,若发现有人私自铸报,查明属实后,抄家灭族,其家产奖赏给举报者,若能发现新的可用树皮,或是其他能够书写的产物,赏爵位。而各郡县县官,会有中央下发树皮纸,作为办公之用。

扶苏拎了学宫的学子去养猪,让人强压着他们干活,除此之外,据说他已经上书始皇帝,请求调拨习农学说的人到他麾下,研究如何让骆越稻成熟的时间更缩短——青霓告诉过他,骆越稻如今在南方是百日一熟,百二十日一熟,似乎和水稻无差,但其可以被培养出六十日一熟,八十日一熟的品种,若是能培养出来,黔首养猪的食物就不缺了。

县报也开始发行第五期和第六期,百家之人终于在第六期如愿以偿把儒者大喷特喷,用词之犀利,角度之刁钻,直让吃瓜的人大呼过瘾。

而十月底,也到会稽吴县秋收的时候了。会稽郡守望着收割完的稻田,松了一口气。心里道:还好,收割完就不会出事了。

同一时刻,始皇帝命农官准备好接收各郡县运来的收成,并且统计好其产量,好在第十三期县报上登报,传发向各郡县。

十月二十九日下午,青霓给张良喂了解药后,不久,他缓缓睁开双眼。

服用红颜醉,不会有别的梦境出现,在张良的记忆里,神女问完他“如此,你可还能说‘只是混乱一段时间’”,他沉默后,神女也没多说什么,长袖一挥,他目之所及,天宫之景如同树皮纸抖动,水纹荡开,轻微眩晕感传来,再回神,便是自己跪坐于案几前,手扶着额头,似是闭目养神。

难道方才是梦?

不,那就是真实!

张良坚信自己的判断,至于离开天宫时的水纹,只不过是法术的一种施展画面。

这或许就是古往今来,传说中凡人去往天宫,猜疑是梦境的原因吧。

殿中已没有他人——青霓喂完解药就走了。张良怔怔直视着前方,脑子里不停回放着他的那几次新人生,还有神女说的那句话。

他其实没有正经经历过战乱,少年时作为相子,自然是锦衣玉食,在家中衣食无忧地学习着经史典籍。国破后,他颠沛流离在外,到秦一统足足历经九年,哪怕亲眼目睹百姓饱受战乱之苦,只因那时候对秦的恨意,便不曾深思。心里愤慨也是冲着秦国去的,满心觉得,若不是秦起兵戈,如何会有此番离乱。而神女让他切身体会到,大一统再分裂,百姓会有多少苦楚。

张良抬起手,捂住隐隐有湿意的双眼。

他确实……再说不出“只是混乱一段时间”的话了。

那么……要放弃复国吗?

张良不知道,张良现在脑子很乱,历经真实战乱之苦后,他已经没办法像之前那样,斩钉截铁说出复国之言了。

罢了,出去走走,散散心吧……

张良扶着桌案站起,正要转身,眼角余光扫到了墙上一张帛布上的字迹,似乎是神女的墨宝。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一笔一划,都凝聚着神女的悲悯。

张良站在帛布前,久久不言,唯有一股震撼感袭卷他的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