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穿之大龄宠妃 第70章

作者:天行有道 标签: 宫廷侯爵 种田文 爽文 穿越重生

兄弟俩相依为命久已,永瑆早已习惯亲哥哥在身边,乍一听闻要去那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岂有不害怕的?

如果可以,永璇倒希望是自己代替过继,再不然让慎福晋把他们两个都收养到膝下——但,看看自己这幅模样,谁肯要他?

郁宛摸了摸他的头,温声道:“个人有个人的缘法,你虽不比旁人健步如飞,可只要你莫看轻自己,旁人又能拿你怎样?世上庸碌之辈何止千万,难道光有一副健全身子就能出人头地了?孙膑双足都被砍去,只能靠轮椅代步,依旧运筹帷幄,还写下一部孙膑兵法流传后世,死后跻身武庙享尽瞻仰。人家所经历的困苦比你艰难千倍百倍,他都不曾气馁,你又何必作此颓废之谈?”

永璇双眸晶亮,虽因害羞未能作答,情绪却比方才好过多了。

不一时杜子腾提着药箱过来,先翻看了永瑆的眼皮、耳廓、肚脐,最后于膻中处下针,“只是普通的心悸受惊,施几剂针,再开两贴药就没事了。”

郁宛同婉嫔俱松了口气。

未几,永瑆悠悠醒转,意识仿佛仍在混沌之中,喃喃念道:“四哥。”

杜子腾一顿,继而装作什么都没听见,依旧运针如神。

婉嫔叹息,“看来十一阿哥是想见见四阿哥。”

倒也难怪,淑嘉皇贵妃一走,四阿哥成了“长兄如父”,这么大的事,总得问问他意思。

可哪里能找见永珹?

郁宛问永璇,永璇也只摇头,每次都是四哥偶尔想起才来看他们,他连四哥住什么地方都不知道呢,再说四哥也不让他去找他,这两年来总是忙忙碌碌的,永璇既不懂那些,更怕给四哥添麻烦,那样四哥就不喜欢他了。

婉嫔跟小钮祜禄氏亦是坐困愁城,四阿哥毕竟是个成年的皇阿哥,身为内廷女眷走得太近亦不妥,再说四阿哥凭什么听她们差遣?不过几个八竿子打不着的庶母。

郁宛突发奇想,“不如咱们去求求皇后娘娘?”

庶母管不着,嫡母的意见总该听一听吧?且那拉氏作为六宫之首,本来谁的孩子都该喊她一声皇额娘。

婉嫔面露迟疑,她跟那拉氏虽私交不错,可也谨守着尊卑之礼,属于不越雷池半步的范畴,且这事终究与她不相干,万一惹恼皇后……

但再看八阿哥殷殷渴盼的神色,婉嫔终是心软,按着郁宛胳膊,“我陪你去。”

几人来到翊坤宫外,侍女回话皇后正在暖阁练字,郁宛便说她们可在花厅稍等。

喝了小半盏赣州进贡的云雾茶,便见那拉氏仪容整肃地出来,手里还牵着个娃娃——正是那回借着惊风好几个月没去上学的十二阿哥,如今入了冬,他更懒怠出门了。那拉氏也怕吓出毛病,这才纵着他在家消遣,却也生怕荒废学业,每日再忙也得抽出一两个时辰亲自教他习字。

永璂笑逐颜开,“豫娘娘。”

两眼放光就要抓她带来的松子糖,当然知道是为自个儿准备的。

郁宛往他手背轻轻拍了下,“先洗手,瞧你爪子上还沾着墨汁呢。”

永璂吐了吐舌,才不敢跟她辩,乖乖跑去净手,生怕点心没自己的份——以豫娘娘的赖皮个性,要收回去也是极容易的。

那拉氏叹道:“在家躺了两个月,心都躺野了,等见了师傅还不定怎么样。”

郁宛道:“阿哥年轻胆小,那日亲历其中,怎能不心生畏惧?让他缓缓也是好的。”

就知道这小子叶公好龙,先前还对永璇永瑆夸口,说自己临危不乱熊口夺食,牛皮吹得震天响,等真见了活物却恨不得吓得尿裤子。

永璂洗完手摇摇摆摆地出来,听见却有些不服气,“我才不是胆小呢,是出远门太累了,如今天又冷,怕着凉,不想让额娘为我担心才留在家里。”

小机灵鬼。郁宛斜睨着他,“那你就不怕师傅生气?”

永璂满不在乎地挺着下巴,“教不严师之惰,那是他没本事。”

郁宛含笑,“阿哥能想得开自然是好,你跟十一阿哥只差两月,他开蒙又比你晚,即便进度超过你,想来也非罕事。”

永璂机警地竖起耳朵,“他很刻苦么?”

“自然,我们方才去南三所,十一阿哥生着病还要八阿哥为他辅导功课呢,真真看着都佩服。”郁宛跟婉嫔对了个眼色,婉嫔亦含笑点头。

永璂这下可受不住了,人家还是没额娘疼的,倒这般发愤图强,他要是连永瑆都比不过,那得多难为情啦,立刻摇晃着那拉氏手臂,“额娘,我明天想去书房。”

那拉氏心里乐开花,脸上却板起,“可以,你得先把几篇古文观止抄完,否则太傅问起,你拿什么交差?”

想到十一阿哥可能已经捷足先登了,永璂赶紧把松子糖往嘴里一塞,边跑边嚼,得快点把作业补完。

那拉氏怕他太劳神,又叮嘱侍女端一盏参茶过去,好叫他休憩时解解乏。

这厢方望着郁宛笑道:“永璂这难缠的脾气,还就你能管得住他。”

不然老是闭门不出,那拉氏也替他发愁,学业还在其次,可若万岁爷以为嫡子吓破了胆,难免更败坏印象——皇帝素来以枭雄自居,他的孩子自然也当是铮铮铁骨之人,而非胆怯鼠辈。

皇帝可不会想到永璂今年才七岁。

郁宛谦虚地笑了笑,她倒不是精通育儿经,无非比谁更赖皮罢了。反正她是不着调惯了的,想跟她玩诈,玩过得她?

闲聊两句之后,郁宛记起正题,因伙同婉嫔说起来意,小钮祜禄氏也在一旁帮腔,不外乎十一阿哥多么可怜,眼看着就要走了,当哥哥的难道不来看看他?

那拉氏叹道:“原是应该,本宫亦不忍见其骨肉分离。”

即刻叫人修书一封,送去宫外四阿哥府上。

婉嫔松了口气,心下倒有些空落落的,原来竟这样容易,可若她独自来此,多半还是张不了口——到底她没有豫嫔胆量,说她愣头青吧,这股子气劲还真能成事。

郁宛则关切询问,“娘娘可知皇上是什么意思?定下十一阿哥了么?”

那拉氏道:“礼部虽未颁下诏书,但想来圣意大致如此。”

哪怕她是皇后,在这档子事上也没多少决定权,更何况总得有人出继,即便保下十一阿哥,又拿哪个去抵债?皇帝可是当着王公大臣的面说要让慎郡王承继香火。

那拉氏唯一能做的,便是让那兄弟仨享受最后的团聚。

第89章 传旨

四阿哥永珹来到南三所时, 十一阿哥的烧已经退得差不多了,正倒在乳娘怀里,一口口啜饮紫苏叶熬煮的白粥——祛风解热最好。

见到他立刻欢喜地朝他扑来, 差点把粥碗给撞翻,乳母嗔道:“我的小祖宗, 您可仔细些!”

放以前怎么也得训上两句的, 可四阿哥如今在兵部当差,非同小可, 乳母自然不敢怠慢, 面上还额外做出些亲昵情状。

四阿哥挥手命其退下, 俯身将幼弟抱起,试着掂了掂, 笑道:“又重了不少。”

永瑆没说话,只不停地蹭他后颈, 跟才断奶的小猫崽似的。

四阿哥也难得显出耐心, 并没阻止他作耗,只轻轻坐到床畔去。

再看一旁的八阿哥,四阿哥不禁显出些无奈,“阿璇。”

永璇以前也很亲近这位四哥,尤其当额娘过世后,更是将其视为唯一的庇护和依靠。然近年来兄弟间的感情已淡漠不少,在四阿哥那头是因为壮志未酬,无暇分神给年幼的弟弟们, 至于八阿哥, 他已模糊觉得自己跟永瑆是兄长的累赘。

或者说人越长大越不好骗, 四哥每每强颜欢笑的神色, 都叫他觉得自己拖累了他。本来额娘一走要操心的事就多了不少, 金家那头亦非善茬——外祖父过世后,府里已是舅父金简当家,虽说舅父全仗着额娘的缘故才得皇上提拔,累至如今官位,可外甥跟舅舅毕竟隔了一层,金简肯不肯周全他们,还得看他们是否有用。

这回过继的事,金家自然是不会置喙的,左右四阿哥正是得用,剩下的两个都是负担,犯不着为这个去惹皇帝不快。

至于四阿哥本人,永璇也没打算要他发声,他不希望四哥的前程因自己和永瑆受到影响。

永璇定了定神,说道:“四哥,我这趟请你来不为别的,是想求你帮个忙。”

四阿哥迟疑刹那,还是摸摸他的头,“你说。”

然而永璇所说的却出乎他意料,他并非祈求皇帝不要过继,而是希望皇阿玛将自己和永瑆一并过继出去。

此话一出,连肩上的永瑆都抬起头来,眨巴眼睛望着他八哥。

四阿哥呼吸微微凝滞,“阿璇,你可想清楚了?”

虽说他左足微跛,可毕竟是皇阿玛的亲生骨肉,入了宗籍的,哪怕为了自身颜面,皇阿玛也会寻一门体体面面亲事,可若过继到慎郡王名下,将来能否封贝勒都不好说,府里又只有个孀居的祖母,谁会瞧得上这种家庭?

八阿哥神色坚定,“我想清楚了。”

哪怕舍弃皇阿哥的身份,他也要跟永瑆在一起,当初在额娘病榻前,他可是亲口答应额娘要照顾好十一弟的,怎么能叫九泉下的额娘失望。

永瑆呆头呆脑地听了半天对话,此时仍是一知半解,不过有一点他听懂了——八哥很喜欢他,而且绝对不会将他抛下。

永瑆忽然从永珹肩头向前爬去,眼看就要落在地上,永璇及时将他接住,兄弟俩相视而笑。

四阿哥神色复杂,“阿璇,你长大了。”

永璇浅浅垂眸,“四哥,我只不想让你为难。”

如果一定要有人牺牲,那就由他来吧,四哥是展翅高飞的雄鹰,理应属于更广阔无垠的天地,他跟永瑆,只要远远地在地上仰望便好。

四阿哥从南三所出来,心里像坠了个沉甸甸的口袋,永璇的懂事叫他心疼,而他却对此无能为力:当初他拼命向上攀爬本是为了让两个弟弟过得更好,然而如今,也是他亲手舍弃了这一家子,还把难言的责任悉数交到稚嫩的永璇身上。

可他能怎么办呢?事已至此,注定无力回天了。

四阿哥深吸口气,转身朝景仁宫走去。

纯贵妃自从木兰归来就恹恹的不痛快,得知四阿哥求见,更是火冒三丈,他怎么还有脸来?为了那日林中遇险,自己担了多少惊吓,这位倒跟没事人一样。

料着四阿哥多半为了替几个弟弟求情,纯贵妃本待不见,可转念一想,不如让永珹亲自劝皇上过继永瑆,这般还更稳妥些,省得皇帝哪日鬼迷心窍,再把主意打到她的永璋永瑢头上。

于是设宴备茶,请四阿哥就座。

四阿哥也不跟她绕弯子,直接说起来意,他是愿意让永瑆出继的。

纯贵妃险险按下脸上得意,就知道此子利欲熏心,自然不肯错过这么一个卖好的机会——淑嘉皇贵妃一走,他便成了当家做主的,乐得甩出去一个拖油瓶,牺牲一个不值钱的亲弟弟,却可换来皇帝的倚重与怜惜,这般划算的买卖谁不肯做?

然而四阿哥永珹话锋一转,“儿臣有个条件,若慎福晋想纳十一弟为嗣孙,就得将八弟一并接去府上,这话您得亲自跟慎福晋说。”

纯贵妃实在很想撬开他脑门看看里头装些什么,以为人家是傻子么?要个残废过去顶什么用,这哪是买一送一,分明是买一赔一。

四阿哥神色漠然,“您不答应便算了,总之永璇永瑆不能分开,要么,娘娘让自家孩儿去顶缺罢。”

纯贵妃恨不得抽他两巴掌,敢这么跟当朝贵妃说话,他以为他是谁?

然而天威难测,倘若四阿哥跑去御前哭诉舍不得幼弟出去,保不齐皇帝还真会心软。纯贵妃权衡利弊,觉得不能冒这个险,倒是慎福晋那头更好说话些——大不了多给些银子也就是了,只当养个废人,反正慎福晋膝下寂寞得很。

纯贵妃便生硬地答应下来,又冷笑道:“你倒落得赤条条来去无牵挂,却不知本宫多么焦头烂额。”

因将后来行刺收尾之事说了,天晓得她担了多少心。

四阿哥皱眉道,“娘娘当真还寄了家书?”

纯贵妃正在滔滔不绝,冷不防被人打断,觉得分外扫兴,“你自己惹出的祸事,倒得本宫帮你铲除麻烦,不如此怎能确保万一?”

四阿哥实在无语,“那家书如何写的,皇阿玛可有察觉?”

对方这样轻视她谋略,纯贵妃亦有点着恼,她到底协理六宫过的,难道连这点关窍都不懂?信上自然没说是消灭贼赃,只以寻常笔墨娓娓道来,真意皆在藏头露尾间,她那个表侄聪明非常,当然知道该如何做。

至于皇帝当然蒙在鼓里,他若是察觉了,自己还能好端端坐在这儿么?

四阿哥紧绷的身形方才放松,又告诫道:“娘娘往后切勿再多生事端,您只要好好看着内廷就够了,外朝的事自有儿臣担待,您且安心等着享清福便是。”

纯贵妃照他的背影啐口唾沫,真是得志便猖狂,也不看看是谁将他扶持到今日地位的,如今还敢反过来瞧不起她?她一个长辈轮得到乳臭未干的晚辈教训?

生气归生气,隔天纯贵妃还是下帖子邀慎福晋进宫喝茶,打算好好商谈过继之事。

慎福晋自然喜不自胜,她倒不在乎八阿哥残不残疾,对她这种人家来说,能有个后嗣年年烧一炷香便够了,哪还顾得上美丑贤愚?

不过她担心皇帝不会舍得。

纯贵妃笑道:“所以这话得你亲自去跟万岁爷提,他兄弟俩在一起久了,哪里舍得拆开?你也是一片慈心,万岁爷不会不体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