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穿之大龄宠妃 第94章

作者:天行有道 标签: 宫廷侯爵 种田文 爽文 穿越重生

听到外边舒妃跟小太监寒暄的声音,陆嘉怡一个激灵,明白时机到了,待要缓缓除去衣裳,耳边却传来熟悉的冷冽口吻,“你做什么?”

陆嘉怡僵硬转身,正撞上一双冰寒刺骨的眸子。

*

郁宛坐在窗前哄摇车里的女儿睡觉,看阿木尔腆着脸,十分安闲满足。

小桂子这个耳报神则第一时间为她带来新闻,“皇上已经削了小陆氏的职位,让她回家待嫁去了。”

新燕诧道:“五姑娘总共也才当了半个多月的差事,万岁爷何以这般善变?”

而且没说缘由,难免叫人以为是犯了错才被赶出御前的,这样还能挑到什么好人家?

小桂子也是满脸不解,“谁知道呢?听说舒妃娘娘倒是在场,可旁人去问她又什么都不肯说,只铁青着脸,跟个罗刹鬼似的。”

郁宛笑而不语,虽然只是管中窥豹的零星碎片,她大致已能拼凑出事情原委。

小陆氏或许是想兵行险着,逼得皇帝纳她为内宠,放在一般情况下,这种法子其实是行得通的,毕竟万岁爷也不太介意后宫多双筷子。

可小陆氏错就错在她忽略了自己所扮演的角色——慧贤皇贵妃一向心高气傲,从不为五斗米折腰,更不会行此卑劣龌龊之举。

小陆氏好不容易帮乾隆找回了昔年那个美好形象,却又亲手打碎了它,试问皇帝怎么能不着恼?只怕多看一眼都嫌晦气。

粉转黑才是最可怕的。

乾隆爷能容她一命已是万幸,哪里还肯让她继续留在身边?

郁宛不同情小陆氏,年轻时犯的错总得付出代价,只可惜庆妃被亲族连累,皇帝怪她教养不善,让她好好闭门思过,还罚了半年月俸——还好庆妃是个淡泊名利的,不怎么爱惜银子,换做郁宛早就肉痛得要命了。

随着小陆氏的淡出,宫里也笼罩上一层低气压,都知道万岁爷在生气,可具体又不知生什么气,这让她们如何劝得?未知的恐惧才是最可怕的。

那拉氏本来有心询问,可也吃了闭门羹,魏佳氏就更不消说了,看十五阿哥看得跟眼珠子似的,哪有闲工夫分给旁人?再说她刚出月子,身子还没养好。

郁宛也不想蹚浑水,即便王进保求爷爷告奶奶找她帮忙,她依旧婉拒。这会子倒有点庆幸她长得跟谁都不像,就只是她自己——容貌固然是捷径,可也会是束缚她的枷锁,还是为自己而活最好。

李玉执着拂尘立在门檐下,大气也不敢喘,这几日他绞尽脑汁为万岁爷寻消遣找乐子,奈何收效都甚微。琵琶也弹过了,舞艺也看过了,南府的乐班走了一拨又一拨,也没见哪个能引得万岁爷注意。

到最后李玉干脆破罐子破摔,找了两个女先儿来说弹词,边拉边唱,或能哄得皇帝一笑,这当然是受了豫嫔启发,兴许万岁爷就喜欢这样接地气的东西。

可惜请来的女先儿毫无幽默感,人家是嬉笑怒骂唱作俱佳,她们就只会念些缠绵悱恻又文绉绉的诗句,李玉听得都打瞌睡。

然而乾隆爷这回居然分外入神,还跟着轻轻念叨,“满目山河空念远,落花风雨更伤春,不如怜取眼前人——好一个不如怜取眼前人!”

接着就命摆驾永和宫。

李玉揉了揉眼,他错过什么了?怎么毫无征兆?

不过豫嫔娘娘却是他信得过的,遂不假思索就让人备轿,心里默念了声阿弥陀佛,苦日子终于要过去了。

郁宛正在喂女儿吃兰贵人做的五彩面条呢——说实话怪吓人的,让她想起山上的毒蘑菇,汤汁倒是异常清澈。

不过阿木尔却吃得津津有味,她大概也尝不太出味道,只觉得颜色好看,不愧是乾隆的女儿,跟她爹一样审美。

听得御驾造访,郁宛不紧不慢,气定神闲打算将这碗面条汤喂完再出去迎驾。

春泥劝道:“娘娘还是宽容些吧,眼下也不是该置气的时候。”

郁宛笑道:“谁说我在置气?”

她不过是投其所好。

乾隆这会子过来,左不过是幡然悔悟,又想起她的好了——她跟小陆氏、乃至跟慧贤皇贵妃最大的区别是什么呢,不外乎那股子家常烟火气。

人家是天仙,她是地仙。

那她就得将人设维护好。此时此刻,她只需要当个本本分分的好母亲。

乾隆进门时,只见郁宛身着一袭半新不旧的秋香色衣裳,面容明净,正在跟阿木尔玩乐,逗得她咯咯直笑。

从窗外透入的阳光直射二人面庞,跟洒了金粉似的,有种真实与虚幻杂糅的美感。

胸中不禁暖意融融。

第122章 遗憾

郁宛等乾隆静静地站着看了一会儿, 才装作惊讶地转头,“万岁爷您怎么来了?”

皇帝出行的排场何其大,乾隆就不信她宫里的耳目一点都没发现, 不过宛儿这种小心思也是他觉得饶有兴味的地方,便笑道:“朕来你宫中又不是稀罕事, 大惊小怪的作甚?”

郁宛秋波流动, 这人说话也不摸摸良心,想装作什么都没发生?果然男人的忘性是最差的。

她这样冰雪聪明, 乾隆一时倒有些讪讪, “朕方才听女先儿们拉弹词, 偶尔听见几句,觉得颇有道理。”

因将晏殊那首蝶恋花娓娓背来。

又惆怅道:“是朕想差了, 逝者已矣,何必拘泥于过去不放, 没的自苦其身。”

郁宛心说这还是小陆氏功夫不到家的缘故, 她若是再沉稳些,不那么心浮气躁,保不齐现在已经为嫔为妃了。

但如今这种局面对郁宛也算不错,小陆氏是个肤浅唯利是图的,来日没准会有利益冲突,碍着庆妃缘故郁宛也不便怎么动作,还是这样速速退场来得清净,也不至于破坏她跟庆妃的关系。

郁宛笑了笑, 不再做声, 仍旧拿着银匙喂阿木尔喝面条汤。

乾隆看着那颜色喜庆热闹, 于是也来了胃口, “还有没有?给朕也下一碗。”

又问起到底怎么做的, 得知是兰贵人想的法子,把各色菜汁揉进面团,不禁啧啧称奇。

阿木尔翻了个小幅度的白眼,似乎认为皇阿玛太不厚道,先前抢奶喝也就罢了,连一口面条都不放过。

趁乾隆哄女儿的工夫,郁宛大着胆子问他,“慧贤娘娘是什么样的人?”

总说庆妃跟慧贤皇贵妃相像,清高、傲岸、脾气大,她看来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庆妃是早期受的欺负太多,不得不竖起棘刺,慧贤皇贵妃除了无儿无女,可以说顺风顺水到极点,能从使女超拔为侧福晋,又越过那拉氏得封贵妃,这在潜邸里头可说独一份了。

乾隆睨她一眼,“你以为呢?”

郁宛笑意濡濡,“依臣妾看,皇贵妃娘娘大概对其他人不好,唯独对您好。”

因而不得人心,可在皇帝眼中,这才是最特殊的表示——正是这份剖肝沥胆的真心打动了他,所以乾隆才会故意纵着高佳氏的脾气,她树敌越多,便只能紧紧依附于他,男人的保护欲不就这么满足的么?

许是郁宛的见解太毒,乾隆轻哼一声,“她对朕倒也不算太好。”

时不时还会撒泼吵闹,迫得他放下奏折去见她,偶尔恼火起来,真恨不得关进冷宫倒省事。

郁宛笑道:“这就更妙了,万岁爷您不是也甘之如饴么?”

生活若只是一碗平平淡淡的糖水,喝下去也是囫囵吞枣,非得加点咸加点酸,这般才能凑成人生百味。

皇贵妃这种小情趣的地方,才是令皇帝念念不忘所在罢。

乾隆拧了拧她腮帮子,没好气道:“你这小狐狸精,今儿怎么净说起浑话来?”

郁宛笑道:“臣妾只是有感而发而已。”

但最令她好奇的是下一个问题,“万岁爷,孝贤皇后跟慧贤皇贵妃,到底谁才是您最珍视的那位?”

乾隆不假思索,“自然是孝贤。”

他给富察氏写的悼亡诗有百余首,高佳氏不过十来首,虽然也有礼制缘故,但可见得各自分量。

郁宛道:“但若高佳娘娘不曾进宫,您还会觉得美满么?”

乾隆哑然。

他从未想过前半生这两个女人该缺失哪一位,富察是他亲自选定的嫡妻,出身名门,温婉贤良,高佳氏亦是蕙质兰心,她俩又似娥皇女英一般和睦。他能放心宠爱高佳氏而无须顾虑富察的态度,这些,都是后来那拉氏身上看不到的。

郁宛暗道,这就是现实,什么红玫瑰与白玫瑰之争,女观众撕得轰轰烈烈,男人的心里怕是我全都要。

所以乾隆也没什么特殊,只不过旁人没办法实现,而他老人家能够办到就是了。

郁宛在这里神游天外装哲学家,殊不知万岁爷的眼珠子越瞪越大,他真怀疑这姑娘要成精了。

不过那个关于玫瑰的比喻倒是十分精妙,改日可以抄在御制诗里,必能引得文人墨客称赏。

乾隆轻咳了咳,“过去就无须提了,你也老大不小的人,何苦还成日吃些飞醋,没的叫人笑话。”

郁宛眼眸湛湛,谁来笑她?明明是这位巴不得她吃醋。

郁宛却非庸人自扰之辈,小陆氏已经离宫,这事就该翻篇了,她只希望皇帝不要迁怒于庆妃——明眼人都看得出这是她娘家闯的祸,关她一个深宫女子什么事。

乾隆冷冷道:“身为宫妃,自有义务约束其家眷,陆士隆固然教姪不善,可庆妃作为内眷竟不能劝止,反而放任其幼妹肆意妄为,朕总得给她点教训,方才显出公允。”

郁宛就觉得皇帝是对庆妃也有些滤镜破碎了,或者说他头一遭发现庆妃并不怎么爱他——要是慧贤皇贵妃在世,肯定不会任由家中姊妹爬上龙床的,她将他视作全部的生命,哪里舍得与其他人分享呢?

*

小陆氏酿出的风波就此消弭无形,如同一块石子扔进湖心,当时溅起圈圈涟漪,过后也就归于风平浪静了。

太后礼佛归来,得知事情经过,亦对皇帝劝道:“哀家知道你对慧贤情深义重,可人都过去多时,再怎么追忆也是枉然,倒不如将心思放在眼前,何苦执迷不放?”

这正合了那句“不如怜取眼前人”,乾隆勉强道:“朕只是惦记着潜邸出来的情分罢了。”

太后道:“慧贤固然陪伴你多年,可皇后何尝不是如此?当时你嫌她年纪小,对她的恩宠远不如孝贤慧贤,你可听见皇后埋怨你半句?这些年相夫教子亦是兢兢业业,弘历,你要知足呀!”

大抵太后这番语重心长的言语终于触动了皇帝,之后几日乾隆便陆续宿在那拉氏、愉妃、婉嫔这几个潜邸出来的旧人宫中,因着上了岁数,早就不再承宠,除了皇后偶然还能得些眷顾,其他两人连敬事房的绿头牌都早就撤下。

万岁爷这番举动,实在惊掉了六宫众人的下巴。

愉妃笑着对那拉氏道:“臣妾也真是糊涂了,昨儿万岁爷过来连灯都忘记点上,摸黑说了半宿的话,难为万岁爷怎么听下去的。”

自是有些感慨,皇帝几时这样耐心过?听她诉说家长里短,儿女琐屑,要不是还有个妾室的名分,她几乎以为永琪是自己一个人养大的——虽然事实也差不多如此。

愉妃是不会怨怼皇帝的,她习惯自力更生,乾隆对她来说不过是一个可有可无的符号,不过这位便宜夫君难得流露出的片刻柔情,多少还是令她有些动容。

可见小陆氏进宫一趟也不算坏事,至少帮她们这些潜邸旧人挽回了面子。

最生气的当属舒妃了,她进宫的年份偏巧不尴不尬,既没赶上潜邸里同甘共苦,又不及豫嫔这样后来者的风光盛世,不管喜新还是恋旧,似乎都轮不上她。

郁宛则一以贯之成了被翻牌子最多的那位,乾隆爷固然是个善变的男人,情感的天平一时倾向这头一时倾向那头,可他的身体却很诚实——等郁宛找庆妃借了几本李渔所作的淫词艳曲,乾隆就更有兴趣同她探讨了,甚至愿意手把手地教她。

如此看来,郁宛有幸成为万岁爷生命中的第三支玫瑰——黄玫瑰。

今年的家宴与往常并无太多不同,只除了法蒂玛代表回疆献上了一曲民族舞蹈,舞姿自然是十分曼妙的,可看得皇太后表情冷漠,她实在不懂这女子的固执,那白袍难道是从肉里长出来的?打死都不肯脱下。

只是碍着皇帝颜面,太后并未发表过多意见,直至乾隆宣布,为了庆贺来年老佛爷七十大寿,打算在畅春园附近建条苏州街时,皇太后脸上方才冰雪消融。

她老人家自从去过一次江南之后,就对那里的景致念念不忘,不意儿子竟这般孝心,令她老怀大慰,一时也顾不得和贵人添堵的事了。

郁宛亦听得悠然神往,她还一次都没南巡过呢,不知道古时候的江南是个什么模样。

本想问问庆妃,偏庆妃又不在——皇帝只让她闭门思过,并没明确说是禁足,不过庆妃倒是自发地与世隔绝起来,正好也免得应酬。不知她这番举动在皇帝眼中是顺从还是叛逆。

忻嫔二十二年倒是随驾南巡过,眼看郁宛这般模样,甚是得意,“姐姐觉得很可惜吧?可惜你进宫太迟,但凡早几个月也不至于如此。”

南巡在正月至四月,郁宛偏偏是六月才入京的。

大概老天爷不想让她赶上——不过以她当时的位份也悬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