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僖贵妃她不想奋斗了 第172章

作者:青丘一梦 标签: 清穿 女强 美食 爽文 穿越重生

没多久蓁蓁和应婉也来了,她们心里都记挂着这件事,在京中哪还待得住,不过想想上午敏若她们一定有事说,便强按捺住,用过膳又磨蹭一会,才聚齐乘上马车往庄子这边来。

敏若对兰英表明了态度,事情甩手一交,后面头疼多少都是瑞初的事了。

敏若很没有母女亲情地并没打算帮忙——在兰英这个大盘稳固的基础上,如果瑞初还不能把留玉龄盘顺手了,那这些年真是白混了。

亲母女明算账,敏若在留玉龄的占股很快过到瑞初的名下,但瑞初表示铺子给了她已足够她做许多事了,每年的红利还是交给敏若。

敏若:“你对你额娘手里多少银子可真是半点数都没有……我手里又不缺那点,反而是你,这几年纺织厂忙着发展扩建、慈幼院又是烧钱的地方,你手里留下钱了吗?”

瑞初略显惭愧,试图解释:“倒是也有两桩能挣钱的生意。”

“你就说,现在你的公主府若是塌了,你自己修缮得起吗?”敏若问道。

瑞初可疑地沉默了一会,敏若轻哼一声,道:“你就收着吧,大不了今年的利咱们俩对半分,等你成了婚,正式出宫住,要做的事情更多,需费的银钱也多了,红利便全由你拿着吧——我手里还有仙客来和海运,留玉龄的红利不占大头。”

其实比起只在京中经营的仙客来,生意遍地开花的留玉龄每年的收入自然更为可观,但敏若手中还有海运的生意,这些年背靠康熙做得顺风顺水,虽然占的红利没有留玉龄的比例多,收入却不比留玉龄上少。

不过海运的生意她不打算给安儿,剩下的仙客来自然逊色,如今为了书院之事忽然将留玉龄给了瑞初,敏若便又盘算起手中的园地。

她原本计划留玉龄给安儿和洁芳,海运给瑞初——方便瑞初行事,仙客来大不了给孙辈,安儿和瑞初也不会争这个,比起海运,安儿和洁芳吃了亏,她便在庄田上多弥补些。

孩子们虽不会争,但她做长辈的更要一碗水端平。

如今事出意外,留玉龄到了瑞初手里,海运又本就是要留给瑞初的,她就要盘算盘算怎么才能不让安儿和洁芳吃亏了。

若她没记错的话,她好像还有个占地颇广温泉庄子,其余庄园田地更不必说,这些庄园田地合算起来自然价值不菲,但她算来算去,还是觉得安儿吃了亏。

给两个孩子端水真难。

她也算是体会了一把有钱的烦恼。

上一辈子混得多惨自不必说了,第一世她家中倒是小有家资,但她是领零花钱的那个,分配家产这些操心事和她实在没有关系,她也是头次做这种事情,只能在其中尽力保证公平。

算来算去,敏若捂着头发叹了口气,不过再想想,分家产少说也是几十年后的事了,如今头疼有什么用?

没准她死前日月都换新篇了,届时无论仙客来、留玉龄还是海运,为了支持发展肯定都是先归国有的那一部分。

……倒是无需她再头疼了。

敏若真挚希望,她梦想中的那一天能在她闭眼前到来,不然给孩子分家产这个难事岂不是到她死前还要让她头疼?

真是个噩梦。

敏若由衷感叹。

第一百六十一章

一切陆续步入正轨,书院中的事敏若没再操心,蓁蓁、应婉、瑞初甚至加上洁芳,这四个臭皮匠如果还转不动一个书院,她又不是诸葛亮,跟着操再多心也没用。

关注当然还是有的,兰英那边她打了招呼,确认瑞初接手留玉龄的事情一切顺利,兰英也干脆地道:“东家您放心吧,我们都知道,您让我们做的这是件大好事!都是可怜姑娘,她们自己能有奔头,咱们能帮一把是一把,底下事情保准做得干干脆脆的,不会拖您和小东家的后腿。”

敏若点点头,温声道:“这里头的事多劳你了。听说你家近日新添了小孙女,正巧那日我找出一枚金锁,不带宫里的标印,就当送你小孙女的满月礼吧,祝她平平安安、福禄长寿。”

她微微侧头,丹溪将东西取了出来,除了一个小锦盒内装着精巧的金锁外,还有一匹柔软的绢布,兰英也是见过好东西的,一眼看出那匹绢质地不凡,忙道:“不敢受您的厚赐——”

“这不是赏赐,是礼物。”敏若亲手将东西放到她手上,轻声道:“看着你一步步走到如今,我心中很欢喜,你的孙女也算我的晚辈,她出生,我送她一份礼物是应当的吧?那匹绢也不值什么,给孩子做小衣裳穿,一点添头,你不要推辞。等她大了,若安儿家的也是个女孩儿,没准她们还能一块在微光读书呢。”

送新生儿金锁自然有保佑平安富贵之意,但以敏若和兰英的这种身份,单单送出去确实很像赏赐施舍,再添一匹布,就显得随意多了。

兰英听了,忍不住抹了把眼泪,道:“东家您放心,我就是受了家人不待见的苦,小囡囡托送到我家来,我毕竟好好疼她爱她,也要叫她进书院读书,学文识礼,日后不吃我一样的亏。”

她说着,将东西暂时放在一边,然后略向后退了两步,郑重端正地向敏若行了一个大礼,“兰英此生蒙您恩重,若非是您,绝无兰英今日,已不知该如何报答此再造大恩,唯日后仔细辅佐小东家,为您免去后顾之忧,除此之外,也只有广行善事积累福德,求您一生平安顺遂、福寿双全、事事如愿。”

对敏若来说,帮兰英只是随手递出去的一根稻草,但对当时被婆家撵出来一人带着儿子无依无靠满心绝望的兰英而言,那是她此生有幸抓住的、最大的幸运。

敏若看出她的真情实感,因而一时才略有些无措,回过神来忙扶起她,止住她磕头的动作。

“你知道,我是最不喜欢人磕头的,先起来。先不说我只是帮了你一把,并不算什么大恩,本不图报,就说帮你,难道我就没得好处吗?这些年多亏你兢兢业业打理留玉龄,不然岂有留玉龄今日和我多年的安稳无忧?且若不是你自己上进、有能力,我便是帮你再多又有何用,这些年难道你还没见过扶不起的人吗?你有今日,说到底还是你自己有本事,又何必全往我头上推。”

敏若缓声道。

兰英用力摇头,顺着敏若的力道起了身,然后擦擦眼泪,反用恨铁不成钢的语气对敏若道:“东家您处处都好,就是心肠太柔善了……您放心,小东家接掌留玉龄之事我一定会办得妥妥当当,那些个想生事的都不成气候!”

这些年哪怕在身在宫中行事不便,也用四两拨千斤、润物细无声的手段将数宗大生意牢牢掌控在手中的敏若忽然被套上“柔善”两个字,一时忽然有些茫然。

她……柔善?

这两个字横看竖看和她都不搭呀。

不过看兰英坚定极了的模样,敏若便知道她大概是扭转不了她在兰英心里的印象了。

毕竟她震慑生意里的人、大搞制衡之术的样子兰英也不是没见过,甚至许多事都是兰英听她的指挥办的,还能对她留下这个印象,可见兰英的滤镜绝不是一般品种的。

但她又多少能理解兰英的心理。

她知道兰英有能力、知道兰英能飞,是建立在兰英向她展示出来了的基础上的。如果她没递那根稻草过去,以兰英当时的处境,兰英很可能连展示能力的机会都没有。

她不愿担兰英口中那“再造之恩”,再造之恩太重,敏若拍了拍兰英的肩,道:“你就当你是我的千里马、我是你的伯乐吧。我与你倾盖如故。”

年薪只需要五分红利分成,做生意能独当一面、事事追求尽善尽美,还不挖老板墙角的职业经理人,放到二十一世纪绝对是市场上的抢手人才。

兰英原本稍微止住泪,听敏若这样说,眼睛又热了起来,她用力点了点头,没在开口,怕一出声就是泣音。

她何其有幸,也能做一回人口中的千里驹。

那些被斥为“上不得台面”“不是正经人家妇人该做的”的事,也能堂堂正正地,被看做是她的能力。

女人……凭什么不能做生意呢?

她咬咬唇,发狠似的,压住哭声,低声道:“留玉龄保准处处稳妥,日后小东家吩咐必然上下畅达,您放心。”

“你办事,我放心。”敏若又拍了拍她的肩,道:“别急着回去,等会辛盼过来,正好一处说说话,用了晚膳再走。”

她承认她对兰英和辛盼的关怀带有一部分的怀柔政策,这本就是无可避免的。她久居深宫,对外界的掌控难免不有不足之处,便只能在其他地方尽力做到尽善尽美。

但现在,她又有些怀疑,她的怀柔是不是做得过了?

不然为什么这一个两个都拿她当需要保护的纯洁小白莲看呢?

醒醒,我带你们玩那些杀人不见血的手段叱咤风云的时候,难道你们都忘了吗?

看着握着对方的手激昂地互相认同的辛盼和兰英,敏若只觉着头疼。

“换烈酒。”反正辛盼和兰英也都激动起来了,敏若索性吩咐人筛了烈酒来,自己也斟了一杯,没等她劝,辛盼便干脆地连饮两杯,然后带着几分微醺酒意,对敏若道:“格格……您不喜欢人叫您主子,恐怕东家听着也别扭,我记着那时候兰杜她们都是这样喊您的,我也这样喊您一回,好吗?”

敏若许多年没被人这样称呼过,她并非原身的出身,对这个称呼自然也没什么特殊的情怀,辛盼想叫一回,她觉得无甚所谓,于是点头。

辛盼满足地笑了笑,坐在那定定望着敏若,不知不觉眼眶红了,兰英忙给她递帕子,辛盼用力摇摇头,胡乱抹了把眼泪,然后对敏若道:“我知道您的能力手腕不俗,也仰慕您的智慧,但从始至终,在我心里,那年灯会上唯一对我伸出手的小格格,就是这天下最善良的人。”

兰英亦点了点头,辛盼又轻声道:“所以有些时候,我们也想保护一下您,哪怕只能帮到您、保护到您一点。若世上真有皇天菩萨,我们也惟愿祂们保佑您事事顺遂、年年安康。”

敏若不想她会这样说,一时竟怔住了,辛盼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又饮了两杯酒,然后起身轻轻行礼,道:“我醉了,便不叨扰您,今日先告退,改日再来问您安。”

敏若早就吃完了,只是与她们闲着聊天罢了,这会辛盼这样说,兰英也连忙起身。

敏若道:“饮了酒最怕受风,今儿个天又冷,你们就别走了。庄子里有空的客院,你们将就一日,明日再回城中吧。兰杜,你安排一下。”

不等二人答应,敏若已交代兰杜去安排,辛盼与兰英对视一眼,有些不好意思,又略带惊喜兴奋地应下了。

人都散了,敏若吃完饭后便不喜欢在有饭菜味的屋子里多待,兰芳过来道:“咱们回正屋里吧?”

敏若方回过神来,微微点头,慢吞吞起身。

兰芳轻笑道:“奴才可看出您今日有些感动了。”

敏若轻笑着,睨她一眼,“我又不是钢铁肚肠,怎能不被人感动呢?”

兰芳近前给她披上斗篷,一边道:“您如今这样,奴才瞧着心里也安稳,热乎乎的人站在眼前,有个烟火气。”

敏若扬扬眉,道:“那我从前是什么?”

兰芳皱着眉想了一会,道:“您也知道我没读过多少书,就……好像神仙似的吧,什么都信手拈来,又什么都不在乎。”

正如敏若方才没料到辛盼会那样说,眼下,敏若也没料到兰芳会这样说 。

她愣了一下,才笑道:“那你觉着哪样好些呢?”

“如今就很好。”兰芳真情实意地道:“待在您身边,就叫人觉着心安,好像背后有座大山,永远不会倒一样,又好像……冬天屋里有个永远不会熄灭的火盆子,反正只要看到您,我们都觉着安心。”

她不知不觉间换了一个自称,敏若忍不住笑道:“那你可以太看得起我了。瞧瞧,活生生一个人,不是山,也不是火盆子!”

兰芳也笑,敏若又道:“你也确实该读读书了,这比喻用得怪极了,这样,明日开始,你就跟着我学习吧!”

今年总是出门,公主们的课都上得断断续续的,她干脆就将课业安排布置好减少了授课内容,打算今年浪够了,明年老老实实在宫里蹲一年。

别说,这搞教育真是上瘾,时间长了不给人上课,她也觉着空落落的。

如今抓住一个自投罗网的小白鼠,敏若岂有放过她的道理?

兰芳面露惊恐连连摇头,后来甚至把兰杜拉出来求情,兰杜和她认识几十年,也知道她是天生对那些之乎者也便没兴趣,看到白纸黑字就犯困,敏若才放弃这个想法。

不过没几日,庄子里落了雪,敏若便什么都不想了,也不觉着空落落的无聊,每日搂着狸子在炕上猫冬,读书睡觉,茶都懒得沏。

康熙这次西巡规划出来的路程很长,敏若便在庄子上几乎过了一冬,腊月里才回宫。

彼时一切已尘埃落定,康熙听闻敏若将留玉龄交给瑞初了,发现是为了书院的事,也没多说什么,只当敏若想把海运的生意给安儿。

仙客来和留玉龄当然不能比,同样,留玉龄和海运也不能比。

即便康熙不大看得上那些胭脂水粉的生意,也不得不承认敏若确实眼光独到,将当年果心手里的“累赘”给盘活了,这些年他也分到不少红利。

原本他还觉着敏若怕是会把手里最赚钱的两桩生意都给儿子,见敏若将留玉龄给了瑞初,才稍微平衡一点,私下还不忘对敏若道:“安儿那小子心宽,又成年在外跑,还是咱们瑞初,又体贴、又能留在身边陪咱们。”

敏若心道成婚了你闺女就不定溜到哪里去了,面上只笑道:“他们都大了,腿长在他们自己身上,想去哪、想去做什么就去吧。瑞初是比她哥哥体贴细致,我也长怕她太体贴细致了,心思敏感反而容易吃亏。”

康熙道:“心思细致的孩子是容易想得多、吃亏。不过咱们瑞初有朕呢,万没有叫她吃亏的。”

然后又回到原本的话题上去,“倒是你,眼看安儿媳妇要生了,你心疼孙儿是有的,可也不能忽略了瑞初,她如今一心扑在事情上忙着,空闲的一点时间都用在关心咱们两个上头了,你可不能叫孩子心寒。”

他都不搞暗示,开始明晃晃地点敏若了。

敏若一时无语,道:“我对两个孩子从来都是一碗水端平的。”

康熙喝了口茶不置可否,敏若知道他的有些想法不是轻易能够动摇的,便如他对一个人的认知。

康熙对一个人的认知可以很脆弱,德妃用一套乱招就成功让自己二十几年经营出的温婉无争人设打了水漂;也可以很坚定,不看到实际行动,他是不会轻易动摇自己的认知的。

敏若也没打算摊开跟康熙将她的财产分配,随口便道:“倒是这段日子,我瞧瑞初为了那些事忙得人都消瘦了,该好好给她补补。”

她一面说,眼角的余光若有无地落在康熙身上,保持着不会让康熙注意到的关注。

康熙果然蹙起眉,道:“什么事情值得她这样拼身体?”

“孩子喜欢的事,她说想做点于百姓、于您有意义的事。”

康熙果然叹道:“朕只想她一生平安快活,她已是大清最尊贵的固伦公主,实在无需再忙碌那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