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僖贵妃她不想奋斗了 第192章

作者:青丘一梦 标签: 清穿 女强 美食 爽文 穿越重生

安儿非常“荣幸”地,拥有了能够踩在这个极限上做运动的资格。

这份资格他能续期多久,则取决于新稻种每年能带给康熙多少新希望。

康熙其人十分现实,他对一个人的容忍度和这个人能给他带来的利益直接挂钩。

安儿对此心知肚明,敏若看他心里有数,便放下心。

这小子有多年在乾清宫进行极限运动的经验,实在无需敏若在这一点上为他操心。

如今安儿全家她最关心的就是芽芽了,过了年,小芽芽很快便要满三周岁,也算是个大小朋友了。

按照当世的算法,再过一年,芽芽便该启蒙读书了。

安儿与洁芳商量的结果是打算她们自己带芽芽读两年书,等芽芽稍微能够自理之后,则将芽芽的教育问题转接给蓁蓁,送芽芽到微光书院读书。

他们倒是也考虑过敏若这边,只是思来想去,还是不好给敏若添这个麻烦。

毕竟是孙辈女,芽芽若是入宫了,先不说别府里,光是太子那边,还不得也要将小格格们塞进永寿宫里?

届时各家王府一掺和,永寿宫更是没有清静日子了。

教导公主们尚且好说,敏若的位份在宫里有绝对压制,可牵扯到再小辈,其中又有前朝因素,哪家哪家的女孩阿玛不和,孩子自然不和,都闹到永寿宫来,够敏若头疼的。

所以她一开始就甩手,在康熙头次问她能不能将孙辈的优秀女孩送入永寿宫学习教养——一如斐钰当年一样,敏若便用力摇头,勇敢说不。

当年拒绝了,如今也不好为了芽芽再破例。

敏若本也正想着这个,洁芳和安儿却已先为她考虑到了。她听了洁芳和安儿的主意,觉着倒也可行。

芽芽这个年纪,说着大是五岁了,可其实还是个小娃娃,是要跟在娘身边才更有安全感的。何况诗词子史,礼乐书御洁芳一样不差,给芽芽开蒙足够了。

再过两年送到微光去,蓁蓁和应婉都疼芽芽,在微光芽芽也受不了什么委屈。微光的教师们水平正经都不错,也不会耽搁了芽芽的教育。

只是安儿每日接送闺女可能累了点——但这正是他生孩子的福报。

前头九十九步的苦洁芳都受了,如今孩子生下来,安儿这个做阿玛的还不得为她劳累些才算均衡?

敏若想得很开,让隐隐有些怕她觉着他们是不信任她才不让她教养芽芽的安儿松了心——虽然他一直相信他额娘通透豁达通情达理,可不都说了么,人至五六十,正是情绪最不稳定的阶段,他生怕额娘多想,心里再难受。

结果……他额娘一如既往地看得开;而他,一如既往地好像是那个捡来的。

他略有些无奈地道:“额娘你您放心吧,为洁芳和芽芽做什么都是儿子应当做的,心里怎会不甘愿?”

“你最好心甘情愿地给我儿媳和孙女做事。”敏若戳戳他的额头,“敢有怨怼,让洁芳把状告到我这来,我往哪头站你心里应该有数。”

不能再有数了。

安儿好笑地应声。

他对自己的家庭地位还是有数的。

敏若顿了顿,又道:“明年我恐怕还是不会留在京里了。一是你斐钰妹妹大婚,皇上南巡我是会随行的;二是巡幸塞外,你六姐头一年离京到蒙古,我想去看看她。”

安儿道:“京里有儿子操持,还有兰齐叔叔、辛盼姑姑他们,您就安心去吧。给斐钰妹妹的婚仪我和洁芳早备好了,回头也得请您捎带过去。”

敏若笑着看他,轻轻点了点头。

一转眼,她身边的混世小魔王也长成沉稳可靠的大人模样了 。

长在安儿和洁芳身旁,还有开明包容的长辈们疼爱,芽芽定会是都城里最幸福快乐的小姑娘。

如敏若所说的,康熙四十六年是个忙碌年。

这大概也是康熙最后能够在儿子们的争端中粉饰太平的一年,他此时尚不知未来会发生的种种,专心规划着一年的行程。

上半年南巡,路过江宁看看女儿,顺便再出面稳定江南民心,然后直奔广东,审阅水师,与法喀一叙;下半年巡幸塞外,行秋狝之会,会见静彤,尽力促成每年热河一会的定例,天长日久再将那个“会”字改为“召”字,然后巡幸蒙古各部,尤其是外藩蒙古。

甜枣棒子齐下,才能把蒙古盘得顺手顺心。

恬雅在喀尔喀蒙古多年经营已初见成效,甘棠初嫁去,也不知能不能与她四姐合力做出点什么来。

闲时望着舆图,康熙心中油然生出万般豪迈,天下在握山河在手,这种感觉又岂能不令他着迷?

正月未出,南巡的队伍已经启程。

此次的终点目标是——广东。

斐钰今年四月大婚,嫁给早就选定的法喀军中之人,观察了数年,法喀确定那是一个心思澄明的可靠之人,才正式写下婚书、交换八字、结定契约。

敏若赶上了送侄女出嫁,她亲手给斐钰盖上了红盖头,然后握了握斐钰的手,道:“无论遇到什么事,想着还有姑姑呢。”

斐钰轻轻点了点头,隔着盖头看不出她的神情,但应当是笑着的。

父母在广东,嫁在广东,宅邸所隔不过一条街,夫婿与阿玛每日一同上值办公,她可以随时回家陪伴额娘,实在是再顺心不过的了。

她穿着钮祜禄族中代代相传的轿袄,胸前用金锁挂着敏若赠给她的那块美玉,灯火映照下,美玉莹然流光溢彩,美得令人心醉。

望着这个与她今生有这血缘羁绊的小姑娘,敏若真心希望斐钰能够一世平安顺遂。

第一百七十六章

因为康熙行程安排得紧锣密鼓,他们其实也没能在粤地留多久。

审阅水师那日敏若未能亲眼目睹,不过看康熙回到别苑中时脸上的笑,可知这几年水师训练得不错。

康熙近年愈发不喜欢将前朝事拿到后宫说,哪怕法喀掺和在里面也一样,敏若仅从他嘴里听到了一句“法喀这差事办得不错”,就没听到更多关于水师的话题了,与法喀同用晚膳时,康熙也绝口未提于水师相关之事。

不过膳后,敏若与法喀说的一件事引起了康熙的注意。

“从前也未见你对这些火器演发感兴趣。”康熙看了眼问法喀能不能在府内演武场试射火器一日的敏若。

敏若道:“哪是我啊?是舒窈。前儿说左右无事,考较了她和雅南器乐,她非央着我要我答应她一个条件,结果条件许出去了,她还真就把曲子弹下来了。然后才想看看火铳演发,本来您的十二公主还说要看火炮呢,我跟她好一番讨价还价,才把她给按住了。”

康熙蹙眉道:“也十几岁的人了,从不见她稳些。”

敏若摇头道:“她是学里最小的,从小姐姐们宠着护着,自然不如她的姐姐们行事稳中有度。……不过答应都答应了,也没有毁诺的道理,又不是什么大事,她想看就让她看看也罢。我听海藿娜说,从前法喀有时也带着肃钰舒钰在府中演练火器,虽也是外男,但避着些也就罢了。就让舒窈瞧这一场热闹,总好过她日日在我这哭丧个脸耍赖。”

“你未免也太惯着她了。”康熙不满道:“为这出格之事缠腻长辈,岂不闻知书识礼,这些年的书都读到哪里去了?”

不过他今日心情不错,倒也未曾真见恼火,敏若掐准了时候开口的,心中波平无澜,面上还是略显无奈地道:“一点小事罢了……”

康熙道:“她或是要床琴、要本什么帖子也罢了,非要看那些火器,岂是女子应为之事?”

敏若轻言细语地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她们姊妹哪个真是贞静恭顺、只读圣贤书长大的?又并非十分出格,她想看看就随她去吧。”

康熙算是默许了,只是心中仍是觉得敏若过于纵惯孩子。

用消食茶毕,康熙起身离去,法喀留下陪敏若说话。走出敏若的院子没多远,康熙脚步忽然一顿,问:“舒窈是那一年生的?”

赵昌被问得愣了一下,好在很快反应过来,恭敬道:“十二公主是乙亥年十月里生的。”

在康熙身边服侍这么多年,皇子公主们的生辰康熙可能记不住,但他一定都得记得清清楚楚。

不然遇到如今日这般的突然发问,他难道要答一句“奴才不知”?那真是嫌自己御前的位置太稳当了。

康熙听闻,眼帘微垂,神情不明看不出喜怒,赵昌离得极近,也只隐约听到:“法喀家的老大似乎是甲戌年生人……”

一个是康熙三十三年,一个是三十四年,肃钰只比舒窈大一岁,倒也算得上年纪相当。

赵昌听着,心里忽然突突一跳,小心瞥了瞥康熙的面色,从上头什么也看不出来,在康熙注意到他之前忙低下了头,恭谨温驯地随着康熙往回走。

这个月份,粤地的天已热得火炉似的,敏若也扛不住了,开始每日搂着冰盆“冷生冷死”。法喀在这边待了几年,倒是早已习惯,饮着凉茶笑着道:“姐姐您年轻时候可是最不畏寒暑的。”

“你是在说我老了?”敏若凉凉看了他一眼,法喀求生欲极强地忙道“不敢”,敏若方道:“皇上或许会疑心我是有心想让肃钰做十二公主额驸。你知道该怎么做吧?”

要论对康熙心理的了解,整个大清最拔尖的一群人都在紫禁城里蹲着呢,而敏若,有从前的实践经验打底,这些年也一直在不听进步,可以一点不脸红地说,她绝对是这群人里也名列前茅的。

法喀略微严肃一点,点头道:“姐姐放心,我明白。十二公主……”

敏若道:“她是真有几分天赋,虽不过是秋狝时候摸到过数次,又看了点资料,竟就能将内里结构摸得七七八八了。”

也因此,她才不忍将舒窈这份天赋埋没下去。

这份天赋若是真能被挖掘出来并用到实处上,无论是对瑞初的总体设想还是蓁蓁的分部设想,都有巨大的影响和利处。

听敏若如此说,法喀一句未曾多话,只道:“我知道了,姐姐放心,有什么需要我做的知会一声便是。”

他应得干脆利落,敏若稍微舒心一些,点头道:“孺子可教也。”

法喀摇头笑笑,起身给她添茶,敏若懒洋洋地靠着凭几吹凉风,法喀忍不住道:“虽然天热,但这风直吹着也冲人。”

乍然听法喀说起养生经,敏若不禁愣了一下,好半晌,面露惊叹,道:“士别三日,刮目相看①啊。……行了,我还不知保养注重自己的身子吗?倒是你,谢选也未曾来粤地,萧大夫人虽稳妥,医术却差了些,你这几年身子养得如何?”

她边说着,边冲法喀招手,法喀递上手腕来给敏若把脉,另一只手拍拍胸脯,信誓旦旦道:“这几年早好多了,当年离开江宁时谢选就说了,我壮得能赤手空拳打死牛犊子!”

敏若斜他一眼,法喀自觉地坐得端正斯文起来,瞧着倒真有些温文高深的模样,只是看起来有些不像战功彪炳的将军了。

敏若看了他一会,缓缓收回手。法喀装了一会人,这会已经有些坐不住了,敏若收回手指,他顿时长松一口气,然后小心地觑看敏若的面色,见敏若面色还是那股懒洋洋的松散平和,才又松出第二口气。

“是恢复得不错。”敏若微微点头,法喀如蒙大赦——主要是虽然他的身体已经好了,但敏若如果非要说他的身体没好,要给他弄苦药膳汤子,他也不敢反抗。

敏若愿意高抬贵手,法喀顿时感觉眼前的世间万物都美好了。

这种怕其实并非全然是畏惧,固然有少年时敏若管教他打下的底子,经过多年岁月磨砺,如今构成这种怕的主要内容其实是爱与敬。

因为敬爱,才不愿违逆敏若。

……虽然有时候敏若眼睛一瞪法喀还是挺害怕的,下意识的心虚。少年混账时被棍子戒尺管束的记忆伴随他终身的同时,也留给他永远甩不掉的“阴影”。

虽然有时候回想起那段日子,想想那点“阴影”,心里还感觉怪温暖的——就是那种沉沦在冰冷无边的深渊中时,有一双手捏着后脖颈将他拎起的感觉。

那段在庄子上度过的时光,虽然如今想起来并没有多少姐弟情深的温馨时刻,但还是温暖得令他眷恋而怀念。

茶过一旬,法喀才低声道:“瑞初在江南诸事顺利,姐姐你只管安心,无需为瑞初忧虑。我好歹也算在江南经营了几年,多少也能帮上她一些。”

敏若点点头,法喀迟疑着又道:“只是有一事,我始终没想明白。瑞初……她究竟想不想要那个位置?”

若说想要,可瑞初心又似乎不在朝堂;若说不想要,那她在江南又在忙活什么?

这问题敏若其实是不好回答的,难道她要告诉法喀,你外甥女不打算做掌勺的人,她打算干脆砸了这口锅吗?

她默了半晌,道:“若瑞初所求远大呢?”

法喀看着她,沉默了一会,低而坚定地道:“若姐姐支持瑞初,那我也自然也会支持。”

“她今年秋会来粤地,届时你们再谈吧。”敏若拍了拍法喀的肩,道:“抬眼往外看,何谓天下?是山河与万民叫天下,还是稳坐在御门外那把龙椅上,才叫天下?”

法喀对她言语中的深意似懂非懂,蹙眉思索着。

“如今先别胡思乱想了。……斐钰这段日子怎样?”敏若问道:“成婚了,有没有不适应的地方?”

提起女儿,知道敏若有意不在此事上多谈,法喀笑了笑,道:“她倒是极顺心的,这段日子仍在慈幼堂中办事,栋宣很支持她,小夫妻二人甚是和睦。”

“那就好。”敏若道:“想来再过几日我们也要回京了,你与海藿娜在此要好生珍重。”

法喀笑着应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