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青丘一梦
日日是阴天,日日不下雪。
今日初雪终降,同时竟然天边大晴,康熙多日来的烦恼就此一扫而空,喜意比晌午看到蒙古台吉瑟瑟发抖时更甚难得地喜形于色,满面欢悦。
是满心重担都卸下了的、真情实意的欢喜,皇贵妃见到他这模样,都不由顿住了脚步,想了想,也笑了笑,转过身来对阿娜日与荣妃她们摆摆手,道:“咱们先走吧,回去想想,小公主满月该送什么礼来。”
离开宫室,与众人别过,皇贵妃走在宫道上,除了心腹宫人,其他宫人均远远缀在后头。
她的贴身宫女杜鹃道:“这小公主生来带着这般吉兆,永寿宫可真是风光起来了……娘娘您还这样欢喜,贵妃可是您之下位份最高的嫔妃了,万一……”
“皇上不会再封一位钮祜禄氏皇后的。”皇贵妃道:“只可惜不是个小皇子,不然……公主也好,公主也好,贵妃是个有福的人,她原心地好,福分也比我深。”
杜鹃小心觑看她的神情,心内惴惴地不安稳,又隐隐有些心疼。
只说永寿宫里,敏若见到康熙满脸真切的喜气,就知道闺女往后在宫里“横行霸道”是稳了。
她这里只是用了一个比较夸张的形容,叫她万万没想到的是,她这千娇百宠长大的小闺女,大了是真的横行霸道起来了……
康熙半倾身看着敏若身边的小小襁褓,红彤彤软绵绵的小脸叫他摸都舍不得用力,他已有许多儿女了,但此时却如头一回见到襁褓中幼儿一般手足无措、不知怎么喜欢才好,半晌,道:“朕要给咱们女儿取个名字……啊对,你说若是个女儿你要自己取名,你给女儿瞧了什么?”
敏若迅速把自己早就看好的名字说出来,防止康熙截胡,“叫嘉会,嘉之会也的嘉会。”
康熙喃喃道:“《易经》乾卦上九《文言》讲,元者,善之长也;亨者,嘉之会也。嘉会,嘉会,美好荟萃,好名字,好名字。”
看着敏若苍白毫无血色的面容与隐隐的疲倦,他竟有些舍不得叫这个名字被闲置落了空,于是难得地干了件人事,表示:“那咱们的七公主就叫嘉会,爱新觉罗·嘉会。朕还要给她取个乳名,就叫瑞初,今日公主降世,瑞雪初来。我们这小女儿,吉瑞福寿以今日为初始,绵延一生不绝。”
寻常公主皇子降世,为了避免夭折,轻易是不先论序齿的。康熙这会一高兴,就把女儿的序齿给排上了。
敏若喃喃念了两遍,也觉着瑞初这名字不错,笑着道:“妾先替七公主多谢皇上赐名了。”
她叫云嬷嬷将瑞初抱起来方便康熙看得清楚,康熙这会心潮澎湃激动得很,恨不得现在就把瑞初抱出去好好显摆显摆。他在殿里转了两圈,对敏若道:“朕打算封咱们的女儿为固伦公主。”
“皇上不可!”去岁书芳封妃,赫舍里家一扫颓势,索额图起复那是早晚的事,康熙再疼瑞初都无妨,可此时就封固伦公主,却是将整个永寿宫都捧了起来,只怕瑞初就会成为赫舍里家甚至佟家的眼中钉、肉中刺。
敏若忙道:“瑞初才刚出生,皇上您便赐她太多,妾只怕孩儿福薄,也怕她……一下成了众矢之的。”她望着康熙,目露哀求之色,“妾只求带着安儿与她安稳度日,不求其他,请皇上千万三思啊。”
敏若鲜少对康熙露出这样的脆弱模样,康熙半晌才叹了口气,“若是旁人,恐怕此时已经欢天喜地地应下了。”
他摆摆手叫宫人退下,凝视着敏若,郑重地问她:“朕早就想问你,在宫内多年,当日之志,仍未改变吗?”
敏若亦郑重答道:“当日之志,今犹未改。妾只求在姐姐的故地,安稳平静度日,有子女环绕身侧,仅此而已。”
“好。”康熙点了点头,道:“朕去岁在南得一块美玉,晶莹洁白如雪,剔透润泽如凝脂,便是内帑旧藏也少见此等佳品,正配我们瑞初。”
他未再提封固伦公主之事,敏若知道这一关算是过去了,闭了闭眼,康熙道:“朕抱你回寝殿里。瑞初的乳母、保母你都挑好了?都进来吧!”
门外的兰芳等人等到传召声才如殿来,取了早备下的斗篷棉被将敏若紧紧裹住,康熙倾身将敏若抱起,敏若答道:“都挑选好了,均是身家清白、性情柔和之人。”
康熙点点头:“那便好。”
然而虽未封固伦公主,康熙对瑞初的赏赐也丰厚到足以令人眼红了。寻常皇子公主没有一出生便受诸多恩赐的,然瑞初甫一出生,便拥有了琳琅满目的数箱金银玉器、绸缎簪钗,康熙特意赐下的玉由内务府请巧匠刻上了瑞初的大名嘉会与康熙所取的乳名,公主之名迅速传遍了整个紫禁城,甚至整个京师的高门。
原本碍于天象,康熙是有苦难言,如今瑞雪终降、天色明晴,康熙终于开始命人处理传播流言之人,并大肆宣扬爱新觉罗氏公主出生所带来的吉兆。
京里的动静敏若无心关注,她知道康熙的意思,封瑞初为固伦公主,自然可以在圣旨中将吉兆大肆宣扬,此千万年后,读史书的人都会知道康熙二十四年,爱新觉罗氏新生一位象征着吉兆、象征着爱新觉罗家得天下乃是天命所归的公主。
但同时也是将瑞初,甚至整个永寿宫都架到了火上烤。先后于康熙十六年去世,如今不满十年,虽然康熙晋皇贵妃掌管六宫事务的行为已经足够说明他无心再度立后,但贸然封一位刚出世的公主为固伦公主,除去吉兆这一方面,难免叫人认为贵妃盛宠,自然会有人生出旁的心思来。
从来人心不静,贪嗔痴念皆从心起,钮祜禄氏会因此而生出莫大的野心,镶黄旗中底蕴深厚的旧族也难免再起心思。
并不利于朝纲稳固。
而除此之外,瑞初也会迎来许多危险。
瑞初虽不是皇子,却有同胞兄弟啊。
所以关起宫门来低调度日,才是在吉兆之下,敏若保全安儿,也保瑞初平安长大的最好办法。
康熙心中清楚这些,两面取舍罢了,听敏若那么说,便将封固伦公主之事放下了。
不就是吹么,不能发圣旨,他也有得是法子。
散播推动谣言的人其实早就被他拿住了,但天象一日未变,谣言就不会停止,他若降旨遏制风言反而落了下乘。
瑞初的降世让这流言不攻自破,康熙虽未封固伦公主,但一番努力思考之下,他想出了一个绝妙无比的好主意——他叫翰林院的侍读学士、编撰们操笔,写了一篇为他这些年的功绩歌功颂德的文章,平三藩、对罗刹、巡黄河、幸口外,很值得拿出来吹一吹啦!
其中又着重提及于康熙十四年皇储已定,太子天资如何聪颖、学习如何勤奋刻苦云云;再说明二十四年天有异象,久阴无雪,公主瑞初伴吉兆而生,降世初啼,天降瑞雪光辉明媚……
主要就是狠狠地吹了一把。文章写成之后共译出满蒙汉三语三篇,张贴布告令人传颂还只是次要的,隔月以岁暮祭陵时还特地选心腹官员三位衣帽整肃立于灵前,于他奠酒之后“恭进”诵与皇父先祖。
以满蒙汉三族语言。
敏若当时听宫人学那篇文章的时候就深感这古代文人拍起皇帝马屁来真是令人叹为观止望尘莫及,再听说康熙这个骚操作,顿时久久无语。
这是得载入史册了,不只康熙此行、瑞初生之所带吉兆会被载入史册,《康熙帝于二十四年祭孝陵文》也会一字不落地流传到后世去。
这就是传说中的没有机会自己创造机会也要上吗?
兰杜才学了一半,见敏若神情复杂,小心问:“娘娘,怎么了?”
“我是在想,咱们瑞初这祥瑞之名,怕是要传遍天下了。”襁褓里的小姑娘快要满月了,皮肤愈发地白净细嫩,不再红彤彤、皱巴巴地,眉眼也长开了一些,眉毛有些痕迹了。
海藿娜与佟氏入宫来见过,都说小公主的眉毛生得像敏若,竟然亲身驾临来看了瑞初一眼的太皇太后则说瑞初的眼睛生得像康熙。
敏若看不出小娃娃长得像谁,只觉得自己闺女天下第一好看,同时对太皇太后驾临并表现出对瑞初的喜爱这件事生出了警惕。
但她倒是不怕那年的事情再重演一次,有了去岁的教训,瑞初又只是个公主,太皇太后是必不会再忽然于大场合提出抱瑞初去宫中养,多半是私下先与康熙交涉。
养一位小公主在身边,在太皇太后看来不是什么大事,康熙没有拒绝的理由。但敏若知道康熙一定会拒绝——从瑞初与吉瑞二字沾上边开始,瑞初就不可能抚蒙了。
而且康熙会拒绝地更干脆、更滴水不漏,让太皇太后没有办法从旁入手。敏若不必再如那时一般为了留住儿子谋划打算,她只要安心在月子中养身体、带着自己的一双儿女,在永寿宫里过平静日子就好。
这一回的狂风骤雨,有康熙来挡。
这一波她算是被女儿带飞了吧?
敏若笑眯眯倾身往女儿额头上亲了一口,又对在一边玩布老虎的安儿招招手。
安儿疑惑眨眼:“额娘?”一面凑了过来,敏若笑着在他额头上也亲了一下,“额娘有安儿,有妹妹,此后余生都心满意足了。”
安儿一下扔掉布老虎,抱住额娘的腰,送给额娘一个大大的微笑:“安儿和妹妹永远陪额娘!永远让额娘高兴!”
“好,那我们安儿明年能不能少祸害额娘的花啊?”敏若笑吟吟地刮了刮他的小鼻梁,目光温柔地注视着他,安儿小脸皱起来,好一会才勉强道:“好吧。”
他实在喜欢极了永寿宫的一切,喜欢后院的小菜圃,喜欢庭前的花,敏若喜欢的他就尤其喜欢,今年一整年,茉莉的花期里,敏若那些宝贝茉莉可没少被安儿祸害。
他还小,还不知道怎么好好地喜欢,但没关系,敏若会慢慢教给他,叫他珍视茉莉新芽花苞、教他何时折花怎样折花、教他怎样修剪花的枝叶才能叫花愈长愈茂盛。
还有许多平静安和的岁月属于这娘仨,敏若可以一点点地,教会安儿与瑞初他们需要学会的一切。
她对花花草草的苗株嫩芽一向都很有耐心,对自己的孩子更有一万分的耐心。
瑞初十八满月,离宫前便嘱咐皇贵妃这场满月宴要筹办得盛大,皇贵妃办得很上心,也时常过来与敏若沟通交流。
只是不知什么缘故,皇贵妃除了头次抱了抱瑞初外,很少抱她,往往只是轻轻地看一眼,用温柔又似落寞的目光注视这小小的孩子。
自瑞初出生后,敏若的永寿宫热闹不少,这是没法子的事,敏若只能耐着性子招待。
今日皇贵妃过来的时候有几位嫔妃在座,起身来向她请了安复又落座,荣妃笑着道:“皇贵妃又是为了七公主满月宴的事来的吧?我们也正在这说呢,这七公主生下来不到一个月,皇上赐下的奇珍异宝都填满了箱子,我们都不知该送什么才是新鲜的了。”
康熙对这个生下来就给他带来好运的女儿万分珍视疼爱,而帝王的疼宠很容易从赏赐上体现出来。源源不断的金银珠玉被送进了永寿宫,敏若也算沾了女儿的光,小金库丰满不少。
皇贵妃道:“满月还能送什么?无非是长命锁小手镯……后儿个就是正日子了,也是你出月的日子,我想着不妨请些小戏入宫来,好生热闹热闹,正好老祖宗前头病着,年底宫里好好热闹一场,也算取个好。皇上也来信,说十七归来,原本算日子路程,正该是十八到京师的,十七能到必是一路疾行,还不是为了小公主的满月?可见她汗阿玛对小公主有多疼爱呢。”
作者有话要说:
①:这段参考借鉴自《康熙朝实录》,原文贴上来给大家看看。
原文:至是,上由午门出宣武门。八旗都统、各帅所部将士。擐甲胄、佩弓矢、建旗纛、自湾子里夹道分列、至拱极城。前锋官军、自芦沟桥夹道分列、至王家岭山麓。其东、则有排枪官军。其西、则红衣巨炮。皆次第陈列。上乃登王家岭、升御座。军中吹螺角者三。发巨炮三。既而排枪并发、前后相继、命将士发红衣巨炮。于是八旗所列红衣将军、及诸火器、一时尽发。凡二次。声震天地。巨炮所击、树侯栏墙、莫不声应而倒。是时阿海台吉、及众蒙古等、皆惊惧失色。甚有匍匐仆地、战栗不止者。有顷。阿海台吉少息。语阿喇尼曰、我等初见士马精壮、兵甲坚利、己知圣朝军威、无敌于天下。今观火器轰烈如此。尤耳目所未睹闻。愈觉惊心破胆矣。上命阿喇尼传谕曰、朕惟以宽仁抚驭、欲使薄海乂安、家给人足。近者悦、远者来。此朕本怀也。至兵为凶器、非可轻试。苐念古来世际承平、不忘武备。阅兵乃本朝常制耳、无足惊叹也。
第六十六章
瑞初的满月宴办得格外盛大,海藿娜与法喀送来的是依照当日赠与安儿的长命锁式样打造的一枚长命锁,只在细微处有些差别,做工精美别致,华丽异常。
瑞珠的小衣服上系着一块玉,用颜色鲜艳的络子系住,玉质晶莹,触手细腻温凉,眼睛一瞧见就知道是上品。
海藿娜笑道:“应该给小公主打几顶金项圈,长大了好戴这块玉,细细的小金链也好看,四季应令分别佩戴。这样只用络子拴着,倒显不出玉质了。”
“她还小呢,戴不得项圈与颈链。”敏若道:“内务府倒是造了极顶好看的项圈,再大些就能戴了。”
海藿娜道:“该叫她舅舅给打呢!我能抱抱小公主吗?”
敏若笑着将瑞初放到海藿娜的怀里,佟氏在旁凑趣,几人言语几句,便听到康熙的仪仗声,海藿娜忙将瑞初放回敏若怀中,拉着佟氏退到一边去。
荣妃笑与敏若道:“你这弟妹忒小心了……你弟弟他们夫妻两个都是谨慎周全的人。”
“谨慎周全,路才长。”敏若笑着道。
这几句话里其实有一桩故事。
今年六月,广西道御史钱钰疏上疏言晋抚穆尔赛贪加火耗使百姓不堪重负,请康熙明旨禁止,以舒一方之困。
火耗即指征收的税银在熔炼时产生的一部分损耗,为了弥补损耗、保证税银足额,各省各地在征税时都会额外加征一部分“火耗银”,但实际上,各省各地加征的火耗银数目已远远超过了弥补损耗所需之额,多出来的那些银两进了谁的腰包自然不言而喻。
这件事一开始在高坐明堂的皇帝老眼中只是一件小事,当时康熙人在巡幸塞外途中,便只命九卿、詹事等会同确议。
这件事一拖就拖到了八月初,然而事情再摆到康熙眼前时,结果却叫康熙大跌眼镜。
九卿议同,上奏者钱钰不能察核,意思就是钱钰本人奏上的事没有证据,穆尔赛完全就是冤枉的,给出的处理结果建议是将钱钰降三级留用。
然而康熙闻钱钰所奏之后已命人往晋地打探虚实,九卿所奏可以说正撞到他眉头火上。待回宫,太皇太后病愈后再议起此事,钱钰已又挖出了穆尔赛嫁女时向属官索要昂贵礼物之事,并掌握了他妄加当地火耗的实际证据,拔出萝卜带出泥,又揪出数名与穆尔赛在当地结党的官员官役。
然而即便如此,当康熙问众人穆尔赛居官如何时,康熙的近臣,大冤种户部尚书科尔坤还是掷地有声地夸穆尔赛为人朴实、不生事①,并且拉出了山西人陈廷敬,说他在开会的时候也说穆尔赛不生事。
康熙再问陈廷敬,陈廷敬表示这话老子可没说过别往老子身上赖,科尔坤又拉上侍郎蒋弘道,说他也说老穆老实!蒋弘道连忙表示他真没说过这句话,康熙被气得眉头直蹿火,怒骂“嗣后九卿何可信用!*”,拂袖而去。
要说这事和后宫本没关系,官员贪渎、官官相护混了两世封建王朝的敏若也见惯了,但这会敏若想起此事是因为法喀当时就在康熙身边。
从乾清宫出来,康熙气不过,又问法喀穆尔赛此人如何,法喀则回答得很干脆“没见过,只是臣成婚时他送的盆景摆设以赤金为盆、珍珠为土、玉为木骨,高有三尺,华美异常,价值不菲。臣自觉往日素无交情,不堪受重礼,退回去了”。
山西巡抚一年俸禄一百五十五两白银,哪怕加上冰敬碳敬,他攒上十年怕也不够一个盆的。
康熙立刻就明白了。
穆尔赛贪腐证据确凿,最终被判绞刑,科尔坤等人有的降级有的免官。后宫里不过将此事当做笑话一谈,唯有惠妃郁闷得好些日子没缓过来。
大阿哥已经到了要成婚的年岁,他的嫡福晋位置已有了几位候选人,科尔坤的女儿伊尔根觉罗氏赫然在列,并且惠妃与大阿哥都颇为看好与明珠一党的科尔坤的女儿,如无意外的话,等明年选秀之后,康熙便要为大阿哥与科尔坤之女伊尔根觉罗氏指婚了。
科尔坤倒是被宽免留任,但降三级已足够丢脸的了,惠妃心里气得紧,可科尔坤毕竟还是户部尚书,掌握大清钱袋子的人,要就此调转苗头更换人选惠妃母子又舍不得,最终惠妃被气得在床上躺了两个月,近来刚刚转好,才来出席瑞初的满月宴。
荣妃素与惠妃亲近,正是因惠妃的病才有此一声感慨,敏若心道科尔坤那可不是做事不谨慎、是心大桀骜贪钱,但好歹是惠妃未来的亲家,她也不好说出口,便笑着顺着荣妃的话说了一句。
荣妃叹道:“谁说不是呢。……绣莹逐渐大了,我也不求皇上给她指的额附有什么雄才大略,只要为人处世谨慎勤勉些就好。”
“绣莹自个就是有本事的,到了哪儿都不会差。”敏若知道她忧心的是什么,笑着宽慰她。
荣妃长长叹了口气,又忙道:“今儿个是你这小丫头的好日子,我在这唉声叹气的,平白晦气。走吧,听这仪仗声是愈发地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