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僖贵妃她不想奋斗了 第80章

作者:青丘一梦 标签: 清穿 女强 美食 爽文 穿越重生

海藿娜沉吟半晌,道:“我知道姐姐的意思了,回去定会叫老福晋欢欢喜喜地盼着儿媳妇的。”

“你做事我放心。”巴雅拉氏一心想要个出身高门的儿媳,这个儿媳若再是深得康熙看重偏爱的佟家出身更是大不一样,在这种前提下,儿媳的年岁大些、原本抱的是什么心都无妨了。

敏若想了想,又道:“这件事你不要太着急,现在还只是个苗头,今年是没结果的,皇贵妃那边也有得磨,真要定下来,也得等明年选秀之后。”

海藿娜低声道:“老福晋的身子愈不好了,能不能到那时候还两说呢。不过微微透去一些,也能叫老福晋放心了,这段日子为阿灵阿的婚事,老福晋操了不少心,好在秀若回了京,她也有个能说体己话的人。”

敏若点点头,二人没在多说这事。

她没告诉海藿娜的一句是,过了明年,佟家就未必能有如今这样的天子偏爱的风光了。

不过这倒没什么,皇贵妃安排的妹妹的去处,在康熙那能留几分香火情,不会连累阿灵阿,只是少些妻家好处罢了,比起与赫舍里氏或者乌雅氏结亲,敏若倒情愿是佟家的姑娘。

这事就如她所说的只是个苗头,皇贵妃虽存了心,却不着急办,慢慢等待着时机。

法喀他们回到京中的时候已是秋日了,谈判的结果正如出京前康熙谕示的那般,整个黑龙江流域尽归大清所有。

那地方前头历朝历代都没有经营,“荒蛮”之地,哪怕是本朝也没多用什么心经营,没本的卖卖,康熙之所以如此吩咐,只因为老家在那边,不蒸馒头争口气罢了。

真要到手了,如何开发经营也是个难题。

秀若再进来时与敏若说,阿克敦与她商量着,想领那边一个官衔,就在那边练兵镇守。

她笑道:“在那边待了几年,一开始觉着不适应,哪哪都不如京中繁华,可后来却也逐渐住出意趣来。到了那边,虽是贫瘠之地,远离都中,但若能教化百姓、使民安乐,驻镇边防使外不敢犯,岂不也是大功德一桩?算来却是能大展拳脚之地了。二来,不怕姐姐笑话我,在那边待久了,回京里对着这些人情往来、高门大户的盘算官司,心里真是不习惯,倒是野僻之地,活得更自在了。”

敏若此时尚不知秀若夫妇留驻黑龙江领兵的这个决定未来成了瑞初与安儿多大的事,闻此只点点头,道:“你们的志向如此就最好,人生在世,能去做自己乐意的事是最难得的。”

“多谢姐姐。”秀若握紧了敏若的手,眼眶有些微红,“无论是当年的婚事,还是如今。从始至终都如此支持我的,也唯有姐姐了。”

敏若轻轻笑了,拍了拍她的肩,“你都是多大人了,做什么选择都得自己做主了,我除了支持你,还能做什么?”

秀若侧过头去抹了抹眼睛,又道:“不过我还是得在京里头留段日子,额娘的身子不好,我也放心不下。阿克敦等得了安排先去任上,我这边……等额娘的身子有些好转再去也不迟。”

敏若知道巴雅拉氏的身子已是不好了,听秀若这么说,点点头也没多说什么。

第八十四章

这回与俄签订的条约变成了《色冷格条约》,法喀钻研罗刹语数年是有成果的,“四十张貂皮卖大清”①的笑话闹剧未曾再度上演。

使团回京之后,康熙狠狠发落了两个被他称赞为“贞俭无双”的传教士,出去时候是带着三品顶戴挺直腰板去的,回来时候是被兵士押管带着镣铐回来的。

他们大概是没机会再看到这世界上任何一个国家的月亮了。

这两位传教士在清廷供职多年,算是深受康熙的信任,然而在大清与罗刹国谈判的关键时刻,竟然被罗刹国四十张貂皮收买,轻易倒戈!

敏若暗地里忖思着,康熙若是文化素养稍低一点,恐怕都要在心里骂娘了——京师是真不缺貂皮啊,东北年年贡上,品质一般的在康熙那连上身的机会都没有,结果他派出去并寄与信任的两个传教士,就轻而易举地被四十张貂皮给收买了!

内务府每年因虫蛀腐朽处理掉的残次品都不止这个数!

康熙心里恐怕连用貂皮捂死那两个人的心都有了!

也不知这次的事能否给康熙敲一个警钟。

满清帝王从来防汉胜于防外,这一点似乎已经是无可救药了的,敏若一贯有自知之明,她清楚什么是自己无法改变的,只是偶尔会感到无力。

如今这倒是一点希望的曙光,历史上,南怀仁排挤走了戴梓,如今康熙对洋人的信任不复,或许届时她可以通过法喀保住戴梓。

哪怕戴梓日后在火器上再没有任何大的进展发明,他立在那里,也会吸引更多有能耐才干的民人入朝,相反,他如果被一个外国人轻而易举地打压下去了,也会间接令许多民间人才不敢入朝。

不能解决清帝的偏见,想要保证热武器的发展,就得想办法培养满人。

蒙古人也不行,康熙不会用,甚至可能一巴掌就给摁死了。

这些事她只要交代了,自然有法喀去做,无需她多操心什么。

她看不惯清朝皇帝对汉族的打压防备,也看不惯他们的对外态度,但能做的事情却也有限。

哪怕她一盆药弄死了这紫禁城里康熙以及他的所有继承人,再弄死可能继承皇位的所有宗室(先不说把宗室也一起都弄死的难度有多高),宗室之外也还有世代经营的满洲勋贵在京近水楼台。

民间的反清势力没有成气数的,当年南明的几次政权转移,说明他们的内部也已经坏得彻底,这些年仅存的苗苗也被清大力打击,再不成气候。

天不生第二个朱元璋,不生第二个李世民。何况哪怕天降雄才在这中原大地上再起一个王朝,又能比清好到哪里去?

她就恨这个年代民间没有搞革命的,可巴黎公社运动的教训历历在目,革命运动是需要社会生产力水平发展与人民思想的进步作为根本支撑的,再说没有武装势力支撑,哪怕闹得洪水滔天又何用呢?

反封建专制主义的思想这些年也逐渐被打压下去,朝廷握着兵、握着刀枪,满清铁骑虽然风光不似旧日可战力仍存。

敏若其实轻易不想这些事情,因为想来想去也只能把自己饶进emo的巷子里。

今日因为使团回京之事想到这许多的事情,敏若抬手按了按眉心,收拾好情绪。

瑞初不知何时上炕爬到她怀里,趴在她腿上,手里还抱着那匹敏若缝给她的和哥哥一样的小马,仰着头问:“额娘,怎么了?”

她对人的情绪的敏感好像是天生的,敏若低头抱住她往上提了提,让她坐在自己怀里,笑了,“想到些让人头疼的事情。”

糊弄孩子是没好结果的,而她一般这样说,瑞初就不会再追问下去了。

果然,听了敏若的回答,瑞初抱着小红马歪了歪小脑袋,道:“额娘再不开心,告诉瑞初!”

“好,额娘告诉瑞初。”敏若低头亲了亲瑞初的脑门,笑道:“有瑞初在身边,额娘怎么还会不开心呢?有什么不高兴的,看到我们瑞初就都烟消云散了。”

瑞初现在隐约能够听懂一点成语了,听敏若这么说,若有所思地眨眨眼,忽然站起来,肉嘟嘟的小脸蛋贴向敏若,帖到那一瞬间,那种柔软的、好像云朵又像豆腐一样的触感叫敏若心都化了。

贴了贴小脸,瑞初一屁股又坐回敏若怀里,捏着小红马马蹄上的云朵刺绣,仰着小脸看向敏若,认真地道:“那给额娘多看!”

“好!额娘多看看!看看我们瑞初——”敏若掐着瑞初的腋下把她抱起来,轻轻举了一下,然后凑过去亲一大口,“看看我们最可爱、最贴心、额娘最宝贝的瑞初!”

谁能体会到生出个小甜饼的快乐?!

我啊!

敏若心里都开始飞花了,又重重亲了瑞初一口,兰杜在边上忍不住抿嘴儿,等敏若轻拍着瑞初哄她午睡睡下,兰杜与兰芳从殿内轻轻退出去,将殿门掩上,兰芳才扭头看她:“你笑什么?”

兰杜这会脸上的笑容还没消,听兰芳这样问,抿抿唇,轻声道:“我笑打咱们小主子们出生了,咱们主子笑的时候也多了。往前主子心情不好时咱们只能跟着干着急,如今有了小主子,公主三言两语便将主子哄得欢喜了。”

兰芳道:“大抵这世上做母亲的都是这样的吧……”

她抿抿唇,道:“这样多好?公主还能陪在主子身边许多年,往后主子都会开开心心的。”

兰杜带着些期许,轻声道:“若能一直如此,真是好极了。”

回京第三日,法喀终于收拾好一切,跟着梁九功来了永寿宫——主要是康熙终于收拾好情绪、没那么震怒郁闷了,想起来安排敏若和法喀见一见。

彼时敏若正在看内务府送来的新缎子,前朝后宫,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法喀立了功回来,敏若这也正是热闹时候,康熙昨日吩咐苏州新进的缎子永寿宫先选,今儿一早内务府就抬了两抬缎子来,琳琅满目各种花色的,还有一匣新造的花头钗。

敏若不耐烦选缎子,叫兰杜她们挑选,一面拿着小竹剪刀拾掇花,偶尔瞥两眼,指了两匹还算看得过去的。

法喀进来后先行了礼,敏若听见声音转过头去,撂下手里的东西快步走过去扶他,见他瘦了不少,道:“一路奔波,劳苦了。皇上可允了你休沐?在家里好生歇歇——”

她一面说,一面捏了捏法喀手臂上的腱子肉——真硬啊!

法喀笑道:“皇上许我在家休沐三日,正好后日尹德成亲。”

“女方那有一份添妆,还有一份给他们的如意,正巧你今儿个就给带出去吧。”敏若拉着法喀往里走,没想到法喀今日过来,她本来说好给法喀包的饺子也还没包,不过倒也来得及,侧头吩咐乌希哈预备着。

后院菜坛里新生的韭菜长了一掌半高,膳房里正好有新鲜牛肉,乌希哈掌管小厨房的菜刀多年练出一手利落刀法,听着菜墩砰砰的声音,法喀忍不住笑道:“乌希哈要到战场上也能剁人头了。”

敏若看了他一眼:“……你若不会打趣人就别打趣了,还不如以前吊儿郎当的呢,仔细把她们吓着!”

法喀转头一看,周围宫女各个镇定沉静面色不变,倒是有几个小太监不着痕迹地往后退,他扭过头来,笑道:“这些可都是在姐姐身边历练久了的,怎么可能就这样被吓着了?”

“奴才们被没被吓着,你说了可不算,主子说得才算!”兰杜端着小茶盘走来,将两碗冰镇卤梅汁奉上,笑着敏若道:“您看桌子是布在这里还是摆进去?”

“就在这儿吧,你们也洗洗手来捏饺子,快些。”看在诺都许出去了的份上,敏若喝了两口卤梅汁,洗了手开始挽袖子,法喀笑嘻嘻地凑在一边,没用敏若开口,自己乖乖去洗手了。

笑话,是敏若的鸡毛掸子掉了毛还是眼刀退了休,让他有胆子在敏若挽袖子干活的时候在边上躲清闲?

他们正包饺子的时候,瑞初从前头绕过来,径自走到敏若身边,拉着她的衣裳,仰头看着法喀,倒是没害怕,也不像寻常小不点见了气势重的人怯生生的,清凌凌的眼儿盯着法喀看,眼中有好奇却没有恐惧。

法喀率先注意到小外甥女,对她露出大大的一个微笑,低身道:“我是舅舅,三舅舅!给七公主见安了!”

“她小孩子家家,不惯她这个。”敏若低头看向瑞初,“是额娘的弟弟、你和哥哥的舅舅,春日里你还见过的,忘了吗?”

瑞初摇摇头,吐出清脆的一个字,“没。”转过来看向法喀,微微一欠身,“舅舅安好。”

法喀忙道:“可不敢受公主的礼。回来的路上遇到走东西买卖丝绸、宝石的商人,收到些不错的宝石,姐姐与安儿、瑞初一人一匣,还有些呢绒料子、皮货……”

他说到这,可疑地停顿了一下,顷刻两声,道:“不是罗刹国的皮货,是咱们北边老家的皮货,品质不错,姐姐不喜欢,就给公主穿吧。有两颗品质极好的红宝石,瞧着殷红殷红的,您与海藿娜一人一颗。”

敏若轻笑了一声——这小子那句老家的皮货补的,明显是把罗刹国拿四十张貂皮收买传教士的事记在心里了。

若不是知道其间的内情,还得觉得他这句话怪别扭的。

“老家的皮货好天下闻名,罗刹国的也未必能赶上,我还能因为你出去一趟给我带的不是罗刹国的皮货、是老家的皮货怪你吗?”敏若道:“东西我收下了,你休沐在家就别出去野了,好好陪陪海藿娜。那年额娘病,你不在家,海藿娜一人操持着家里家外;今年尹德要成婚了,你也不在家,还是海藿娜一人忙活着,亏得你这媳妇娶得早,若是现在娶,恐怕都没人看得上你!”

法喀嘿嘿一笑,露出一口白牙,“海藿娜看得上我就够了。”

敏若白他一眼,但海藿娜他俩的感情确实一直都很好,法喀一直未纳妾,他几次离家一走好几个月,海藿娜操持家里家外人情往来也从无抱怨,少年夫妻至今感情不变,是件很难得的事情,无论是从时下的世情还是后世的眼光来看。

两个人都要足够好,要足够信赖对方。感情是这个世界上最坚韧又最脆弱的东西,可能说错的一句话就会成为压垮一段感情的最后一块石头,又可能因为一阵轻轻的雨,又在枯萎之地催生起新芽来。

无论作为姐姐,还是作为朋友,她都希望法喀与海藿娜能这样好一辈子。

她愿意为他们遮风挡雨,但如今法喀且不必说,海藿娜也成长得不会在意人的闲言碎语与眼光,似乎不用她担心什么了。

法喀在永寿宫待到宫门落钥前,临走前,他对敏若道:“我与海藿娜打算要个孩子了,无论男女,到时候由姐姐给他取个名字好吗?”

敏若迟疑了一下,笑了,“我取汉名,你们取满名吧。你读的那两卷半的书,我还真不敢叫你给孩子取汉名。”

法喀很光棍地道:“我就这样了,您若想咱们家出个才学深厚之人,就等着您的小侄子或者小侄女吧。”

敏若直送他到永寿门外,目送着他跟着小太监走远,才转过身来,吩咐:“法喀送来的那颗颜色最好的红宝石,就嵌在我新做的那支钿口上吧。”

人说中老年之后最大的乐趣就是炫儿子,她儿子还没到岁数,先炫炫弟弟不过分吧?

兰杜笑盈盈地应了。

喀尔喀被准噶尔部攻破的消息传回京里的时候,京师的天气已有些冷了,敏若从库房里翻拣出一块薄绒料来,打算给安儿做一双上下学路上能戴的手套、再加一顶帽子。

瑞初同样是一顶帽子,要带着耳包的,帽身用柔软的缎子做表,细棉布做里子,装上轻软的棉花,帽子前沿做成类似卧兔儿的款式,缝上风毛,敏若光是画图的时候对着女儿的小脸一比,就知道戴上之后定是如雪中小兔子成精一般的白净精灵,清冷可爱。

阿娜日看她那图纸眼馋得很,决定也做一个自己戴。自太皇太后驾崩之后,太后的身子一直不大好,她贴身侍奉着,到了秋日,太后的身子转好,她才算得了闲,能来敏若这边逛逛。

她的针线活其实一般,不过这东西也没什么技术含量,只需“细心”、“耐心”四字而已,敏若里里外外给阿娜日画好分解的图纸,又拿着自己裁好的布给她演示一番,阿娜日就信心满满地上路了。

消息乍传来是冬葵进来通报的,虽然后宫不得干政,但前朝的大消息嫔妃们多少也都需要注意着前朝的大事,以免在不知道的时候触了皇帝的眉头,这种明面上的事敏若这一般都是冬葵办的。

他进来打了个千,将喀尔喀部被攻破的事情说了,并道:“回皇上召见了安秦王、裕亲王、恭亲王、咱们公爷还有几位掌兵的老大人、几位大学士、户部兵部几位尚书,现在乾清宫议事呢。”

敏若手里头针线一顿,点点头,道:“我知道了,你去吧。”

喀尔喀干不过噶尔丹,抱地主老财家大腿寻求庇佑那是预料之中的事情,何况敏若对这一部分的清史多少有些印象,知道大清与噶尔丹第一次打仗明面上就是因此开战的。

只是……看了眼阿娜日,她道:“怎么了?”

从前也没听说达尔罕王府和喀尔喀部有什么交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