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娘娘 第37章

作者:蝗蝗啊 标签: 宫廷侯爵 虐恋情深 穿越重生

赵涌彦求饶道:“圣上饶命,我并没有欺君,所言俱实。”

李肃不为所动,把那包裹重新包好,然后放在一边,看向赵涌彦,在赵涌彦第一声的痛叫声中,他道:“你是她最后特意来见之人,她怎么可能什么都不与你说。”

拶子两端的行刑者松了劲儿,第一轮的酷刑结束。赵涌彦已痛到要昏厥,他本能地辩解着:“娘娘,娘娘与我是有说话的,怎么可能一句话不说,我只是不知皇上要问的是什么。”

“好,那朕再问一遍,她与你说了什么?”

赵涌彦:“娘娘说,让我把银子收好,不要露白,就算给奴婢们钱,也不要一次给太多,还要我学着对他们强硬些,不要让人欺负了去。”

“她倒真的有在用心教你,很疼护你啊。”李肃说这句话的同时,手一挥,拶子两端的人同时使力,赵涌彦又再痛叫起来。

这一波夹完,赵涌彦已跪不完好了,他跪趴在地上,额上的汗滴与手上的血滴,同时滴落在地上,混在一起,脏污不堪。

“还说了什么?”李肃还在逼问。

赵涌彦:“还说,以后她不会再来潜心殿了,让我自己保重。”

李肃眼皮一抬,身子坐正了些:“原来,是真的说了。赵涌彦,那你又是怎么回的呢?”

赵涌彦:“我,我祝娘娘一路顺风,得偿所愿。”

李肃站起来大怒道:“就是你们这些下贱之人,对主不忠,明明察觉到她要做什么,却没有一个人阻拦到她,若是,若是有一个,她也不会……”

他说着无力地落座回椅中,嘶哑的声音低吼道:“还有,你还做了什么?!”

还做了什么?赵涌彦不知圣上指的是什么,就连他刚才斥他的不拦着她去死,他也是冤枉的,他当时只以为娘娘是要逃出皇宫,他若知道她要去跳宫墙,焉能不拦。

这时,他殿中的太监杨秦被人引了进来,小碎步地移到赵涌彦旁边,跪在地上给皇上行礼。

李肃:“把你当日看到的再说一遍。”

杨秦:“奴才,当日看到皇后娘娘把一个包裹交给殿下后,正欲离开,人都走到门口了,却被殿下,被殿下一把,”

“住口。”李肃忽然厉声制住了杨秦的后话。

至此,赵涌彦明白了,李肃为什么会用此,常用于女子身上的刑罚来施在他身,他的双手抱过王承柔。

李肃道:“来人,此奴明明亲眼看到赵涌彦不轨行径,却没有立即上报,”说到这里,李肃又开始痛心,但凡这些个奴才有一个忠心护主的,她都没有机会行那狠心之事。

一想到此,李肃就要做点什么,才能解一解他心头的痛与恨。

“不忠不义之辈,留着何用,即刻杖杀。”

赵涌彦听着身旁,杨秦惊惧的惨叫,他看都没看对方一眼,这些奴才从来没有把他当主子看,会出卖他告他的密,一点都不奇怪,他自认待他们不错,可什么也换不来,而杨秦这样做,最后也算是自食恶果。

赵涌彦没有心思为别人哀鸣感慨,他知道一会儿就该轮到他了,他只会比杨秦更惨,今日该是不得善终。

“接着绞,别停。”李肃下着命令,赵涌彦只求速死,但他知道李肃就是要故意折磨他,一是皇上认为,他明知王承柔要走上不归路,却没有告发,二是,他抱了她,抱了皇上的女人。

这两条里,哪一条都是死罪,都值得李肃折磨虐杀他。

施在赵涌彦身上的拶刑太令他痛苦了,痛苦到他幻想着有人能来救他,为什么承柔姐姐不像对待她哥哥与婢女那样,把他也安排妥当,哪怕给他提个醒,可能今日他也不用受此苦难。

他就算再落魄,也曾是皇族,何曾受过这种苦痛,真的是太痛了,生不如死。

这份疼痛让赵涌彦生出一股戾气,既而转化成强烈的怨恨,既已如此,那他要在死前痛快一把。

他看向李肃,嘴里道:“连我这样的人,都看得出来,她有多想逃离这里。圣上误会了,我对承柔姐姐的祝福不是祝她上路的,是以为她终于要逃出去了,我在替她高兴。”

“我原以为您已经够失败的了,曾经那么热烈地爱过您的女子,现在却一心想着逃离,原来是我错了,我低估了您的失败,她是宁愿死都不愿与你再多相处一时一刻。”

巨大的疼痛是不是可以毁及内腑,为什么他的口中开始冒出鲜血,赵涌彦顾不得这些,他接着说:“我死了有什么要紧,可以去见我的亲姐姐以及承柔姐姐,我们会在没有你的世界里,幸福快乐地生活在一起。”

李肃淡漠的眉眼开始狰狞起来,赵涌彦小小年纪,一个前朝的废物,此刻说出的话却勾起了李肃,内心深处最痛的地方,王承柔不爱他了,她甚至厌恶他到要以死来逃避他。

赵涌彦还在说:“你现在杀这么多的人,都是在迁怒,你心里明白,真正害死她的是谁,不是你杀的我们中的任何一个,亲手杀死她的就是你啊!”

李肃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盯着赵涌彦,他眼中恶毒的光,大盛到快要溢出来,阴沉沉的声音道:“想去那边见她,行啊,那先留下点什么再去吧。”

他对行刑的人说:“先别夹了,留他一口气,给他施了宫刑后,再废了他的双手,丢在这里,让他一点点地慢慢咽气。”

说完李肃拂袖而去,行刑者领命,恭送圣上。

赵涌彦本以为十指连心,还有什么能比拶刑更痛,但原来宫刑更甚。这份痛不仅来自于身体,还有心理,他堂堂皇族,堂堂男儿,至沦落如此惨烈的结局。

他们把他像一条死狗一样扔在了潜心殿的院中,遵循着皇上的命令,由他慢慢死去。

赵涌彦觉得他该感谢他们,没有把他扔在屋中,而是院里。他躺在地上,仰头可以看到蓝天与白云。在生命的最后一刻,赵涌彦想的是,承柔姐姐躺在宫墙下时,看到的是不是也是这样的一片蓝,能让人心静下来的一片蓝。

“殿下,您要待客没问题,但也不用把这套杯子拿出来吧。就咱这府里的茶水,它就配不上这茶杯,还有您请的那人,也配不上。您到是好拿了,奴婢们还得收起来。”

现世中的声音打断了赵涌彦的回忆,他轻吐一口气,慢慢地松开了紧握的拳头,回头看着杨秦,温声道:“知道了。辛苦你了。”

杨秦收起茶具离开,赵涌彦眯着眼盯向他离开的方向,他与杨秦这辈子都好好的,没有死在同一日,他怎么能让他死了呢,有些账不着急,得慢慢算。

当年他死后,也不知有没有闭上眼,但再一睁开时,带着上一世记忆的自己回到了宫中,回到了大禹覆灭前的皇宫。

震惊与不可置信过后,赵涌彦激动万分,这一世他不能再把自己陷在那样的境地里,不想再被人看不起,任意欺辱,他要做强者,只有强者才能摆脱不堪命运,甚至可以主宰摆弄别人的命运。

只是,重生回来唯一让他感到无力的地方就是……赵涌彦眼中忽现戾气,他朝自己身下望去,那个上一世痛挨一刀的地方,这一世自然是好好的,但也只是看着好好的。

每个清晨他醒来,那里都在提醒他,上一世的某些不堪还是跟着他重生而来,甩不掉战不胜,他捶打过,泡过巨冷巨热的澡,也吃过各种奇异生物,但这些办法通通没有用,他就是废了。

赵涌彦永远也无法接受,他这一世只能做一个表面完整男人的事实,这也导致他重生以后,坚定了要往上爬,爬到最高位置的想法,好像只有这样,才能弥补他所受到的伤害,抚平他心中永远伴随着他的那份痛苦。

平复了下情绪,赵涌彦把目前的局势在心中过了一遍,太后是用来对付当今圣上的,利用张宪空获得监厂的支持是可行的。

皇上不喜宦官,谨遵祖宗规矩,用着他们却也在边缘化着他们,监厂虽与圣上没有不可调和的矛盾,但也亲近不起来。一方忌惮,另一方也知强凑不得,在本朝是得不了利的。

而这儿给了他机会,他可以不顾祖宗规矩,谁能成为他的左膀右臂,他就重用谁,给他们想要的东西。

再者,张宪空身后还有侯府,虽现在侯府看着是投奔了皇上,但也是不情愿的,不是为了王承柔的婚事,侯府根本不可能来淌这浑水。

他们王家从上到下,从来都没有野心,自也不会对皇上肝脑涂地,奉上财钱就算是他们最大的忠心了。到了关键时刻,他们只要不公然跳出来支持皇上,就不足为惧。而有张宪空这层关系在,此事更有保证。

想到光明的前路,赵涌彦能暂时忘记他身残的事实,刚才张宪空临走时,他发出了邀请,以感谢其夫人解围皇姐旧事为由,请王承柔来府一聚。

看她在采花节上对李肃不理不踩,看她义无反顾投到张宪空怀抱时,赵涌彦惊讶不解之余,觉得只有一个可能可以解释,那就是王承柔与他一样,都是重生而来的。

如今,她为了不嫁李肃,而去嫁张宪空,做了多少努力,赵涌彦都看在眼里,他可以确定,王承柔就是重生了。

他当然不会告诉她,自己与她遇到了一样的奇遇,尽量把自己藏起来,才是自保才是成功最有益的做法。赵涌彦捻着手指,他还是很期待能再次与他的贵妃姐姐面对面相见的。

东城,容静居,王承柔没等回张宪空,却等来了王亭真。

她尽量不带嫌弃的语气问:“你来干什么?爹娘不管你饭了。”

王亭真眼一瞪:“真是,才出嫁一天,就不认兄长了,吃你家点饭怎么了,至于心疼成这样。”

“怎么可能心疼兄长来家吃饭,你也说了才出嫁一天,我也是不明白,我与我夫君新房里的第一顿饭,为什么要有你在。”

王承柔说着给他舀出一碗汤来,提前晾着:“不是说嘴里上火起泡了吗,喝凉的吧,这几日温热的也不要碰。”

“算你还有点良心,我这急是为谁急的啊,急不忙慌地拿了圣旨就往回跑,”说到这里,王亭真忽然住了口,这件事是承承心里的一道坎,他不该提的。

正好他见张宪空从外面走进来,赶忙站起迎上对方:“宪空啊,你可算回来了,都等你呢,你不归,我妹不开饭,可饿死我了。”

张宪空笑了,对着大舅哥一揖礼:“那可真是使不得,怎么能饿着您呢。”

王承柔把湿巾帕递到张宪空手中,让他净手,然后问:“午膳吃的什么?”

“与以前兵马司的旧识在外面吃的。”他随意一答。

“哦。”王承柔点点头没说什么,但还是心有疑惑,昨日婚宴,他兵马司的旧识可是一个都没有来,这种情况下,他竟会主动上门,再与他们把酒言欢?王承柔不理解,但她好像又了解了夫君一些。

她不会掣肘,或发表意见,他怎么处朋友,处理交际圈,是他自己的事,王承柔哪怕不理解,但也尊重。

倒是王亭真,问得细了一些:“兵马司的旧识吗,你难道还想与他们有什么交往,不值得的。对了宪空,我今天过来是想问一问你,明日我去古董店,你要不要跟我一起。”

古董生意是侯府的生意之一,现如今大禹没有战乱,国泰民安,玩古董的人颇多,最近一两年来,侯府这项买卖做得极好,王亭真想带着张宪空入行,做做看看。

不想张宪空却道:“兄长,我不懂古董,也不是做生意的材料,让兄长费心了。明日若是有什么活需要我帮忙,我与兄长去一趟就是。”

这是被拒绝了,看来真如母亲所料,他心里有自己的想法。

第43章

王亭真持着筷看了看他, 然后低头夹菜道:“随你,我那干活的人挺多的,你不用特意过去帮忙, 忙你的吧。”

“你尝尝这个汤, 特意叫厨房炖的, 中午喝酒了吧,我都闻到酒味了, 正好这汤还有解酒的功效,趁热快喝。”王承柔指着张宪空面前的那碗汤,催他。

对面正咽着菜的王亭真把手边的汤碗端了起来,正要往嘴里送,王承柔拿筷子在那碗边压了一下:“怎么就这么等不及呢, 还没凉呢。”

王亭真闻言乖乖地把碗放了下来。张宪空见状,这入嘴的第一口汤差点没呛到他, 他喝了两小口,慢慢地把碗放了下来。

本来刚才拒绝大舅哥的邀约他就心里不得劲, 现在又见承承的偏心对待, 虽心里很甜,很受用, 但,是不是有点欺负人了, 大舅哥有点可怜呢,弄得张宪空觉得喝个汤都是一种罪过。

张宪空哪知王亭真嘴里上火这一由头,他偷偷观察,兄长几次瞥向那汤水, 却都只是夹菜吃饭, 不曾再端起那碗汤。

张宪空忍不住又去看了看王承柔, 娘子在侯府时这么厉害的吗,还有,上次她请吃酒楼,他就发现了,承承吃饭好优雅,饭桌礼仪做得极为标准。张宪空喉结滚动了一下,身子不由自主地坐正了一些,努力回想各种用膳礼节。

终于,王亭真放下筷子,把那碗汤拿起一口饮尽。他放下碗说道:“父亲已入朝,是个闲职,但也要每日上朝,寅时就要起床,可愁死他老人家了。”

王承柔一楞,父亲入仕了?什么时候的事,她怎么不知道?不过马上,王承柔就明白了过来。那份圣旨,皇上的支持,都不是白来的。

她忍不住问出来:“要了银钱还不行吗,一定要入朝吗。”

王亭真没有继续谈这个已既定的事实,他只道:“李肃,也即将入阁,他入阁成为阁臣已成定局,现在打的正厉害的是,他的顺位,是在末位还是爬到皇甫大人前面去,成为第一位顺位的阁臣。”

王承柔与张宪空一时都没有说话,最后还是王亭真道:“朝中格局会有变化,王家不想入局也已入局,这事我觉得还是要跟你们说一声的。”

王亭真走后,天色也暗了下来。张宪空与王承柔没有马上回到主屋,两个人手牵着手在园中散步。此时白日的热气全无,有丝小风吹着,不冷不热惬意地很。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忽然张宪空道:“我除了中午与兵马司旧识吃了顿饭,还去了趟五王府。”

王承柔顿步,看向他,脱口而出:“赵涌彦?”

张宪空也停了下来,看向她。这名字如此顺滑地脱口而出,像是他们两个认识了很久一般,称呼地很熟。王承柔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她马上道:“说起来,我与你相识那日,还见过五王殿下以及庆端公主。”

张宪空:“殿下也提起了此事,他还邀请你过府一聚,说是当日你为公主解了围,公主一直想着与你重聚并道谢。”

庆端公主的事,王承柔是有惦念的,但公主嫁与何人,不是她能干涉的,不过与这一世很多事情发生了改变一样,公主也没有再走老路。

她知道随着赵涌彦出宫建府,庆端公主的婚事也由太后做主延后了,并没有像上一世一样,在这时把她许给了对她不好的钟家,公主现在是无亲自由身。

王承柔正好也想见一见公主,她那个弱不经风的身子,一直让王承柔挂心,她早就找好了大夫,配了一些给她调养身子的好药,别看贵为公主,庆端是没有财力吃上这样好的药。而宫里又没有人会为了她而张罗此事。

于是她道:“好啊,我也想见见公主,上次一见颇为投缘,又看她身子弱总被人欺负,我还想着我这有些补药要不要拿给公主。”

张宪空不知为何,心内一松,但又想到她为什么都不问问,他为什么去五王府,正想着自己说出来时,王承柔问了:“你怎么会去五王府?”

张宪空:“正要与娘子说与此事,前一阵子机缘巧合认识了赵陆公子与五王殿下,经过婚宴一事,发现二人是可交的重诺之人。又逢五王相邀,我就亲自上门拜会,然后殿下提出,他府中无人看家护院,就问我愿不愿意胜任此差。”

他说到这里停了下来,王承柔已猜到他应该是答应了,要不然刚才也不会拒绝兄长。

张宪空:“我一向爱好舞棍弄剑,五王那里人员简单,看家护院又是我的特长,再有,我说实话,我也看上了五王这个名头,做他的侍卫是有机会入仕的。我没有与你商量就答应了,还有,听兄长的意思,王家并不想与官场扯上关系,而我却一心要往那里扎,承承,你不会怪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