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秦灵书
要让两人乖乖配合,真是难如登天。
桑遥喝完最后一口豆浆,矜持地打了个饱嗝,从袖口里摸出三粒珍珠,一字排开:“擒拿情妖非同小可,我们既是一个团队,为免出现分歧,耽误进度,我提议选出老大,行动时都听老大的。”
羽乘风道:“谁做老大?”
“谁做老大,你们都不服,所以,我们交给老天决定。这样,我这里有三粒珍珠,两颗白的,一粒红的,谁抽到红的,谁就是老大。”
羽乘风点头:“有意思。”
桑遥看钟情:“钟少侠,你不反对的话,我就开始了。”
钟情端起一杯茶。
桑遥取出三个杯盏,倒扣在桌上,分别罩住一粒珍珠:“你们闭上眼睛。”
羽乘风听话得阖上双眼。
钟情饮着杯中清茶。
桑遥瞪钟情,钟情慢悠悠地搁下茶盏,转过脑袋。
确认他没有看自己,桑遥偷偷把那粒红珍珠换成白珍珠,两只手飞快地移动着三只杯盏。如此来回往复个六七次,她收回手,说:“好了。”
羽乘风和钟情同时看向桌面。
桑遥说:“为公平起见,你们两个先选。”
羽乘风探出手:“我选这个。”打开一看,是白珍珠,羽乘风不由失望,“看来我做不成这个老大了。”
桑遥示意钟情选,钟情随手打开一只杯盏,亦是白色的珍珠。
“哈,我是老大,这是老天的意思,你们都得服。”桑遥满眼喜色,一拍桌案,“就这样决定了,出发。”
“等等。”羽乘风突然道。
“做什么?”桑遥道。
“我看一眼。”羽乘风探出手去,作势要掀开桑遥面前的杯盏,却被凌空截住。
羽乘风转头。
自始至终都没开口的青衫少年,修长的五指箍住他的手腕,讥讽地翘了下唇角:“羽公子,愿赌服输。”
“就、就是。”桑遥心虚地附和着,“羽乘风,玩不起,就不要玩。”
“是我格局小了。”羽乘风明白什么,目光掠过钟情的面颊,不明意味地笑着,“在下愿赌服输,钟少侠可以松手了。”
等羽乘风和钟情一走,桑遥赶忙回身打开杯盏,准备销毁罪证,没想到杯盏下空空如也,那粒用来作弊的白珍珠早已不见踪影。
桑遥眼眶微微睁大。
钟情和羽乘风早已出了门。
桑遥快步追上二人。路上,桑遥悄悄靠近钟情,小声说:“谢谢你啊。”
“谢我什么?”钟情抛出白珍珠,又抬手接住。
“帮我作弊。”桑遥抓住他的手,合掌握住。
她一路小跑着,手心微烫,温热的触感包裹着钟情的手背,比那世间最名贵的缎子还要柔软。钟情不动声色地抽回手,脱离那温软触感的瞬间,一股淡淡的不舍爬上心尖。
少年目光垂地,声线清澈:“我帮你,有条件。”
“你说。”
“表面,你是老大,私下,你要听我的。”
“凭什么。”桑遥不乐意。她凭脑子当上的老大,凭什么要拱手让人。
“你我还有赌约在身,三小姐动的手脚太多,已经犯规,我随时可以结束这场赌局。”钟情顿了顿,“还有,你这个无聊的游戏,在我面前玩了两遍。这次要不是我帮你,羽乘风不会轻易善罢甘休。”
桑遥警惕:“赌约尚未有结果,如何结束?”
“三小姐曾对我的喜好如数家珍,我想,三小姐这么了解我,会猜出来的。”少年阴阳怪气地笑了声。
以茶茶这么阴狠无情的性子,结束赌局,肯定会选择最直接粗暴的法子,比如,杀了微生珏。那么,叶菱歌和微生珏之间就彻底结束了,桑遥不光是输了赌局,还输了回家的筹码。
想想那个场面,桑遥感到一阵窒息。
“都听你的。”桑遥权衡利弊,只好答应钟情的要求。
桑遥好不容易搞个老大当当,却被架空实权,打心底里不爽快。冬日暖阳高照,拉长青衫少年的身影,钟情不急不慢走在前头,桑遥亦步亦趋跟在他后头,借他的身体挡风,还能踩着他的影子。
“糖葫芦,卖糖葫芦咯。”
“我要一串。”羽乘风拦住那卖糖葫芦的,取出铜板,买了糖葫芦,递给桑遥,“三小姐,给。”
桑遥心里头那些不爽快,在这根糖葫芦中烟消云散。她拍了拍羽乘风的肩膀:“还是你懂事,放心,我会罩着你的。”
看在糖葫芦的份上,桑遥决定了,帮骚孔雀苟住小命,活到大结局。
羽乘风合掌,文质彬彬地施了一礼:“那以后就多多仰仗三小姐了。”
桑遥刚咬一口那红彤彤裹着糖浆的山楂,就被人抽走了手里的糖葫芦,她急急咽着嘴里的半颗山楂,蹦起来去够钟情的手:“你还给我,不要脸,那是买给我的。”
钟情手长脚长,动作又快,两只手交替着来,桑遥只看到红彤彤的影子在眼前晃着。
“甜的吃多了会牙疼。”
“你先前给我买糖人的时候不是这么说的。”
“微生珏将你托付给我,我有责任管教你,现在起,我就是你的兄长。”
桑遥是微生家的养女,他是微生家的二公子,某种意义上来说,他还真的算桑遥的二哥。桑遥的糖葫芦是拿不回来了,她气鼓鼓的,不愿跟钟情搭话。
羽乘风提醒:“钟少侠,你手里的那根糖葫芦是我买的。”
钟情碾碎了糖葫芦,仿佛才听见羽乘风的话:“你说什么?”
羽乘风:“……当我没说。”
钟情一下子得罪两个,桑遥和羽乘风都不想跟他并肩走,二人故意放慢脚步,走在钟情身后,彼此用眼神交流,无声咒骂钟情。
钟情懒洋洋地说:“我好像听见有人骂我了。”
“是吗?谁胆子那么大,敢骂我们天下第一的钟少侠。”桑遥小跑上前,追上他的脚步,耸动着鼻尖,没脸没皮地说,“钟少侠,前面有卖烧饼的,劳烦您跑个腿,买点回来,咱们干的是力气活,青楼里的东西不能随便乱吃,万一蹲点的时候饿了,可以拿来垫肚子。”
那家烧饼店前人山人海,排着长龙,桑遥一个姑娘家,不适合往人堆里扎,钟情碾碎她的糖葫芦,作为补偿,答应了桑遥的请求。
钟情身影刚消失,桑遥赶紧招呼羽乘风:“快走。”
羽乘风纠结:“咱们不管钟少侠了吗?”
“他那么大的人,丢不了,咱们先去。”逛青楼这种事,带着钟情,万一这厮哪里不爽,又捣乱怎么办,反正桑遥的目的是把他和男女主分开。
宁远县最大的青楼妓坊名叫嫣红阁,情妖食情念,极有可能在此间出没。在桑遥面前,羽乘风不用再装什么手无缚鸡之力的公子哥,两人轻而易举地混进了青楼,并藏身花魁的柜子里。
花魁的衣服熏过香,满衣柜里都是股幽幽的香气,空间狭窄,两人相对而坐,垂下一件薄衫,挡住彼此的目光。
羽乘风压低嗓音道:“这个法子真的可行?”
“估摸着能行。”桑遥不敢说有大把握。要是情妖来,花魁这里的可能性最大,花魁的美色颠倒众生,爱慕者不知凡几,情念炽者,大有人在,听说上个月还有个男人为花魁跳楼了。
两人说话间,屋门被推开,率先出现在眼前的是他们翘首以盼的花魁。花魁名牡丹,着一身粉色裙衫,身段婀娜,款步而来,摇曳生姿。
跟在她身后的,是个清瘦的书生,书生穿着洗得发白的旧衫,垂着脑袋,行动拘束。
花魁拽着他的袖摆,目光灼灼,一步一退,停在屏风前,猛地一拽,那书生便不受控制,扑向了她。
“小生唐突了。”书生惊慌后退,指尖发烫地蜷缩着。
牡丹笑得极为开心,朝
他伸出手:“傻小子,过来呀。”
书生退缩着,躲避着她的目光:“小生的书还没看完,先告辞了。”
“看什么书。”牡丹绕到他身前,挡住他的去路,那书生接连后退,退到床畔,跌坐了上去。牡丹压着他的肩膀,垂下脑袋,那张艳丽的面孔在书生的瞳孔里放大,“书里有牡丹吗?”
书生不敢看她的眼睛。
牡丹直接亲了上去。
书生一下子就软了,四肢僵直,不敢动弹,唯独睫羽颤得厉害。
柜子里的桑遥看得津津有味,小声问羽乘风:“书生看起来很享受的样子,被人亲吻很快乐吗?”
“那要看亲他的那个人是谁。”
桑遥撩开衣衫,悄然往前凑一步,满脸求知欲:“那是亲的人快乐,还是被亲的人更快乐?”
“三小姐,你不该问一个男人这样的问题。”羽乘风也往前凑了点,两人近在咫尺,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如果你想知道,我可以为你解答。”
忽然,柜门被人打开,大片天光倾泻而入,桑遥眯了眯眼睛,万物的轮廓逐渐清晰,率先映入她眼底的是钟情阴沉的面孔。
钟情一手一个,将她和羽乘风提了出来。
牡丹和那书生双双倒在床上,桑遥跑过去探他们呼吸,还好,只是被打昏了过去。
“三小姐,我需要一个解释。”钟情目光阴戾。
“羽乘风,你来解释。”桑遥把羽乘风推了出去。
“啊?我解释,我解释……”羽乘风绞尽脑汁,话一出口,气死人不偿命,“钟少侠,是你啊。”
他仿佛刚发现钟情不在队伍里,一脸吃惊的表情:“怎么,你跟丢了吗?”
桑遥:“……”
怎么说话呢!
桑遥赶忙挡在钟情跟前,眨了眨眼睛:“钟哥哥,干活啦。”
情妖随时会现身,钟情暂时没找桑遥和羽乘风的麻烦,他们藏身进花魁的柜子里,片刻后,花魁和书生悠悠转醒,两人尚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只当太过忘情,竟晕了过去。
书生的脸红得几乎能滴出血来,那花魁久经风月,竟也无所适从。
桑遥被钟情和羽乘风抵在中间,饶有兴趣地观察着他们二人的反应,忽然被钟情和羽乘风同时捂住了眼睛。
小姑娘家家的,不能看这种肮脏的东西。
桑遥:“……”
原来这两货关键时刻都会捣乱,早知道把他俩一起撇下了。
花魁坐在书生身侧。
书生起身就跑:“小生、小生真的要告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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